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歸正覺得水榭這邊女眷太多,女人她當然喜歡,問題是一大堆女人湊在一起的時候就會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產生——比較吵!


    不是那種大聲喧嘩,粗魯叫嚷的吵鬧,而是一片喜鵲鴨子聚在一起的效果,唧唧呱呱,嚶嚶嗡嗡,聽多了思歸要頭暈目眩,自己都覺得眼睛變成了蚊香圈。


    李夫人給派的這個巡視園子的活兒正合意,連忙答應一聲就帶著幾個丫頭走了。


    快步轉過水榭後麵的一片假山,那片嚶嚶嗡嗡,令人頭暈的嘈雜聲才終於逐漸低了下去,思歸使勁晃晃頭慨歎,“唉!”女人們可真厲害!


    遙遙聽到前麵男賓那裏也吵,不過那種吵法和女眷這邊不同,遙遙還能聽見有鬥酒喝彩聲,思歸聽了非但不暈反而心裏癢癢的,恨不能也去湊湊熱鬧,找個人拚上它幾壇酒,痛快暢飲一次。忍不住遙遙衝著前方又歎一口長氣,“唉——!”


    秋嫣和秋苧雖不是思歸從娘家帶過來的心腹,但也都是明白人,知道既然做了少夫人房裏的大丫頭,那少夫人才是自己的正經主子,大家同榮共辱。太太現在雖強勢,但隻要少夫人別犯大錯,總有熬出頭能摸到管家大權的一天,所以對思歸一直忠心,碰到思歸被太太壓製的時候也會仔細勸幾句。


    秋嫣這時便道,“夫人快別歎氣,今天大好的日子,您從席上下來就唉聲歎氣被人聽去了可要麻煩。”


    秋苧也道,“我們知道這會兒大家都在水榭暖香閣裏圍著老太太湊趣,熱熱鬧鬧地聽戲,單把您一個派出來您心裏委屈,但退一步想想這也是太太把您當自己人才會這樣。您想開點,總得有人來園子裏招唿客人不是?二小姐身邊圍了四五位各家府上的姑娘呢,她肯定走不開。”


    思歸擺手,“你們想哪兒去了,我沒有委屈,這點小事有什麽好委屈的?我剛才有些頭暈,正想出來吹吹風。”衝兩個大丫鬟一笑,“快讓人去廚房多端點熱乎乎的壽麵送到那片芍藥花圃後麵的亭子裏,剛才在席上吃那兩口沒吃飽,又餓了,咱們自己再吃一頓。”


    兩個丫頭又氣又笑,嗔道,“您還有心情惦記著吃麵啊!那做什麽臉色一直不太好,剛才還歎氣,害我們擔心半天。”


    兩個俏丫頭衝她嬌嗔,思歸很受用,笑道,“好好好,是我不對,累你們擔心了,一會兒一人多分給你們一碗麵吃——吃完——吃完——”突然睜大眼睛瞪著前方,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了。


    隻見迎麵走來一個羅裙華服的年輕女子,身段纖儂合度,玉顏雪膚,美貌異常,頭上戴的金釵鳳口中銜了一顆碩大的明珠,身後帶的兩個丫鬟也都頭臉周正,穿戴不俗。


    思歸看著她在日光下宛如鍍上了一層柔光的無暇臉孔,一時之間連自己的舌頭在哪兒都找不到了,隻在心裏驚歎:臥槽!我還以為葛府就是個美人窩了呢,卻原來天外有天,這個又是哪家的?也太漂亮了吧!!!


    年輕女子做已婚婦人的打扮,見到思歸便停下來微微一笑,嬌聲道,“我年初才從京城迴來,還不大認得清城中各府裏的女眷,恕我失禮了,這位夫人是?”


    秋嫣趕緊湊到思歸耳畔提醒道,“對麵這位是平陽候世子夫人。”


    思歸定定神,語調不甚穩的自報了家門。


    世子夫人輕揚淡淡的娥眉,豔若桃花的臉上露出點自嘲笑意,“看我!這可真是失禮了,連主人家都不認識。”上前親熱挽了思歸的手臂,“等會兒迴去席上我一定自罰一杯。”又問,“妹妹也是喝了酒頭暈所以來走走?”


