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喜歡上來,雙手捧著荷包,走到水蘭麵前,喜形於色道:“大妹子,你不嫌棄我家中再無別人,我們就成親吧。”


    “啊!……”


    水蘭尖叫一聲,驚恐萬狀。


    她吃吃後退:“你你,我相中的不是你!”張家傻了眼:“不是我,”對手中荷包看一眼:“你還給我這個!”


    “哈哈哈……”十三少毫無形象的笑出聲。出聲後,馬上收斂,公婆還在呢,不能這麽著大笑。


    蕭老夫人看得有趣,見慧娘笑過又收,忙道:“這事原可笑,你笑也可以,隻是有身子,不要大笑。”


    慧娘嘻嘻,張家的臉紅得像大紅布,比新娘子紅蓋頭還要紅。


    張家呆頭呆腦,水蘭驚慌失措。


    旁邊姍然過來一個人,身段兒苗條,秀麗斯文。小螺兒笑:“沒羞,你沒弄明白就尋上水蘭姐姐,水蘭姐姐早有人,這荷包是我繡的。”


    水蘭想起來:“你沒打開看吧?”張家傻了眼:“我,”慌慌張張打開荷包,見裏麵一個帕子,扯出來上麵繡著一個螺字,還有並蒂紅萏。


    張家直了眼睛:“這這,”把帕子在麵前正看倒看,小鬼帶頭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要罵他:“哈哈,想錯了人!”


    親兵們起哄:“早就想水蘭姑娘了吧,快從實招來。”


    老帥都沒掌住笑,對蕭護道:“這一出子真不錯,這水蘭,又相中的是什麽人?”蕭護正忍笑不止,聽父親說,忙道:“是……”


    張家實在讓打蒙,心思就在水蘭那裏收不迴來,雙手捧著小螺兒的帕子,吃吃地來問水蘭:“你相不中我?”


    水蘭頭一昂:“當然!”張家往後退一步:“那你相中誰?”封安走出來,水蘭紅了臉,羞羞答答:“我還沒指,你就出來了。”


    封安裝模作樣抹頭上汗水:“我再不出來,你就成人家的人。”


    廳上笑聲一浪接一浪,張家無地自容,轉身就要走。親兵把他推迴來,小鬼擰住他耳朵:“來來來,新姑爺不能跑。”張家無處解嘲,歪頭看他:“你小子少落井下石,等你成親……”小鬼在他額頭上彈一下,笑罵:“小爺先在你洞房裏把你收拾嘍!”


    小螺兒漲紅臉,卻不走,見張家一臉無奈讓人推到自己身邊來,在他額頭上點了一指:“你走什麽?真是個冤家!”


    轉身和水蘭來迴慧娘話:“我們選好了。”


    慧娘喜氣盈盈:“迴去準備,明天把親事辦起來。”家人們都來對張伯和馮媽媽道喜,張家趁人不防備,撒丫子跑了。


    小螺兒不理他,反正跑不了。抱著賞賜迴家去收拾,新嫁衣是賞的,房子東西也是賞的,成親後脫奴藉不再是奴才,張家本身是將軍銜,隻為不放心十三少,為大帥分憂才一直跟隨。


    是護衛將軍。


    這就忙碌地收拾著,直到半夜,小螺兒把嫁衣放在炕上,才要去睡;張伯也才送走來道喜的人,把院門關上沒一刻鍾。


    正要關窗戶,見院子裏地上黑影子一動,一個人頭在院牆上露出來。小螺兒和張伯都看到,同時想到有人見家裏有喜事,來偷東西的也不一定。


    父女都同時吹熄燭火,在窗內伏下身子,露出兩隻眼睛看牆頭上那人慢慢露出全臉。


    粗曠的麵龐,棱角分明。


    張家!


    張伯鬆一口氣,小螺兒忍不住想笑,盯著看他想怎麽樣?


    不願成親事,來打搶不成?


    張家見院中無動靜,跳入院中。對著這家裏幾個房門發怔,張伯是個家人,卻是一進的院子住著,正房廂房,哪一個是小螺兒的。


    張伯大聲咳了幾聲,然後裝睡著。張家竊喜,這一間不是,那一間就是的。躡手躡腳走到窗下,小螺兒怕他爬窗戶,沒辦法問了一句:“誰?”


