第二百九十二章 賠罪


    “麥克唐納先生,那些圍著我們在法國的工廠抗議的人都已經退走了,而且我們也截獲了這樣的一封電報。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發給約書亞的。”邦德將一份文件遞給史高治,然後靜靜的退到一旁,等待史高治的決斷。


    史高治打開了那份文件,那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發給約書亞的密電,隻是在這個時代裏的所謂的密電其實非常簡單,簡單得和江湖上的黑話都強不到哪裏去。雖然在那個時代,羅斯才爾德家族用的密碼的保密程度在世界上幾乎可以算首屈一指,但是它的複雜程度依舊是有限的。再加上幾乎沒有更換密碼的意識,再加上它們都是通過史高治的紐約塔發送出去的,這使得史高治的人截獲這些電報的成功率高達百分之百,樣品多得數不勝數。所以,這些密碼早就被破解得幹幹淨淨了。所以如今史高治看到的文書和約書亞看到的完全一樣。考慮到送信的效率,史高治看到這個甚至於比約書亞還要早那麽十分鍾,這雖然趕不上後世台灣的所謂曆史紀錄片裏提及的美國總統羅斯福(在日本投降前幾個月就死了)知道日本投降的消息要比蔣委員長晚了整整三個小時,但套用裏麵的台詞“這些都是情報工作者的優異表現”,來表揚一下黑水的情報工作其實也還是可以的。


    史高治掏出文件看了起來:


    “你速見史高治,轉達我們的歉意,並保證類似的事情絕對不會再次發生。為表示誠意,及彌補他的損失,我們授權你向他做出如下的承諾:1、……”


    “真是有意思呀。”史高治笑了笑,“他們怎麽這麽容易就退讓了呢?看看他們給出的那幾個補償,還真有點吸引力。不過如果真的依照上麵提到的那些和那幫子猶太佬合作,他們貌似也沒吃虧,甚至於還能賺上一筆。”


    “真不愧是猶太吸血鬼呀!精明到這種地步,難怪到處被人恨。”史高治笑著搖了搖頭。


    史高治放下手裏的文件,看到邦德還等在旁邊。他知道邦德還在等著看他有沒有需要立刻執行的決定。於是對邦德說:“那幫子猶太佬要來講和了。不過,我們可不能隨隨便便就相信那些猶太佬。所以,這段時間,我們還需要盯得更緊一些。明白嗎?”


    “我明白的,先生。”邦德迴答說。


    “那好吧,你馬上去安排好,嗯,在這邊也要把約書亞盯緊。”史高治說。


    邦德告辭離開了,史高治將文件收好,就也從辦公室裏走了出去。這些天史高治也頗為緊張,畢竟,羅斯柴爾德也算是一個傳奇性的大財團了,雖然它並沒有史高治在後世看到的某些小說或者實際上也就是小說的東西裏麵誇張的什麽擁有50萬億美元的資產,是兩次世界大戰以及冷戰的幕後黑手什麽的那樣開掛,但它也絕對是一個實力強大的可怕的對手。能夠不和這樣的對手拚命總是一件讓人輕鬆的事情。雖然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電報上說的是不是真的還不確定,畢竟上層為了掩蓋自己的戰略意圖,把下層連著敵人一起騙的事情多得是。不過考慮一下資本的邏輯,史高治覺得自己現在,至少是現在,和羅斯柴爾德家族並沒有需要拚命的利害衝突。完全有妥協,甚至是追求雙贏的可能,所以史高治覺得,羅斯柴爾德家族在這個事情上玩戰略欺騙的可能並不是很大。這種判斷,也讓史高治感到輕鬆了不少。


    從辦公室出來,沿著走道向右邊一拐,走上幾十米,就是花園了。如今已經是初秋了,在這個還沒有全球變暖什麽的時代裏,秋天的特征要比二十一世紀明顯多了。比如此時的陽光,雖然明亮,但卻溫和。


    鴨堡的花園很大,裏麵種滿了各式各樣的樹木花草,如今大多數的花都已經開過了,隻有花壇裏的月季還在開放。花園中間有一棵高大的橡樹,這足足有三十米高的大樹和花園裏其他的樹木都不一樣,那些樹都是後來鴨堡加好後移栽過來的,隻有這棵需要四個人合抱的大樹,是幾百年來一直就生長在這裏的。整個的花園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圍繞著它來設計建造的。