    思歸剛才被吵得頭暈,離開水榭暖閣後本來已經不暈了,這時忽然又有點暈乎,低頭看著自己胳膊上挽著的一隻纖纖玉手,“我,我——”鼻端聞到一陣異香怡人,腦子實在不在狀態,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秋嫣站得最近,發現她忽然臉上泛紅,說話結巴,以為她平常少見客人,忽然撞見了了世子夫人這般尊貴的人物有點緊張,實在看不過去,恭謹替她迴話,“迴世子夫人的話,我們少夫人是因想著今日園中伺候的下人不多,怕有哪位貴客一時興起走過來賞玩,招唿不周,所以就親自過來看看。”


    世子夫人姓邱,出身名門,雍容大方,因為知道葛家與平陽候府交情匪淺所以來這裏做客特意要更加平易近人幾分,方才剛到時被李夫人和二小姐接住,雙方好生客套寒暄了一番,隻是思歸正巧被老太太叫去問話,所以沒見。


    今日客人眾多,沒見到葛府那位不甚重要的少夫人她也不是很在意,不過這會兒既然當麵遇上了,客氣話最是要說兩句的。


    見思歸期期艾艾的臉上泛紅,也以為她是不慣見人有些羞怯,心裏有點看不起這,不過麵上一點不露,依然親密地挽著思歸,“妹妹娘家可是姓莫?”


    思歸僵著身子感覺自己被挽住的胳膊肘隱約能蹭到世子夫人柔軟的腰身,機械答道,“是,姓莫。”


    “妹妹今年多大了?”世子夫人問過後捂嘴一笑,“我估著自己應該比你大兩歲,就不客氣直接喚你妹妹了。”


    思歸對美人分配給她的這個稱謂不滿之極,頭腦清醒了一點,“也不一定,說不定我大呢。”


    世子夫人含笑眨眼,“我二十一,你呢?”


    思歸確實比她小,況且就算厚臉皮編個大過人家的生辰出來世子夫人也沒可能稱他哥哥,隻能被喚作姐姐,在思歸看來,姐姐這個稱唿和妹妹同樣不靈,因此避過比誰年長這個問題,直接道,“世子夫人若是不嫌棄就叫我思歸吧。”


    “思歸!”兩人正說著,假山後的鵝卵石鋪成的花徑上轉過一個人來,大概有些著急,遠遠的看見思歸就先叫了一聲。


    世子夫人沒想到葛少夫人這麽不見外,第一次見麵就願意和她以閨名相稱,斟酌了一下,就準備答應下來,不想就被別人先叫了,和思歸一起迴頭,隻見一個高挑俊逸,身穿錦袍的年輕男子快步走過來,正是葛俊卿。


    葛俊卿有事急著來找思歸,叫了一聲後才發現自己好友平陽候世子的夫人也在,連忙遠遠地站定了道歉,“嫂子見諒,是我莽撞了。”


    邱夫人迴禮,大方笑問,“這是過來找夫人的?”


    葛俊卿點頭,“正是,忽然有點事情想要問問內人。”


    邱夫人當即微笑抽迴挽著思歸的手,“我這就迴去聽戲了,你們請自便。”說著便領人掉頭先走了,走得娉婷嫋娜,似弱柳扶風。


    思歸眼睜睜看著原本挽著自己的玉手收了迴去,美人隨之飄然而去,心裏悵然若失,抬眼看看葛俊卿,對他在這種關鍵時候跑來搗亂的行為深惡痛疾,沒好氣,“什麽事?”


    葛俊卿兩步走到她麵前,沉聲問道,“思歸,老爺壽禮中那副柳公權的真跡是你準備的?”


    “不錯,你不是讓我挑好東西準備嗎?老爺又酷愛書法,送這副字不是正合適。”思歸心裏還在失落不已,語氣難免不佳。


    葛俊卿比她語氣還不佳,一把抓住她胳膊,話中含了薄怒,“那副字不是城中一個姓王的瘸子所有嗎,我早就派人去問過數次,他多少錢都不肯賣,你是怎麽弄到手的?!”眼神一利,說話也不再溫文,警告道,“思歸,老爺在外的官聲十分重要,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不能一毫有損,你該不會是幹了什麽仗勢欺人,強買強賣的事了吧?!如果真是這樣我可不饒你!”


    ☆、第六章


    思歸聞言沉下臉,眼神也隨之鋒利起來,用兩根手指輕輕捏住葛俊卿的衣袖,拿開握著她胳膊的手,“相公,就算官府斷案也要講究證據,不可想當然的就扣罪名給什麽人!你有何證據,憑什麽斷定我幹了仗勢欺人,強買強賣之事?”


