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歸自知沒有生病,因此又瞪了葛俊卿一眼後立刻拒絕,“不用,大晚上請什麽大夫!我喝杯熱茶躺躺就好,這會兒其實已經感覺沒什麽了。”


    葛俊卿被她幽怨(?)的小眼神看得很受用,轉念一想忽然臉露喜色,“無緣無故的想嘔?!吐完就又沒事,夫人啊,你是不是有孕了?”


    “噗——”思歸剛喝進去的一口茶水線一般直噴出來,怒道,“你亂說什麽!!”


    有孕!


    思歸幾乎沒被這兩個字窘暈倒,沒好氣地把眾人都攆出去,拉起被子蒙頭睡覺,心想快睡,快睡,今天真是見了鬼!不對,是葛俊卿今天犯了癔症,先是幹壞事害得她大吐特吐,然後又瞎猜亂說,也不想想,你都多久沒在你夫人房裏留宿了,還有孕!有孕你個大頭鬼!


    葛俊卿被夫人無禮對待了也沒生氣,以為懷孕的人必然脾氣古怪些,還心裏有些喜意,第二天一早就命人去請大夫來給夫人診脈。結果自然是什麽事兒都沒有,思歸一切正常,最多就是昨晚吐了一場,搞得有點脾胃虛弱,藥都不用吃,喝兩頓白粥養養就能好。


    葛俊卿被思歸的肚子掃了興,隨口道想是你昨日不小心在園中著了風寒所致,下迴小心些,別又搞得大晚上又吐又鬧的,若是驚擾了老太太和太太就不好了。再吩咐思歸身邊伺候的人都精心照顧著點,他自己便抬腳揚長而去。


    思歸在心中送他白眼兩枚。


    打從這日起,再不練木蘭拳,改練更具有攻擊和實戰意義的詠春拳。並且增加了力量訓練。因為沒有趁手的器械和啞鈴,思歸還磨著貼心丫鬟秋嫣托她在二門外當差的兄弟去城東石匠處定了兩隻袖珍石鎖,再混在一大包衣物中偷渡進來,每天苦練力氣,就不信下迴打不走色狼!


    ☆、第八章


    秋嫣和秋苧兩個大丫頭對少夫人最近忽然開始癡迷練武很不以為然,在她們看來思歸此舉很有些不務正業。


    不過好在思歸該幹的正事都沒耽誤,每天一早就去給老太太請安,太太和二小姐在老太太跟前湊趣時她也能很有眼色地符合兩句。


    隨後去太太那裏立規矩,她也比從前隨和討喜不少。


    以前思歸因為覺得婆婆不待見她,故意對她不好,所以跟在李夫人身邊時總是態度僵硬,一副受了委屈後敢怒不敢言的氣鼓鼓樣子,十分不招人喜歡。


    現在的思歸麵對婆婆時表情好了許多,那個親切溫和勁兒,比之從前真是不可同日而語,比李夫人的親女兒二小姐做得都自然,仿佛她如今對李夫人的恭敬喜愛發自內心,絕無半點勉強為難。


    李夫人莫名之餘對思歸倒也好了一些,慢慢願意把府中一些不太複雜的事情交代給她去做。


    秋嫣和秋苧這就沒什麽好多說的,思歸偶有不務正業,想在房中悄悄舉個石鎖,練練拳腳玩,也就隨她去了。


    隻是看思歸持之以恆,練得認真異常,忍不住玩笑道,“夫人從前怎麽沒想起在娘家時學過拳腳功夫,還得天天操練?那會兒子總坐在房中抱怨日子無聊,除了繡繡花做個香囊別無事情可做。現在可好了,這每次一練就是大半個時辰,還時常的一天裏頭要練上兩遭,多少時間都耗進去了,再不用怕無聊沒事做。”


    思歸聽了這話,心裏真是萬分惆悵,望天做憂鬱狀。


    暗道我的確是每天用了不少時間來練功夫,但你們沒發現我把從前用來做針線的時間都省下來了麽?所以還是很無聊啊!!!


    這種每天看看各色美女,在內宅裏晃晃,逛逛園子,紮在女人堆裏調笑一番的生活,偶爾為之那是享受,天天都這麽過那真是悶得堪比坐牢,閑得她都快長毛了!


    兩個貼身大丫頭自然不可能沒發現思歸最近都懶於針線,既然提到了就盡職盡責地順便規勸一番,“不過說起來,您可有好久沒碰過針線了!咱們家雖然自有做活計的人,不需您動手做衣物,但女人家做女紅才是本份,您的手藝又是特別好,沒事繡幾條汗巾,做兩個香囊,給大少爺送去,也顯得您賢惠不是。”


    繡花!?