    花園的建設者們在老橡樹橫伸出的粗壯的分支上綁上了繩子,做成了一架秋千,仆人們又在旁邊擺下了一個藤編的小圓桌,和幾把藤編的靠背椅。現在,可以看到家裏的那兩個小家夥——德娜和她的弟弟唐納德正在那裏玩秋千。而在旁邊,家裏的幾個女人也正坐在一旁聊著些什麽,而安娜則靜靜的站在秋千旁邊,看管著那兩個。


    史高治向著他們走了過去。這個時候,德娜正使勁的把坐在秋千裏的唐納德越推越高。而老是跟著姐姐幹壞事終於把膽子練大了的唐納德倒是一點都不怕,反而興奮的喊著:“再高點,再高點!”


    “德娜小姐,不能推太高了,危險。唐納德,你也要小心。”安娜在一旁提醒說。


    “安娜阿姨,沒事的。”德娜滿不在乎的迴答說,“你看唐納德一點都不害怕。”


    “要說唐納德整天跟著德娜這個皮猴姐姐,也不是沒好處。至少勇敢了不少。”坐在一邊的凱瑟琳笑嘻嘻的說。


    “嗯,德娜是個皮猴,唐納德難道就不是皮猴了?隻是不知道葛萊史東將來會不會也是個小皮猴。”多蘿西婭瞟了一眼正在切麗的懷裏唿唿大睡的葛萊史東,笑眯眯的說,“我覺得肯定是的。嗯,你想,卡羅爾看起來那麽穩重的人,生出來的孩子都是兩個皮猴,像史高治這樣的家夥,生出來的兒子還不得皮得……嗯,多半是這樣,麥克唐納家的肯定小的時候都是皮猴!”


    “史高治小時候倒是很皮,整天爬樹掏鳥窩什麽的,有時候還把衣服都掛破了。然後悄悄地跑來找我,讓我給他縫好,免得被他爸爸看出來了,打他屁股。卡羅爾可沒那麽皮,一直都很穩重的……”勞拉說,笑容悄悄地爬升了她滿是皺紋的眼角。她似乎又想起了史高治小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自己還年輕,生活雖然遠遠比不上現在富裕,但迴憶起來仍然有一種甜蜜。


    “媽媽,你又在對著我的妻子說我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這可太有損我在多蘿西婭心中的形象了。”史高治這時候已經走到了他們旁邊,隻是幾個女人們聊得正開心,都沒有注意到他。


    “你怎麽像隻貓一樣,不聲不響的就摸過來了。”勞拉笑著說,“我這是在誇你,一般來說,比較皮的孩子才有出息。”


    “嗯,我們家卡羅爾和他兄弟一比,就差多了。”凱瑟琳笑著說,“不過,下一代可就不一樣了,多蘿西婭,我敢肯定,葛萊史東以後肯定沒這兩個皮猴皮。”


    多蘿西婭還沒來得及說話,的那就拋下了唐納德跑了過來:“史高治叔叔,你上上個星期和我們說的那兩隻小馬什麽時候才能到呀。德娜好想騎著它出去玩。”


    “史高治叔叔,還有我的!”唐納德也趕緊從秋千上跑了下來,向著史高治喊道。


    “應該馬上就到了,說不定今天晚上就能到。再耐心等等。”史高治說。


    “可是史高治叔叔,你昨天也是這樣說的呀。”唐納德說。


    “該死的垃圾物流,又不是雙十一,下訂單都一個多星期了,貨物居然還沒到。一定要給個差評!”史高治在心裏想道。


    安娜給史高治搬了把椅子過來,史高治接過椅子,對安娜說:“謝謝你,安娜。那邊還有一把椅子,你也坐下來吧。”


    安娜猶豫了一下,這時候,勞拉開口了:“安娜,現在兩個皮猴又沒呆在秋千上了,你也坐下來歇歇。你也是我們家的一員,就像是我的女兒一樣。”


