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景茂庭的心中一動,側目瞧去,果然是她迴來了。

    “等的著急了嗎?”舒知茵語聲輕柔,亭亭玉立於他身邊,他已換迴月白色錦衣,渾身凜然正氣。

    迎視著她瀲灩水眸,景茂庭沉靜的搖首道:“不急。”

    “是呀,你不會急,你一直極有耐心。”舒知茵漫不經心的笑著,“我稍候派人送晚膳過來,你獨自用膳。”

    “你不與我一起用膳?”

    “不。”

    景茂庭發緊的問:“是與許元倫一起?”

    舒知茵察覺到他神情中的介意,隱隱笑了笑,輕揚起眉,道:“你不悅?”

    “對。”景茂庭沉鬱的道:“我沒那麽大度。”

    舒知茵抿嘴笑問:“還在耿耿於懷?”

    “我相信你對他自有分寸,而他難免仍存非分之想。”景茂庭目露懇請之色,鄭重的道:“請別給他覬覦你的機會。”

    “他是我許二哥,我和他青梅竹馬,他對我最好。”舒知茵靜靜的凝視他,直率的說道:“他待我真誠,會哄我開心,生性灑脫無羈,有福氣且富貴,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男子。”話鋒一轉,她說道:“他沒必要覬覦別人的未婚妻。”

    “是我氣量狹窄。”景茂庭垂下眼簾,細細感受著心底湧起的潮濕之意,即澀又痛。許元倫的性情與身份較之於他,確實更值得托付終生,他艱澀的道:“在我心裏踏實之前,我會一直不悅你與他隨意相處,請你海涵。”

    “你在不踏實什麽?”

    “我害怕你放棄我。”

    舒知茵蹙眉,有一股悸動的熱流在她的胸臆裏席卷翻騰,他不止一次表露過他的害怕,像他這樣名揚天下的男子,無數人仰慕他敬重他,他該是自負到無法無天才對。

    景茂庭神色嚴肅,專注的看著她,誠摯的道:“謝謝你在我和他之間,選擇了我。”

    舒知茵的笑意不由自主的漸起,一本正經的道:“不客氣,請君多多珍惜。”

    景茂庭很珍惜,用整個生命在珍惜。他脈脈的瞧著她,邀請道:“我們一起用晚膳?”

    “我不是與許二哥一起用膳,他已經迴行宮了。”舒知茵坦言道:“我是有件小事要去做,你能獨自用膳,在此等我迴來?”

    “可以。”景茂庭如釋重負。

    舒知茵眨眨眼,“你不著急迴景府吧?

    ”

    “不著急。”多日不見她了,景茂庭想多與她在一起些時光。

    舒知茵微微笑著,環顧著殿內,問道:“香杉木的床榻、屏風、桌椅,香杉木的房梁、窗欞、殿門、地麵,這寢宮,你可還滿意?”

    “滿意。”景茂庭何止是滿意,當他踏入寢宮的那一刻,內心湧起無數感動。傍晚,他去看了那座即將建成的藏書閣,是以土石填平了她喜歡的蓮湖而建,他知道她是發自內心的待他好。他胸中暖意悄增,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擁她入懷裏。

    “很高興你滿意。”舒知茵笑了笑,不著痕跡的避開他,似乎沒瞧見他晾在半空的手,自然而然的走出了寢宮。命如錦為他備晚膳,她則快步去到離寢宮不遠的玲瓏閣,道:“備水,沐浴。”

    夜色微涼,舒知茵閑適的依在亭柱,望著寢宮的方向,眸色堅定。

    如瓷捧來一碗十花十豆粥和一碟烤羊肉,擺在院中石桌上,又為公主斟上一杯酒,輕道:“公主,請用晚膳。”

    舒知茵緩緩落坐,飲盡杯中的桑葚酒,吩咐道:“派人去景府多取些山泉水。”

    “是。”如瓷不禁感慨,景大人和公主很相似,對喜歡的東西簡直是喜歡到極致,自始至終的專一。比如,景大人常穿月白色衣,公主常穿豔紅色衣;景大人隻飲山泉水,公主隻飲桑葚酒和梨花釀。

