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進入夏收季節,田裏的莊稼豐收在望。“功夫不負有心人”,虎旦家試種田裏的小麥長勢喜人,玉蘭的願望實現了,真的成了試種戶中的“冒尖戶”。村裏人的怪話嘎然而止,相反開始讚歎和羨慕起虎旦家來。虎旦因此洋洋自得飄飄然了,早飯過後,玉蘭收拾衣物準備送孩子去支書家,虎旦拾掇下地幹活的農具,他一邊拾掇一邊扯著嗓子唱起來:

    “錄音匣匣音調高,亮嗓嗓抖兩句責任製好。

    白天山曲兒伴笑聲,睡在半夜還笑醒。

    場麵裏睡覺沒依攔,這二年才把心放寬。

    黑老窪搬走鳳凰住,誰夢見咱們還能富?

    鴿子飛起穿雲層,致富路上搞競爭。

    你頭前富來我後頭追,爭先恐後誰讓誰?

    上了平梁甩開手,富人咋走我咋走。

    上了平梁朝前瞭,腳底下就是陽關道。”

    他故意唱的怪裏怪氣,在有的字尾還打個彎兒,為把調子往高挑脖子憋得老粗,頭微微上揚青筋暴突,活像個打鳴的老公雞,樣子非常滑稽。

    “咦!嘖,嘖,這小子得了什麽喜事?咋大清早就抖起了山曲兒?”建民扛著鐵鍬,上身穿一件白襯衫,下著一條勞動布褲,頭上還戴了一頂草帽,撇著嘴走進來。虎旦止住唱,拍了拍身上的土問:“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西出來了?你小子咋想起來這兒?”

    建民不自然的咧了咧嘴,像笑又笑不出來的樣子,乜斜著虎旦說:“你這是金鑾殿不能來啦?”

    虎旦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說:“我這兒廟小,就怕盛不下你這大神神。”

    建民不高興的說:“你小子說的什麽話?這是不歡迎我來吧”

    玉蘭看虎旦唱山曲兒的樣子心裏暗暗發笑,見建民進來便抿嘴笑著迎上去:“好長時間不見了真稀罕,這段時間上哪賺錢了?”

    建民淡淡的笑了笑說:“也沒去哪兒。”

    “咦!還不說實話。人們都說你到外麵去掙大錢了,這有什麽好瞞的?”玉蘭嗔怪的說,虎旦卻輕蔑的撇了撇嘴,什麽話也沒說。

    建民聽玉蘭這麽一說,便不好意思了:“噯!你可不要這麽說,那是人們笑話我了。我能上哪兒掙大錢?隻是跟著人家瞎起哄去看了看。”

    “那,看得如何?”

    “等明年再說吧。”

    其實,建民是聽人說到梁外挖甘草很賺錢,於是偷偷找了幾個人想去撈一把,不料挖了沒多少被當地政府罰款沒收,還關了好幾天禁閉,不但沒掙到錢,還“丟了夫人又折兵”,壞名聲傳下一道灘,成了村裏的一大新聞。吃了一大虧,他在家“閉門思過”好幾天。聽家人說,虎旦今年的試種田又獲得了好收成,心裏不服氣想去看一看,所以,特意來找虎旦。他看虎旦夫婦的態度,心裏很不好受,但由於不服氣,心想,不管怎樣既然來了就一定要去看一看。所以,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仰著腦袋睥睨了虎旦一眼說:“聽說你家今年的試種田不錯,虎旦領我去看一看,讓咱也學習學習。”

    “噯,我們那點試種田算個逑了,種的不好,有甚好看的?”虎旦因為自從玉蘭自告奮勇做了示範戶後,建民在背後沒少使壞而耿耿於懷。建民聽了虎旦的話心裏很惱火,心想,哼!這小子又牛氣起來了,真不知天高地厚!等我將來成了大器,定會讓你小子服服帖帖拜在腳下!於是沒理睬虎旦,轉臉跟玉蘭說:“玉蘭,你看這孫子,跟人說話就像吃了槍子!沒有點人味兒!”虎旦翻著白眼拿上幹活的家什,氣哼哼的走了。

