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摩根讚許的點了點頭,然後用夾著那根粗壯的雪茄煙的右手輕輕的揮動了一下,示意那個黑衣人可以離開了。黑衣人向他彎腰致意,然後轉過身,就像一隻貓一樣輕輕地走了出去。


    半躺在沙發裏,摩根又狠狠的抽了一口雪茄,然後自言自語的說:“使用信使,這是多落後於時代的手段了?為什麽會用這樣的手段呢?前不久在法國據說他們發生了一點矛盾,約書亞肯定是去處理這些矛盾的。最後是什麽結果需要他用這樣的方式傳遞信息呢?嗯,很顯然,他們談出了某個結果,這個結果還很複雜,以至於如果通過電報發送這個結果,就有讓家族一貫使用的密碼被知道協議內容的史高治破解。所以才用了這樣原始的手段。而且,從采用這樣慢的通訊方式來看,他們之間應該是接近達成了某種協議。不存在直接衝突的危險了——真可惜呀!”摩根歎了口氣。


    “什麽事情很可惜?”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摩根不用抬頭,就知道說話的是他的妻子咪咪。


    “沒什麽。一點生意上的事情而已。嗯,也許我需要去找史高治探探口風。”摩根隨口迴答說。他知道妻子對這些其實一點興趣都沒有。


    “親愛的,你怎麽到這裏來了?”摩根問道……


    “爺爺,您問我覺得麥克唐納家族的這個提議怎麽樣?”維特望著老人說,“我覺得這個提議很有意思,但是其中的利弊卻不是一下子可以判斷的。我需要去做更多的研究才能做出判斷。”


    “維特,謹慎是個優點,重視資料的分析也是。但是,你要記住,有一種錯誤就是沉沒在資料的海洋裏,被各種信息弄暈了腦袋,結果反而做不出正確的判斷。戰略性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分析基本的目標之間的衝突,以及最基本的力量對比。”老人盯著維特的眼睛,這樣說。


    “我覺得,我還是要好好想想。”維特迴答說。


    “好吧,我再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你到隔壁的房間裏去好好想想。然後再來給我一個答複。”老人說。


    ……


    一個小時後,維特再次站在了自己的爺爺麵前。


    “怎麽樣,想好了沒有?”


    “沒有完全想好,隻想到了一點東西。”維特迴答說。


    “說出來聽聽。”


    “爺爺,很顯然,麥克唐納先生並不是真的想要阻止我們重返美國。因為即使是在美國,他在金融這個行當上占據的地位也不算太高。可以這樣說,在美國,幾乎可以說在麥克唐納先生涉足的任何一個行當,他都是當之無愧的老大,無可爭議的壟斷者。隻有一個行當例外,那就是金融。麥克唐納財團的創投銀行雖然也是非常強大的銀行,但是它的強大幾乎完全是因為麥克唐納先生對於科學和技術的理解,全表現在會向那些有前途的技術投資。至於在一般的投資方麵,隻要不是在麥克唐納自己的優勢產業範圍內的投資,它的表現就很一般。再在這個範圍內,即使我們重返北美,也很難對他們產生什麽威脅。所以,麥克唐納財團阻止我們的意願並不算高。他們更多的隻是不願意因為和我們的合作得罪其他人而已。


    但是我們借著和他的兩年左右的合作,自然也能慢慢的強化對北美的了解。這樣一來,我們既不會錯過這一輪賺錢的機會,將來,無論我們做出什麽樣的決斷,也會比現在直接做決定來得強。而在歐洲,和麥克唐納的合作也能給我們帶來很多的利益,而且我們在歐洲能做到的事情,可不是麥克唐納財團兩年時間能準備好的。所以,兩年後,他們對我們的依賴程度可能還會更高。因此,我傾向於支持這個提議。當然,協議的細節還需要進一步完善。”


