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朝恩冷笑一聲:“附耳過來,照為父說的去做。”


    蘇伯玉順從走到他身邊跪下,蘇朝恩耳語交代:“事成後,你我父子就再無後患了。”


    蘇伯玉眸色恭敬領命:“是,孩兒會做得滴水不漏。”


    #####


    第二日用早膳時,蘇伯玉不出預料的來了薰風殿,看來她的猜測是對了,蘇朝恩和他不知道又有什麽陰謀詭計要用在她身上。


    她忍,先忍到能迴家那一天,商淩月繼續邀他一同用膳,吃到一半時,將宴請阿史那宓兒父親的事說與他聽,蘇伯玉聽恭順道:“公主吩咐,臣記下了,屆時會讓禦膳房備好宴膳送來。”


    商淩月頭一迴覺得蘇伯玉這故作的恭敬模樣不假惺惺的,若是不想他以前做過的事情,笑容不覺帶了幾分真意,墨蘭色的雙眸熠熠生輝,歡喜道:“那有勞阿兄費心了。”


    蘇伯玉看著她此時神色,眼前突然浮現過了另一個人的眼眸,歡快時笑起來也是如此生動,麵色依然雅致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移開視線恭順拱手道:“為公主分憂是臣的本分。”


    商淩月卻是敏感得感覺到四周有所變化,收迴的笑眸偷偷瞄了他一眼。他還是平常的一張臉,鼻子眼睛都沒變過,難道剛剛他周身氣場壓抑,是她錯覺?


    用過膳蘇伯玉離開後,商淩月將她的感覺跟月兒說了:“是不是我感覺錯了?”


    月兒溫和道:“我沒發現任何異常,他與往常無異,不過姐姐感覺向來較常人敏銳,也許確有內情,隻是一時半會兒也得不出什麽,姐姐日後暗中注意記下每次的情形,總著看,真能探究些東西也未可知。”


    商淩月登時搖頭,嫌惡什麽令人討厭的東西似的鄙夷道:“研究他!除非我瘋了!他和蘇朝恩是我必須遠離的生物,有多遠離多遠,我還想多活幾年。”


    月兒笑了起來,笑聲柔軟,隻是有些黯然。姐姐有可能逃離蘇朝恩和蘇伯玉父子,她和皇兄除非死了,否則此生此世都隻能活在其掌控下,毫無反抗之力,任其擺布。


    十日後,風和日麗,商姒帝國京都盤鎬,位於皇城永慶宮東麵的安樂坊,王子貴族居密集居住地,阿史那宓兒到達京都皇帝特賜的府邸----順義郡主府就在這裏。


    早上,阿史那宓兒的父王阿史那邏鶻終於到達,她親自到了城門口迎接,一路父女二人說笑著迴了郡主府。


    阿史那宓兒拉著他坐下:“公主知道父王今日到達,特意讓我轉告,明日中午在自己殿中設宴,為父王接風洗塵。明天父王覲見過皇帝陛下,就不必出宮了,直接隨公主的人去薰風殿,女兒在那裏等父王。”


    阿史那邏鶻看她心情歡快,比上次見時又長高了不少,出落得更如草原上的薩日朗般豔麗奪目,心頭頗是驕傲,笑道:“你信中時常提及公主照顧你,為父本就該入宮麵見殿下以表謝意。”


    說著頓了頓,想到什麽接著道:“我的女兒在宮中很受歡迎,時常出入皇宮,可有看上哪家的公子?”也是時候為她挑選夫婿了。


    阿史那宓兒聞皺眉趴在了他肩頭:“父王這次來京就是專程為了給我選夫婿,而非想念我?”


    阿史那邏鶻笑看她撒嬌,反手拍拍她的手背:“你母妃去逝的早,如今你和你大哥總算大了,他已經娶妻,為你擇一良婿成婚,是父王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等你成婚後,我就能向你母妃交代了。”


    阿史那宓兒哼了一聲,站直身子歪頭不看他,悶悶不樂道:“我看父王是想早日擺脫我和大哥!”


    阿史那邏鶻不得不站起走到她身邊,寬大的手按在她肩頭:“你母妃十二歲嫁給父王,像你這般大時已生下了你大哥,父王舍不得你太早嫁人,才多留了幾年,過年就十五歲,想留也不能再留了。”


    阿史那宓兒這才迴轉過來,斜眼瞥他,恨恨道:“父王胡說,也許你是想早些打發了我們,能快點兒迎娶別人!”


