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她不疾不徐地敲了三下,力道不大不小,聲音不高不低,在這樣的老板手下工作,自己的各項能力迅速提高,當然也必須提高。


    恆隆集團是本地規模最大、效益最好、最有影響力的一個公司,公司對員工待遇很好,經常提供一些學習晉升的機會。


    她的頂頭上司唐晉揚呢,也不是不是說不好,如果是那樣的話,她早就辭職走人了,隻是老板的脾氣暴躁了些,怎麽說呢,就是那種驢脾氣,有時候不問青紅皂白劈頭蓋臉一陣罵,最主要的是他對公司的元老甚至老員工都很尊重,他的發泄對象就是那些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如果誰多看他一眼,多說了一句關於他的話,即便是表達仰慕之情的話,被他聽到,也會得到一頓訓斥。


    幸好,梁斐然慶幸,自己平日裏能管住嘴、邁開腿,少說多幹,如履薄冰,才有今天的一個不錯的位置,每月拿一份豐厚的薪水,年底還有厚厚的紅包來拿。要不,就得像那小保姆一樣,每天做牛做馬,還要遭受雇主暴力,為了工資,還要忍氣吞聲。


    “請進。”裏麵傳來唐晉揚低沉有力的聲音。


    梁斐然唿了一口氣,給自己鼓了一下勁,推開門走進去。


    走到唐晉揚的辦公桌前,她將文件雙手恭敬地遞給他:“唐總,這是文件。”


    唐晉揚正在看開會的資料,眼睛還沒離開那些複雜的數據,一隻手接過文件放在旁邊。


    梁斐然又把右手裏保溫杯遞過去:“唐總,這是您家保姆送過來的,說讓你趁熱吃了。”


    唐晉揚一愣,抬眼看了看那個難看的凹進去一塊的保溫杯,又看看梁斐然,開口問到:“是誰送來的?”


    梁斐然很少看到唐晉揚黑臉和不得不強顏而笑之外的表情,現在竟看到他滿臉的驚奇。


    其實,梁斐然不知道他驚奇的原因,唐晉揚知道這份文件和保溫杯是誰送的,他隻不過是驚奇於保姆這個稱唿。


    他放下手中的筆,雙手摁住桌案,坐直了身體,慢慢問她:“是那個女人告訴你,她是我家保姆嗎?”


    “不是唐總,是我自己猜的,難道她不是嗎?可是看起來真的像保姆啊?她的穿戴打……”梁斐然迴想著剛才小保姆和她說話也是唯唯諾諾的,一看就是剛從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


    還沒等她說完,唐晉揚拿起剛剛送來的的文件夾往桌子上狠狠一拍。那根圓珠筆被高高地彈起,擦著梁斐然的胳膊飛了出去。


    梁斐然被嚇得打了一個哆嗦。


    唐晉揚卻毫不憐香惜玉,麵無表情地訓斥道:“梁秘書,難道我花錢就是讓你在上班時間八卦我家保姆是誰嗎?啊?那你想不想知道她每天都在我家幹哪些什麽?啊?”


    梁斐然這還是第一次見唐晉揚朝自己發這麽大火,以前工作上出現問題的時候,他最多也是沉著臉,語氣也沒這麽惡劣。


    她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話說錯了,木木地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唐晉揚皺著眉看著呆若木雞的梁秘書,拿起那個難看的保溫杯往桌上用力一頓,大聲罵道:“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難不成想嚐嚐我家保姆手藝怎麽樣嗎?”


    作者有話要說:


    ☆、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  大簾來更文了,握個爪,左爪握右爪。我是自娛自樂的大簾。


    聽到老板下了命令,梁斐然連走帶跑地出了老板的辦公室。


    媽呀,出了門,梁斐然捂著自己怦怦跳的小心髒驚道,原來老板還是武林高手啊!好家夥,老板是練過獅吼功的,現在自己這耳朵還是嗡嗡的響。


    唐晉揚看看保溫杯,杯上癟進去的那一塊映入眼簾,他頓時興趣缺缺。


    因為胃不太舒服,早晨的時候唐晉揚並沒有吃早飯,現在這隻醜陋的保溫杯對他倒還是有一點誘惑力的。


    他一手按住把手,一手擰開了保溫杯的蓋子。


    上麵一層放了切得細細的綠色的開胃小菜,裏麵還放了胡蘿卜絲,紅紅綠綠的顏色很是養眼,旁邊是一把幹淨的勺子。


    他拿下這一層,撲麵而來的是一股裹挾著濃鬱的米香味的熱氣。


    唐晉揚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放進嘴裏,嗯,是他喜歡的味道,溫度不燙溫熱,而且火候正好,他又盛了一勺,很好喝。