    第二百九十六章 撤退也是門學問


    幾天之後,約書亞得到了家族的迴複:就以史高治的建議為基礎,將條目細致化,最後達成協議。於是第二天,約書亞再次前往鴨堡,與史高治進行會談,最後達成了堪稱十九世紀七十年代最大的幕後黑手的合作協議。


    作為協議的一部分,羅斯柴爾德家族用木桐酒莊換走了史高治手裏的三個南方酒莊。木桐酒莊雖然沒有拉菲酒莊那樣出名,但在1855年的波爾多酒莊評級中也被評到了第二級別第一這樣的位置。而事實上,能夠進入1855年波爾多酒莊評級的酒莊都是非常出色的。僅僅這個加以本身而言,史高治絕對是賺到了。因為在現在,這個酒莊至少價值兩百萬法郎也就是四十萬美元以上。而史高治給出的那幾個酒莊加在一起,能值得十萬美元就不錯了。


    不過四十萬美元這個數字在現在,在老牌有錢人的代表羅斯柴爾德家族以及暴發戶的代表麥克唐納家族的眼睛裏,簡直就算不得什麽了,最多不過就是一個餘興項目。倒是小時候照料過葡萄園,並且從父兄那裏聽過不少有關波爾多葡萄酒的傳說的多蘿西婭對此很感興趣,甚至嚷嚷著明年九月一定要到波爾多去看踩葡萄。嗯,雖說有說法要求踩葡萄的是未婚的少女,但是,有錢人就是這樣任性。


    如今史高治的精力基本上都放在法國的產業擴展以及國內的鐵路相關的股市上了。


    在法國,史高治旗下的企業很多本來就是沒有競爭者的,比如合成氨和農藥。有些雖然有競爭者,但是因為技術上的優勢,這些競爭者也都無法和麥克唐納財團的企業相抗衡。比如鋼鐵和發電。本來在法國市場,乃至於歐洲市場,能夠限製這些企業的隻有政府的政策和麥克唐納財團本身的財政上限而已。


    不過現在,在和羅斯柴爾德家族合作之後,借著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影響以及融資方麵的幫助,麥克唐納家族的企業在法國迅速的擴張開來。當然,合作當中留一手也是必須的,比如說,史高治就生生的把原本應該是一體的化肥廠給拆分成了兩個部分:合成氨工廠和尿素生產廠。後者大量的使用來自羅斯柴爾德家族的融資,而前者則幾乎就是麥克唐納家族的獨資企業。其他的行當大多也是如此,比如發電廠大量的使用了來自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錢,但變電站卻絕對是獨資的。


    相比在法國的輕車熟路的工業擴張,在美國進行的金融圈錢活動對於史高治而言反而是更新鮮一些。據傳現在在和史高治就美國鐵路投機進行合作的約書亞就曾對自己的妻子這樣說:“一般來說,史高治·麥克唐納先生根本就不算是個人類,他就是一個饕餮怪,隻要他涉足的領域,他都會迅速的將一切的競爭者消滅光,並且把幾乎整個的市場全部吞掉。就像軍火、就像醫藥、就像鋼鐵、就像電氣和通訊。他也的確有著一般人類不可能有的可怕的本領。看到他,甚至會讓我想起傳說中的浮士德博士(中世紀傳說中,他將靈魂出賣給魔鬼,以換取知識和力量)。但是,他畢竟不是無所不能的,比如在金融方麵,史高治·麥克唐納先生就不算太厲害。雖然他能輕鬆的弄懂各種複雜的金融技巧,但實際操作起來,他的表現就相當的一般了,嗯,我是說他對於時機的把握很一般,這不僅是技術問題,甚至是天賦問題。在這個方麵,他甚至遠遠不如你。不過史高治·麥克唐納先生有兩點非常可怕,一是他對大方向的判斷幾乎不會出錯,這使得他不太可能掉進大坑裏,二是他知道自己的不足。所以你看,史高治在處理和金融相關的事情的時候,非常的謹慎。這樣雖然會少掉不少賺錢的機會,但是也就避免了可能的損失。你看他的那個創投銀行,除了技術投資之外,其他的活動基本上都是采取最保守的手段,依靠著整個家族的優質產業,靠著本錢大和人家玩力量派。”


    而據說約書亞的妻子是這樣迴答的:“親愛的,要不是這樣,我們的合作對象也許會變成摩根先生吧?”


