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頭瞧著麵色驟然陰鬱的景茂庭,舒知茵漫不經心的道:“你可還記得許元倫?”

    景茂庭低聲道:“記得。”

    “他是我許二哥,正是他來了。”舒知茵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我派人去景府為你取一套衣物,你暫且到我們的寢宮歇息,去看看新翻修的寢宮可還滿意。”說罷,示意一旁的如錦上前引路。

    景茂庭不語,亦不多言,站起身隨如錦而去。

    注視著他穩健的背影,舒知茵喚道:“景大人。”

    景茂庭駐步。

    舒知茵滿懷期待的道:“我想請你今晚留在這裏與我一同用晚膳,不知道是否耽誤你辦重要的事。”

    景茂庭沉靜說道:“不耽誤。”

    舒知茵正色道:“請認真的考慮考慮我方才說的話。”

    景茂庭無法言語,繼續闊步向前走著,踩著潮濕的海棠花瓣,腳步沉重,他的心沉痛的向下墜著。

    很難選擇嗎?舒知茵定睛望向他漸行漸遠的身影,正大光明與她恩愛,真的那麽難?

    轉眼間,許元倫款款而來,風度翩翩,一襲淡藍春衫盡顯清貴。舒知茵理了理儀容,調整了情緒,笑容可掬迎過去。

    “知茵。”許元倫閑庭信步,發現她氣色頗好,容顏煥發著甜暖的氣息,可見她這些日子心情很愉快。不由得,他的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很愉快。沿途聽到些她對待景茂庭傾心誠意的言行,驚訝之餘,倒覺得是她的真性情,她就是如此清冷而又熱情的妙女子。

    舒知茵笑喚:“許二哥。”

    許元倫抿嘴笑道:“萬不曾想,你和景兄會喜結連理,初聞此事時,難以置信。”

    “怎麽,不覺得我和景大人郎才女貌嗎?”舒知茵眨眼笑著。

    “郎才女貌不假。”許元倫難免隱隱不安,景茂庭雖然智德雙全,隻怕他過於嚴肅冷靜,不善輕言細語的哄寵她,會使她失落,她就是應該被放在心裏手裏嘴裏嬌寵的人兒呀。

    舒知茵笑盈盈的道:“不覺得我和他是天造地設?”

    許元倫毫不隱晦的說道:“從古至今,唯見男子將女子寵愛的世人皆知,倒還是初見公主將自己的駙馬寵愛的世人皆知。”

    舒知茵笑聲清脆,“讓天下人開了眼界。”

    許元倫隻是微微牽動嘴角,說道:“聽聞你當眾宣布嫁給他為妻後,以景夫人自居,並將整

    座府邸給予。我剛入府時,見府門上的匾額已更換為‘景府’。”

    “傳聞不假,但又有點不實。”

    “哦?”

    “我並不是將府邸給予他,而是分享給他。”舒知茵閑適的將發絲纏在指上,從容自若的道:“我嫁給他,自是將我的全部都分享給他,區區一座府邸算得了什麽。”

    許元倫言辭誠懇的道:“總是聽聞你對他情真意切的付出,未聽聞過他對你有什麽付出,長此以往,不是夫妻間和諧的相處之道。”

    “景大人對待感情溫吞內斂真摯,不擅長流露,不喜張揚,我心知肚明,他對我的深情我能深刻體會到。”舒知茵不以為意,理所當然的道:“夫妻之間,誰擅長什麽誰就去做,日子是過給自己的,何必在意別人的眼光,無需向別人證明什麽,我們在一起舒服開心就足矣。”

    “好,好,你覺得舒服開心就好。”許元倫收起顧慮,盡管依然隱有不安,他真心希望她能過的好,他實在容不得她不開心。如果她享受當下的狀態,他便放心。

    舒知茵笑著,唇角的笑容甜蜜。

    看著她的笑容,許元倫不禁也笑了,從衣袖中小心翼翼的取出兩個錦袋,道:“送你的禮物。”

    “是什麽?”舒知茵慢慢的打開著,隻見是一支羊脂白玉的鐲子和一支羊脂白玉的簪子,做工精美極了。

    許元倫道:“缺席了你去年的及笄大禮,今年補上。”

    “真漂亮。”舒知茵欣賞著玉質,她見識過數百件玉器,如此上乘的質地倒是罕見。

    “你喜歡就好。”許元倫欣賞著她滿意的笑,這是千年難得的一塊玉料,他向皇兄要下,特意尋工匠為她製作飾物,他總覺得全天下最好的東西才能與她相得益彰。

    舒知茵收下玉簪,將簪子隨手插在發間,將玉鐲還給了他,自然而然的道:“景大人送我的定婚之物是玉鐲,擁有了他送的玉鐲,我便不想再有其它,一件足矣。”

    “好。”許元倫接過玉鐲,聽她總是將景茂庭掛在嘴邊,真是非常羨慕景茂庭,能被她惦念著會很幸福。

    舒知茵與他漫步在花園中,道:“你來的正好,我已派人去許國邀請你來。”

    “所為何事?”