    “對呀,安娜姐姐,你也忙了一天了,也該坐坐了。”一邊說,一邊還站起身來,拉住安娜,把她按到了椅子上。


    安娜隻好坐了下來,然後,嗯,因為史高治的出現,好像突然就冷場了。大概是因為剛才她們談論的一些東西不太好當著史高治談吧。最後,還是凱瑟琳找到了一個新的話題。


    “史高治,歐洲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我已經派人給約書亞送去了一個警告,這個警告應該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最近……”史高治停了下來,看了切麗一眼。


    “麥克唐納先生,老夫人,葛萊史東已經睡得很熟了。這裏有點風,我怕他感冒了,我抱他迴房間去了。”切麗抱著葛萊史東對史高治他們說。


    “好吧,照顧好我的小孫子。”勞拉迴答說。於是切麗抱著葛萊史東朝著育嬰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好了,可以說了。”多蘿西婭說。


    “遊行示威什麽的都停下來了,另外,我們破譯了他們的聯係電報,在這份電報裏,他們指示約書亞以家族的名義來向我們致歉,並表達合作的願望。”


    第二百九十三章 葡萄酒莊的交易


    就像史高治預計的那樣,第二天一早,約書亞就給史高治送來了一封信。在這封信中,約書亞向史高治表示,歐洲的那檔子事並不是家族的意願,隻是一場誤會而已。為了表示歉意,並且商量一下應該給出的補償,約書亞希望能在最近的某個時間來拜訪史高治。


    對此,史高治立刻就做出了迴複,他迴信告訴約書亞,他相信他和羅斯柴爾德家族多年以來的合作所建立起來的友誼是堅定牢靠的。所以偶爾發生一些小誤會並不是什麽大事情,也用不上專門的道歉。不過兩個家族現在可以合作的內容很多,能夠經常在一起溝通一下,也可以增進雙方的了解,避免再發生不必要的誤會,所以史高治,以及麥克唐納家族對於約書亞的來訪是非常的歡迎和期待的。史高治告訴約書亞,在最近的幾天裏,他都有時間,如果約書亞也有空的話,那麽明天下午兩點鍾,他可以帶上夫人,到天鵝城堡來玩玩,一起聯絡一下感情,並討論一下兩方將來的合作,順便和史高治的家人共進晚餐。對於這個建議,約書亞當然也不可能有什麽異議,於是雙方就這樣敲定了。


    約書亞一直保持著近乎刻板的守時的習慣,下午一點半左右,鴨堡的瞭望台就發現了他的馬車正在靠近,而當他的馬車在鴨堡的大門前停下來的時候,不遲不早,正好是下午兩點鍾。這個時候,史高治的跟班布魯托已經等在鴨堡的門口了,看到約書亞和他的妻子從馬車上下來,他立刻迎上去,對約書亞說:“羅斯柴爾德先生,歡迎您!美麗的夫人,歡迎您!麥克唐納先生和夫人已經在花園裏恭候二位了。二位請隨我來。”


    約書亞夫婦跟著布魯托穿過城門的甬道,又穿過一段用五顏六色的玻璃裝飾著的迴廊,就到了鴨堡後麵的小花園裏。在那棵大橡樹下麵,還是像以往一樣擺著藤製的圓桌和幾把藤椅。史高治和多蘿西婭正坐在那裏等著,看到約書亞他們走過來了,他們也就站起來表示歡迎。


    這是約書亞的妻子海倫娜第一次到鴨堡來。海倫娜比約書亞要小不少,算算年齡其實和史高治倒是差不多。史高治從情報中了解到,海倫娜其實是約書亞的表妹。不過在那個時候的歐洲,近親結婚什麽的是一件非常常見的事情。而這一現象在所謂的貴族圈子裏就更為嚴重,基本上等級越高的貴族,近親結婚的幾率也就越高。據說這是為了保持所謂血統的純正。因為據說合法的統治權源於高貴的血統。所以,雖然歐洲的那些國王輪血統本來大部分不是日耳曼蠻子就是哥特蠻子或者高盧蠻子。但是他們一追述祖先,卻據說都可以追述到血統最為純淨的,專門搞親哥哥親妹妹,親姐姐親弟弟結婚的埃及法老那裏。


