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寶琴和白鵝走遠,楊士修的小廝複圍上來。略年長些的小廝看著楊士修滿含冷意的眼,擔憂說:“少爺,夫人吩咐了今天必須迴城過節的。”


    楊士修冷冷掃他一眼,說:“爺帶上媳婦再迴城不行嗎?”


    年長小廝頭上冒出一層冷汗。少爺要是帶著孟家嫡長孫的妾迴去過節,夫人不得扒了他的皮。那孟家的妾也是,怎麽就把少爺迷成這樣,非得說那是孟家三小姐,任誰說不行。


    林寶琴再一次躲躲閃閃進了寶頤主屋,卻沒看見人。倒是在書房找到姐姐,待確定書房內外都沒人後,才拉了姐姐坐下,神秘問:“老地方,花房大柳樹下的那個男人是誰?”


    寶頤一聽覺得莫名其妙,甩手就要站起。林寶琴伸手拽住她衣袖,往她手裏塞了個木頭。寶頤不要,說:“你喜歡木頭,我不愛,你覺得好你自己去收著。”


    “姐,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問。隻是那人托我給你的,說一人一半,不見不散。”林寶琴說完起身走了。


    寶頤知道怎麽迴事了,任那木頭從未合攏的手掌掉落到地上。寶琴都知道些什麽啊,就自作主張替她拿迴楊家子的東西?不見不散,她拿什麽去和那楊家子不見不散?好半晌,寶頤俯下身撿起那半截木簪。她該去給他說明白她不是榕姐兒,由著他誤解折騰可是會影響榕姐兒閨譽的。


    楊士修看著從孟家祖田小路上走來的窈窕身形,唇角慢慢上揚,他就知道孟三小姐在莊子。今天中秋佳節,一會兒順便捎上她送她迴京城,他已經讓小廝騎快馬給孟家報信兒,不讓孟家遣車轎來接她了。雖說這樣不妥,但他都決意娶她了,她又肯來赴他約會,說起來是情投意合,那些個俗禮規矩不管也罷。


    隻是隨著那窈窕身形越來越近,楊士修看到個讓他很不痛快的人,那個說孟三小姐是陪讀丫頭的嬤嬤。若是這嬤嬤是三小姐陪嫁,等來了自家,第一個就發落了她,楊士修恨恨想。


    林寶頤在距楊士修三丈遠的地方站定,大秦嬤嬤落後一步立於林寶頤右手側。林寶頤先看眼大秦嬤嬤,然後看向楊士修,說:“楊公子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孟家三小姐,我是三小姐的陪讀。希望以後再見,楊公子不要認錯才是。”說完,林寶頤轉身迴走。大秦嬤嬤看看楊士修,隻見他隻是靜靜站著,並沒有上馬的意思,心下稍穩,轉身追趕先行的林寶頤。


    大秦嬤嬤腳剛邁開,楊士修突然開口:“你說你不是孟三小姐,可有憑據?空口白牙兩句話,我憑什麽信你?”


    林寶頤站定,冷冷說句:“我不過是孟聿衡未正名的妾,你想要憑據,自去問孟聿衡要!”說完繼續前行。


    楊士修眼裏閃過一抹痛苦,沒有哪家大家小姐會說自己是哥哥的妾,他心心念念的人兒竟真的不是孟三小姐!隻是她既不是孟三小姐,為何不還他木簪?楊士修翻身上馬揚起馬鞭讓馬衝著林寶頤奔去。等到他把林寶頤擄上馬,看到那雙大眼裏的慌亂,他突然想她不還他木簪許是對他有情吧?隻是個妾而已,又沒正名,他問孟聿衡討了她去,多賠他些銀錢布帛應該是可以的吧。想到這,也不管大秦嬤嬤的驚叫唿喊,一手牽韁繩一手揮動馬鞭讓戰馬加速狂奔。


    林寶頤很怕,她想跳下去又不敢,孟聿衡那句‘你前腳死,後腳我就送你妹陪你去’總在她耳邊迴響。隻是她要不跳,和這楊家子共乘一騎的事傳開了,孟聿衡丟了麵子,肯讓她好過?林寶頤左右為難,再加上不適應馬上的顛簸搖晃,又有那淩厲冷風打在臉上,她是非常痛苦。慢慢地林寶頤臉上滿是淚,開始鬆開抓馬鬃的手指。


    楊士修發現林寶頤尋死的意圖,趕緊伸手攬了林寶頤腰,大聲吼:“你不要命了!”


    這時,迎麵也傳來一道淩厲聲音:“楊士修,拿開你的手!”


