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色如寒冬霜雪,一字一字地道:“誰叫汝等生出這樣的心?是誰在挑撥汝等意誌?我謝氏子弟,自打入學,首要一個背誦的,就是祖宗遺訓。遺訓第一條,便是不可兄弟鬩牆,姐妹反目。熙清、熙鄲,勿要叫仇恨衝昏頭腦,令我等兄弟間齟齬漸生,叫那暗中作難的人心思得逞!我如今便在祖宗跟前——若我謝熙和這一輩子,生過半點對家族、對汝等不利之心思,做過半點對家族、對汝等不利之事,我情願天打雷劈,此世不得超生。”


    當人有信仰的時候,誓言是很重很重的。


    謝家子弟的信仰,便是祖宗。


    謝丞公說了這些話之後,族人們都沉默了一會。


    族長依然是在族中威望極高的族長,實際上,若不是兩脈孩子被無端奪了姓名,族中甚至不會有人,膽敢在謝熙和跟前說一句不敬的話。


    謝熙和確實沒有太多動機去謀害二房和五房,況且他的孩子也是堪堪逃出生天而已。族人們的焦點,還是放在了五房身上。


    謝熙清神色悲戚,他的幾個孩兒捧著兄嫂的骨灰,流著淚連喊了幾聲父親。


    隻要二房也要求開祠堂審判五房,五房人中兩房都有此要求,這次審判便是板上釘釘的事。


    進入了這個流程,就不是普通問詢這麽簡單的了,按照以往家族中的慣例,在祠堂中審問,可以使用家法,必要時,甚至可以用上庭杖、夾板、鐐銬等來審訊。


    謝丞公不能輕易鬆口,便是因此。二房、四房如今恨五房如此,還有不死死咬住不放,勢要讓五房從上到下都吃大苦頭的麽。


    隻怕,就算是折磨死了幾個人,這失了孩兒的兩房人,也依然不會甘休。他們,可是死了兩個最好的孩子,最優秀的兒孫。


    謝熙清終於咬牙道:“大哥,開祠堂罷!”


    謝熙鄲搶上前,跪在了十六、十七曾叔公跟前。“十六叔公,十七叔公。我兒死的太冤,一朝化成灰骨,竟連收殮,也不得不與敵人之屍骨同存於一處。身為我謝氏子孫,為何竟落到如此冤屈地步。我每每想起便是夜不能寐。求叔公與我做主!”


    四房子弟很快都跪伏了下來。跪伏並不隻代表著臣服,它是一種壓上了全身心的請求的態度,重若泰山!


    群情洶湧,已經到了不推進事態就要闔族衝突的關頭。


    謝丞公闔了闔眼,正要開口的時候,大郎慢慢地走上前,慢慢地、艱難的朝曾祖輩、祖輩、父輩和兄弟們鞠躬。他說道:“諸位尊長,請聽小輩一言。”他朝謝丞公懇求地躬了一躬。


    族人們有些鼓噪,謝丞公揚起手,眾人還是本能地安靜了下來。


    “五哥、十三哥遇險,小子心中極痛。盼最終仇敵肅清,他們在天之靈得以安息。”大郎的身體還很虛弱,但他清俊的麵容透著一股磐石般的沉凝。


    他高聲問:“小子有一言!敢問諸位族叔伯,可是蓄謀已久,想叫我江陵謝從此分崩離析?大房、二房、三房、四房、五房,可是想從此分成五族,各自為政?”


    族人們哄然炸開了,誰會這樣想?他們都以自己是江陵謝氏族人而驕傲。一時無數的唾罵朝大郎噴去。


    大郎不為所動,等人們的情緒略略平靜了,才說道:“若不是,諸位叔伯,為何在此爭鬥不息?請諸位深想,如此下去,彼此之間積怨愈深,不論是哪一房接掌丞公之位,他能否服眾?”


    “不能服眾,是他無能!”有族人大聲說。


    “如此,若是你掌位,你能做到?”大郎高聲問。


    無數雙目光看向了那個人,他立刻就不敢再說話了。


    “不能執掌此位,並非無能。人天生地養,術業有專攻才是正理。所在位置越高,責任越重,丞公之位,並非享受之職,乃是為家族鞠躬盡瘁之職。”大郎環視了一圈,朗聲道:“也不知是哪位兄弟,如此處心積慮想要得此位置,竟敢將兄弟賣與外人。但我要告知於你,既你有如此心思,心中存一己私欲,你便永不能達到此等高度。你若是虛矯言表,竟以為能騙倒所有人不成,我族長輩各個火眼金睛,定不會將你放過。”


    華苓暗讚了一句,大郎這話說的不錯!看長老們、叔伯們,各個的表情都好看了許多。


    “諸位長輩,小子在此懇請諸位長輩,此等爭執,千萬莫要再持續下去。小子並非是讓清堂叔、鄲堂叔就此放下仇恨,而是,爭鬥隻叫外人看了我謝族之好戲,諸位何不想想,在族外,有多少人等著看我族分崩離析,等著吞吃我族虛弱的血肉,壯大自身?竟是於事無補,何必叫親者痛,叫仇者快?”