    正因為這樣,史高治和約書亞的合作基本上就變成了,史高治做大局判斷,約書亞來處理具體問題。


    “約書亞(現在他們已經很熟悉了),我覺得,現在時機差不多成熟了。”史高治對約書亞說,“你看這是你們提供的歐洲資本流入美洲的數據,最近這兩個月來,資金流入的速度已經明顯下降了,而資金迴流的現象倒是多出來了。而且,就我們所了解,運力過剩的情況已經越來越明顯了,在客運方麵,有些線路上已經出現列車工作人員比乘客多的情況了。貨運方麵的問題更是明顯,為了競爭,一些貨運線路采取了惡性降價競爭的手段,已經在虧本運行了。這樣的局麵不可能長期維持下去。我覺得我們該考慮撤退的問題了——我們賺的已經夠多了,不要跑得太晚被人家看到了,會挨罵的。”


    約書亞明白史高治這個家夥的習慣,這家夥又要坑人,又喜歡裝聖母。他相當的看重自己在社會上的形象問題。所以有時候他寧可少賺點,因為他認為,他的名譽現在還相當值錢。現在顯然,他是打算先撤掉,損失一點利潤,讓摩根來背這個幕後黑手的黑鍋。


    “好吧,”約書亞說,“我們的確可以考慮撤出資金了。這事情就交個我來處理吧。”


    “約書亞,你看能不能做到這一點,嗯,就是讓股市在我們撤出後不要立刻崩掉。”史高治說。


    “嗯,沒問題。史高治,你要知道,隻要操作得法,現在的價格其實還有一定上漲的空間的。你真的決定要把自己手裏的股票都變現?”


    據說在戰場上最為複雜,最為危險的作戰方式就是撤退。在金融市場上也是一樣,撤出資金是最考驗技術水平的。因為莊家在股市上的一舉一動都有無數眼睛盯著,一旦莊家直接撤退,幾乎可以可定,股價就會迅速下跌,如果莊家為了減少損失而加快撤退速度,那恐慌性的拋售就會迅速出現,到時候,股價下跌的速度甚至會比莊家們出逃的速度更快。所以莊家如果真的想要把錢從股市裏真正帶出去,就必須撤退得不動聲色,不能讓其他散戶發現。套用一句老台詞,就是:“悄悄地出村,打槍的不要。”


    要達到這樣的效果,一般有這樣的幾種辦法:首先,你可以準備兩個馬甲。今天一號馬甲賣出,二號馬甲就用稍高一點的價格買進,明天二號馬甲賣出,一號馬甲又用稍高一點的價格買進。這樣就可以造成一種購銷兩旺,股價節節攀升的勢頭。然後散戶們,就會傻乎乎的跟進,於是在這樣的幾個馬甲的相互換手中,就可以不知不覺的將手裏的股票悄悄地賣出去。


    當然,這種做法在後世是非法的,被嚴格禁止的,就像後世禁止吸毒一樣。至於是不是真的禁住了,真的沒人這樣幹或者變相的這樣幹了,那可不保險。就像馬克思說過的那樣,隻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世界上的一切規則都是狗屁。而在史高治的時代裏,這樣做甚至直接就是合法的。


    第二種做法就是放出利好的信息,誘騙散戶吃進,趁勢將手裏的股票變現。


    著兩種辦法史高治都懂,但是要操作的讓一般的散戶看不出問題,需要非常細膩的手法。而這正是約書亞的優勢。


    ……


    “我的朋友們,我可以肯定,史高治和約書亞他們準備要把鐵路股票變現了。現在,我們要一起商量一下,我們該怎麽辦?”摩根對著他的聯盟的成員們說。


    看看其他人並沒有太多的反應——這也正常,看出史高治他的花樣,對於散戶們來說固然不容易,但是對於這些家夥來說,卻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