    “我想要你來接我去許國一趟,探望皇祖姑,順便看看你那滿園花草。”

    “好,你想什麽時候啟程?”

    “

    明日。”

    許元倫詫異,愕問:“你大婚將至,怎能遠行?”

    舒知茵平靜的道:“距離大婚還有五個月,往返隻需要四個月,無妨。”

    “大婚禮儀繁瑣複雜,凡事你要了然。”

    “由李嬤嬤在,她能獨當一麵,大婚自是隆重,我不必參與。”

    許元倫依然不解,問道:“你去許國有其它用意?”

    “對,”舒知茵微笑道:“我不想說出來。”

    “不用說,知道你是有其它用意就行。”許元倫尊重她的決定,她不想說的他不問,他說道:“我們明日啟程,我帶你去許國。”

    舒知茵輕聲道:“父皇並不知情,你能幫我說服父皇?”

    許元倫胸有成竹的道:“當然可以,交給我。”

    聞言,舒知茵心裏溫暖,問道:“你打算用什麽理由?”

    許元倫想了想,沒有主意,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進宮覲見皇上,我邊走邊想。”

    “好。”舒知茵欣然與他出府。

    馬車上,許元倫道:“此次行程雖是匆忙,我稍後要去景府拜訪景兄,再與他秉燭夜談。與他長談,很長見識。”

    “他近些日子無比繁忙,此次罷了。”舒知茵飲了口桑葚酒,“待你送我從許國迴來後,你在京城多住些日子,可盡興與他長談。”

    許元倫想了想,道:“也好,我自是要多住些日子,等著喝你們的喜酒。”

    他們進了皇宮,在禦書房拜見舒澤帝。

    舒澤帝一如既往的勤於國事,夜以繼日的批閱奏折,關心著國事民生。

    許元倫已有了理由,他鄭重的開門見山:“倫兒此行,是有一個很棘手的事,需要請知茵妹妹幫忙,還望皇上首肯。”

    舒澤帝擱下竹筆,和顏悅色的道:“你的知茵妹妹同意嗎?”

    “她同意。”許元倫頗難為情的道:“卻是不情之請,仍需經得皇上的同意。”

    舒知茵笑盈盈的道:“許二哥,你對父皇直言無妨。”

    許元倫直言道:“皇兄賞賜倫兒一片地,倫兒在建宮殿時,頻頻有勞工受傷,倫兒找了一位風水大師,大師說:‘讓一位豔紅女子在南牆角種一棵梧桐樹便可化解。’倫兒思來想去,忽然想到知茵妹妹,她尤喜豔紅色衣裳,就速來請知茵妹妹去許國一趟。”

    舒澤帝

    似笑非笑,隻覺滑稽。

    許元倫真誠的道:“聽著頗為荒唐,倫兒認為寧可試試,萬一靈驗了呢。”

    舒知茵順勢說道:“不過就是種一棵梧桐樹而已,試試無妨,恰好能去探望皇祖姑,茵兒很久沒見過皇祖姑了,甚為思念。”

    舒澤帝知道他們的關係深厚,許元倫有忙,舒知茵肯定會幫,他沉吟道:“等茵兒大婚後,可以去一趟許國。”

    許元倫趕緊道:“倫兒希望知茵妹妹明日啟程前往,盡早化解。”

    舒澤帝正色的道:“茵兒大婚將近,豈能遠行,茵兒的大婚不可有任何意外。”

    “父皇,茵兒仔細的算了算,距大婚還有五個月,去趟許國往返四個月,綽綽有餘。”舒知茵配合著他,說道:“大婚有李嬤嬤張羅,茵兒很放心。這段時間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隨許二哥前去許國一趟。”

    舒澤帝見她態度明確,便說道:“此事詢問景茂庭的意見,全聽他的。”

    “是。”許元倫和舒知茵退出了禦書房,他笑道:“還是免不了要去一趟景府。”

    舒知茵篤定道:“不必,景茂庭同意我去許國。”

    “你們已經事先商量過?”

    “嗯。”

    許元倫問道:“他知道你去許國的緣由?”

    舒知茵笑而不語,過了片刻,道:“天色不早,我迴到公主府後,這馬車送你去行宮。明日,我派人去行宮接你。”

    “好。”許元倫聽她的安排。

    迴到公主府時,已入夜,舒知茵徑直前去寢宮。寢宮裏燃著宮燈,景茂庭負手站在窗前,眺望茫茫夜色。

    舒知茵腳步輕快的靠近他,帶著明媚的笑容,她決心已定,今晚要‘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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