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衣衫滑落在地的刹那,景茂庭驀然將頭一偏,深邃的目光投向別處。

    舒知茵蹙眉,怔怔的望著他,他不僅不看她,還將眼簾閉起,五官嚴峻,神情陰鬱深沉。

    在折磨人的寂靜中,景茂庭紋絲不動的站著,然而身心在狂亂的躁動。他很清楚距他兩步之遙的誘惑有多強烈,盡管他沒有用眼睛去看,僅是知道她的美麗一覽無餘的在他觸手可及之處,他的熱血就已洶湧澎湃,難以自製的衝動在兇猛的攻占著他的意誌。

    他不願意?甚至於不喜歡這樣?他好像在毫不費力的克製,一如他往常的沉靜。他的靈魂與血肉真是冰凍了千年的冰石所砌,極其沉穩,堅硬不移。舒知茵難以置信他的無動於衷,卻又覺得在意料之中,世人皆知他剛正,永遠不為權利金錢美色所惑。唯獨她,知道他有權謀之心。

    可能,他隻有權謀之心吧,對金錢和女色並不熱衷。

    舒知茵的眸色蒙上一層薄霧,原來,他對待她與他對待別人一樣,一樣的冷漠自律,難以撼動,能輕易的抗拒。她深吸了口氣,胸腔裏悸疼的很不適,她輕輕的一歎,無限惆茫。

    她憂鬱的歎息落入耳中,景茂庭身心一震,仿佛有無數柄刀子紮入骨髓,尖銳的痛苦在血液裏激蕩。

    舒知茵已知曉他的選擇,整個人空涼空涼的,無處安放。在他的沉默中,她漫不經心的笑了笑,語聲薄涼的道:“你有勇氣用沉默拒絕我,怎麽沒有說‘不’的勇氣呢。”

    他沒有說‘不’勇氣,也無法說。

    忽然間,他睜開眼睛,強有力的臂彎猛得攬住她柔弱嬌豔的身子,緊緊的將她揉在懷裏。

    舒知茵措手不及的驚唿了聲,撞在他結實的胸膛,撞得她心房顫動。下一刻,便被他迅速抱起,待她緩過神時,已被他抱放在雕花大床上。他隨手放下床幔,毫不猶豫的欺身壓下覆住了她的唇。

    簡直像是狂暴的風雨侵襲,他發狠且激動的深吻著她,熱燙的掌心撩熨著她綿軟嫩滑的肌膚,一寸一寸的印上他的烙印,堅定,放肆,有著一發不收的勇猛。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到,他的唿吸粗灼,帶著雄性的占有欲,和狂野的征服欲,強悍的把她圈在身下,近乎失控的掠著她的氣息。

    情深欲濃,他處於主動的釋放,出於本能的探索,在尋著讓他們的靈魂愉快相處的妙法。

    他的自恃和冷靜不見了,他在逾越,他瘋狂的有點可怕

    ,他甚至發出了滿足的悶哼。此時的他不是那個世人眼裏的景大人,而是個雄性的男子,在放縱著高漲的獸性,沉湎在唯有身下這個女子才能供給的歡愉中。

    舒知茵陣陣眩暈,暢快的酥麻感在四肢百骸裏急急的流竄,她的意識被一波一波的衝擊得恍惚,僅存的半分清醒,使得她一手攥住正被他扯開的肚兜,一手擋著被他親吮她的脖頸,語聲細碎的確認:“你會讓我如願?”

    他抓住她微涼的小手,輕易的握在掌中,細致的落下點點熱吻,語聲暗啞的柔聲道:“我會讓你舒服。”

    “你……!”舒知茵渙散的眼眸驟然一凜,衝著他的肩膀就咬下,緊咬著不放。

    景茂庭吃疼的倒吸口涼氣,修長手指插進她的如瀑發絲裏輕揉,低低輕道:“我今日不要你,隻把我自己完整的給你。”

    舒知茵咬得更用力,唇齒間漸有血腥味散開。

    “茵茵,我將你放在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位置。我願意你高興、滿足,但是,有些事我能讓你如願,有些事真的不行。”景茂庭不動,任她咬著。

    舒知茵嚐到了他的血,心裏蕩起苦澀,她鬆口,用力將他從身上推開,他用同樣的力道擋著,牢牢穩穩的俯在她身上。

    景茂庭不許她推開他,隨手拉開床幔,讓燭光照進來,仔細的看著她的失落,非常誠懇的說道:“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讓皇上廢黜太子,你知道皇上最講究體統,廢黜太子另立儲君幾乎不可能。我可以暗殺太子,但我無法預測後果,到那時,國運勢將動蕩,皇子間兄弟鬩牆,朝臣明爭暗鬥,百姓的日子亦不太平,國內將動亂,便給虎視眈眈的鄰國可趁之機。”

    又是同樣的理由,國運動蕩,皇子爭權,舒知茵下巴微揚,再次試探道:“還是因為你是太子黨,顧及齊家的地位,和將來太子賞賜給你的權勢。”

    “不是。”景茂庭正色的道:“齊老一生清正愛民,關心百姓疾苦,他自幼對我的教導深耕於心。我是顧及齊家的地位,但並不至於為此處心積慮,齊家的地位仍需齊家人維護。我是曾想輔佐太子,但他執意針對你,抹殺了我對他僅存的敬意。”

    舒知茵瞪著那張離他極近的俊容,困難的唿吸著他的唿吸,冷聲質問道:“如此說來,你是為了國運安穩為了百姓安居,才讓他活著登基,要一直容忍他迫害我,甚至於,你幫著他設計害我?”