    “聽說你的試種田種的不錯,我想去看看,跟你取取經。沒想到竟遇上這麽個喪門神,把人戧的連氣也喘不上來。”建民把鐵鍬狠狠地在地上砸了砸。

    玉蘭把孩子背在背上,拎起東西笑著對建民說:“你倆都是半斤八兩,誰也別怪誰。你先跟他往地裏走,我把娃兒送去就到,歡迎你去看看,多給提點寶貴意見。”

    建民沒想到玉蘭這麽開通精明,不但不記仇還如此寬宏大量,真是女中少有。他疑惑的看了看玉蘭,扛起鍬跟她一塊兒出了門。建民目送玉蘭母子遠去後便徑直往地裏走。他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的看著周圍的莊稼,沒想到試種田的莊稼果然長得比普通田的好。他越看越眼花,越看越心裏不安起來。於是便大踏步的走進一塊實驗田,俯身捧起一束麥子,隻見黃橙橙的麥穗顆粒飽滿,分量又重,另外,玉米長的也鬱鬱蔥蔥茁壯茂盛,明顯都比普通田的好。建民一下傻了眼,像泄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兩眼呆呆的看著眼前的莊稼。聽人們說虎旦家的試驗田種的最好,他不敢想象那又是個什麽樣子,看來這次自己又沒弄過虎旦,怪不得這小子那麽狂,火藥味十足,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他滿臉沮喪的想。因為怕人們笑話,那天傍晚他才迴了家,所以沒看清地裏的莊稼,何況也沒心思看。今天出來一比較,全目了然一切都明白了。怨不得全家人都在怪怨他,父親幾天來看見自己就來氣,始終沒給好臉色看。他真不敢再去看虎旦家的地了,怕看了後刺激太大自己受不了。所以,無精打采的站起來,提上鐵鍬漫無目的地在地裏亂竄。

    糧倉流來大窖裏滿,心裏頭埋進蜜罐罐。雞叫就吃早起飯,致富路上不能慢。

    責任製好處說不盡,可底子治了懶蟥病。

    幹在晌午不歇晌,晌午飯送在地畔上。

    地頭上吃飯一放碗,不想歇息光想幹。

    做起營生一股風,現票票催上不由人……。

    遠處傳來的山曲聲引起了他的注意,建民抬頭望去,隻見虎旦的身影在莊稼地或隱或現,他把鐵鍬在地上重重的砸了幾下,狠狠地朝虎旦的方向啐了口唾沫,大聲說:“呸!看把你小子美的,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吃幾碗幹飯啦?”見虎旦高興他心裏很不是滋味,本不打算去虎旦的地裏了,可此時不知為什麽,他突然又產生了找虎旦的念頭,所以,扛起鐵鍬大踏步向虎旦奔去。

    到了地頭,他把鐵鍬使勁往地裏一插,大步流星的走到虎旦跟前。兩手背在身後,歪著腦袋,眉一挑嘴一撇乜斜著虎旦,陰陽怪氣地說:“嘿!你小子高興的要尿褲子了吧?唉,真沒想到你這是屎殼郎登大殿也活出個人樣來了。”虎旦瞅了他一眼沒吱聲,彎著腰隻顧幹自己的活兒。建民見虎旦不搭理自己,更是火上澆油,心想,這小子還看不起我!於是雙手叉腰氣憤地大聲嚷:“你小子有逑甚了不起?別人跟你說話耳朵聾了沒聽見?還是眼晴瞎了人來了看不見?”虎旦瞪起兩隻鱷魚樣的眼,兩道濃眉倒豎,四方臉憋得通紅,扭著脖子張開大嘴巴衝建民高喊起來:“你才瞎了眼!你才耳聾了!看不見你爺爺在這兒幹活?你是哪兒來的一條野狗跑到這兒亂叫喚?”

    建民毫不示弱:“那爺跟你說話,為什麽不出氣?啞巴啦?”

    “你才啞巴了,我不想跟你說!你能把爺咋?”