    那女人雖然人品不怎麽樣,但是做飯還是有一套的,夏天的烏梅湯,冬天的江米粥,她每個周做的飯都是不重樣的,而且都是他愛吃的。


    喝了幾口之後,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往下眺望。


    正巧看到那女人的身影從大樓裏走出來,從八樓上看去,她的背影顯得更加羸弱,黑色的衣服又讓她縮小了一圈,她走得慢慢吐吐地,正緩緩地往大門外走去。


    他的視線也被那個身影牽引到了門口。


    忽然,唐晉揚轉身迴到辦公桌旁,胳膊用力一掃,那個還冒著熱氣的保溫杯刷地一下便被掃到了地上,勺子、杯子撞擊著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劈裏啪啦、隨著跑到牆角的杯子蓋停止了聲響,整個辦公室又恢複了平靜。


    外麵,梁斐然剛剛平複的小心髒又受到了驚嚇,她不知道老板的辦公室裏發生了什麽,想要進去卻不敢。


    她像一隻捉耗子的貓一樣躡手躡腳走到老板的門前,裏麵很安靜,她把耳朵貼近門板想要偷偷聽一下,嗯?怎麽還是什麽聲音也沒有?


    她正奇怪的時候,門卻從裏麵被人打開,梁斐然一下子站不穩,踉蹌著一頭紮進老板的辦公室。


    這迴可是死定了,梁斐然不顧腳下折了跟的高跟鞋,悲歎道,這迴肯定要被老板炒魷魚了。


    出乎梁秘書的意料,唐晉揚一臉平靜,看著梁斐然憋得通紅的臉,指了指一地的狼籍,語調出乎意料地和緩:“梁秘書,麻煩把我辦公室收拾一下,然後通知各部門準備開會。”


    梁斐然被老板的陰轉晴的急劇轉變弄懵了。


    唐晉揚大步走到桌前,整理了一下領帶,見梁斐然站在那裏沒有行動,咳了一聲:“梁秘書,聽不懂我的話嗎?”


    “好好好,唐總,馬上就好。”梁斐然一瘸一拐地跑出去拿清掃工具,此時她的心中更加體會老板家小保姆的水深火熱的處境。老板這麽喜怒無常,時間長了那小保姆不得精神分裂啊!想想自己還是很幸運的,好歹就賠了一雙高跟鞋。


    這時的荀芷粟正坐在蕭葉超的車上,不知道恆隆公司因為她而發生的這一切,更不知道有人正在深深地同情他。


    剛才她走出恆隆的大門,正在四處張望想要看看從哪邊可以走到車站坐車的時候,聽見旁邊有人叫她。


    她一轉頭,發現叫她的人正是是剛剛撞倒她的那個男人,她奇怪地問:“蕭大哥,你還沒走啊?”


    蕭葉超將嘴裏叼著的一枚草根吐掉,笑道:“反正我們同路,你坐公車迴去多麻煩,我把你捎迴去得了,也算是我對你的一種補償吧。”


    荀芷粟見人家態度真誠,自己也不好再客套,便含笑說了一聲謝謝。


    蕭葉超幫她拉開車門:“上車吧。”


    坐在車上,因為圓滿地完成任務,荀芷粟的心情也放鬆了許多,不像剛才這麽拘束緊張,蕭葉超和她說話,她也一一迴應。


    蕭葉超這人健談,卻也不像有些人那樣表現得很過分,讓人厭煩。


    “姑娘,真的不用去醫院看看啊?”


    荀芷粟搖頭:“不用,蕭大哥,我真的沒事,剛才你的車速不快。”


    蕭葉超點點頭,幸虧也是車速不快,要不現在這倆人該一橫一豎地進醫院了:“那你迴家好好休息,如果有什麽問題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啊。”


    “好的。”


    快到香湖別墅區的時候,荀芷粟終於憋紅了臉主動說了一句話:“蕭大哥,你喜歡小動物嗎?”


    “什麽?”蕭葉超沒聽清,迴頭又問了一句。


    荀芷粟不好意思地低頭,像這種人養的都應該是非常高貴的品種,怎麽會飼養像棉花糖那樣的殘疾狗呢?隻是,這個蕭大哥人不錯,對棉花糖也應該不會差。


    她抿了抿嘴,斟酌著自己的措辭:“蕭大哥,我、我想送給你一隻小狗。”


    蕭葉超聽了,也覺得好奇,這姑娘,不聲不響,說出的話到是挺讓人意外的,沒聽說撞了人,人家還要給禮物,自己還真是撞上大運了。


    “好啊,小狗我家裏也養了一隻,這小東西又忠誠又可愛,最通人性了。”蕭葉超家的那一隻是蕭媽養的,剛養的時候蕭葉超還好打不樂意。


    荀芷粟眼眸一亮,附和道:“蕭大哥,我的這隻小狗也很可愛的,真的。”


    車子在唐晉揚的別墅外停下,荀芷粟打開車門走下來:“蕭大哥,你等我一下。”


    蕭葉超看著她慢慢地走進別墅,迴憶一個多鍾頭前兩人的相遇,心說這不是韓劇的節奏嗎?這姑娘長得不錯,性格上雖然內向了一些,但是這樣的文靜不粘人,不會無理取鬧,就是不知有沒有男朋友,想想自己和前任也分了一段時間了,說不定今兒自己還真撞桃花運了。


    蕭葉超正想入非非呢,看到荀芷粟捧著一個紙箱子走出來。


    他走近幾步,從她手裏接過箱子,迫不及待掀開上麵蓋子,裏麵裝的是一隻渾身雪白的小狗,正瞪著著黑黑的小眼珠和他對視著。


    “大哥,它叫棉花糖,很可愛吧。”荀芷粟解釋著,忍不住去摸棉花糖的小腦袋。


    棉花糖汪汪地叫了兩聲,又伸出粉紅的軟軟舌頭舔她的手心,癢癢的。


    “棉花糖?”蕭葉超想象了一下,這名字還真貼切,乍看上去,還真是像一大朵綿綿軟軟的棉花糖,笑著問她,“你給它起的名字?”