    阿史那邏鶻無奈歎了口氣,他太寵她了,沒在繼續說此事,笑道:“帶父王看看你的府邸這一年有何變化,一會兒還要入宮覲見陛下述職,不能繼續陪你。”


    阿史那宓兒這才迴轉過來,挽住了他的胳膊點頭:“嗯。”


    阿史那邏鶻入宮後,在紫宸殿-受到了接見。紫宸殿是皇宮內朝,皇帝日常居住之地,也是平常一般處理政所在,能夠入這裏受皇帝召見,是極其榮耀的事情。


    殿內,寺人宮女分列兩側,正前方商恆之身著黃色的錦衣坐在龍椅上,麵色蒼白無血,眼神無光虛弱,帶著鬱鬱病態,比四年前更加嚴重。


    左手邊蘇朝恩穿著紫色正一品官袍坐侍,顴骨高突,渾濁的老眼深陷,晦戾不改,麵容和疊放在腿上的雙手枯槁老瘦,身形卻如鬆柏不老。


    右手邊蘇伯玉身著同色朝服佇立,手執拂塵,神色恬淡俯視著台階下,雅幽陰柔,氣度越發出眾。


    阿史那邏鶻將殿內情形收入眼底,穩步走近皇座台階下,碧目恭順一斂,直對商恆之單膝下跪,抱臂在胸行禮:“臣單於都護府大都護奉義郡王阿史那邏鶻參見皇上,萬歲萬萬歲。”


    商恆之看他比四年前送阿史那宓兒來京都時威偉不少,亦帶了滄桑,剛要說話,卻是喉間瘙癢上湧,猛得掩住唇咳嗽了起來:“……咳…咳…愛卿平身。”


    阿史那邏鶻領命站起,道:“臣在雲中城見宓兒來信中提到陛下龍體欠安,久咳難愈,特帶了突厥治療咳症的藥草進獻。”


    說完對後麵的隨從一個手勢,隨從彎腰低頭捧著托盤近前跪在皇座下,托盤上是一個紫綢包裹的匣子。


    商恆之聽罷未敢擅作主張,向蘇朝恩看了眼:“阿翁以為這突厥藥草如何?”


    蘇朝恩看他麵容畏縮,小心翼翼詢問,笑道:“奉義郡王獻藥,倒是提醒了咱家一件事,史書上記載始皇帝年老久咳不愈,當時還未臣服的突厥先祖曾提出以藥交換糧食,聖後膽識非凡,當下同意嚐試,並下旨宣告天下,若始皇出事,商姒帝國雄騎必踏平突厥陪葬。後來確有奇效,聖後也兌現承諾。突厥被征服後,此藥方卻是遺失,當時太醫令雖有記載,但宮中變故叢生,距今年代久遠,業已遺落。”


    說到這裏,轉向阿史那邏鶻笑道:“奉義郡王所獻的藥可是此?”


    阿史那邏鶻抱胸道:“蘇公公博見多聞,阿史那邏鶻敬佩,確實是此藥。臣在突厥各部下令重賞,最終是草原上的一名行遊詩人所獻,藥草已讓突厥久咳的病人試驗過,皆很快痊愈。”


    蘇朝恩眸底寒光一閃,轉向商恆之笑道:“奉義郡王的心意,咱家以為陛下當收下一試,若當


    真能和始皇帝般痊愈,便是上天降幅於我商姒帝國,列祖列宗在天之靈保佑陛下。”


    阿史那邏鶻聽出來他話外之音,恭肅忠誠道:“若藥無效,臣願領罰。”


    商恆之咳嗽著點了點頭,對蘇伯玉道:“五兄去代朕收下藥吧!”


    蘇伯玉眸光順服,輕按拂塵領命:“是。”


    阿史那邏鶻親自端起托盤交給他,二人目光一瞬相對,皆是對當今聖上的忠心耿耿,鬆手時,他笑著看向他,特意囑咐:“匣中是此藥藥方,部分中原沒有的藥草,其他藥草從太醫署直接配用即可。”


    蘇伯玉淡笑,帶著內侍該有的謙恭微微彎腰:“郡王之言臣謹記在心。”


    阿史那邏鶻隨後稟報了單於都護府的軍政百姓情況,與商恆之,蘇朝恩相談甚歡,直到黃昏時,才出宮迴到郡主府。


    他離開後,商恆之要起身迴宮,卻咳嗽得胸口疼,隻能繼續坐在龍椅上緩氣。


    特被賜坐伺候的蘇朝恩邁著老態龍鍾的步子走近,俯身抬手撫在他背上,察覺商恆之脊背瞬間僵硬還發顫,他仍然不動聲色繼續撫動,邊助他紓氣,邊老聲勸慰歎息:“聖上龍體欠安,日後外朝之事但有咱家和五郎操心,聖上安心靜養要緊,等咱家讓太醫署驗過了藥方,對聖體無礙,明日便讓陛下飲用。”