    而當時的不少人也都相信,隻有擁有高貴的血統的夫婦才能生出高智商,高能力的英雄,而那些低智商的平民則隻能生出一群廢物。羅斯柴爾德家族也不能免俗,甚至還發展得更為厲害,結果搞得族內通婚在羅斯柴爾德家族成了普遍現象。


    然而,生物學告訴我們,近親結婚的危害是灰常大的,比如說,歐洲血統最“高貴”的大概要數各國的王族了吧,於是歐洲各國的王室也隻能相互通婚了,結果一來二去的,全歐洲的國王什麽的就都是親戚了,如果遇到某位國王或是女王特別能生,嗯,比如英國現在的那位維多利亞女王,她就因為生下了一大堆的公主,而這些公主後來也都變成了某某王後什麽的,然後王後的兒子又漸漸的變成了國王,於是還在超長待機中維多利亞女王陛下就成了整個歐洲王室的外祖母。當然她也順利地讓整個歐洲幾乎所有的王室都得上了遺傳性疾病——血友病。另外考慮到歐洲各國王室中出各種無法自控的怪胎的比例,近親結婚真心不靠譜,相形之下,早在春秋時期就定出了“同姓不婚”的規矩的中國,倒是講科學得多。


    約書亞首先將妻子介紹給史高治,然後賓主雙方坐了下來,侍女們上來給他們倒好了茶,然後默默的退到了旁邊。


    “史高治,這次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的確很愧疚。”約書亞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說,“你知道,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人很多,人一多,很多時候就會出現各種問題。不過出這樣的事情不是家族的本意,隻是有些蠢家夥自作主張。這個家夥已經受到了處分,我可以向您保證,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了。為了彌補您的損失,我受命向您提出這樣的一些方案。”


    “啊,年輕人哪能不犯錯呢?我們是老朋友了,而且羅斯柴爾德家族和我們的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們和您的家族之間的友誼是經受了時間考驗的全天候的友誼。不會受到這種小事情的影響的。所以您如果還是對這樣的小事情耿耿於懷,那就太過客氣了。”史高治笑眯眯的說道。


    雖然史高治這樣說,但約書亞知道,這隻是史高治在表示願意和解而已,該做出的“補償”可是絕對不能少的,如果真的什麽實際的東西都沒有,僅僅是表示一下所謂的善意,那自己眼前的這個笑眯眯的家夥可就未必會這麽好說話。


    “我們感謝您的寬宏大度。但是既然因為我們的錯誤,給您造成了損失,我們就必須給您相應的補償。”約書亞說,“您知道,因為此前的判斷錯誤,在北美,我們家族的力量還很有限,不要說給您幫助,甚至很多時候還必須仰仗您的幫助。但是在歐洲,我們家族經過了上百年的經營之後,還是有一點東西的。”


    約書亞停了下來,看了看史高治,然後說:“我記得上次我們,還有摩根先生在一起喝酒的時候,摩根先生提到過,你在美國南方有幾處葡萄園?那裏也能出產不錯的葡萄酒。我對葡萄酒也很感興趣,你知道,我們在歐洲和很多國家,法國、意大利、希臘、德國都有葡萄酒莊,不過在北美,我們並沒有任何一處酒莊。您知道不同產地的葡萄酒都有著自己的獨特的魅力,所以我們對北美的葡萄酒莊也充滿了興趣。如果可能,我們希望能夠用我們手上的一個波爾多地區或者香檳地區的酒莊來和您交換一個北美的酒莊。”


    葡萄酒這東西,除了味道之外,最重要的還是要有所謂的逼格。據說後世的某位著名品酒師甚至說過這樣的話:“我從不盲品,因為葡萄酒的酒莊的文化曆史,也是酒的一部分。”而在全世界的葡萄酒當中,逼格最高的,就是法國波爾多地區的幹紅幹白,或者是香檳地區的香檳了。相形之下,北美的葡萄酒的逼格就相當的低了,不要說和法國波爾多的或者香檳地區的比,就是和意大利,德國,希臘的相比,都要差著十萬八千裏。