    “我啊,”張家小聲道:“我是你男人。”


    院牆上又露出幾個頭,從左到右排,四個小鬼,外加跟來的親兵。


    小螺兒忍住笑,沒好氣:“你還不是我男人,再說你白天不願意是不是?你要退親沒什麽,反正我有房子有賞賜有嫁衣,我再找一個,”


    萬事俱備,隻欠新郎。


    張家急了:“小姑奶奶,我沒說不答應呀,這不是讓你把我繞暈了。”他充滿希冀地問:“你說說看,你幾時喜歡我的?”


    窗戶裏沒了動靜。


    小鬼捏鼻子裝貓叫:“喵…。”手指房門作一個推的手勢,張家為難,也打手勢,這半夜的進去,孤男寡女……


    小螺兒悠悠地說話了:“很早很早,你對夫人一片忠心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張家鬆一口氣:“知道了,”就要走。小鬼們在牆頭上叫起來:“這不算!還要知道喜歡你什麽才算贏!”小螺兒推窗一看,牆頭上早沒有了人,隻有張家一個人站外麵傻笑。小螺兒拿起一個掃炕的掃帚扔出去,怒了:“賭!讓你再賭!吃酒你賭,打架你賭,自己成親也賭!”


    張家抱頭鼠竄,往牆頭上就跳。心急手滑,一下子還抓不住又落下來,張伯看不下去了,在房裏開了腔:“姑爺,有門。”


    張家這一下子自覺丟人到家,慌亂地打開門,抱著頭就跑。牆根下,小鬼親兵們在後麵捂著嘴笑,慢慢走迴來。


    對這親事最喜歡的就是十三,張家又和人打賭胡鬧去了,蕭護迴家來就人來人往不得空閑。慧娘搬來不少公文,燈下批閱。


    想臨安王野心不改,不是服小天子的人,遲早必有一戰;韓憲王恃強自大,磨刀霍霍總想刀兵,無時無刻不想尋釁;台山王陰險,梁山王心思不定,還有一個郡主幾個小王不得不防,數處揭竿民不聊生……


    看到一半,房門輕響,伸出一個額頭也是肉的胖腦袋來,慧娘大喜:“快到母親這裏來。”胖團子洗得幹幹淨淨,穿一件雪青色單衣,水紅色絹褲,更顯得頭臉兒雪白。見母親手中有筆,就不去打擾,上榻坐到對麵,燭光下他一雙大眼睛更黑又深,對著母親咧開嘴兒笑:“和祖父一樣,祖父寫字,謹哥兒也看著。”


    慧娘迴來以前,把兒子想成見天兒瘋玩,不想迴來見到的兒子,身子長了不止一圈,卻還是斯文的。


    他太斯文了,慧娘又擔心不隨蕭護。從公公到丈夫,都有軍人彪悍氣。招手讓兒子到身邊來:“母親就看完,就可以陪你。”


    謹哥兒是很想過去的,而且這很想全在麵上浮出來,可是他搖頭沒有過去:“祖父說,母親把小弟弟抱出來,才能抱謹哥兒。”


    他眸中的神采是很希冀的。


    慧娘訝然,想到兒子這麽小就能記住祖父的話,可見公公下了多少心血。小孩子由天性作主,像胖團子這樣乖巧的可不多見。


    門響一下,蕭護走進來。見母子一大一小對坐,先就要笑得喜形於色:“哥兒在陪母親啊。”端正坐著的謹哥兒哈地一聲跑過去,離開幾步,就縱身往父親懷裏一撲,大聲道:“抱抱!”


    慧娘又瞠目結舌,隨即笑了,這才是兒子呢,胡打海摔著長大的兒子。


    見蕭護先把兒子高高舉起,逗得他格格笑,又馱在肩頭:“高不高?好不好?”謹哥兒腳踩在父親肩頭上,小胖手笑得張起來:“哈哈,”


    又生出一腦門子汗水。


    慧娘抿著嘴兒看這一對父子,手撫著腹部嫣然。大帥抱著兒子過來,在身邊坐下,伸頭看看見是公文,道:“就要生了,不要勞神勞力地才好。”


    夫妻兩個人都心有靈犀的笑笑。蕭護低聲道:“我對父親說,你這幾天就會生。”慧娘會意地握住大帥手,嬌憨地道:“可不是。”


    要按日子算,還有半個月。大帥怕把十三送迴來父親就攆自己走,小小撒了個謊,說慧娘今天不生明天就生,可以在家裏賴幾天。


    他很是不想走。


    數年沒見父母,兒子平時又無時不想,十三也在家裏,大帥迴來路上就對十三說過:“我孤零零一個人走,你們想不想我?”