    馬跑的越來越慢,最後停住。林寶頤拿袖子抹去眼裏的淚,四下張望,待哥哥林寶城的臉闖進視線,林寶頤叫聲‘哥’後放聲大哭,和林寶琴一般哭得豪放無比。


    林寶城下馬,向楊士修的馬走去,到得近前,說:“放她下來。”


    楊士修看看對麵孟聿衡,再看看麵前林寶城,說:“她既然叫你哥,那你讓她給我做妾可好?孟家答應給你家多少銀錢布帛,我楊家多加一倍,如何?”


    林寶城不應,隻堅定說:“你放她下來。”


    “我再加一倍,隻要她!”楊士修沉聲說。


    “你先放她下來。”林寶城再說一次,接著又補一句:“寶頤都要哭暈過去了。”


    楊士修這才低頭看林寶頤,那小臉上全是淚水看不出有哭暈的跡象。想著他伸出手撫上林寶頤的臉想抹去那淚水。隻是掌心剛碰上那溫熱淚水手背就被孟聿衡甩來的馬鞭擊中。


    孟聿衡的聲音冷至冰點:“楊士修,你鬧夠沒有。”


    同時林寶城的聲音響起,是斥責孟聿衡的:“那是我妹妹!”


    楊士修翹起嘴角,放,他憑什麽放?他懷裏的這個還沒正名,一樣的做妾,給誰做不是做,價高者得。他還偏要占這小姑娘便宜,孟聿衡要再敢衝他來,小姑娘的哥哥先容不了他!


    這時林寶頤出聲了:“楊大夫人怎麽來了?”


    楊士修愣了一下,放開了對林寶頤的鉗製,轉頭四顧。


    林寶頤趁機縮身往馬下溜。等楊士修反應過來被騙,林寶頤已落到哥哥林寶城懷裏。


    孟聿衡鳳眼高挑,一甩手中馬鞭迫使楊士修後退,同時對林寶城喝道:“帶她走!”


    楊士修無奈後退,又喊一句:“我再加一倍,高於孟家三倍!”林氏兄妹沒迴頭,倒是又招來孟聿衡一記馬鞭。楊士修怒了,衝孟聿衡唿喝:“孟聿衡,你欺人太甚。”


    孟聿衡甩出第三記馬鞭。他楊士修跑他家裏搶他的女人,他還好意思說自己欺人太甚,腦子有病吧!


    楊士修麵對孟聿衡,起初是有些心虛。但連著三記馬鞭,楊士修也起了氣性,小姑娘是住在他孟家莊子裏,可隻要沒正名,他也可以遣媒人上小姑娘家討她做妾!孟聿衡一副小姑娘是他的模樣,越看越討厭!想著,楊士修向孟聿衡揮出了馬鞭。


    林寶城牽著馬韁前行。林寶頤騎在馬上,心神不寧,頻頻迴頭,忍了又忍,她還是開口:“哥,他們打起來了。”


    林寶城停步,抬眼看進寶頤眼睛,溫言說:“打就打唄,關咱們什麽事?”


    “哥,孟聿衡又不比那沙場出來的楊家子,萬一……”在哥哥的盯視下,林寶頤說不下去了。


    “你沒看到孟家小廝護衛嗎,十多個呢,就算孟聿衡敵不過楊士修,想吃虧,那也不容易。倒是那楊家子,腦袋瓜不如孟聿衡靈活,又是單身匹馬的反而容易吃虧。”林寶城說。


    林寶頤放下心,迴望一眼,呢喃四個字‘勝之不武’。


    林寶城無奈搖頭。楊士修好騙,寶頤也好糊弄。孟聿衡這種高門大戶出來的尤其要臉麵,就算是敗,怕是也不會叫護衛小廝上去圍攻楊家子。再來高門子弟也是人,權利、美人的所有權存在爭議時,照樣奉行強者為尊的原則。也就是說今天這種情況孟聿衡隻許勝不許敗,還要光明正大的勝。楊家子強擄寶頤的事不傳出去還行,若傳出去了,孟聿衡再敗了,他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又緩步前行一會兒,林寶城停下來迴頭看寶頤,說:“在咱家雖不讓你出門可也沒拘著你學這學那,你要幹什麽想幹什麽全隨你心意。而這孟氏高門,能護佑你不少,偶爾出個門應該是可以的。隻是大戶高門,規矩多禮儀繁,你得時時處處謹言慎行;待孟聿衡娶了正妻,你的日子怕是更難過。”


    林寶頤輕聲說:“他娶了正妻,我還是要住莊子裏,莊子裏清靜,有什麽好難過的。”說完,話題一轉,林寶頤說:“我想在這京郊置房買田。等三年後你過了秋闈,就帶著爹娘嫂嫂來京郊住吧?”


