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戶暴跳:“你還想把小四也惹上!”他身體強壯,那藥交待過了一夜有些下去,他沒有起紅斑,也覺得身上癢。最要命的是,想出來的癢,是無處不癢,具體哪裏癢卻不知道。張守戶也暗暗害怕。


    張夫人是從來沒有過的氣怯,奄奄一息地喊兒子們:“老大,你別過來,你就站在那裏聽就行了。春喜,”


    高喊幾聲叫不來,張金成出去找,見春喜縮在下人房裏發抖。見三公子來找自己,應該是找自己去侍候夫人才是,春喜魂不附體地大叫:“我不去,我還有老子娘,我不想死!”張金成抬手就要打,春喜一擼袖子,沒命的叫:“我也得了,公子你離我遠些兒吧。”


    春喜有一身好肌膚,雪白如蓮藕。張家四個公子眼饞她,都堵住她摸過。此時那手臂上幾點紅,紅得好似雪中紅豆,但是足以嚇死人。


    張金成往後就退,迴母親房中,見到多了一張春凳,張玉成最疼母親,讓人抬自己來。張夫人此時也顧不上罵他來,對著小兒子淚汪汪。春喜不在,隻能使喚兒子們:“老大,你去那鑲螺鈿烏木匣子裏取鑰匙,幾個小的,對,就是這幾把。”


    和著淚水一一分派:“銀票,你們兄弟四個分了,我死了,你爹是個沒良心的,一定再找填房,與其等他分給別人,不如先給你們。你們都沒有成親,珠寶四個人均分,我妝台上匣子裏的,單給小四。鋪子房契,兄弟四個平分,田契,小四多占一成。還有……。”


    都交待下來。


    張守戶本來就火,是窩火沒處發,現在聽到夫人的私房,竟然比府中的還要多。知道這個人管家昧私房,張大帥氣得一擰脖子走出來,雪地裏滑,人注意力不集中,隻氣去了,又差點兒沒摔倒。


    他跺腳,獨自帶馬,往元寶巷子裏茶樓上來,打算見南宮複。這一次和以前不一樣了,鋪子裏人見到是他,嚇得人一縮,又乞求可憐的看過來,意思張守戶看得明白,您不要再來了,我們怕死!


    張守戶惱得直想把鋪子砸了,再看對麵茶樓。茶樓裏雖然不好公然關門,但是從小二到掌櫃的全可憐巴巴,意思是您不要進來了。


    張大帥怎麽能受這種氣,一甩衣角,大步走進茶樓。才進去沒上樓,有一個人尖叫:“麻瘋病的張大帥!快走!”這茶樓生意不錯,坐的有七成人。見一個往外跑,其餘的擋也擋不住,全跑了。


    張守戶也夾在中間往外跑,他獰笑著,說這話的人是誰?他才一出茶樓門,見對麵鋪子“啪啪”開始關門。愣一愣,聽身後茶樓也“啪啪啪”在上門板。


    幾個小二從沒有這麽勤快過,嘴裏失火般喊著:“快快!晚了他又要進來了。”還有人高喊:“把他腳踩過的地,碰過的東西全用開水煮!”當武將的耳光靈光,聽有人怯聲道:“張大帥今天來沒碰東西?”就踩地了。


    “笨蛋!他以前沒碰過嗎?快把他用過的茶碗找出來,砸了!”這人是個多少知道的,麻瘋這病的間接傳染,就是碰過的器具物品手巾全能傳播。


    張守戶快氣死過去,隻死死盯住那高喊的人,直覺上這個人一定有古怪。那個人對京裏像是很熟悉,左一轉,右一拐,而且邊走邊高喊:“快跑啊,麻瘋病人張大帥出來了!”


    “哄”地一下,潮水般人亂了。這也難不住張守戶,他也是混戰中尋找敵人主將的好手。大喝一聲,手中同時把衣前襟紮在腰帶上,雙手扳住最近的一個人,那個人連聲叫:“我家中有老娘,膝下有孩兒,你饒了我吧,”


    腦袋上一沉又一痛,麻瘋病人上了他的肩頭再上頭頂。街上人亂,正方便張守戶踩著人頭追。沒出一條街,人全跑光了,張大帥跳下地,死死地緊追不放!