    他們就決定撒個謊,讓大帥能多呆幾天就多呆幾天。


    燭下攪盡腦汁想理由,頭一天是十三迴來,第二天丫頭指親,第三天丫頭成親…。慧娘把小表妹也扯上:“月兒成親,表弟定親,你這表哥都是要在的吧。”硬把蕭護逗樂,道:“父親一生軍人,你看他會表弟定親也讓我留下?以前表妹們成親我都不在。”


    說得慧娘苦著臉兒再找能讓夫君多留自己身邊的理由,想了半天,還是蕭護自己擔起來,他胸有成竹:“我有法子留到你生產。”


    大帥太有底氣的樣子,十三反而不安穩,瞪大眼睛:“夫君這是安慰我的話吧?”蕭護嘻嘻:“到時候你看好了。”


    一家三口並肩坐著,胖團子在父親懷裏和母親笑逐顏開,慧娘手攀住夫君戚戚然,更不想讓他早早離開。


    和兒子時,就笑眯眯,看向夫君時,就嘟一嘟嘴兒。


    蕭護岔開她的心思,隨手拿過一個公文打開,見是說曹家。裏麵寫著曹少夫人和娘家人聯係,想讓娘家人去韓憲王處。下麵慧娘批了幾個字:“不可不防,不可疑人。”蕭護莞爾放下:“卿卿可以放心,曹家在江南也是數代經營,除非他們都丟下來。”


    “文弟公子對妻子偏聽偏信,如果他不是大帥好友,是家中故舊,我本想請夫君送幾個美人兒過去。”慧娘認真的道。


    蕭護哦上一聲:“為什麽是我好友,是家中故舊,反而不能離間他們夫妻?”慧娘正色道:“他上有父親,又有妻子,本該是他們相勸。我見過曹老爺夫妻,和家裏還好。想來父親母親夫君必然會讓作主這件事情,我不必讓他們一個擔上背妻之名,一個擔上敗夫名聲。”


    無間中一低頭,看到兒子一聲不響聽著。


    慧娘笑了,肚子大不能抱兒子,不住撫摸他。見夫君麵色深思,悄聲道:“兒子還在這裏,明天我再和大帥說吧。”


    蕭護把胖團子抱緊此,幾年沒抱孩子,也熟練地他背上拍著,道:“我和他這麽大的時候,父親議事,也讓我坐旁邊聽。”他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自己要能成事,謹哥兒就是想當然的太子,早聽一聽沒什麽不好。


    要說小孩子會學話,他出門總是有人跟的,更不會輕易地讓曹家的人靠近。


    胖團子聽得懂說自己,從父親膝上走到母親身前,在小桌子前麵扶住,拿起母親的筆,旁邊有白紙,寫了一個字“謹”!


    然後得意:“謹哥兒是大人,祖父說的。”搖頭晃腦得意重迴父親腿上,小腳甩個不停。


    當母親的很是驚訝,對著那一個寫得不算整齊,卻筆劃不錯的字看呆住:“這,會寫字了呃。”蕭護放聲大笑,把兒子又高高舉起:“那是當然,父親教導你盡管放心。”謹哥兒在半空中格格:“我還會打架,去幫父親打架。”


    慧娘急急地問:“那幫母親什麽?”謹哥兒笑嘻嘻:“謹哥兒不會繡花。”慧娘氣餒:“母親怎麽就隻會繡花呢?”太小看母親了。謹哥兒還是笑:“給謹哥兒繡花。”慧娘喜歡了:“是了是了,母親在家裏要呆好幾天,好好的給你繡幾樣。”


    謹哥兒伸過胖身子,慧娘忙把麵頰伸過去,讓兒子用力親了一大口,蕭護小小泛酸問:“哥兒?”謹哥兒再在父親麵上又一大口,貼到他懷裏。


    雖然讓兒子說成會繡花的人,慧娘還是拿另一個公文來問蕭護:“各地就要有收成,往年他們就會互搶,今年天子已在,不能再任由他們這樣下去。”


    國法,現在對占據各地的郡王們來說,還是一紙空文。慧娘認真地道:“不能因為我生孩子,大帥就隻顧著我。”


    蕭護一手抱兒子,一手翻看過,道:“我們不能一下子讓他們全聽話,部分的敲打卻是可以。”謹哥兒打幾個哈欠,在父親手臂上睡著。


    這一對父母看到時,都是大喜。慧娘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小聲問丈夫:“可以不送迴去吧?”她扭扭捏捏:“迴去路上有蚊子,家裏溫暖,蚊子和小咬早出來。再說,挪動他弄醒了多不好。”


    大帥和她一個心思,把兒子更小心地輕拍著,輕聲道:“噓,別出聲,我把他放我們床上。”慧娘喜形於色:“好,”又小聲問:“父母親會不會怪?”