    “為什麽?爺爺咋你啦?你平白無故就不跟爺說話?”建民脖子伸得老長,搖晃著腦袋,胸脯一起一伏急促地喘著氣,也使勁扯著嗓子喊。

    虎旦自然也不示弱,一手叉腰,一手指指點點,上身衝虎旦一傾一傾,脖子上青筋暴突,唾沫星子四濺,歪著嘴大聲罵著。兩人越罵越兇,越罵越難聽,建民跑到地頭拔起鍬向虎旦走去,虎旦見狀也滿地竄著找打人的家夥。

    玉蘭騎著自行車飛快的趕到地頭,扔下車子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奪下建民手中的鐵鍬,攔住氣勢洶洶的虎旦,用手指著虎旦和建民說:“你們兩個還是人嗎?有什麽了不起的事,在野灘大吼大叫,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不怕人家笑話?虧得你倆還是好朋友呢!”兩人停下來誰也不說話,隻一個勁地喘著氣。

    玉蘭看著他倆也半天沒吱聲,等倆人的氣消了一些後又說:“虎旦,建民想看看咱們的試驗田,你應該雙手歡迎而不應戧人家,讓人家受不了。”然後她又扭頭對建民說:“建民,你也不要計較,虎旦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凡有點兒事就沉不住氣腦袋揚得老高,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了。再加沒文化說不了話,一說話就往南山上撞,戧得人連氣都上不來。你有文化明事理,不要跟他這種粗人計較,再說你們還是朋友,有甚可計較的。”玉蘭幾句話說的建民有些不好意思,剛才緊繃著的臉一下鬆弛下來,氣氛頓時緩和了,建民掏出煙慢慢抽起來。玉蘭又接著說:“你以前幫過虎旦不少忙,他還經常跟我說呢,從心裏很感激你,所以,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多念他的好吧。”玉蘭邊說邊用下頦朝虎旦指了指,然後誠懇地看著建民。

    建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唉,沒什麽。兄弟之間吵架是常事,我就是戳火虎旦那喪門神樣。不過你說的對,他就是那麽個德行,跟這種人沒必要計較,要麽能把你氣死。”說完他抽出一根煙走到虎旦跟前:“看在玉蘭麵上,也看在咱倆是好朋友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你這點兒驢脾氣以後得改一改!”虎旦接住煙沒說什麽,慢慢抽起來。

    建民跟玉蘭說起了他在外麵的所見所聞,玉蘭聽得很認真,她邊聽邊捉摸自己的事。建民說現在好多農民把農副產品和糧食拿到城裏去賣,還有不少農民進城打工,城裏有好多事可以做,待明年開春想出去闖一闖。他還非常神秘地湊到玉蘭耳邊悄悄告訴她,自己去找過李大姐。成良哥和李大姐現在都在重要部門工作,說不定哪天還能用得上。

    和玉蘭啦完話,建民扛著鐵鍬走了。雖說今天受了不少氣,但親眼看了虎旦家的試種田,目的也達到了。另外,跟玉蘭的接觸中使他受到很大啟發。想不到這個女人如此厲害,文化雖然沒自己的高,但做事卻很老練,很有心計。建民心裏感慨地想,真是山溝裏飛出了金鳳凰,可不能小看她啊!

    建民因為幹了丟臉事,迴來後全家人都指責埋怨他,動不動就拿虎旦家來打比方教訓他,使他很沒麵子,所以,想給虎旦夫婦一個下馬威。誰知虎旦現在“財大氣粗”,竟不吃他這一套了,而且玉蘭也變得更成熟老練,說話辦事很有辦法,不但沒鎮住人家,反而把自己搞得很狼狽。要不是玉蘭從中解圍,還不知會鬧出什麽亂子。建民今天心裏受到了重撞,他懊悔春天輸了眼把這麽好的機會錯過了,讓玉蘭鑽了空占了大便宜,又得利又出了名。為了阻止玉蘭他曾在背地使過不少壞,但並沒有阻止得了,現在眼看人家豐收在望,隻好幹瞪眼。但心裏仍不服,滿腹火氣還沒徹底釋放,於是,離開玉蘭他們,又往別的地裏走,想找個人把憋在肚裏的話道出去。

    牛二夫婦遠遠瞭見建民朝他們這邊走來,牛二趕緊拿起自己的上衣站在田埂上使勁衝建民揮動,暗示他到這兒來。建民拖著鐵鍬低頭往前走,隻顧想心事沒心思看地裏。所以,牛二揮舞衣衫他並沒注意。牛二夫婦眼看著虎旦快到他家地頭了,卻沒過來又繞道走了,心裏很著急。牛二趕緊跑過去攔住建民:“噯!歪嘴子,上哪兒死去啦?”