    “越是危急關頭,我們便越是應該團結一心。那暗害之人,也不過是想將水攪渾,若我等自亂了陣腳,他便從中獲利。”


    “怎可將此事輕輕放過!”謝熙鄲哀慟不已,指著大郎道:“你竟是想叫我等,將喪子之痛輕輕放過!汝一小輩,怎敢在此大發愚魯之言!”


    大郎沉聲道:“並非將此事輕輕放過。如今我族中有賣族之賊,若非他裏通外合,怎能叫我五哥、十三哥遇難?此等亂眼花招,正是那賣族之賊使出的好計,正正是要令我等自亂,令諸人視線迷糊,看不清真相。若是輕易相信,族人之間自相殘殺,我族實力漸弱,恐怕是越發無法追尋出真兇了。隻有我等團結,那外界宵小,方才無法威脅我族生存。”


    “那你卻說要如何!”謝華德衝上來,揪住了大郎的胸口。


    大郎依舊麵色沉然:“隻要我族實力不墮,以我闔族團結之力,怎會有追尋不出的真相。五哥、十三不能枉死,我族一年查不出真相,便查兩年,兩年查不出,便年年查下去。此乃關涉我族尊嚴之事,若是哪一任族長不願追查,是否能說明,他便是那疑兇?!”


    族人之間又是一陣鼓噪。大郎說的,竟也有幾分道理。那暗中動手的人,最終也不過是為了權利。若是當真給他上了位,卻又漸漸暴露本性,族人自然會看清。


    謝熙清、謝熙鄲等人的麵色漸漸緩和了些。他們也是家族子弟,何曾願意看到家族分崩離析。如果家族能保證,絕不忘記這件事,孩兒的冤屈能有大白報仇之日,那麽,略作等待,並不是那麽不可接受的。


    華苓心裏的沉重慢慢消減,心想,大哥真真是曆練成熟了許多!


    謝丞公眼底有著淡淡欣慰。


    謝丞公和長老團商議後,在族中組建了審查團,專管五郎、十三一案的調查,族中的衝突,總算是暫時平息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不打臉 一切皆可


    最近打開onenote 就不想碼字! tut 我知道我錯了!


    ☆、第100章 三十二叔公


    100


    二四房的情緒是不能忽視的,謝丞公、大郎等一批理智派的努力讓族人們之間劍拔弩張的情緒緩和下來之後,兩邊都各退一步,五房交出了所有和這件事可能有關的人,包括華苓的二十七堂叔,而審查團也表示在真相明確之前,不會對任何疑犯作出過激處罰。


    過後華苓迴想了一下大郎在祠堂前的話,彎彎眼睛讚了他兩句:“大哥果真厲害,遊學曆練迴來又不一樣了許多。”


    大郎把手裏的書放到桌麵,然後翻了一頁,重新拿起來,微笑道:“不過說了幾句話。”


    “話說到點子上就是好的。”華苓無聊地托腮坐在桌邊,看看大郎左臂和胸口。大郎身上小些的傷都能拆掉包紮了,但是這兩處最大的傷口還不行,上了藥打包紮之後,掩在衣服下麵便成了不規則的鼓起。


    還要日日上藥,留在藥院養到身體基本恢複是最合理的。


    華苓鼓了鼓臉頰:“現下都三月二十二了,再不趕迴金陵,二姐都要成親了。雖說出來之前,我已經給她備好了添妝禮,但是總想要自己親自送過去的。”


    大郎揉揉華苓的頭發,笑道:“我也是如此想。放心罷,二娘的親事,爹爹定是要趕迴去的,現下是族中事務甚多,爹爹難得能迴到族中,才要多留幾日,處置一二罷了。審查團也逐步運作,從經手那批死士的人口中問出了些東西,族裏的情勢不會太差,大家都有了防備,應當也不會再輕易叫宵小得手。再等一二日,爹爹定要迴金陵去的,他退朝堂也有大半月,不能再拖了。”


    “那就好。”華苓有點高興起來。江陵雖然山清水秀,但她在這裏就是個編外人員,除了當小侍婢照顧大郎之外,真沒什麽能做的。每天悄悄溜進三十二叔公的書房去看醫書醫案,但是沒有人教,也實在是學得太慢了。


    雖然剛經曆了一個爭端,但是她覺得這個家族還是不錯的,沒有就這麽鬧起解決不了的矛盾。隻要族人不離心,那些攪屎棍也掀不起大風浪,即使隱藏得再深,也總有一個時候會被揪出來的。