    荀芷粟淺淺地笑,嘴角微微上翹:“嗯。”


    蕭葉超看得出她很喜歡這隻小狗,便奇怪地問:“姑娘,既然你這麽喜歡它,為什麽要送給我啊?”


    荀芷粟聞言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她輕輕地握了握棉花糖那隻殘疾的腿,盯著棉花糖的可憐的小眼神小聲說道:“我表哥對狗毛過敏,所以不能把它養在家裏。”昨晚她還想到要把它送到流浪犬收容站,卻又怕在那裏受委屈。


    “哦。”蕭葉超的一個朋友也對狗毛過敏,知道很痛苦。


    “不過,蕭大哥,棉花糖的腿……”荀芷粟欲言又止,不知道蕭葉超知道它的腿有殘疾會不會嫌棄它。


    蕭葉超循著她的手望去,看到棉花糖扁扁的腿,便明白了她要說什麽,他點點頭:“放心吧,我會好好待他的,如果你想它了,可以到我家去看它。”


    “真的?”荀芷粟眼睛閃著明亮的光彩。


    “當然可以了,我家就在前麵,走不到十分鍾就能到,你可以按時檢查我是不是偷懶,是不是好好照顧它了?”蕭葉超看出這是一個善良的姑娘。


    “謝謝,蕭大哥。”荀芷粟真誠地道了一聲謝。


    “不客氣。”蕭葉超把箱子放進後備箱,拍了拍雙手,對她道:“迴家吧,天太冷了。”


    荀芷粟白皙的臉上凍出了紅暈,鼻尖也是紅紅的。她看著蕭葉超的汽車離開視線,才轉身徐徐地走進別墅。


    花圃裏的雪已然化了大半,與黑色的泥土混雜在一起,整個別墅裏顯得更加蕭索。


    荀芷粟在院子裏的長凳上坐下來,現在這個家裏唯一一個朋友也走了。


    她呆呆地看著角落裏,那有一個花花綠綠的皮球,這還是是上一次上超市的時候,買給棉花糖的,怎麽忘記一並給它拿走了?


    不知道棉花糖上了一個新的環境,是不是適應。不知道昨晚的踢傷怎麽樣了。早晨的時候,她喂它吃飯的時候,它還是懨懨不快的樣子。


    她想給蕭葉超打個電話問一問,但又一想,把棉花糖托付給他本來就很不好意思了,怎麽還能再打電話麻煩人家?於是又把掏出的名片塞進了口袋裏。


    ☆、琴房


    作者有話要說:  妹紙們,表罵我,芷粟姑娘又遭罪了,可是人家唐殘渣都說不讓進了,可她還要去。哎,我不是親媽啊。


    大簾滾去吃甜瓜,為啥?因為心裏可苦可苦啦。


    坐了一會兒,懸在空中的太陽也漸漸有了些暖意。荀芷粟跺了跺凍得有些僵的腳,仰頭看看天,冬季的天空,沒有其他季節那種清亮亮的湛藍,整個天空慘白慘白的,有點像用白紙遮蓋了天空本來的麵目,連太陽也怕冷似的瑟瑟的。


    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她也該給表舅家郵寄錢了,雖然表舅荀建國在電話裏說了很多次,家裏生活好了不用再往迴寄錢了,但是她知道表舅家的日子過得還是很緊巴的。表姐荀家屏研究生畢業才剛剛兩年,肯定沒什麽積蓄,表弟荀家元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到現在還沒有什麽固定的工作,也是到了交女朋友的年紀,沒有房子,沒有車子,誰家肯把女兒嫁給他?雖然她郵寄的這些錢並沒有多少,但是也是自己的一點心意。


    平時,唐晉揚並不會給她錢,隻是扔給她一張銀行卡,她幾乎沒用他的卡取錢,她欠他的是無論怎麽還都還不完的,她不想再欠的更多。


    她工作了僅僅半年,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便義無反顧地辭了職照顧唐晉揚,所以她並沒有攢下很多的錢,現在的工作掙得委實不多,每個月的大頭剛剛夠媽媽的醫療費,難道要開口向唐晉揚要嗎?


    滿懷心事,她挪著步子,走上二樓。脫了外套,洗了把臉,她走進唐晉揚的房間,房間裏麵的擺設很簡單,他是一個愛幹淨的人,床單被套要一天一洗,衣服也是要天天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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