    用交換葡萄酒莊的方式來表示歉意和補償,的確是個不作痕跡的辦法,史高治知道法國波爾多地區的不少好酒莊都在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手中,其中還包括在波爾多葡萄酒莊中排名第二,但卻是最有經濟價值的拉菲古堡。(排名第一的呂薩呂斯酒堡的貴腐甜葡萄酒因為對於氣候等條件要求過高,產量過於有限,有時候甚至忙活了一年都做不出一瓶酒,經濟價值自然比不上拉菲古堡)


    “我對法國波爾多地區的酒莊也很感興趣,”史高治說,“除了拉菲,你們隨便用哪個酒莊都可以,至於我的酒莊,除了我妻子名下的紅嶺——那個葡萄園是他的父親留給她的,其他四個就全都就交給你吧。”


    “為什麽,您要把拉菲排除在外呢?”約書亞笑著問道。


    “因為那個太貴了,我不想占你們太多的便宜。那個酒莊好像是你們今年早些時候,花了四百四十萬法郎的天價才買迴來的。當然,如果你們願意出售它,我倒是很感興趣。”史高治笑了笑,“說老實話,我的那四個葡萄園,加起來都比不上任何一個波爾多地區的哪怕是四等的酒莊。考慮到我們的關係那麽好,小來小去的占點便宜就已經很夠了,哪有讓你們吃這麽大的虧的道理。”


    “如果史高治先生您真的對拉菲感興趣,我們也可以討論將它作為我們兩個家族之間的合作的一部分以一個合適的價格轉讓給您。”約書亞迴答說。


    由於破解了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密碼,史高治當然知道約書亞所說的合作是什麽。不過,他還是像什麽都不知道一樣問道:“不知道您所說的合作有哪些內容?”


    “首先是情報方麵的合作。”約書亞說,“我們可以提供我們所了解到的從歐洲流向美國的各種資金的情況的情報,但在北美,我們的耳目就沒這麽靈通了,但這正是你們的長處。我們希望能從您這裏得到美國的鐵路係統的各種運行情況的情報……”


    第二百九十四章 勾結


    史高治從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電報裏已經了解到了一點,那就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那些老狐狸們早就已經看明白了,北美的鐵路狂潮就是一個資本陷阱。但是對於一個真正的資本家來說,看到陷阱就立刻避開可是不行的。一個真正的資本家,一看到陷阱,第一個判斷就是自己可以如何利用它獲利,如何將它挖得更好更深,如何能讓更多的人掉進去,讓自己賺得更多。


    如今約書亞在和史高治談的就是如何將這個陷阱挖得更深。


    “恕我直言,北美現在的鐵路熱潮已經有些過熱了。很多的地區的鐵路實際上都是在重複建設,這些鐵路中可能已經有三分之一以上即使從長期來看,也沒有多少盈利的可能。我覺得,北美的鐵路有向著鬱金香轉變的可能了。麥克唐納先生,您覺得呢?”約書亞問道。


    “是呀,羅斯柴爾德先生,您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鐵路的確是一個賺錢的機會,這就像是即使是在鬱金香風潮中,也有人能發財一樣。而有一點,如今的鐵路,和當年的鬱金香風潮是不一樣的。如今北美的鐵路,就像是一杯剛倒進杯子裏的啤酒。看過去,滿杯子都是泡沫。但我們知道,鬱金香的杯子裏基本上全是泡沫,弄濕杯子底的酒都未必有。而鐵路就不是這樣的,鐵路雖然有泡沫,但是裏麵還是有很多的酒的。等到泡沫完全破碎之後,我們就能看到,這裏麵有多少啤酒了。不過,等到那個時候,賺錢的機會就都錯過了。好的生意人要在泡沫正在向上翻滾的時候,就能估計出它到底能有多少啤酒。估計的越準,賺得也就越多。”史高治笑道。


    “這就需要我們加強合作了。”約書亞說道,“您看,我們的情報網可以相對精確的了解到歐洲的資金的動向,可以向您提供這方麵的消息。而在對美國市場的了解程度上,沒有人能超過您。所以您也能為我們提供相應的信息。我們兩家通力合作的話,我們就能更準確地估算出泡沫底下到底有多少啤酒,並且也能把握住最好的動手時機。”