    葛俊卿一愣,思歸這兩句話說得不溫不火,平和無波,連語調都沒有高一分,但硬是讓人感覺到了一股森森涼意,“那你是如何得到的?姓王的家裏藏了副柳公權真跡又不是什麽秘密,不少人想從他手中購得,連我都曾派人去問過幾次,怎奈他咬緊了牙關多少錢也不賣,如今怎麽就忽然到了你的手裏呢?”


    思歸撣撣袖子,把衣服上的幾條皺褶拍拍平,“做事要講究方法,那王二很有些讀書人的呆氣,青頭愣腦地衝去讓他賣祖上傳下來的柳公墨寶,他如何肯賣!當然是一口拒絕!”


    葛俊卿疑惑看著夫人諱莫如深的粉嫩小臉,心想青頭愣腦?這是在繞圈說我麽?轉念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思歸對他這個相公一直眷戀傾慕得很,從不敢當著他的麵大小聲,就算偶有怨氣也隻會去找他幾個小妾的麻煩,應該不會做這種繞彎諷刺他的事,“那你是怎麽讓他答應賣的。”


    思歸理所當然道,“婉轉相勸,銀子給足,麵子也要給足,他自然就會賣了。”


    葛俊卿不信,“就這麽簡單?!”


    思歸瞪他一眼,“不錯,就這麽簡單,我可以對天發誓,絕沒有幹過仗勢欺人的事情,有王二答應售賣家傳字卷的親筆文書為證!再不信你就去問問王二本人!”


    這下葛俊卿不由得不信她,鬆一口氣,“沒有逼人強買就好,旁的還算了,姓王的瘸子手裏有副柳公權真跡那是金陵城中盡人皆知的事情,要是使手段硬弄了來我隻怕被有心人知道了借機做文章,最近老爺身上可不能沾染上此類……”


    話沒說完便即打住,他正忙著幫父親招唿客人,臨時發現了重要問題匆匆過來詢問,問過沒事後就要趕迴去,隻留下一句話,“晚上去你房裏說。”


    思歸氣得直瞪眼睛,出力辦事沒討好反遭猜忌本就夠窩火的了,還要晚上去她房裏說,有什麽好說的!


    葛俊卿是想仔細問問思歸是如何做到讓王二那一根筋的家夥自己願意賣了祖傳字帖的,要知道之前曾有不少人慕名去求購,都被他一口迴絕。


    葛俊卿已經問過四喜,思歸替葛老爺準備壽禮,一共從四喜處支了九百多兩銀子,其中除了那副字,還有玉如意,壽聯,壽幛等慣常要有的物件,也就是說那福字王二最多也就賣了九百兩。說實話,葛俊卿覺得很值,他之前是打算出一千兩求購的,可惜他派去交涉的人還沒說出價錢就被王二給請了出來。


    所以葛俊卿十分好奇思歸這筆交易是如何做成的。


    思歸解釋起來頗費了點功夫,因為這其中牽涉到《營銷管理》《價格策略》《市場定位》《顧客心理學》《世界上最偉大的推銷員》甚至《人性的弱點》等等書中的知識。要是真往深裏講,別說一晚上,開一個月的課都未必講得清楚。


    最後隻好盡量往簡單裏說。你看,王二有三個特點:第一是渾身書呆酸氣:第二是家貧;第三是腳有殘疾是個瘸子。那麽要想和他做成一筆生意就要從他這些特點上動腦筋。隻要一一照顧到了,自然諸事好辦。


    “要怎麽才能一一照顧到?和買字畫又有什麽關係?這可真讓人想不明白了。”葛俊卿聽得俊臉上一臉的迷糊,在燈光下沒有了往日的清高矜貴,難得的顯出了點可愛樣子,端茶上來的小丫頭看得臉都紅了。


    思歸一點不為他的‘美色’所動,隻耐著性子解釋,這有什麽想不明白的,首先你派去交涉之人要顧及他的顏麵,不能張口就說我想買你的家傳寶物,你開個價吧,我有錢,那肯定被他趕出來。最好是假裝偶然與他相識,先請他喝兩頓酒,結交一番,然後再慢慢把話題引到想要求購一副好字上去。但先別急著說他的那副,而是先假裝已經相中了幾件,分別是榮寶軒中一副前朝文人齊歸海的大作要價四百兩,藏墨齋中一副被人寄售的仿青山石碑文要價五百兩,李秀才家中的一副懷素草書要價八百兩……等等一些。王二是個窮文人,不會做什麽來錢的營生,幾乎要揭不開鍋,這些銀子夠他置辦份小家業吃用一輩子,聽到後肯定要心裏暗暗向往,但麵上肯定還是要裝清高的。


    葛俊卿聽出了點趣味,追問,“然後呢?”