    林寶城沒拒絕卻也不曾應承,隻是說了句:“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寶頤,跟我們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恨鐵不成鋼


    林寶城並未在莊子滯留,中秋過後第二日便帶上小妹寶琴走了。而中秋節當日孟聿衡和楊士修打過一架後直接折返迴了京城;中秋過後第二日他爽約未來,轉眼等至一旬之期,他依舊不曾露麵。又等得二十天,一個月、兩個月,孟聿衡也沒著人送個隻言片語。林寶頤眼裏的等待慢慢消失,終被平靜替代。秋闈高中、臘月大婚之期將至,他是不會再來了。


    林寶頤苦,大秦嬤嬤坐一旁往小銅爐裏扔黑炭,她覺得澀。少爺連著三個半月不曾踏進莊子一步,她這邊想維係寶頤姑娘的吃穿用度一如從前,很難。不說別的,就是這取暖用的銀霜炭,都需要摻著黑炭一起用。可是再難,日子也得過,想把這冬日熬過去,寶頤姑娘的各項用度都要縮水。好在姑娘心寬,少置兩件衣裳,少端兩盤菜品,她從不往心裏去,該吃時吃,該睡時睡,該學時學,像小豬似的聽話好養活。


    想到這兒,大秦嬤嬤開口了:“姑娘,你該去海先生那兒讀書了。”


    “知道了,這就去。”林寶頤說著走過來,伸手在小銅爐上感受了下熱度,隨後說:“今兒天陰沉沉的,怕是要下雪。”


    大秦嬤嬤點頭。今年京城這塊兒雨雪多,來年姑娘置的那二畝地應會大豐收。隻是再豐收又能如何,都買不來一簍銀霜炭。大秦嬤嬤大家奴仆出身,還真看不上那點田地出息。


    可林寶頤不同,那兩畝地是她僅有的固定資產,她寶貝地很。當然也就順便關注了給她種地的佃戶,大秦嬤嬤隻聽她又開口說:“崔家又添了個小孫子,一會兒你指個婆子過去給他家賀個喜。”


    大秦嬤嬤心裏驚怒:真的假的?這崔家三個月前不是要給孫子辦滿月宴嗎,怎的又跑出來個孫子,這再能生也沒這生法啊?送林寶頤去了海先生院裏後,大秦嬤嬤招來婆子探問這崔家孫子的真假。


    婆子一開口,大秦嬤嬤就明白了,那崔老漢生有五個兒子,三個月前辦滿月宴的是大兒子的小子,現在孫子是老二小子家的。同時婆子還匯報說那崔姓人家的老大媳婦肚子又鼓起來了,前兩日老三家也添孩子了,是個丫頭就沒往姑娘這兒報;那老四媳婦再有三月也該生了,老五小子預定在臘月裏娶媳婦,估摸著這一兩日的也就給姑娘信兒了。


    大秦嬤嬤坐椅上久久不能言語。寶頤姑娘置的這兩畝地是給崔家人置的吧。


    婆子見大秦嬤嬤不說話,又添了一句:“那崔姓人家也是個實在人家……”


    話未完,大秦嬤嬤伸手拍桌案,斥道:“姑娘是個心善的,又不通庶務。她看不出來,你這老奴還看不出來?!未給姑娘種出一粒米粟反倒變著法想名目讓姑娘倒貼他銀錢,就這還是實在人家!誰給姑娘找的他家做佃戶,找出來拖出去先打上二十大板!”


    大秦嬤嬤發作婆子的事很快在莊子傳遍。海先生院裏自不會被遺漏。待聽的小丫頭迴報,海先生是長長歎了一口氣,隻兩畝田真不是大事,可從中折射出的卻不是小事。她教出的學生得精通琴棋詩畫,可這庶務、世理人情也不能不通。寶頤還小,又是初次置田地,讓個佃戶欺壓到頭上還不自覺可以原諒。要是以後還出這事,傳出去就叫人笑話了。


    當林寶頤看到擺在自己桌案上的是本大家的賬冊時,有點受打擊。怎麽說後世裏的她也是上過大學的,雖說學的不是會計專業,但記賬算賬還是沒問題的。現在海先生要教她這個,她是不是還得裝做不懂的樣子啊?還有啊,她是要做妾的,學這些個不嫌浪費嗎?林寶頤把這個問題問出口。這一世她過的日子已經很苦了,為什麽就不能天天琴棋詩畫活在那豐滿的理想裏,反而要睜眼麵對賬本這種繁瑣又骨感的現實。除卻買田用去了十五兩銀,現在她身上連買白鵝的那四十兩都沒湊齊呢。看人家賬本上流入流出的大把銀錢,她的心理會扭曲的!