    “但是我要老實的告訴您一點,我們的某些老朋友未必願意看到羅斯柴爾德家族重返北美。”史高治笑著說,摩根財團對羅斯柴爾德的敵意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雖然當年摩根起家的時候,借助過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力量,但是如今的情況卻完全不同了。南北戰爭之前,羅斯柴爾德家族本來已經在北美的資本市場上占據了接近統治的地位,一如他們在歐洲市場上一樣。但是戰爭爆發後,羅斯柴爾德家族判斷,南方的獨立得到英國政府的支持,從而獲得成功。這個判斷其實也不差,因為如果不是林肯在利用《解放黑奴宣言》發起的輿論攻勢中,成功的把南方抹黑成完全是為了維護奴隸製度的叛亂者,使得英國國內的輿論幾乎全倒向了北方,英國都已經轉備好承認南方聯盟,並利用海軍力量幫助南方聯盟打破北方的海上封鎖了。局勢如果發展到了這樣的地步,南部說不定還真的就獨立了。而南部一旦獨立,美國就會陷入到親英國的南方聯盟和加拿大的包圍之下,它的發展前途就很難說了。所以,羅斯柴爾德家族從北美撤出自己的力量,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然而在這幾年裏,羅斯柴爾德家族留下的力量真空很快就被填補了起來,摩根家族就填補了這個空白。也正因為如此,摩根家族對於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任何的重返北美的企圖都是非常的敏感,並且堅決反對的。而且這一點完全就不是秘密,甚至可以說,任何隻要是在搞金融的人都知道這個。羅斯柴爾德家族一樣清楚這一點。在原來的曆史上,羅斯柴爾德家族自從從北美撤退之後,就再也沒能重返北美。撤退前,羅斯柴爾德家族在華爾街擁有六家銀行,如今,他們在北美已經沒有任何的銀行了。史高治向約書亞提起這個事情並不是要有意的挑撥一下羅斯柴爾德家族和摩根家族的關係,同行是冤家,他們之間的關係根本不需要挑撥,隻要羅斯柴爾德家族敢再到華爾街開銀行,他們之間的衝突幾乎就是必然的。史高治提這個事情的目的其實還在於抬高價碼。


    “你知道,我們和華爾街現在的那些銀行家們的關係都非常密切,而他們和您的家族的關係,也還不錯。但是說老實話,他們對羅斯柴爾德重返北美的可能是相當的警覺的。尤其是重返華爾街金融界是非常的抵觸的。如果你們的目標是從新迴到華爾街,成為銀行家的銀行家,那我恐怕很難和您進行非常深入的合作。因為,我不可能為了一座波爾多酒莊就去和整個華爾街對著幹。”史高治看到約書亞似乎想要開口說話,於是又趕集補上一句:“我們朋友,不要著急,請聽我慢慢的把我的想法說完。嗯,你知道,我是個直爽的人,在和朋友們談話的時候,總是喜歡直截了當的把事情說透的。我覺得這樣好,這樣可以避免各種誤判。現在的華爾街銀行界,基本上都已經受到摩根先生的影響了,他們組織成了一個巨大的聯合艦隊。而摩根先生是他們的旗艦。整個的華爾街,除了我手上的麥克唐納創投銀行之外,所有有影響的,稍微大一點的銀行都或多或少加入到了這個艦隊當中。最近在您重新迴到北美,並開始對鐵路進行投資之後,他們一體整合的速度又進一步加快了。


    我毫不懷疑,您的家族有足夠的財力來和摩根的聯合艦隊對抗,甚至,雖然這裏是他們的主場,但是如果您的家族傾盡全力,依然可以靠著雄厚的實力擊退甚至是擊倒他們。如果您的家族真的決定要這樣做,那我站到您這一邊來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您的家族可能將所有的力量都集中過來對付摩根他們嗎?”