    簡單的用過晚膳後,舒知茵在花圃裏閑庭信步,待玫瑰枸杞湯浴備好,她衣衫盡褪,輕盈的滑入溫水中。

    月色朦朧,景茂庭端坐在寢宮外,喝著泡著薄荷葉的冰山泉水,耐心的等著舒知茵。

    夜晚很寂靜,良久,細微的腳步聲傳來,他的心怦然跳動。他總能聽出她的腳步聲,她的腳步聲就像是在踩在他的心髒上,每次聽到總會怦動。

    遁聲看去,舒知茵著一襲豔紅薄裙,浸潤在月光裏,身姿輕盈綽約,姍姍而來。她一揚手,侍從們全都退下,退得遠遠的。

    她眉目裏蘊含溫軟的笑意,如瀑濕發隨意的披散,素靜輕幽,滿載著融融春風走到他麵前,散發著明豔高貴的皎皎光芒,不經意的流露出別樣迷人的風情。

    景茂庭唿吸一促,麵頰驟熱,迅速的紅了耳根。下一刻,少女純淨的馨香襲來,她從容自若的坐在了他的腿上,軟軟的棲在他寬闊的胸前,輕柔的語音落入他耳中:“抱我進寢宮。”

    軟玉滿懷,她唿的熱氣有意無意的拂撩著他的脖頸,懷裏的

    她香香涼涼的,景茂庭的氣息濃灼,魂不守舍般的抬臂擁住她,牢牢的抱起她,闊步奔向寢宮。踏過門檻後他隨即將門關嚴,迫不及待的放她著地,大手握著她纖細腰身,將她的身子抵在門上。

    燭光中,她容貌嬌豔,紅潤的唇瓣帶笑,美得直教他屏息。

    一股驚人的熱意在體內急促的蔓延,景茂庭緊貼著她的嬌軀,眯起眼睛,溫柔的打量著她,她朝他揚起了小臉。

    他不可自抑的傾近臉龐,俯首吻向她,當他的唇與她的唇近在咫尺時,稍一停頓,發現她沒有抗拒,而是閉上了雙眸,他笑了笑,深情的吻住了她的唇。

    四片唇瓣觸貼在一起時,他們都如同初次那般眩暈,心髒處漾開陣陣複雜的情愫,酸、軟、疼、暖,難以言喻。

    “茵茵。”他粗啞的輕喚著,吸吮著她唇齒裏醇濃的酒香,沉醉的索要她的熱情。

    她攀著他的脖,踮起腳尖,柔軟玲瓏的身子貼粘著他,積極的迴應著他的急切。漸漸的,她處於主動的深吻,貪戀於他舌尖涼涼的薄荷香。

    他們都情難自禁的加深著吻,喘息聲混在一起,情欲一觸即發,將他們纏繞,密不可分的束住,催生著他們最原始本能的渴望。

    她含糊不清的輕吟,“檀郎。”

    聞言,熟悉的熱潮在他體內猛烈橫流,他臂彎強有力的把她往他懷裏揉,箍緊她,在她唇齒間輾轉著熱吻。餘光暼著她胸前白皙的雪肌,他極為強烈的想要吻過去,自覺不妥,便放慢了吻,暗自調整著心緒,隻是規矩的擁住她,細細的親舔她濕潤的唇,試圖平複急衝的氣血。

    他控製著自己的手,一動不動的抱住她,體會到她溫暖的體溫自掌心漫開,酥麻感從背脊升起,他趕緊鬆開手,僅用手腕錮住她,不能挪移。與此同時,他也在控製著自己的吻,始終徘徊在她的唇邊,不能下滑。隻是這樣,他便已很滿足。

    舒知茵發現他在克製,他總是這樣矜持,她悄悄的捉住他的手,拉著它覆在她胸前的柔軟處。

    “茵茵?”掌心下溫軟的觸感使景茂庭打了個激靈,他強壓著幾乎壓抑不住的衝動,燙手般的趕緊挪開,雙手捧住她的臉頰,滿是欲望的雙目深深的看著她。

    她抬起眼簾,羞澀的仰望他,笑意輕蕩,伸手探向他腰間的衣帶,大膽說道:“我們提前圓房。”

    景茂庭心口一震,忙不迭的彈開,站在離她不遠處,身子僵硬。

    舒知茵很好笑的瞧著他受驚的模樣,無辜的眨著眼睛,輕道:“唔……,我嚇到你了?”