    她的爹爹、大哥、這些族人,都是很不錯的。華苓越想越開心,笑容粲然。


    大郎再次揉了揉華苓的頭發,看她一個本該漂漂亮亮的小女孩兒竟變得如此灰撲撲的,心裏疼惜。這迴也都是因為他出了事,小妹妹才冒著被爹爹責罰的危險跟了出來,這些他都聽謝貴說過。受傷這麽久,也是小妹妹照顧的他,怕是也吃了不少的苦頭。


    世家女自小養尊處優,像這樣穿布衣布襪,身無簪環,事事要親力親為,真正是受委屈了。若不是他養傷要在藥院,小九原本可以隨爹爹住在村裏更舒適的地方,至少也該有幾個侍婢服侍才是。


    不過,大郎對謝丞公的脾性也很了解,爹爹若是要讓小九好過些,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但這迴就這麽將小九扔在藥院隨三十二叔公揉搓,怕是心裏也還牢牢掛著小九不聽話偷偷跟出來的事。


    這是要叫她知道外麵的日子不好過呢。不過,小九偏偏是個好性子,竟對這些委屈毫無所覺一般。這般不嬌氣,倒是越發叫人憐惜。


    “這兩年,小九也長大許多。”大郎眼神溫柔。“在族裏吃苦了,迴家之後,大哥給你好好補補。不過下迴不能這樣亂跑了,要叫大家都擔憂的。”


    “我不是亂跑,出來原本是要幫著尋你。難道我竟是不曾幫上忙?”華苓瞥大郎一眼。


    “並不,並不,小九絕對是幫了大忙的。隻不過,我們家的女孩兒,很該嬌嬌貴貴地養著才是,這兩日我叫宋嬤嬤去準備些合身的新衣與你可好。”大郎趕緊說。心裏歎了口氣,想著小妹妹的脾氣果真是大了。


    華苓一聽就鼓起了臉頰,大郎叫宋嬤嬤準備的新衣,那肯定是女裝跑不了。但她現在穿男裝穿的很高興,雖然布料剪裁什麽的,都比較簡陋,但是勝在不怕摔打,當男孩子,隨便爬爬樹、上上房頂看風景,不知道多開心,路過的堂兄弟也不會說她不雅致。“我不要,現下甚好。迴家自然就有好衣服穿了,也不差這兩三日。”


    大郎想起來昨天傍晚才發現華苓爬到了院牆上看夕陽的事,抽了抽嘴角。雖然覺得小娘子似乎還是端莊些比較好,但是如果調皮的是他的小妹妹,那調皮也是好的。當哥的心完全就是偏的……


    大郎笑道:“莫要叫爹爹發現你攀牆爬瓦,不然怕是要發怒。”


    “知道了,大哥放心吧,爹爹在族裏這麽忙,那裏想得起我來呀。”


    “若是要到屋頂上去,你就從靠著院牆那處上下,那處著力點多,上下也安全。”大郎一本正經地建議道。


    “好呢。”華苓彎起眼睛。經此一役,大郎是越發讓著她了。不知道溜門撬鎖的事兒,大郎肯不肯幫她?


    她壓低聲音問:“大哥,大哥,我問你。”


    “你問。”這神神秘秘的作派是做什麽?


    華苓偷偷摸摸地說:“大哥,你覺不覺得三十二叔公好兇?我真不喜歡他。我前兩日發現,三十二叔公書房的一櫃子醫書後麵好像藏了寶貝,但是我搬不開櫃子,不若我們一道去,趁著叔公不在的時候,大哥也去瞧一瞧!”


    大郎呆了呆,磨著牙齒將華苓粉嫩嫩的臉頰捏住,用力拉扯了兩下,斥道:“那裏來的壞心思,不許如此做。若是叫三十二叔公、叫爹爹知曉了,有你好果子吃。”


    “啊啊啊,疼——!”華苓被擰出了兩包眼淚,正要反駁的時候,三十二叔公的高嗓門在院子外就響了起來,十分不客氣:“人呢!人都哪去了!”