    他和蕭大帥一樣,也正是年富力強的中年,一氣追出去好幾條街,也高聲喊:“抓住前麵那賊!”街上的人不知道聽誰的?那個人對京中道路也不是太熟悉,一刻鍾後,被張守戶堵在死巷子裏。


    他還沉穩,慢慢轉過身子,是一張平凡的臉,混入人堆再也不好找的那種。安然地道:“張帥,你好!”


    張守戶大喝一聲,手中無刀劍,隻空拳攻出去十幾拳。那個人也空拳相還,三招一過,張守戶跳出戰團,麵上陰得似要把他千刀萬剮一般:“你這是軍中的拳法!你是誰!”


    國舅不會出這種下作陰謀,隻能是蕭護小兒!


    “蕭家小兒在哪裏!”張守戶慢慢解衣服,大有今天不說,把你打死在這裏的架勢。兩邊是牆頭,牆頭內忽然飛出幾條飛索,那人手攀住,大叫一聲:“張帥,你殺的人多,你自己好好去想!”


    人如飛仙,被飛索渡走。


    張守戶惱得渾身冒火,最近的一個門,踹開就闖。裏麵有人出來喝問:“你什麽人,亂闖人家中!”張守戶一拳打倒,衝到後院,見有一雙腳印在,深深印在雪地中。


    這兩邊不止一家,張守戶再闖別人家,好幾家院後有深腳印,而住這裏的人一臉懵懂,還來質問。有人見他兇相必露,操起扁擔就打,被張守戶閃過去,狠狠一腳踢倒!大步出門,見自己馬跟來在巷子外麵,上馬往南宮複府上去。


    馬後麵,跟著幾個男人拎東西喊打:“抓賊了!”


    看上去張大帥很是威風,比在戰場上要威風。


    馬跑得快,張守戶騎術本精良,人流中也快馬而過,一氣到了南宮複府外,大喝一聲:“我是張守戶,讓南宮複來見我!”


    丟下話,就轉迴府中,不管你南宮複氣暴露關係也好,惱不應該也好,張守戶忍不下去了,說反總是不反,全是黃口小兒!


    老夫縱橫戰場數十年,再不能忍耐下去!


    迴府中頭一件事,吩咐自己親兵:“點齊人,去到那巷子裏,把這幾戶人家給我抓來,老子要審他們通賊!”二門裏隻有小廝們跟著,一個一個交待:“給將軍們送個信,就要開始了!再見……這幾位大人,告訴他們,要怕老子是麻瘋!就不要來!”


    問兒子們,還在夫人房中。張守戶進來看夫人,腳邁進房門忽然一愣,他打人追人出了一身大汗,這身上的癢像是沒再有。


    這一想,手臂上又癢起來,卷袖子看,幾個小小紅點。因為小,張守戶瞅著像自己有一年發疹子,那是在野地裏沒有糧草,吃壞了東西。


    他心中一動,想到街上消息的傳播,有人所為,那不見得是麻瘋。太醫院的太醫還說是!一腳進門裏,先命:“再請老太醫來看。”見四個兒子全麵有悲傷,當老子的破口大罵:“我死了嗎?你們全哭喪著臉!”


    “我要伴母親在這裏,我不走!”張玉成叫起來。他自中了自己的春藥以後,麵黃肌瘦的沒有人形。張守戶想了想,咬牙拚一個兒子留這裏,看看能不能傳染上。他這樣一想以後,覺得手臂上那紅點,倒不怎麽癢了。


    喊上其它的兒子們出來,到書房裏罵:“你們不怕全染上!”不能四個兒子一起拿去試。正罵著,請太醫的小廝先迴來:“太醫說有事不得來。”人家是不敢來。張守戶氣圓了眼:“有一天,老子宰了這目中無人的東西!”


    此時心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不是麻瘋?太醫都不敢來了。是麻瘋?分明有人作為。張大帥氣了一個倒仰,罵人的氣力都提不起來。


    他不知道南宮複馬上去見石明,也很生氣:“和這莽夫就是不能成事!我和他素來表麵上交往不多,他在我府門外大喊,又是人人信得他的這種時候,讓人怎麽看我?”石明陰森森:“趕快布置,再過幾天,聽說諸王要進京,更不好辦,得在諸王進京前成事!”