    史高治笑著搖了搖頭:“您的家族就是銀行界的日不落帝國,力量強大,令人敬畏。但是,就像是當年北美獨立戰爭的時候,如果英國人真的傾盡全力,那北美無論如何是獨立不了的。甚至就在第二次美英戰爭的時候,英國如果不顧一切的全力以赴,那結果也不會僅僅隻是在白宮和國會山放了把火而已,美國完全可能重新淪為英國的殖民地。但是,英國真的能在那個時候傾盡全力嗎?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在歐洲大陸上還有更重要的,也許是事關英國的興亡安危的大事情要處理。英國是世界老大,地球球長,他的力量最強,但他要照應的區域也最多。他根本不可能抽出那麽多的力量來對付美國。您的家族恐怕也是一樣。未必真的能拿出多少力量來和摩根他們對抗,畢竟,您的家族的根本還是在歐洲。所以,如果你們的意圖是希望能和我聯手,在北美撬開一個口子。那對不起,雖然你們的建議很誘人,但我可不敢為了這個把我在華爾街上的朋友得罪光。”


    聽到史高治這樣說,約書亞有些黯然。不過史高治的反應本來也就在家族的預料之中。如果能拉著史高治對抗華爾街的其他銀行,讓家族的勢力重返華爾街,那固然好,但是如果達不成這個最高指標,那還有次一等的目標。


    “史高治,你說的不錯,歐洲對於我們家族更為重要,我們的確拿不出太多的力量用於北美。我也知道你說的是實情,我們也沒有強求您去和摩根的聯盟對抗的意思。我們的目標隻是相互配合,賺更多的錢而已。我們家族至少現在並沒有迴到華爾街從新開銀行的想法。因為這個難度的確是大了一點。”約書亞迴答說。史高治聽得明白,所謂現在沒有迴北美開銀行的打算,不等於以後也沒有。內戰結束,美國保持了統一之後,誰都能看出,美國錢途無量,能迴來賺錢,誰會不願意呢?隻是羅斯柴爾德想迴來,難度太大了一點。生意場上就是這樣,一個關鍵的步子走錯了,後麵想要再追迴來就難了。


    “我倒是有個想法,既不太會刺激到摩根他們,也能讓我們都賺到錢。”史高治說。


    “您有什麽想法,說來聽聽?”約書亞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我們可以這樣合作。您知道,我手上也有一家銀行,目前經營的還不錯。另外我還有一個保險公司。我想可以這樣,在這兩年之內,您的家族如果在北美有什麽投資的需求,比如炒鐵路什麽的,可以透過我的麥克唐納創投銀行來幹。當然,作為迴報,我可以同意,我們在歐洲的各種業務,除了麥克唐納創投銀行的技術風險投資之外,隻要需要融資服務的,而你們又感興趣的,我們可以全部委托給您的家族。這樣雙方的優勢就都發揮出來了,又不至於太過刺激到別人,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您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約書亞想了想迴答說:“這是個有意思的建議。不過史高治你知道,在這個問題上我並沒有完全惡決定權。所以我現在無法立刻給你答複。”


    第二百九十五章 合作


    史高治提出的這個模式並不在約書亞的預料之中,對於約書亞來說,這並不是最好的合作方式。因為這樣一來,雖然家族肯定能在北美賺到錢,但是這樣做,卻也意味著,家族不可能在北美透過這個合作,真正的建立起自己的勢力——重建起屬於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銀行。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家族最多不過是在北美賺上一大筆錢,但也僅僅隻是這一筆而已。更重要的是,約書亞自己也就不太可能借著重建了家族在北美的銀行,從而在家族中取得更高的位置。


    但是對於家族來說,史高治的建議又非常有吸引力。因為就像北美的金融勢力不願意看到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勢力出現在華爾街一樣。羅斯柴爾德家族一樣不願意看到其他的勢力進入自己的勢力範圍。史高治提出的,除了技術風險投資之外,其他的融資活動全部通過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銀行來進行,這就等於是在表示無意進入歐洲的金融市場,與羅斯柴爾德家族競爭。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家族未必會同意,因為如今,歐洲處於資本輸出的位置,雖然歐洲的金融市場要遠比北美大,但是,歐洲的金融市場已經非常擁擠了,剩下的空間已經相當的有限了。即使麥克唐納家族的銀行擠進來,他能擠開的空間也是相當的有限的,而且這些擠出來的空間多半並不會是羅斯柴爾德家族原先占據的。而北美則不同,北美的空間要大得多,憑著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實力,隻要成功的重返了北美,能夠獲得的利益,無論是從短期還是從長遠來看,都要比史高治不進入歐洲金融界能讓羅斯柴爾德家族獲得的利益要多得多。