    那跟要思歸的老命沒什麽區別,立刻推委,“最近都沒有心情做這些,過段時間再說吧。”


    秋嫣滿臉的不讚成,“大少爺前日過來,我見他身上的荷包是縵晴姨娘的手筆,扇墜子是蕙兒姨娘才給做的,玉佩上的絛子是三姨娘給打的,聽大少爺身邊的萍兒說,連他最近用的幾條汗巾都是二姑娘送過來的。夫人再不動手給做幾件可怎麽行?!”


    思歸有些醋意,隻不過明顯吃錯了方向,“她們都很閑嗎?怎麽不見有人給我做個荷包,扇墜什麽的?”


    一敲桌子,“秋苧,你去各個姨娘那裏走一趟,告訴她們我房中忽然很缺荷包,香囊,汗巾,扇墜,各種絛子,讓她們不拘什麽,挑拿手的盡快做一兩樣送過來,我最近要用。”


    秋苧,“啊——?”


    思歸看她眼,“怎麽,我不能勞煩她們做點東西嗎?”


    秋苧明白過來,使勁點頭,“能!當然能,您是夫人嘛,就這麽點事她們還敢有意見不成!我這就去,讓她們每人做兩件,不,三件來。正好趁著這幾日她們沒工夫做旁的針線去大少爺那裏獻媚,您趕緊自己動手繡個荷包出來給大少爺送去。”說完轉身就跑。


    思歸在她背後弱弱抗議,“都說了,沒心情做這些——”


    秋苧早跑遠了。


    思歸隻好轉迴頭朝秋嫣耍賴,“秋嫣,你最好了,這兩天我什麽都不用你做,隻管照我以前繡的荷包樣子,再繡一個來就行。”


    秋嫣垮下臉,“又讓我代做!上次老太太想起你那個彩蝶穿花的花樣子繡得好讓你給繡一個,就是我代做的,搞得我那幾天心驚膽戰,跟做賊似的,就怕被人發現,隻敢晚上點著燈躲在房裏繡!”


    正說著話,小丫頭桂香探頭進來,“少夫人,太太那邊遣了紅苕姐姐來叫您,說是太太讓您過去一趟,有事吩咐。”


    思歸的房裏除了兩個貼身大丫頭之外還有六個管灑掃並往來使喚的小丫鬟,這桂香有個十三四歲年紀,是其中比較伶俐的一個,守在外麵見太太房裏的紅苕來傳話,連忙報了進來。


    思歸趁機起身,“秋嫣,你安心幫我做東西吧,這便不用跟著去了。”招唿紅苕另帶了兩個婆子跟她一起去婆婆李夫人處。


    李夫人正忙著給老太太即將來葛府做客的妹妹準備住處。


    老太太的妹妹當年嫁去了京城杜家,如今也是兒孫滿堂,前些日忽然想起自己原先姐妹好幾個,現在在世的隻有還金陵的老姐姐與自己了,也都已是風燭殘年,哪天說不在就不在,便決心趁自己還走得動迴來省次親,看望看望姐姐,順便重遊金陵故裏。


    老太太接到妹妹的書信自然是十分高興,急急忙忙地讓李夫人趕緊準備起來,杜老太君帶著孫女杜若蘭並一個護送她們過來的遠房侄子下月初五就到。


    李夫人頓時緊張忙碌起來,杜家並非普通人家,杜老太君的長子現在朝中任樞密副使,次子任吏部侍郎,唯一的一個女兒是在宮中伺候,雖然沒能生下一兒半女,但也被封了婉儀,乃是從四品的等級。


    因此接待杜老太君的規格絕不能低了,而她老人家雖然說隻帶了個孫女過來,但隨行仆從肯定不會少。她老人家幾十年才來看望姐姐一次,那來了之後如果高興,住上個一年半載都有可能。這一大堆人招待起來不是簡單事情。


    李夫人帶著女兒二小姐挑選院落,派人打掃修繕,選派丫鬟婆子,準備各色家具,忙得不亦樂乎。忽然想起兒媳思歸最近都滿聽話懂事的,應該也能幫上忙,於是匆匆派人把她也叫了來。


    思歸到的時候,李夫人正監督著人從閣樓上往外搬幾頂上好床帷並一卷卷的淡青色窗紗和紅綾夾紗被裏,抽空招唿思歸過來鄭重吩咐,“老姨太太帶著她們家小姐下月初五就到,我和二姑娘這邊忙不過來了,你幫我去盯著院子裏的各處修繕事宜,所有地方都得打掃徹底了,點塵不能有!門檻,屋頂,屋簷,廊下,石階,還有那圓石子鋪的花徑,該修補的修補,該新做的新作,不能有一點點破損的地方,凡是露木碴的全都要重新漆過,園中花卉有沒長好,枯敗的也找匠人來重新栽種,缺什麽家具就去庫房領,家中沒有的不用來迴我,直接從賬上支銀子去采買,價錢別計較,重要是要挑頂好的盡快買迴來,知道了嗎?”