    思歸不知不覺間進入了引導學生模式,“萬事開頭難,隻要這頭一步基礎打好,後麵就好辦,現在王二嘴上不說,暗地裏其實已經有點動心,接下來有好幾種辦法能讓王二答應賣他家的那副字,你先想一想,看看能想出來幾種?”


    葛俊卿順著她的思路走,“這個嘛,再找個名醫去幫他看看腿如何?他必然要心中感激,然後再商量著要買他家的東西總能好說話一些。”


    思歸點頭,“不錯,是個辦法,還有呢?”


    葛俊卿,“或者客氣點,讓我們派去和他交涉那人備一份厚禮上門,就說才聽說原來他手中也有副好字,誠心想買,請他看在相交一場的麵子上考慮考慮。”


    思歸輕笑搖頭,“這個一般般,還有呢。”


    葛俊卿有點不耐煩了,“還有?不就是買副字畫嘛,差不多就行了,何至於費這麽大心思。我有這個功夫正經事情還忙不完呢,你就直說你後來是怎麽買到的。”


    思歸隻好告訴他,不應說是買,應該說換更合適。


    思歸派去和王二交涉之人按照思歸的授意,替王二在城外置了幾畝水田,賃給當地的農人去耕種,讓他今後年年有租子收,生活有些依憑,又再幫他買了個頭臉周正的丫頭,送去一農戶家充作幹女兒養上幾日,王二再雇頂花轎把她接來就能直接當媳婦,最後還給了二百兩銀子作為酬謝,這事兒就成了。


    葛俊卿聽得張口結舌,“夫人,你行事可真是與眾不同,都給他又置田地又買丫鬟的了,他謝你還差不多,怎麽你最後還得謝他?!”


    思歸強調,“麵子!王二那種人麵子一定要給足,否則是和他做不成買賣的,我隻算總帳,這些事情做下來,在他身上一共花了八百五十兩銀子,榮寶齋估他手上那副字也就能賣個八九百兩,這不就行了。”


    葛俊卿沉思了一會兒,不由又是驚訝又是好笑,“有意思,這麽幹也行,難得你在深宅大院裏還能指派著人去做了這麽麻煩一件事。幾天時間,又是買地又是買丫頭的折騰。”


    思歸微笑,她把事情做得這樣麻煩的好處在於賬目比較多,每樣抽點成,她也得了一百兩銀子的好處,私房錢增加一半,麻煩點也值了。


    葛俊卿看她笑,紅嘟嘟的嘴唇抿起,眼神裏閃著點小得意,心裏忽然癢癢的,站起身彎腰在思歸臉上重重擰了一把,戲謔,“夫人,原來你還挺聰明的!”


    “你,你,你——”思歸捂著臉氣得說不出話來,口幹舌燥講了半天,結果卻是被調戲!要是被美女調戲還好說,卻被個大男人調戲!難過得她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


    ☆、第七章


    思歸沒想到葛俊卿還沒完了,長臂一伸就將她摟進了懷裏,“時候不早,夫人,咱們休息了吧。”


    思歸警惕,“休息——?”


    葛俊卿看著清雅斯文,其實力氣挺大,思歸被他半摟半抱地一帶,不用自主地就跟著他往內室走去。


    身上剛消下去的那層雞皮疙瘩又再集體起立,思歸連忙叫,“等等!等等!!”


    葛俊卿垂眼對她一笑,清越的聲音變得低沉動人,“等什麽?”


    他的眼睛生得像他母親李夫人,鳳目修長,眉若翠羽,長睫十分濃密,不經意間就會風情撩人。


    思歸在如此忙亂中還能在心裏評價一句‘真是媚眼如絲’。


    隨即一敲自己,這可是個男人,再會拋媚眼也沒有用,勉強穩住身形,不肯再跟著葛俊卿往床邊走,努力找理由,“還——還沒洗漱呢!”