    華苓和大郎趕緊站起來迎出去,華苓剛謀劃了人家的一件壞事,看到老人家那張滿麵紅光的大圓臉就是一陣心虛。


    大郎拿眼角瞄了瞄華苓心虛的神色,心裏好笑,麵上卻是恭恭敬敬地朝將三十二叔公迎進廳堂坐下,按照每日慣例將腕脈遞過去給叔公把脈,說道:“勞煩三十二叔公了。”


    三十二叔公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不過也許是這兩天族裏激烈的矛盾漸漸被平緩下來的緣故,他的脾氣已經好了點兒。看說了一番話,勸服了二四房的大郎也有點順眼的意思了。


    望聞問切一套,照樣還是略改了今日的藥方,然後三十二叔公卻並不是立刻起身就走,而是一連寫了五張方子,不客氣地說道:“原本邵小子這傷還是日日調整方子的好,但你們怕是這二日就要動身,也隻能粗粗治了,若是日後落下病根,也不能怪我。”


    “邵小子迴頭就去換了藥,我已吩咐了與你備好一月的外敷份量。這五方,五日內,若是傷處依舊痛癢難言,就吃第一方。若是有高熱不退,就吃第二方。若是精神見好,傷處狀況也甚好,外敷分量減半,內服用第三方。傷口長合、恢複鍛體後用第四方……”


    如此詳細說了一通,看大郎和華苓都點頭記住之後,三十二叔公卻也露出了兩分滿意來。這兩兄妹眉清目秀,看著就是非常聰明的類型,說什麽都是一點就通,這樣的孩子最容易討人喜歡了。


    華苓拿著方子,笑容乖乖的,心裏翻了個大白眼。除了藥叟之外,她好像還沒有見過說話直白到這個地步,根本不在乎得不得罪人的人了。


    ‘若是日後落下病根,也不能怪我’這種話,為人醫者真的會這麽說嘛,那個病人聽了能不提心吊膽的啊……


    華苓拿眼去看大郎,大郎卻淡定得很,一點兒異樣都看不見,陪著三十二叔公談笑風生。


    為了這幾張藥方和醫囑,三十二叔公難得地在兩兄妹的小院子裏耽擱了一陣,謝丞公帶著謝貴和宋嬤嬤過來了。果然是族中事務可以告一段落,他來看看兩個孩子的狀況,要打包帶迴金陵去。


    謝丞公和言朝三十二叔公道謝幾句,三十二叔公對著謝丞公沒有什麽好臉色,擺了擺手,兩隻眼睛朝華苓一看,道:“你隨我來。”


    華苓心裏有鬼,不由想,難道三十二叔公知道她在書房裏亂翻了?叔公這麽兇……但是她活動很仔細,應該沒有留下什麽痕跡吧?


    謝丞公露了露笑紋,道:“既然叔公叫你,去便是了。”


    於是華苓乖乖跟著三十二叔公出了院子,一路到了他的書房。老人家書案上堆著一堆半舊的書,卻是《傷寒雜病論》《金匱要略》《本草經集注》等醫書,足有一尺厚,裏麵有很多手寫的腳注。這些書她這幾日都翻過,但是基本看不懂。中醫和西醫完全是兩個體係。


    “三十二叔公?”華苓有些詫異。


    三十二叔公背著手,一指那堆書,板著臉道:“吾見你倒也有些勤奮樣子,此書便與你自學。若是一載內能牢牢記下,後麵可與你父說,令你迴江陵來略住一二年。”


    “……多謝三十二叔公。”華苓愣愣地道了謝,抱著一堆書被扔出了書房外。


    老人家看著衣著簡樸的小娘子慢慢走遠,慢慢點了點頭。“沒想到我大房一脈也有如此稚子……”老人家通醫理明世事,自然不會看不出這是個小娘子。


    原本老人家也不曾關注到這小娘子,就算是女孩兒裝成僮仆小廝也算不得什麽,就算這是他嫡係血脈也不算什麽,但這十幾日見她做事勤快,為人活潑卻十分穩得住,偷偷去書房裏翻醫書看,在這孩子身上,老人家似乎看得到,她有一種迫切想要攫取知識的渴望。


    就是這一點,竟有些打動人。


    老人家再次點了點頭。“若是有恆心,倒也能造就一二。”


    對於三十二叔公對華苓的待遇,謝丞公並沒有說什麽。


    不過看到華苓一身灰撲撲不起眼的樣子,當爹的略略閑了下來就覺得沒法看,男孩兒也就算了,這可是女孩兒!沉著臉斥道:“灰頭土臉,成何體統。”當即叫宋嬤嬤領了人去重新梳洗打理,再出來的時候好歹頭發不是亂糟糟的了。但是身邊並沒有合身羅衣能給華苓換,於是依舊穿了一身布衣出來。


    華苓嘻嘻笑,大郎護著她道:“爹,也不是小九的錯,叔公脾氣簡樸……”言下之意,都是叔公把小九逼迫成這樣子的。他們兩兄妹可是可憐,一直呆在藥院裏,連侍婢都沒有,雲雲。


    結論當然是,要趕緊迴金陵去。


    謝丞公深以為然,於是迅速了結了族中事,第二日就領著兩個孩子,帶著大批侍衛登船,順江而下,往金陵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打開文檔就想睡覺 一定是有外星人統治了這個作者的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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