    “現在我們有兩種選擇。”摩根說,“一種就是我們現在搶先大量拋出,迅速撤退,這樣股價就會迅速崩盤,然後,嗯,如果史高治和約書亞反應慢一點,就會被高位套牢……嗯,能夠坑這兩個家夥一把,想想都讓人神往呀。”


    “如果隻有史高治在操作這些,那我們多半能坑到他。但是現在,操盤的是羅斯柴爾德的人,這些家夥沒那麽好坑的,稍不注意,說不定反而會把我們自己坑進去。”一個銀行家站出來表示謹慎的反對。


    “要是操盤的是史高治,他隻怕早就退出了,根本不會給我們這樣的機會。”有人在一邊說。


    “如果隻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那個家夥,拚著少賺點,坑他們一家夥也不是不行。可是現在還牽扯上了麥克唐納。要是坑這麽一把,可以讓他們都破產,那倒也值得冒險試試,但是,就算他們一分錢都收不迴去,對麥克唐納有這麽大的打擊嗎?”


    “而且這樣也會減少我們的盈利。”


    聽著這些七嘴八舌的議論,摩根露出了微笑,他說:“諸位,我和史高治此前有過交流。他向我保證,他不會支持羅斯柴爾德家族重返華爾街。我覺得,他的這個保證應該是可靠的。羅斯柴爾德迴來了,對他也不見得是好事情。不過,就我的了解,在金融市場上,史高治是個一心求穩的人,但約書亞不是,他是個追求高效率的人。如果我的判讀正確的話,現在他們的行動多半是史高治強烈要求的,約書亞不一定願意。因為隻要操作得法,股價還有一點的上漲的空間。我了解約書亞,他很可能會留下來追求更高的效率。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是不是要在這個時候坑約書亞一把。我們先和史高治一起將大頭退出去,然後拚著後麵少賺點,猛的拋貨,製造一個崩盤,給羅斯柴爾德狠狠的一擊,你們看怎麽樣?


    第二百九十七章 崩盤(一)


    “嘿,丁丁!好久不見了!”走在紐約的大街上,丁丁突然聽到背後有個聲音朝著他大喊著。他迴過頭來,看到是自己當年在阿拉斯加認識的老熟人維托·科萊昂。當年,丁丁還加入過維托的那個近乎黑幫的組織。後來還依據這個過程,寫出了一篇叫做《血酬——黃金黑幫》的長篇報告。


    按一般的看法,在自己的隊伍裏混進來了這麽一個記者,最後還寫了這麽個東西,維托應該是對丁丁恨之入骨的了。但事實情況卻不是這樣。一來因為丁丁並沒有把維托他們的真實姓名寫出來;二來,嗯,這一點更重要,在丁丁的報道中並沒有醜化這些黑幫人員,反而承認在阿拉斯加,這些所謂的“黑幫”至少為淘金者們提供了基本的秩序和安全。而且在這篇報道中,丁丁甚至將維托寫得相當的寬厚公正,頗有些現代羅賓漢的味道。讓維托看了很是開心。據說維托對這篇長篇報道隻有一個不滿的地方,那就是在這篇報道裏居然沒用他的真名而是用了個叫做“亞森”的化名。以至於維托在向人家吹牛的時候,需要特別強調,我就是《血酬——黃金黑幫》裏的那個亞森。而這個時候,很多人卻會表示:“少喝兩杯,別亂吹牛。”