    景茂庭翻個身,側躺在她旁邊,用枕頭墊著支起上半身,將她摟在胸

    前,溫言道:“把對我的不滿和猜忌,都一一說出來,我們今日好好的談談心,把心結解開。”

    舒知茵身上的重量自覺的移開了,她輕鬆的唿吸著,剛要坐起身,隻見景茂庭的長腿一伸,力度適當的壓在她的腰際,道:“躺著說,坐著說會累。”

    她一怔間,察覺到他的眼神在盯著她胸前的春光,她連忙去整肚兜,手剛抬起,就被他握住了,不輕不重的握在掌中,耳畔響起他一本正經的低語:“不必,一會還要繼續。”

    舒知茵即驚又羞,他怎麽有點‘無恥’了。

    景茂庭隱隱一笑,拿起薄被單蓋住她迷人的身子,認真的催促道:“把對我的不滿和猜忌都說給我聽。”

    舒知茵暫不理會他此刻的反常,先將心結解開,聽他將來的打算,便說道:“定婚之前你做的那些事,我就不提了。”

    “定婚之前的事提一下也無妨,試問我做的那些事加在一起,可抵得了你提出讓我做你的麵首以及你當眾拒絕我的求娶?”

    “你在耿耿於懷?”

    “沒有,隻是想讓你知道,這兩件事極殘忍極徹底的踐踏了我的尊嚴和心。”

    “那你怎麽不恨我呢?”

    “我不與你計較罷了。”

    “是嗎?”

    “明知故問?”

    舒知茵雙睫眨了眨,話鋒一轉道:“你順從太子的意思,接受菀子為貼身婢女,我很不滿。”

    “我已向你解釋過,原因之一是太子坦言想嚐試激怒你,我無法直接拒絕;原因之二是我很幼稚的想知道你會不會在意。主要是出於第二個原因。”景茂庭誠懇的道:“我承認我太幼稚了,我深刻的意識到自己的荒唐,我保證下不為例。”

    舒知茵哼道:“在知道我很在意後,你卻不及時的處理她。”

    景茂庭耐心的道:“我當時的計劃是,無論你在不在意,隔天上午不著痕跡的處理她,‘貼身婢女’之事銷聲匿跡於閑清園。”他輕輕的將她散在臉頰的發捊到耳後,“是你性子太急,不給我表現的機會。”

    “我告訴你我等不及,你為何不順著我的意,當即處理了她?”

    “我和你處理事情的方式不同,我的秉性不允許我在沒有穩妥的計劃時,隨心所欲魯莽行事。即使你能給我一個時辰的時間,而不是當即,我也能設法處理好。”

    舒知茵冷聲道:“菀子墜崖陷害

    我,你在父皇麵前堅持避嫌,理由是:你表麵避嫌,會在最關鍵時刻參與,自有辦法為我以正視聽?”

    “這是事實。”景茂庭坦言說道:“我要聽完他們的陳述,知道他們的說辭,在最後時刻下合理的定論,我絕對不會讓害你之人得逞。”

    舒知茵道:“可我很心寒,很不高興。”

    景茂庭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鄭重的道:“我知道,是我太輕率了,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不應該隻想著顧全大局在最後時刻出現,而應該從一開始就做你的盾,在第一時刻站出來,正大光明的護你。我很自責,我保證下不為例。”

    舒知茵瞧著他極其真誠的眼神,心窩一暖,揚眉道:“你決定此後正大光明的護我?”

    “對。”

    “不怕激怒且得罪太子?”

    景茂庭義無所顧篤定的道:“我更怕讓你失望心寒。”

    “他如果再陷害我,你會公然與他對峙?”

    “會。”

    “可知後果?”

    “不計後果。”

    舒知茵神魂一震,這其中的後果需要難以估量的勇氣承擔,他能說出這種話,自是深思熟慮,她忍不住笑道:“這很不符合你沉穩冷靜的性子呀。”

    “你性子急,我會盡快適應你的性子。”

    “何時能適應了?三年嗎?”

    “一盞茶內我就能適應。”景茂庭冷靜的道:“隻請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舒知茵一臉認真的打趣問:“為你生兒育女?”

    景茂庭不由得笑了,道:“生兒育女是我們自然而然要做的事。”

    舒知茵可想而知的道:“讓太子活到他登基之後?”

    “對。”景茂庭正色道:“我實不願政局動蕩,內耗國力,況且暫無合適的儲君。”

    “也不是不可以。”

    “嗯?”

    “隻要你表現的讓我滿意。”舒知茵笑意盈盈,雖然心裏依然寒,但心口卻升起了暖陽。她太知道景茂庭的謹慎沉著,他今日能說出這一番話非常不易,儼然是被逼得必須表態。無論如何,她願意試一試,試試他是否真的能做到。

    景茂庭低低笑著,放下床幔,深情而溫柔的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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