    他突然出現嚇了建民一跳,建民哆嗦了一下抬起頭:“唉呀!你潑屍了?嚇我一跳!” 牛二看建民嚇成這樣,高興的哈哈大笑。建民嗔怪的瞅了他一眼,定了定神搖著頭無可奈何的笑了。

    “大歪嘴你見利忘義,有了錢就不記得老把子啦?迴來不說看看我們,反倒不知看哪個老相好去了。”說著牛二狡黠的瞅了瞅虎旦,並且拿出一塊兒報紙,撕下一小塊裝了點旱煙,卷好遞給建民,然後又給自己也卷了一根,兩人蹲在地上吸起來。建民吸了幾口把煙掐滅了,然後從自己衣兜裏掏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根遞給牛二,自己也拿了一根吸起來。牛二見此驚訝的說:“嗬,看來這小子是真的掙了錢了,不抽旱煙抽香煙啦。”建民乜斜著他,煙霧從鼻孔慢慢噴出,顯出一副清高和傲慢的樣子。牛二看著建民那副模樣,心裏突然沒了底,感覺在建民麵前一下變得很渺小卑微,滿腦子鬼主意忽然跑得無影無蹤。

    牛二媳婦挺著肚子,膝蓋上頂著兩個包,右腿上補了一塊補丁,一手托在腰部,另一隻手吊在胳膊上前後甩來甩去,保持著身體的平衡。兩腿撇開深一腳淺一腳,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好你個大歪嘴,掙了錢牛起來了,老遠我們就和你招唿上了,可人家硬是裝的沒看見,低著頭一個勁往前走,連尿還不尿我們一道。”說著她用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建民望著她黑裏透紅的臉說:“咦!這老婆是咋啦?幾天不見就破相了。” 說著他詭秘的看了看牛二:“誰鬧的?除了二哥再沒別人吧?”

    二嫂彎下腰抓起一把濕土朝建民扔過去:“你個死不了的,我叫你再胡說!”

    建民用胳膊護著臉,立即笑著站起來,也抓了一把土朝二嫂扔過去。牛二和老婆一起撲上去:“咦,你想反啦?來!咱倆把這狗日的抬起來扔進糞坑算啦。”牛二說著一把拽住建民,夫婦倆在建民的胸前、脖子上、胳肢窩亂撓,建民被撓的四肢亂彈滿地打滾,笑得連氣都喘不上來。夫婦倆邊撓邊問:“再敢不敢啦?”建民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不敢啦,不敢啦!哥哥嫂嫂繞了我吧。”夫婦倆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牛二抱著建民的頭,二嫂抬著兩條腿,兩人一起使勁把建民扔了出去。建民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說:“唉呀,今天時氣不好,不小心在狗窩捅了一棍,遭來一陣狗咬。”說著扭頭就跑,夫妻倆看著他捧腹大笑。

    一陣嬉戲過後,建民就對他倆吹起來。說他這次出去雖然沒掙到錢,卻開了眼界,認識了幾個重要人物,並且答應經後要幫他。還說玉蘭請他去看試驗田,問他今後試驗田有沒有必要再種。牛二夫婦用疑惑的眼光看著建民:“你這話是真的?聽說人家的試驗田種的不錯,村裏人都想學她明年也種套田哩,她咋還猶豫呢?”