    蕭家裏得到消息,蕭護和慧娘都笑。見天晚了,院子裏本有一株老梅,魯永安又送來兩盆子花房中盆景,上麵紅珠子結得累累可愛。夫妻攜手賞花過,進來用晚飯。侍候的不是水蘭和小螺兒,而是馮媽媽。


    在桌子上掃一眼,見全是熱菜這才放心。蕭護知道她意思,又見慧娘乖乖低頭扒拉飯,笑道:“媽媽請出去用飯吧,我盯著她,不讓她吃冷的。”


    馮媽媽是無奈,那些冰果子怪東西,還不全是你弄來的。當著慧娘的麵說了一句:“保養身子,才能早日有小哥兒。”


    慧娘的頭就更低,就快趴到飯碗裏。還要乖乖答應:“知道了。”蕭護幫著她說話,馮媽媽才走。


    慧娘難為情地看自己夫君,低聲道:“讓媽媽擔心,我再也不吃了。”蕭護變戲法般桌子下麵取出一盤子路邊上羊頭肉:“媽媽們是經心,咱們要還是在軍中,有什麽吃什麽。”哄得慧娘笑嘻嘻。


    邊吃邊往外看馮媽媽會不會進來,又告訴蕭護:“弟妹們不高興。”蕭護迴答:“不高興你也管得著。”也許夫妻生分,也許是自己無事犯小性子,就和十三一樣。不過還是多問一句:“老七又打媳婦了?”


    “不是。”慧娘飛快地吃著,生怕馮媽媽進來自己吃不著。故鄉水,故鄉菜,對每一個人都有吸引力。


    蕭護不會接著問,又不是兄弟們不喜歡。他閑閑地問慧娘:“新年裏你要住哪裏?”換了慧娘一個白眼兒,還嗔怪他:“少帥你眼裏還有女人嗎?”


    就知道他不會關心。


    “有啊,隻有你一個,以後興許有我女兒吧。”蕭護微樂。慧娘鼓起嘴,又悶頭吃起來。好吃的下肚,抹抹嘴開始理論:“跟著少帥出來的,隻有兄弟們少帥才關心。”蕭護故意訝然:“這不是你的事?”慧娘大受委屈般:“我不正對著夫君迴話。”


    蕭護撫額頭竊笑,又倒一杯酒:“你說,我在聽。”


    慧娘奪下酒杯:“這是正經事,兄弟們迴話,你也這麽著。”她不會說歧視女性,卻迸出一句:“功勞麵前人人平等。”


    “哦……。”那一位全然不關心。


    慧娘飛快道“若荷立了功,弟妹們都不高興,認為自己沒出上力。少帥你看,我們這些女兵們,也很給你長光的。”又往外看蕭北在不在:“說起來,蕭北還不知道,他隻以為是少帥妙計,若荷說他小看了,要再立一功才告訴他。”


    蕭護很是配合:“那我也不說,你看我就沒有說。”


    慧娘生氣了:“你敷衍!”


    “我,這酒真不錯。”蕭護去研究那酒。


    慧娘扳他麵龐:“我就不能知道,你到底有什麽心事,你又不要十三了。”她舊話重提,小嘴兒噘得高高的,眸子裏有關切,有擔心,有深情。見蕭護看自己,鼻子吸幾吸,仿佛你不說就哭給你看。


    那麵龐兒粉嫩,好似幾上才送來的牡丹花。


    蕭護取笑她:“說到底,你是沒事做閑的。”慧娘悶在心裏好多天,來一個人問都不說,聽到張府上這幾天會安生,自覺得有功,就來討情分:“讓人去看過,我表姐幾天沒迴家,少帥你難道不擔心?”


    “她偷漢子也與我不相幹。”蕭護更要笑。他的笑更讓慧娘不快,慧娘幻想的自己盛大出場,告訴自己親愛的夫君,一直在你身邊,一直伴你左右。到時候少帥會咧開嘴笑,哈哈哈……。


    因為表姐的突然失蹤,慧娘認為幻想會破滅。她憂愁了,幾時才能恢複身份?


    眸中輕愁打動了蕭護,蕭護擁她入懷,用自己唇上的酒氣沾在她麵上,兩人額頭輕抵,少帥柔聲道:“乖,新年裏給你喜歡的禮物。”


    “我隻要……”慧娘傷心,她隻想新年裏正大光明拜祭父母親。她要從金殿上開始,告訴京都每一個人,我是封慧娘!