    但是,史高治將麥克唐納家族在歐洲的大部分的金融活動都交給羅斯柴爾德代理,這樣的條件還意味著,家族能夠利用麥克唐納家族在實業上的優勢,在歐洲賺到更多的錢,得到更多的份額。家族在歐洲金融界雖然有很大的優勢,但是也並不是沒有對手的。但是和史高治合作,在歐洲擴大地盤,要比在北美容易得多。而且,因為麥克唐納家族在技術上的優勢,他們的工業部分進入歐洲的難度並不大,幾乎是百分之百會賺錢的,而且會越賺越多。至少,在約書亞看來,法國的鋼鐵、電氣、化肥農藥市場落入史高治的控製之下,隻是時間問題而已。在這個過程中,如果能代理麥克唐納家族在歐洲的融資活動,這就能給家族帶來非常多的利潤了,而且這樣的利潤幾乎是毫無風險的。雖然,史高治提出的這個計劃的期限隻是兩年,但是約書亞認為,兩年的合作之後,麥克唐納財團歐洲部分和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利益糾纏會更多,更密切。正常情況下,這樣的合作會形成慣性,使得在麥克唐納財團歐洲部分的經濟活動中,繼續和羅斯柴爾德合作的可能性變得非常大。而麥克唐納的鋼鐵、電氣、農業在歐洲,至少是在法國市場上的前景又非常可觀,這樣一來,這筆買賣就顯得非常有吸引力了。雖然從約書亞的角度,他不喜歡這個主意,但家族會如何選擇,卻不是他能左右的。


    約書亞夫婦在鴨堡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吃過了早飯才離開。下午史高治就得到了情報,約書亞派出了一個信使,乘上船迴歐洲去了。使用家族的專用信使這樣的通信方式在以前是很常見的。但自從跨越大西洋的無線電報開通之後,就很少有人再用這樣低效率的辦法了。


    “嗯,這個約書亞,多多少少的,還是有一點保密的意識的。”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史高治這樣說道。


    “有什麽用,反正該泄的密已經泄光了。可惜在歐洲大陸上,有線電報現在還是更普遍一些。而我們還沒辦法安全的去大量截獲他們的有線電報。要不然,我們根本就不需要通過和他們合作來獲得信息。”多蘿西婭坐在旁邊,一邊將顆鬆子仁塞進自己的嘴巴裏,一邊不無遺憾的說。


    所謂約書亞有保密意識,是說約書亞已經知道要防禦密碼被別人破譯了。很顯然,他讓人送迴去的那條信息,就是史高治的新建議。這一點,提供電報服務的史高治也一定能猜到。在內容已知的前提下,再見到電文,自然就有可能借這個機會看破上麵的密語了。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即使沒有這樣的機會,靠著大量數據的積累加上各種排列組合的數學遊戲,他們引以為豪的密碼早就被破譯了。


    “無線電報相對有線電報,在成本上的優勢太明顯了。所以用不了兩年,我敢肯定,歐洲到處都會是無線電報的。雖然在歐洲大陸上,因為中繼容易,不可能出現像跨大西洋通訊這樣的,所有的電報都通過我們拍發的事情,但是到那個時候,去截獲他們的通訊就容易的多了。到那個時候……”史高治一邊說,一邊走過去,從多蘿西婭麵前的盤子裏抓走了一大把的鬆子仁。


    “我就知道你和約書亞約定個兩年的期限是沒安好心……唉,你怎麽抓這麽多走?拿一半迴來……”


    ……


    “摩根先生,約書亞·羅斯柴爾德去了天鵝城堡,在那裏麵呆了一晚上,然後就迴了紐約,緊接著當天下午他就像歐洲派出了一個信使。這個信使搭乘的是‘金薔薇’號客船。就我們了解到的情況,他是用高價從已經買到票的乘客手裏買過這張船票的。也就是說,這個信使是臨時發出的。”一個穿黑西服的人對摩根報告說。


    “很好,你幹的不錯。你要讓你的人繼續盯緊這個家夥,不要放過他的任何舉動。”摩根從嘴巴裏麵將哈瓦那雪茄取了出來,對那個黑衣人說。


    “我明白。”黑衣人迴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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