    思歸最喜歡含有采買任務的差事,特別是這種財大氣粗的口吻,隻要最好的別管價錢,真是聽著就心喜,連忙認真答應了,請李夫人放心,保證在杜老太君來之前把她那院子收拾得漂漂亮亮。


    李夫人對思歸的態度很滿意,點頭,“家裏難得來這麽重要的親戚,你萬事都仔細些。”


    兩個媳婦招唿著幾個小廝嘿嘿呦呦地抬出一個巨大的紅木雕花床架來,架上花紋鏤刻繁雜精美,圖案中鑲有五彩玳瑁,一個媳婦問,“太太,您說的就是這個床架吧?”


    李夫人道,“對,快抬出來,小心些,別磕碰了。”


    閣樓上地方有限,李夫人揮手趕身後跟著的一群仆婦,“你們都先下去,全部擠在這裏這麽大的床架怎麽抬得出。”


    眾人紛紛下去,李夫人一邊走一邊操心,迴頭囑咐,“小心著邊角,別磕壞了什麽地方,這床是要給杜老太君用的!”


    腳下一個沒留意,忽然踩空,驚唿一聲就摔了下去。


    眾人驚唿大叫,“太太!太太!”


    思歸離得最近,她動作也快,幾步上前,見李夫人委頓在樓梯上,一臉痛楚就不敢動她,先蹲下身小聲問,“太太,你覺得怎樣?摔到哪裏了?”


    李夫人皺眉吸氣,“我的腳——”


    思歸放下一半心,看來隻是摔到了腳。剛想接著細問她的感覺就聽身後又響起一聲驚唿,“太太,你這是怎麽了!”


    堵在樓梯上的仆婦丫鬟們紛紛讓路,“二小姐,太太剛才下來時不小心摔了。”


    二小姐葛灩芊素有乃母之風,大氣沉穩,驚叫一聲之後就恢複了鎮定,見母親還趴在地上就罵諸人道,“你們都是死的!還不快去把太太扶起來!”


    思歸忙提醒道,“小心別碰到太太的腳!”又喊人,“跑快點去二門外叫人趕緊去請大夫,最好再找個跌打大夫一起來。”


    讓開之後發現兩個媳婦擠上來,一左一右攙住李夫人的胳膊,想要扶她起來。連忙阻止,“別這樣扶,太太的腳現在不能使勁!”


    二小姐在下麵心急火燎,看思歸使勁打岔便沉臉道,“嫂子,你快讓開些,礙手礙腳堵在那裏她們如何把母親扶下來!”


    思歸覺得她這口氣十分無禮,但是看在她是個二八年華的美貌少女份上不去與其一般見識,隻是盯著那兩個要攙扶李夫人的仆婦,“把太太扶起來時一碰也不能碰到她的腳!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傷上加傷!”


    兩個相顧為難,再一起看思歸,“少夫人,這可難辦阿!”窄窄的木樓梯上單個人走路都要小心點,她們兩個要怎麽扶太太才能一點都不碰到她的傷腳?難道把她舉起來嗎,可也舉不動啊!


    二小姐看竟沒人理她,氣得提高聲音,豎起眉毛嬌喝,“喂!莫思歸!你聽見沒有!”


    李夫人疼得額上冷汗直冒,忽然捂著胸口低聲呻吟起來,思歸一驚,還是顧不得去搭理二小姐,先俯身問,“太太,你怎麽了?”


    李夫人低低道,“我胸口疼。”


    旁邊一個仆婦一臉焦急,“哎呀呀,太太偶爾會犯胸口疼,有時一驚或是累了就犯這毛病!年初大夫專門給開的蘇合香丸,讓犯了就吃一丸,這會兒可沒帶著啊!”


    思歸了然,李夫人這大概是平常太過養尊處優,鍛煉少,或是先天不足,年紀大了幾歲就患上了心絞痛,這猛得摔一跤受刺激過大就被引發了。


    這不比傷到腳,耽誤不得,情急之下朝著樓下大喊,“快去抬軟轎來!太太房裏的丫頭飛跑迴去一個,去取太太平常治胸口疼的藥!”吼一嗓子,“動作都給我快點!”


    眾人被她的氣勢震懾,立刻就有幾人轉身跑走。


    思歸自己稍許活動一下手臂腰身,彎下腰深吸口氣,一個奮力,就將李夫人打橫抱了起來,喝那兩人,“你們倆讓開!”


    將李夫人抱下樓後也不放手,顧不得搭理旁邊眾人,一鼓作氣,直接往她住處走,沒走幾步軟轎就來了,卻是一早就有機靈的去叫了來,思歸穩穩把李夫人放上去,“快,快送迴太太房裏!得趕緊吃治胸口疼的藥!”