    她當然弄不懂蕭護的意思,不知道這新年禮物代表什麽,隻倚在夫君懷中傷心。簾子一甩,馮媽媽快步進來,在外麵就看到多一個盤子:“我的佛爺,要說幾迴才聽。外麵的東西,不幹不淨的,平時吃個野意兒也罷,這,現在身子要緊的保養著,怎麽又吃上了,這吃的是什麽?”


    隻有一個光盤子在。


    慧娘縮在蕭護懷裏,再縮一縮不敢迴話。蕭護也陪笑:“媽媽別惱,不是涼的。”馮媽媽生氣的在桌子上,條幾下一陣找,找出來一盤子冰果子,滿意的端走了。


    門簾子重新放下來,慧娘才從蕭護懷中伸出腦袋,輕輕的小心地,吐一口長氣。蕭護哈哈大笑:“讓你怕個人,真不容易。”


    第二天張玉成沒有事,張守戶強逼老太醫再來看,張夫人也好了許多。可幾位有來往的官員們不肯來,這消息風一樣的傳出去,兵部裏尚書也送信來,信中關懷備至,最後一句話:“幾時好了幾時出來。”


    你說你好了,人家不信,誰拿自己命去試?


    張夫人還沒有全好,自覺得還是要死,但明白一件事,喊來兒子門外站著:“我死了,不能讓他們好過!一個小娘皮,就敢耍到我頭上!給我點幾個人,我要上蕭家,把她們全染上!”


    家人們敢跟去的不多,倒是幾個親兵有膽色還敢去。


    還有幾個大腳仆婦,受過張家深恩,也跟去。


    張玉成起不來,張寶成親自帶著兩個兄弟,親兵在後麵,大腳仆婦們紮青衣,帶短棍,一個一個紮裹利落,張夫人坐在小轎子裏,氣勢洶洶往蕭家來。


    沒到蕭家門口,街上先見到兩個人。常氏也在這裏,一看眼睛都紅了,那紅衣綠裙的正是若荷,旁邊走的挎菜籃子的,卻是顏氏。


    “夫人,蕭家的小娘皮!”常氏嗷的一聲頭一個撲上去!


    ------題外話------


    無視於皇權,就熱鬧了哈。


    為接下來的熱鬧,求月票!


    親們,仔用少帥接著,看少帥大好虎軀人體秀,砸月票嘍……。


    ☆、第一百章,街頭混戰


    恭喜您獲得一張月票


    張夫人除了慧娘以外,不認識蕭家其它的人。因此常氏狂吼一聲,張家的人全沸騰。張寶成等三個公子還在機警地往四麵看時,大腳婆子、家人們一起衝了上去。


    嘴裏喊著:“打死兩個小賤人!”


    弄得沒有人給張夫人打轎簾,張夫人自己躥出轎簾子。她個雖不高,人卻壯實,又床上睡幾天,雖然吃驚嚇,卻養得身子骨兒更不錯,撲出在後麵,沒幾下子卻到了前麵。


    見若荷和顏氏兩個姣好小美人,張夫人更恨之入骨。她生得不好,平生最討厭的就是美人兒。手中養的有指甲,上前就撲,嘴裏罵道:“撕爛你們兩個賤人!”


    不是惡虎下山,也是惡狼出穀!


    若荷和顏氏隻愣了一愣,轉身就跑。


    張寶成心中一閃,縱馬上前,才叫道:“母親小心!”


    “砰!”


    人群中迸出一拳,把張夫人打得“蹬蹬”後退,摔在她後麵的大腳婆子身上!兩個婆子一起倒地,身上又壓上一個張夫人。不管是墊底的人,還是上麵的人,都渾身酸痛,不住地喊哎喲。


    張寶成、張金成、張銀成,都怒喝一聲:“小娘養的,你敢打我母親!”


    街上本來熱鬧,事起倉促,圍觀的人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有幾個人喊:“快躲開,他們厲害!”


    “嘩!”行人潮水般分開,中間現出一個人。石青色男裝,烏發高簪,微彎的嘴角上掛著嘲笑,眸子如星,紅唇如朱,正是蕭少夫人。


    慧娘拍拍手,笑盈盈:“她不動手,我怎麽會動?”


    張寶成兄弟三個人到底是經過事的人,手迅速按在腰間兵器上,但是人犀利的把慧娘打了一個遍。


    她著男裝?


    又在這裏及時出現?


    蕭家也是早有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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