    想也知道謹哥兒是祖父母離不開的。


    大帥看看懷裏的兒子,想想父親生氣時的麵容,大膽地道:“我擔著,讓他在這裏睡一夜。”往兒子往床上去放,慧娘悄步出門,低低對上夜的六麽和陳媽媽道:“哥兒睡了,就讓他睡在這裏。”


    六麽還不能懂,陳媽媽卻一笑:“不驚動的好。”自去外麵。不多時,見到蕭老夫人處來人接謹哥兒,陳媽媽打發了,再進來告訴大帥和夫人:“不妨事,隻管把哥兒留下來。”


    蕭護和十三已睡下來,怕謹哥兒夜裏踢到十三,十三睡外麵,大帥睡中間,胖團子在最裏麵。大帥不舍得鬆手,把兒子摟在懷裏,摸著他小屁股上的肉,對十三道:“結實,”又親兒子額頭:“胖呢。”十三嘟了嘴:“這是讓我眼饞呢,大帥,咱們安生的睡吧。”


    閉目,又細細隻聽兒子唿聲。過上一刻鍾,推推蕭護:“撒尿嗎?”蕭護才入睡,讓推醒,就笑:“我不要!”


    十三一笑,再過上一刻鍾,推蕭護:“兒子夜裏喝水嗎?”恨得蕭護在她耳朵上擰一下:“你眼饞吧,你不能抱,隻能幹看著。”罵得十三撫著隆起的肚子,和另一個孩子說話,慢慢地才睡著。


    為將就胖團子,大帥夫妻全睡得著。蕭家,為明天丫頭辦親事,還在收拾新房。家裏二、三十個到年紀的丫頭,同時許給蕭帥親兵隊。


    伍家兄弟不成親,也正在激動中。


    老帥讓人送來若幹銀子,是伍家小爺的,聲明,凡是和大帥同甘共苦的人,生孩子老帥全養著,和別人的例一樣,一個月十兩銀子,四時衣服另外計,折成銀子送過來,又有當年的新衣服,直到冬天。


    伍思德讓兄弟們全過來,燭火下擺著幾盤子銀子,伍思德負手在身後,走過來幾步,再走過去幾步,兄弟們眼珠子就隨著他步子轉,見他停下來,仰麵長歎:“像老帥這樣對我們有知遇之恩,像大帥這樣對我們如對家人,天下沒有第二個人!”


    伍小伍坐在最後麵,在心裏糾正,是天下沒有第三個人才對。


    老帥加上大帥,不就兩個人了。


    他沒有說,也對著桌子上銀子有些暈。自己生兒子還能錢,那還不一個接一個的生下去。伍思德正在說這句話:“兄弟們,我們要多生孩子,要生出一支伍家軍!”


    伍長河也有一份銀子,臘梅生的是女兒,反而多了一些珠花首飾,他起身道:“哥,我白天和族長聊,說村子裏男人們不少,讓他迴去說說,都來大帥這裏,混個一官半職的,就是死了,像大壯,也從不虧待他!”


    “對!”伍思德就是這個意思,大腦門兒燭光下發亮,厲聲道:“迴去讓十裏八村的男人全過來,軟蛋的不要,來了也丟人!”


    伍家軍?


    伍思德想到就心裏怦怦跳,大手一揮:“會寫信的寫信,不認字的帶口信,讓人來得越多越好,就是荒地也是跟著大帥的多!”對伍林兒道:“我聽老帥讓二嬸兒搬來,二嬸兒說怕添麻煩還不肯。你對二嬸兒說,不要隻守著一個伍家村,要在全國都有伍家村!”


    伍林兒先起身:“好!”再伸舌頭:“哥,那咱們得生多少兒子?”兄弟們嘻嘻哈哈笑:“哥多生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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