    “真的,我認識那個叫丁丁的記者,我們是哥們!”維托則會一本正經的這樣說。


    “嘿!頭兒!您現在也到紐約來了?”丁丁問道。同時米盧也記起這個家夥,衝過去,順著他的褲腿就往上爬。


    “嘿!米盧,不要太熱情了……見鬼!我剛洗了臉的……你這條淘氣狗!”維托一邊努力的推開米盧,免得它的舌頭舔到自己臉上,一邊對丁丁說:“我是個閑不住的人,在阿拉斯加雖然賺了不少錢,但我就是沒辦法老老實實的當一個農場主。還是大城市裏更熱鬧,更有意思,所以我就到紐約來了。”維托笑嗬嗬的說,“還有我們的‘黑幫’裏的那些兄弟,大多也不習慣老老實實當農民了,基本上也都來了,就是少了阿道爾那個大胡子。那家夥雖然嘴巴臭,但是沒他在一邊,還真有點想他。”


    “大胡子現在在幹啥,您知道嗎?”丁丁問道。


    “聽說買了條船,當船長去了,好像在加勒比海那邊做走私買賣,從古巴販賣雪茄過來,然後再帶著武器呀,藥物呀什麽的賣給古巴抵抗組織。嗯,丁丁你要是沒什麽東西可寫了,到那邊去找大胡子,和他一起轉轉,肯定能寫出一份好東西來的。老實說,要不是因為暈船,我都想去和大胡子幹走私了。既然好不容易碰上了,我知道那邊有家酒吧,還不錯,裏麵的小妞也都夠熱辣。嗯,他的老板就是漢尼拔那個死人臉。要不我們一起去坐坐?”維托說。


    聽到維托的話,丁丁又想起他們在阿拉斯加發了一筆財之後,一起乘船迴舊金山的路上,維托先生吐得簡直不成人樣的事情,不覺露出了微笑。


    “反正今天是星期天,我也沒什麽事情。”丁丁說,“我們去聊聊吧。”


    兩個人一起朝著前麵走去,繞過一個街角,果然有一家酒吧,兩個人就一起走了進去。


    “嗨,科萊昂老大,您怎麽來了?還有這位帥氣的小哥是?”一進門一個穿著暴露,身條熱辣的酒吧女就迎了上來。她把腰肢扭得像條水蛇,纏繞在維托身上。


    “瑪麗,去叫那個死人臉出來,我們有老朋友來了,另外給我弄個安靜點的位置。”維托伸手在那個叫瑪麗的女招待的屁股上擰了一把,說。


    瑪麗帶著他們在靠窗的一個桌子邊坐了下來,又給他們都倒上了一杯朗姆酒,然後就離開去找漢尼拔去了。


    “那麽老大您現在在幹什麽呢?”丁丁抿了一口酒,問道。


    “我在紐約開了一家買比薩餅的小店,生意還行,另外,我也幫大胡子銷售那些走私來的哈瓦那雪茄煙,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不太正規的買賣。嗯,現在鐵路股票好像很賺錢,我也買了一些。”維托笑笑說。


    “嗯,您在投資鐵路股票?”丁丁問。


    “怎麽了?有問題嗎?”維托看到丁丁的表情好像有點不對,就問道。


    “啊。”丁丁這準備說,就看見一個人走了過來。


    “漢尼拔,能見到你真高興。”丁丁說。


    “嗯,要是阿道爾也能在這裏,那就更好了。要不要來一支船長販賣來的雪茄。”漢尼拔一邊順手拖了把椅子過來坐下,一邊說。


    “丁丁,你消息靈通,你剛才想說什麽來著?鐵路股票有什麽問題嗎?”維托並沒有忘記剛才的話題。


    “鐵路股票?丁丁,你有內幕消息?”這一下,連一向不太愛說話的死人臉漢尼拔也動容了,顯然,他也在那裏麵投了錢了。


    丁丁向四下看了看,然後壓低了聲音:“各位,現在我和你們講的,不要出去亂說。能做到吧?”