    海先生很是恨鐵不成鋼,甩出一句話:“就算你是妾,也得給我做個有大家風範的妾!”


    林寶頤瞬間迷糊,反問說:“先生,具備大家風度的姑娘怎麽可能去做妾?再來即便有那樣的姑娘去做妾,怕也是沒人要吧。俗話說妻賢妾美方是男人之福,若妻賢妾也賢,那娶他們的人豈不是天天都要聽諫言。”


    海先生冷下臉,不給理由直接責罰:“戒尺二十下,《女誡》抄上五十遍。什麽時候抄完什麽時候迴去。”


    林寶頤苦了臉。


    林寶頤在這邊受責罰。主院的大秦嬤嬤毫不知情,她正在為少爺的即將到來而歡喜,滿臉笑意掩都掩不住。少爺都有三個半月沒來莊子,大秦嬤嬤都以為因著楊家子的關係少爺厭棄了寶頤姑娘,沒想到還是來了。主屋的擺設趕緊換,鋪蓋也得換,這黑炭可不能再燒了,趕緊換成銀霜炭。還有那火龍,可得燒熱了,這麽冷的天,可不能凍著少爺。還有得給姑娘取兩身漂亮輕薄的衣裙出來,把少爺伺候歡喜了,姑娘的日子才能過得舒服不是?


    一切收拾妥當,大秦嬤嬤還沒站住腳,就又看到有那描眉畫眼的丫頭在主院晃悠了。大秦嬤嬤這才發覺,原來想少爺的不止她一個。隻是少爺在乎的寶頤姑娘,是否想著少爺呢?少爺不來,她也不提。哪怕是提一句呢,她也能順勢告訴她少爺婚期提前了,他已娶了正妻,現在趕緊求著少爺把這妾的名分定下來才是正經。這般養在莊子裏沒名沒分的可不是好事,以後要有了孩子,少夫人要蓄意為難的話,想入族譜都困難。


    正這般雜七雜八的想著,突有小丫頭過來說少夫人送給姑娘的丫頭要進主屋,怎麽攔都攔不住。大秦嬤嬤撇了撇嘴角,淡淡說:“少夫人給的丫頭自是頂頂好的,你們攔著幹什麽,趕緊趁著這機會多看看人家是怎麽收拾房間、放置物件的,多學著點。”


    看著小丫頭應是走遠,大秦嬤嬤的心沉下來,這大婚還不到一個月,又隔著這四五十裏地,少夫人還要在姑娘身邊安插人手;等她生下嫡長子在府裏站穩腳跟,還能有姑娘的活路嗎?姑娘沒了活路,她也就得跟著倒黴。不能由著姑娘性子了,必須得趁著這次機會把妾侍的名頭坐實了。


    正午時分,林寶頤從海先生院裏出來,特意將被打的左手背到身後。前來接她的大秦嬤嬤心事重重,沒注意寶頤的小動作。倒是少夫人給的叫綠宛的丫頭眼尖,問姑娘,你的手怎麽了。寶頤淡淡看她一眼,沒說話,直接邁步前行。


    因著被責罰,寶頤心情不好。迴到主院後她又被告知說不能先用飯,得等著孟聿衡過來一起吃就更不痛快了;再有那個叫綠宛的老跟著她轉,又把她煩的不行。一賭氣也不在飯廳等了,直接迴主屋要去睡覺。她以為她睡不著,可沒想到一會兒就覺得頭腦迷糊,想睜開眼偏個身卻又睡了過去。迷蒙醒來想著自己下午還得去教習嬤嬤那院裏,得趕快起來。隻是人坐起來了,眼卻不願睜開,還想再躺迴去。


    這時傳進耳裏清清涼涼的兩個字‘醒了’,寶頤這才睜開眼,尋著聲音看去,卻是孟聿衡坐在床沿。她點點頭,等他伸手過來撫上她的臉,那冰涼觸感讓她覺得格外舒適,忍不住用臉頰去磨蹭他掌心。慢慢的寶頤腦子開始清明,伸右手拿了孟聿衡另一隻手放在另一側的滾燙臉頰上。


    孟聿衡看看林寶頤紅腫的手,問:“為什麽被打了?”


    “我替你們說話來著,惹著了海先生,她就打我了。”寶頤軟軟說。


    孟聿衡驚奇:“你說什麽了?”