    脊背上他手指過處,商恆之隻覺一股股寒意彌漫,又接著他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放肆言語傳入耳中,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可仍心頭無法平靜,卻憤怒不敢在臉上表現出,隻能忍著,抬起蒼白的臉有氣無力看他道:“有勞阿翁和五兄,日後但凡你們能處置的事情,不必再報朕知曉。”口裏說著,心頭卻自嘲苦笑,他登基這四年蘇朝恩父子就是這麽做的,如今言不由衷竟是為了討好他們。


    蘇朝恩頷首收迴手扶著他:“咱家受先帝遺命輔佐皇上,自當竭盡全力。”說罷轉向蘇伯玉:“代為父送陛下迴甘露殿。”


    ☆、第10章 公主誘餌


    蘇伯玉領命,扶著商恆之出了殿門,坐上步輦,一路讓寺人小心抬著到了延英殿。


    商恆之迴殿安坐後,蘇伯玉突然恭敬凝視他問道:“陛下對奉義郡王有何觀感?”


    商恆之不知他莫名其妙這麽問何意,心頭一緊,白著麵色以手帕掩唇咳嗽著他笑道:“他愛女心切,是個好父親。”


    蘇伯玉聽他說話間力不從心,氣息艱促,恭順彎腰道:“他確實是個好父親。若他進獻的藥可用,陛下身體康複指日可待,望陛下放寬心,莫為病體所累。臣告退,陛下歇息。”


    商恆之頷首:“去吧。”


    卻不料他剛走出殿門,皇後恰好從鳳陽殿來探望商恆之,二人迎麵碰上,她步子僵頓,本還輕鬆的麵色驟然一緊,小心移開放在腹前的手,強持冷靜笑凝他道:“五兄可是剛送了陛下迴來?”


    蘇伯玉視線極快從她麵上移開視線,到了她腹部時稍頓,覺察她一瞬氣息變化,眸光意味暗閃行了禮:“臣見過皇後娘娘,陛下在殿內,方才接見奉義郡王時咳症重了些,幹爹讓臣送


    他迴來。”


    商恆之聽見殿門外的聲音,他和姝童當麵碰上,萬一看出端倪來,嚇得身子顫抖,出了一頭冷汗,急忙出聲:“姝童來了麽?”


    皇後聞聲略壯了些膽子,向殿內望了一眼:“是臣妾,陛下。”隨即看向蘇伯玉笑道:“待會兒傳禦醫再給陛下診斷,這此咳症拖得時間太長。”


    蘇伯玉笑著領命:“臣正要去傳禦醫。”


    皇後頷首:“五兄去吧。”


    蘇伯玉離開後,皇後進去,商恆之手指冰冷緊緊握著她也有些發涼的手:“他可有異色?”


    皇後腦中疏忽閃過他掃在腹部的那一眼,可他眼神與往常無異,搖了搖頭依偎在他懷中,低語:“沒有,臣妾很小心,陛下放心。”


    說到這裏拉著他的手輕放在腹間:“隻要這孩子平安熬到出生,父親他們就有辦法將換出宮去秘密撫養,蘇朝恩年事已高,我們總能熬過他去,商姒帝國的未來就靠這孩子了。


    商恆之看她隱忍的眸子,沉重苦澀道:“都怪朕無能,不能配合裴大人,否則與他們


    裏應外合,必要蘇朝恩和蘇伯玉這二賊立即伏誅,也不用害你跟著朕成天擔驚受怕。”


    皇後雖知他說的是實情,可卻心疼他有心無力下的自貶愧疚,急抬手掩住了他的唇:“陛下說得什麽話,父親他們遲遲不動作是時機未到。二賊奸詐狡猾,若打草驚蛇一擊不成,便壞了大事,他們現在更是謹慎行事韜光養晦,不能被二賊抓住把柄發難,隻要未來天時地利人和,重新奪迴政權並非難事。”


    商恆之點點頭,擁緊了她。


    蘇伯玉傳了禦醫後返迴紫宸殿,蘇朝恩正背對他俯首佇立在金黃的龍椅前。他走到鋪著紅毯的台階下躬身:“藥方和藥草不知幹爹作何安排?”


    蘇朝恩這才迴身,居高臨下掃過三列台階下的他,一手翹起蘭花指捏著正二品官帽下的紅繩,又環視空闊恢弘的殿內各處:“方才那藥方已讓禦醫看過,陛下用了不出一月就能痊愈。”


    蘇伯玉聞言仰頭凝視他野心勃勃的視線,斟酌道:“是否給陛下用?”