    葛俊卿不知怎地,忽然對著思歸心中癢癢的,興致頗高,他平常都驕矜得很,對後院女人也清疏淡然地有些架子,難得有這麽熱情的時候,偏偏思歸還在婆婆媽媽地糾結著什麽掃人興的洗漱,幹脆一使力彎腰將人抱了起來,兩大步來到床前,不怎麽溫柔地把思歸往床上一放,“等下再洗漱也不遲!”說完就俯身壓下去,找到那張剛才對著自己高談闊論,侃侃而談的紅嘟嘟小嘴,頗有滋味地親了起來。


    親了幾下之後覺得不對,下麵的人掙紮得十分厲害,不像是欲迎還拒地作勢,倒像是真的有些難受了,撐起身疑惑去看,“夫人,你怎麽了?”


    思歸掙紮了半天,終於覺得壓在身上的力道是自己能夠抗衡的了,一把掀開他,猛探頭到床外,翻江倒海地吐起來。


    守在外麵的秋嫣和秋苧聞聲衝入,本來還因大少爺留宿而在心頭竊喜,這下也喜不起來了,驚慌失措,“夫人,夫人!您這是怎麽了?”


    思歸狼狽不堪,“我——嘔——我——”


    伺候的下人們兵荒馬亂地捧進盆子痰盂,熱水手巾,漱口的香茶,又有粗使丫頭抬水進來衝刷地麵,都收拾幹淨,思歸這才消停了,捂著胸口靠在床頭,臉色灰白,隻剩下喘氣的份兒。剛才她幾乎連苦膽都吐出來了。即便這樣,還是覺得渾身難受,恨不得再把舌頭掏出來洗一洗。


    軟弱無力又十分憤懣地瞪罪魁禍首葛俊卿,在心裏已經來來去去把他痛罵了個狗血淋頭,暗道你又不是毛頭小子了,急什麽急!!!動作慢點會死啊!!!害得我這一場吐,他奶奶的,白天吃的那點壽麵全都浪費了!


    因為對男人的心思了解得無比透徹,思歸有一百種辦法能讓葛俊卿起意在她這裏過夜時改主意走人,所以一直不曾擔心過此類事情。誰知葛俊卿忽然改變形象,不再清傲矜持,忽然熱情起來,搞了她個措手不及。


    葛俊卿這次總算沒有像上迴一樣沒人情味,碰到夫人病了就一躲了之。在臥房外麵站了一會兒,等小丫頭把房中收拾幹淨,再在香鼎中加了幾把百合香,熏得室內一絲異味不留,他便又轉進來,坐在思歸床邊問她,“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忽然就嘔起來,難道白天受了涼?可是剛才說話時看你卻沒事。”


    思歸張口結舌看著葛俊卿,方才還在擔心自己被人親過就吐,雖然不是有意為之,但也太過傷對方顏麵,隻怕已經大大得罪了他,卻要怎麽辦才好?現在卻發現這擔心根本是多餘,葛俊卿壓根沒有往思歸是被他親吐的這方麵想。


    “唉——”思歸覺得最近一天歎的氣都能趕上從前一年的量了,“我,唉,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呢,好端端的忽然就犯惡心吐出來了。”


    平心而論,葛俊卿雙唇柔軟溫潤,唇齒間還帶著點淡淡的茶香,就算並非美女,但親上去感覺也柔軟清爽,很不至於弄到一下子就吐出來這麽嚴重。


    於是思歸估摸著自己以前肯定是個純得不能再純的爺們,雖然很倒黴的莫名變成了女人,但純爺們的心裏暗示依舊,所以才會對葛俊卿這種長相俊美,氣質清高,很招美女青睞的俊男打從心眼裏不待見,而被俊男強吻了之後更加地反應激烈“嘔——”一想到自己被個男人強吻了,那靈活舌頭掃過上顎的酥癢感覺在腦中依然清晰無比,思歸胃裏又開始翻騰,捂著嘴毫不客氣地撥開擋在麵前的葛俊卿,大聲喊她的俏丫頭,“秋嫣,秋嫣,快給我拿杯茶來。”


    葛俊卿關心,“你又難受了?”


    思歸敷衍點頭。


    秋嫣急忙斟了茶端來,滿心擔憂,看看葛俊卿,再看看思歸,小心建議,“還是請大夫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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