    跑到半路,迴去拿藥的丫頭小跑著趕了來,思歸立刻讓轎子停下,取一丸,捏去蠟封直接喂進李夫人嘴裏。


    葛府上諸位主子看病,請的都是金陵城中的名醫歐陽大夫,他醫術了得,給李夫人開的丸藥果然靈驗,放進嘴裏沒一會兒,臉色就舒緩不少,思歸輕聲問,“太太,胸口疼好點沒有?”


    李夫人微微點頭,“好點了,就是腳還疼。”


    腳疼是外傷,既然摔著了那總要疼幾天,思歸長出一口氣,終於放下心來,這才覺出雙臂剛才使力過猛,這會兒在不受控地發抖,酸疼得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到了晚間,葛俊卿在那日被夫人的肚子掃過興後,第一次踏進了思歸的臥房,進來就道,“太太今兒摔著,說是多虧了你才沒出大礙。”


    思歸正在讓秋嫣給他揉肩膀胳膊,隨口答道,“她那受的是外傷,那群丫鬟媳婦們哪兒懂得這個,我就多管了管。”


    葛俊卿走過來,一撩長袍,姿態瀟灑地和思歸相對坐了,“我剛才去太太那裏,都說今日歐陽大夫來了後將你好一頓誇獎,說太太摔倒時犯了胸口疼,著實兇險,虧得你想到叫人飛跑迴去取藥,要是等慢吞吞把太太抬迴房再服藥怕就耽擱了。”


    思歸裝傻,“我看太太那時胸口疼得厲害,臉都白了,冷汗直冒,就想著早點服了藥能少疼一會兒也是好的。”


    葛俊卿輕輕歎口氣,今天一迴來就驚悉母親摔傷了,著實嚇了他一跳,這會兒聽思歸提起當時的情形都還有些後怕。


    秋苧端上茶來,葛俊卿接過喝一口,抬頭卻看見思歸顫巍巍地托著茶杯,半天送不到嘴邊去,幾乎要把水潑灑出來,問道,“她們說是你一人把母親從窄樓梯上抱下來又走了段路,胳膊可是受不住了?”


    思歸苦笑,“太太看著挺苗條,其實抱起來還是有些份量。”


    葛俊卿搖頭,“你也夠拚的,太太可比你還高些呢,再輕也不是你能抱起的。”看思歸臉色一垮,就轉口說道,“不過多虧了你,來,我給你揉揉。”


    他因今天的事情對思歸心存感激,也不擺大少爺的架子了,說著就站起身走到思歸背後,從肩膀往手肘按著筋脈走勢輕輕按揉起來。


    秋嫣順勢讓賢,心中竊喜,悄沒聲退出去,心道這次少夫人真是很會做人,在太太那裏出了這個力雖然手臂要痛兩天,但肯定能因此抓住大少爺的心,比繡一百個荷包都管用,胳膊痛也值了。


    葛俊卿親自給按摩,思歸一點沒想起自己應該受寵若驚一下,就是覺得葛俊卿手掌修長有力,位置也找得準,比秋嫣那小手按的管事得多,懶洋洋道,“不錯,力道拿捏得正好。”


    葛俊卿發現問題,“夫人,你不高興?”


    思歸立刻否認,“沒有,好好的有什麽好不高興,我就是有點累。”她其實是對自己這怎麽練都還是那麽一點兒小的小力氣深感鬱悶。


    在她的腦海裏,抱個急需救治的女人去急救這一套動作她肯定做過,前因後果是記不起來的,但有個很清晰的印象,是他抱著個嬌小的女人在跑!


    跑!是用跑的!!!思歸想起這個畫麵後很受刺激,如今的她已經可憐到抱起個人要使出吃奶的力氣才能挪幾步。


    一個是跑,一個是挪,這是什麽概念?是質的差別啊!!


    思歸對此憂鬱極了。


    葛俊卿輕輕幫她揉了一會兒肩膀胳膊後忽然又說道,“思歸,你是我夫人,在家裏有時也該適當的拿出點氣勢來,別總是逆來順受的。不用怕,有我在呢。再怎麽樣我也不能讓夫人在自己家裏受委屈。”


    思歸正滿腦子跑和挪這兩個動作的巨大差距,壓根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麽,愣愣迴頭,“你說什麽啊?”


    葛俊卿道,“我聽說今天思芊那丫頭沒大沒小的衝你大唿小叫來著!她也是被太太寵壞了,你是她的嫂子,她怎麽可以對你如此無禮,下迴她再這樣你來告訴我,我不饒她!”


    葛俊卿因為今天對夫人很是感激,所以事事向著,百年難得一遇地準備在家裏替自己夫人出頭做主,滿擬著夫人定會感動欣喜,誰知思歸想一想忽然笑了,“我覺得沒那麽嚴重,不值得為這點事教訓她。”


    葛俊卿奇道,“她當眾對你無禮你難道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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