    “虎旦那老婆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我看咱村誰也鬥不過。表麵看她在搞示範,其實心裏卻在打自己的小九九。套種好不好她也不知道,隻是看中了秋後的獎勵。另外,她巴結支書一家,為了叫看娃娃。”真不愧是“大歪嘴”,眨眼就把黑白顛倒了。牛二夫婦被說的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他的話該不該信。

    牛二兩口子在村裏是出了名的“奸人”,有利的事搶著幹,沒利的事躲得遠遠的。現在,夫妻倆正在打自己的小算盤,玉蘭剛搞試種田時,他們極力反對,在背後說了不少壞話。事實證明玉蘭搞對了,他倆決定明年也種套田,所以,近來常去找玉蘭套近乎,想給自己留條後路為今後打基礎。另外,兩口子還愛煽風點火瞎起哄,指使人傳遞閑話,愛看別人的笑話。今天遠遠看見虎旦和建民吵的很兇,便幸災樂禍靜靜地躲在一邊看笑話。用牛二的話說:“山水越大越好看,讓狗日的們打起來才好。”所以,兩口子巴不得他們趕快打起來。沒料到,玉蘭突然出現平息了一場風暴。夫妻倆想知道玉蘭有什麽靈丹妙藥,沒讓他倆打起來。所以,就給建民發信號招他過來,急迫的想搞清原因。

    建民肚子裏藏不住事,有指甲大點事都要說出了,說出來才覺得痛快。他把憋在肚裏的話全倒給了牛二夫婦,心裏豁然開朗起來,於是,提著鐵鍬哼著小曲,顯出瞞不在乎的樣子朝自家田裏走去。

    建民走後兩口子為他說的話犯起了嘀咕,不知道這話是真還是假。難道玉蘭真的還吃不準套田該不該種?兩人猜測了半天誰也說不清,最後決定晚飯後去找“馬正經”問一問。

    晚飯過後,牛二兩口子顧不上收拾,放下飯碗急急忙忙去了“馬正經”家。“馬正經”正在吃飯,見他們夫婦兩個風風火火趕來知道肯定有事,沒理睬隻管低著頭吃飯。牛二夫婦見他不理不睬的樣兒也不好說什麽,隻是東一句西一句的跟家裏其他人搭訕。吃飽喝足了“馬正經”推開飯碗,拿來煙袋點起小油燈,半躺著靠住窗台,不緊不慢地抽起煙來。牛二實在憋不住了,湊到離他最近的鍋台邊低聲下氣地說:“大哥,我們有點事想問問你。” 牛二嫂也殷勤的跟著附和:“噯,就是,大哥。”“馬正經”眼皮耷拉下連看都不看他倆一眼,隻是悶聲“嗯”了一聲。於是牛二便把建民的話說了一遍。話剛說完,“馬正經”突然抬起眼皮瞪著牛二:“你們兩口子長上眼睛是看東西的,還是出氣的?四隻眼都被狼吞了?虎旦地裏的莊稼咋樣你們看不見?還用“大歪嘴”在那兒瞎鬼嚼!”說著他一骨碌坐了起來,用煙鍋指著牛二,唾沫星子飛濺:“再說,你們的腦子喂狗啦?也不想一想這話對不對?還用問我!”

    “馬正經”眼看著種套田的人家個個碩果累累,心裏就像貓抓似的難受,恨不得讓老天爺把人家的套田跟自己的田調換一下,可惜沒有迴天之力,隻能眼睜睜的看人家抱著“金元寶”迴家啦。他怪自己沒眼力沒看開局勢 ,跟上建民這幫人瞎起哄,吃了這麽大虧。今天,牛二兩口子一來,就讓他心裏堵的慌,再聽他們說那沒腦子的話,立刻火冒三丈。心想,就這幫人沒眼力壞了我的事,他們不要瞎攪和,自己老老實實地聽村支書的話,哪能吃這麽大虧!他氣得眼珠子通紅,憤憤不平的看著牛二夫婦。

    兩口子見他那樣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牛二媳婦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麽,牛二擺了擺手製止了,拉著老婆二話沒說趕快就走。出了院子,牛二扭頭衝院子裏狠狠地啐了口唾沫:“呸!沒見過這麽個鬼孫子!好狗還不咬上門的客了。他倒好,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二話沒說開口就罵,罵得你狗血噴頭。真是狗肉不上台杆秤,不識抬舉!”夫婦倆又氣憤又惱怒迴了家。一晚上誰也沒說話,並且發誓:從今往後有天大的事,也絕不再去問“馬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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