    “我就說妻賢妾也賢的話,娶她們的男人天天聽諫言得無趣死。”寶頤依舊是軟軟語調,大眼忽閃。


    孟聿衡唇角彎起。


    這時林寶頤丟開他的一雙手,歪頭看孟聿衡好一會兒,說:“我不要貼身丫頭,以後你不要往莊子上送了,我不喜歡你給我送的丫頭。”


    孟聿衡伸手摸摸寶頤頭上的雙螺髻說:“你不要貼身丫頭,難道要將這雙螺髻梳到老?”


    “那找個梳頭丫頭吧。”寶頤說。


    “好,那就找個梳頭丫頭。”孟聿衡說,頓一下又開口:“我這迴來是想抬你做妾。明天你跟著我迴趟京。”


    林寶頤眼睛黯淡下來。他都娶正妻了,可笑她還在這邊給他數離大婚之期還有幾天?“等等吧。”林寶頤慢慢說。


    孟聿衡伸手抬起林寶頤的臉,說話聲音有些冷:“你還想等到什麽時候,還是說你不願意給我做妾,你心裏想著那楊士修?”


    寶頤詫異,反問:“我想他做什麽?”


    “你沒想他,那半截木簪你為什麽不扔?”孟聿衡問。


    為什麽不扔?因為那木簪上鑲著兩粒珍珠啊!她去大柳樹時知道自己不能離那楊家子近了,站得遠遠的扔又怕把那珍珠給弄掉了找不到,就把木簪給了寶琴想讓她去還的。誰知道寶琴第二天就走,還偷偷把那半截木簪放她首飾盒。


    作者有話要說:


    ☆、我求他幹嗎


    話不投機半句多,林寶頤自覺和孟聿衡無話可說,身體往側邊一扭伸腿要下床。


    孟聿衡沒攔她,隻淡淡說:“外室子和妾生子待遇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再來國朝律法可不承認外室及其子。一旦有個意外,你可能連性命都保不住。更甚者連林家都要受波及,林寶城這輩子想通過府試填報,那是做夢!”說到這他頓一下繼續說:“而你一再說迴家,就照你這顏色,誰能保你太平無事?因你你哥嫂已生嫌隙,你認為你迴去他們能和好如初?!今天我再給你一次選擇機會,做妾、外室抑或是迴家,你可得考慮清楚。做了選擇,可再沒反悔餘地。”


    林寶頤默然半晌,說我做妾。


    因著林寶頤左手被打腫,去教習嬤嬤院裏,她直接讓林寶頤迴去養傷。可迴到主院,林寶頤卻見裏邊丫頭婆子排排站,走進去便聽到大秦嬤嬤威嚴的聲音:“能主動站出來承認,什麽都好說;要是讓我查出來,可不是一頓板子能了事的!”


    林寶頤納悶,又出什麽事了?待她走上前看到放在長條桌案上的書冊時,這納悶更甚。那書冊黃黃的紙張看著頗象送子觀音像裏邊藏的那本。會是那本嗎?林寶頤問自己。轉念她又搖頭,她明明看著白鵝將冊子放迴觀音像裏的,要出現也該兩樣一塊兒出現才對。


    站在大秦嬤嬤身側的綠宛緊盯著林寶頤,突然問出一句:“林姑娘可是覺得這書冊有些熟悉?”


    綠宛話音剛落,大秦嬤嬤的嗬斥撲麵而來:“放肆,姑娘是你可以質問的?!”大秦嬤嬤想的是即便這冊子是寶頤姑娘的,這當口也不能承認。淫邪的名頭一旦扣下來,寶頤姑娘可永無翻身之日了。


    綠宛垂頭,不語。一院子丫頭婆子的視線卻全集在林寶頤身上,各別小丫頭還咽了咽口水。更有那眼利心靈的丫頭婆子想這綠宛質疑的也不一定就不對。想她林寶頤一介村姑,要是不用些狐猸勾人手段,能做成少爺的枕邊人?小小年紀能從哪兒學那手段?當然是這等惑人心誌的粗俗冊子了。桌案上這本不見的是林寶頤的,但那類冊子林寶頤絕對是翻看過的。


    這時孟聿衡走出中堂,沉聲說:“不承認可以,直接給爺搜!再搜出這種冊子,不管是誰直接發賣!”


    寶頤抬頭看孟聿衡,不能接受孟聿衡的處理方法。那類冊子不就是那種事的啟蒙教材嗎,發現了那就遣送迴家讓人家自行婚嫁就可以。強行壓製野蠻處理,真能起到好效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孟家妾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娃呱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娃呱呱並收藏孟家妾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