    蘇朝恩聞言走下台階到了他身旁,深沉凝視他笑道:“用。陛下病愈是眾人期盼之事,咱家怎能讓他們失望。”


    蘇伯玉微微皺眉,不解凝著他道:“陛下康複並無好處,幹爹完全可以利用此藥除去阿史那邏鶻這個心頭大患。”


    蘇朝恩轉眸盯著方才阿史那邏鶻站過的地方,笑拍拍他的肩膀:“阿史那邏鶻行事謹慎,既然敢獻藥,自有萬全把握這藥會治愈陛下,縱使出事也牽連不到他,反倒是對你我父子不利。義父不如將計就計,讓朝臣們看到陛下痊愈,送他個獻藥的功勞,讓所有人都摸不清咱家的心思。”


    蘇伯玉看他渾濁眼底的陰威,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說完想起一事,對蘇朝恩道:“公主明日要宴請阿史那邏鶻。”


    蘇朝恩道:“公主與阿史那宓兒交好,此舉也在情理中,屆時你在場侍候公主,以示皇恩浩蕩。”


    說著頓了頓,沉吟片刻又補充道:“阿史那邏鶻雖有心效忠皇帝,但不能直接與其謀事,難保不利用公主。她涉世不深,被利用犧牲了也難以發覺,你要時時提點她。咱家還未決定她的生死,不能讓她死在阿史那邏鶻那般愚蠢忠臣的陰謀裏。否則日後想留她性命,也無濟於事了。”


    蘇伯玉聞言,凝視他道:“我立即派人監視阿史那邏鶻。”


    ##########


    阿史那邏鶻迴了順義郡主府就一直站在窗戶前,碧目如鷹隼般盯著白宣紙上的一個墨點。


    身後站著一人叫赤木勒,寬臉,眼睛滾圓如豆,不到六尺高,穿著胡服,受到召見等待了許久不見他說話,出聲問道:“朝內局勢如何?”


    阿史那邏鶻這才出聲道:“朝中還是被蘇朝恩父子把持,皇帝懦弱膽小,身體羸弱,唯蘇朝恩父子是從,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朝廷眾臣的期盼隻能落空了。”


    赤木勒豆子般小的眼移向自己腰間的匕首,以手撫摸著:“難道是天要亡商姒帝國麽?”


    阿史那邏鶻聞言眯眼搖了搖頭:“你忘了,還有一個人。”


    赤木勒抬起了眼,似是聽到了什麽笑話:“郡王是指長風公主?她膽小如鼠,行事莽撞,淺薄無知,有些小聰明,但毫無帝王之才,無法成事。”


    阿史那邏鶻自有計較:“還須明日見過公主本人後再下結論,書信傳言不足為憑。”


    赤木勒四年前見過這個公主,能從冷宮中護著自己兄長安然長大,確有可取之處,但絕非他們扶植的帝王合適人選,聽罷並不抱太大的希望,隻凝視他問道:“若她也非可造之材呢?”


    阿史那邏鶻聞言忽然笑了起來,轉眸盯著他極有洞穿力卻極其小的眼睛:“商姒帝國直係子孫無用,還有旁支數脈,蘇朝恩並沒有殺盡所有皇族。他們父子早已是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必除之而後快。忠臣良將資財一樣不缺,我們隻差一個合適的皇帝,和足夠的兵馬。”


    第二日早上,阿史那邏鶻帶著赤木勒入宮早朝。阿史那宓兒用過早膳後不緊不慢地去了薰風殿,早朝要結束得在午時,她們得等兩個多時辰。


    商淩月直接拉她到了薰風殿前的禦花園涼亭中,擺著茶點,邊吃邊道:“給我講講你父王的大概情況,省得一會兒宴上我不知道說什麽。”


    阿史那宓兒笑看正在吃點心的她一眼:“公主想聽故事就直說,何必拐彎兒抹角。”


    商淩月嗬嗬一笑:“等皇兄下朝還早,聽故事好打發時間。我昨日問了蘇伯玉,隻知道你父王的官職地位,在單於都護府做什麽,無趣得厲害。”反正日日被他監視吃飯,他不是什麽好人,但有問必答這點兒還算好,有這資源不利用純屬浪費。


    阿史那宓兒笑了笑:“朝堂的事情卻是枯燥乏味。父王其他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就說他和母妃之間的吧,小時候他經常給我和大哥講,你肯定有興趣。”


    愛情故事!商淩月眼睛都泛亮了,這個好,她最愛聽了,等她迴了現代就寫本古代大都護的寵妻之路,忙不迭點頭,放下了手裏的點心:“你說,我記著。”


    阿史那宓兒低頭迴憶了下,片刻後啟唇道:“母妃曾是祖父親信部下的女兒,後來部下出征抵抗入侵的外族人戰死,就被祖父收養了,她那時剛三歲,父王七歲,兩個人按照你們的話說,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長大後他們兩情相悅,父王就向祖父求娶母妃,祖父自然樂見其成,按突厥習俗,給他們舉辦了婚事。”


    商淩月愣了下:“就這麽結婚了?”也太順利了吧?中間不該出現個什麽誤會,小表妹,其他女人插足,怎麽也得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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