    “沒問題!”維托說。


    “我也沒問題。”漢尼拔也說。同時他們也都意識到,這裏麵也許會有大問題。


    “就在兩天前,我的一個做經濟報道的同事,告訴我說,‘手裏要是有鐵路相關的股票,都盡快處理掉吧’,他告訴我,現在大部分鐵路都沒有任何盈利的可能,它們的股票價格完全是被人為的抬起來的,就像當年荷蘭的鬱金香。”


    “什麽是荷蘭的鬱金香?”漢尼拔問道,顯然,他對於金融史上的那些故事一點都不知道。


    “十七世紀的時候的事情,在荷蘭,鬱金香球莖的價格突然高漲,一度漲到每個球莖的價值高達數千荷蘭盾的地步。所有的人都想發瘋了一樣的購買它,完全不考慮這東西憑什麽值那麽多的錢。然後到了某一天,一夜之間,這東西的價格從數千荷蘭盾跌到幾個荷蘭盾,一大批的人血本無歸,那一晚上據說就有數千人跳進了阿姆斯特爾河。”丁丁迴答說。


    “上帝呀!”維托說。雖然維托自己什麽殺人放火的事情都幹過不少,但是,這樣的災難性的事件還是嚇了他一跳。“等等,丁丁,你是說……”


    “客運鐵路中至少有四分之三的運力是空置的。貨運嘛,你聽說過嗎?運一車皮奶牛到一百公裏外去,運費隻需要一個美元(這是曆史上的真實事件)。”


    “那為什麽報紙上還都是利好的消息,為什麽現在……”維托條件反射式的問道,不過他立刻意識到了自己問的話有多幼稚,於是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丁丁,你是說報紙在故意壓製這些消息?”


    “這一類的新聞的確很難在報紙上發表出來。現在成交量很大,我的朋友告訴我,這也許是最後的瘋狂了。股價也許還會漲一段,但卻非常危險,因為你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些人……哦,我是說你根本猜不到什麽時候它就會向雪崩一樣崩塌下來。我建議你們盡快撤出來,落了口袋的錢才是真錢。別忘了上次的石油風潮。”


    維托想了想,將手裏的酒杯向丁丁舉了舉,說:“謝謝你,丁丁。你一定是上帝派來的。”


    “老大,你打算將資金撤出去?”丁丁問。


    “我已經賺了不少了。”維托說,“我打算先把它全部變現。說真的,在這裏我已經賺到了百分之兩百的利潤了。然後再拿一半的錢出來冒一次險,做做空。漢尼拔,你打算怎麽做?”


    “老大,我打算直接把它全變成錢,然後存到麥克唐納銀行裏去。”漢尼拔迴答說。


    “嗯,老大,漢尼拔。今天我們提到的事情,除了我們當年的兄弟,誰也不要說。這裏麵的水很深的,水裏的大鱷魚不是我們這樣的小蝦米能去惹的。”丁丁又強調了一句。


    “我明白。”維托說,“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我不會亂說的。我還想多活幾年呢。”漢尼拔這樣迴答說。


    ……


    第二天一早,維托和漢尼拔就到股票市場將手裏所有的鐵路相關股票全都賣掉了。


    然而此後的一個月裏,股市上一直沒有什麽大的變化,股價的確一度有過下挫,但這種下挫看起來更像是在下挫整盤,到了第二天,立刻就又恢複了增長。甚至於有時候股價還會在某個位置反複震蕩,但是總的來說,股價還是在不斷的上漲的。


    “老大,你說丁丁說的靠譜嗎?要是沒有退出,我們現在又多賺了不少了。”漢尼拔問道。


    “丁丁這個人我覺得還是信得過的。他不會瞎說的。而且我也發電報給其他城市的一些朋友,從他們那裏了解鐵路運輸的情況。情況和丁丁說的沒什麽兩樣。所以,鐵路股票崩盤隻是時間問題。上次的石油風潮你沒有經曆過?”


    “老大,我是新移民,沒趕上那檔子事情。”漢尼拔說。


    “難怪你還有這樣的想法。上次……哎,要不是石油風潮,我怎麽會跑到阿拉斯加冒險呢?別急,說不定明天就得崩盤。”


    第二百九十八章 崩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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