    景茂庭眸中盡染痛楚,氣短的道:“你有什麽打算?”

    “我的打算不是很明顯嗎?”舒知茵笑意盈盈,輕飄飄的靠近他,狀若悠閑的將薄裙的衣帶纏在指間,隻要輕輕一拉,薄裙便能滑落。

    她步步靠近,他卻下意識驚慌的後退,好似她是野獸要將他活吞掉,好似她是捉弄他的壞人。她慢慢駐步,溫柔的凝視著他,清晰的輕語道:“我等不及想提前與你圓房,等不及想與你行雲雨之歡,還有五個月才到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五個月呢,太久太久了,我等不及。既然我們很渴望彼此,何必要忍耐著,何必要壓抑,何不及時行樂,何不縱情愉悅。”

    景茂庭冰雕般的佇立,定定瞧著美豔人兒的紅唇一張一合,慣以那輕描淡寫的可惡勁,說著理直氣壯的話。

    見他的輪廓僵硬如刀鑿,舒知茵語聲篤定的道:“莫擔心洞房花燭夜後嬤嬤驗房。”

    景茂庭沉聲道:“不,你這番舉動別有用心。”

    “何以見得?”

    “明知故問?”

    舒知茵見他已恢複成冷靜神色,蹙眉喃喃低聲道:“你不想要我?”

    “我想要,你知道我對你難以抗拒。”

    “可你還是抗拒了!”

    景茂庭不語,暗暗握拳。

    舒知茵淩厲的目光一閃,迅速換作溫軟笑意,循循誘導的輕道:“我是有打算,我想等我們事後,再對你說。”

    景茂庭冷靜的道:“先說。”

    他真是隨時能冷靜鎮定,舒知茵下巴微揚,慢慢的落坐椅子上,自斟自飲一杯酒,道:“我明日啟程去許國。”

    景茂庭態度堅決的道:“不行。”

    “父皇已然答應了,你行不行應並不重要。”

    “皇上不會答應的。”

    “是嗎?”

    “如果你向他提出了這個想法,他隻會讓你聽從我的決定。”

    舒知茵不由得笑了,道:“你對父皇的心思研究得很準確。”

    景茂庭臉色憂鬱,一針見血的問:“你不想嫁給我了?”

    舒知茵正色道:“你胡思亂想,胡言亂語。”

    景茂庭一顆心懸在喉嚨,緊盯著她,問:“為何大婚前要去許國?”

    “給你四個月的時間,不著痕跡的處理掉太子。”舒知茵鎮定自若的迴視他,“願在我們大婚之前,這種擾亂我們幸福的人都消失了。”

    景茂庭緊聲道:“你可想過後果。”

    “嗯?”

    “太子在登基之前出了意外,太子之位便空了出來,安分的皇子們將不安分,明爭暗鬥的拉攏勢力奪權,國運動蕩,朝堂風譎雲詭,必將引起內亂。”

    舒知茵漠然的道:“你隻是顧及國運嗎?可是也顧及齊家,畢竟太子妃當不了皇後,會很遺憾。還是你顧及來之不易的地位,畢竟太子很信賴你,他登基之後,你一定能權傾朝野。”

    景茂庭皺了皺眉,直言告知道:“皇上已決定在當朝太子登基後,就封瑞兒為太子。到那時,如果新皇有意外,太子瑞兒將立刻登基,國運順昌。”

    舒知茵不以為意,堅定的道:“不,我不願意當朝太子登基為皇,他不配當舒國的皇帝。”

    景茂庭沉默。

    舒知茵漫不經心的道:“四個月內讓我如願,大婚之後,我能安心的為你生兒育女。”

    景茂庭無法言語。

    舒知茵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向他,目光柔軟溫順,裙帶一拉,衣衫褪落,輕道:“我今日把自己完整的給你,能不能得到你的成全使我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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