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看我像不像?我什麽年紀,還當老不修。”常氏含羞帶愧,別的人都笑。隻有若荷一個人是憐惜的,取一塊新出來的點心給她:“自己要當心才好,上年紀的人最怕腰上受罪,就是我,沒事還腰痛。”


    常氏眼睛一亮:“姑娘腰痛?我有個好大夫,就我挨了幾下,第二天就能起來。你明天當不當值,我陪著你去看?”


    陳媽媽笑:“小小年紀哪裏有腰?”若荷卻和常氏約定:“就明天吧。”常氏一身輕快地出了門。


    她懷中有一小包子東西,今天沒有找到機會放,但是明天呢?後天呢?隻要和廚房上的這幾個人熟悉了,總有機會放。


    ------題外話------


    最近一更,親們,仔前麵雙更的,存稿極少,大多是當天手寫的,也許不應該逼自己太狠哪。


    見諒,先日更一萬。親們不要不愛仔,仔很愛月票子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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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你家有病


    常氏每天進展都迴報給張夫人:“等和那小娘子熟悉,廚房裏可以任意呆著,可以辦事。”張夫人天天急不可耐,聽說還要幾天,火冒三丈:“有沒有藥,灑在她身上,傳染一家子人。”常氏故作為難,其實是收錢才辦事情。


    見張夫人走來走去叫囂,隻是不提多加錢的事。常氏道:“他家裏妻妾多,這一個是廚房上的,要是先傳染後傳染上的,警惕了倒不好。”


    張夫人沒有話,常氏出來安排醫生,找一個人冒充,明天好哄若荷。又擔心若荷變卦,擔心好幾迴見天明,好容易到下午,若荷出來,和常氏有說有笑走。沒走幾步,就說累了,又說沒精神。是個女眷,包頭掩臂的常氏沒有懷疑,反而笑她:“這麽小就累,等下好好看看。”


    見一個深巷子,若荷不疑有它的走進去,見牆角有梅花,看了一迴很有興致,同常氏再走。


    常氏邊走邊道:“這是個有名的醫生,她的名氣是不外傳,早年遵祖訓治病救人,我才有緣份知道他。今天為帶你來,我昨天好求了他半天。不過許給了你,也沒有辦法。”


    若荷笑問:“女醫生不多見?”


    “人家是家傳的。”


    這麽說著,到了院中,常氏喊門,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白淨麵皮,生得富泰:“喲,常嫂子,你來了。”


    “我帶人來了。”常氏堆出來笑,又推若荷進去。進去見掛著一個像,常氏說是醫聖,若荷也不認識,坐下來,猶豫不決地解開包頭的布,麵色黯淡。因要把脈,又不肯伸手。常氏和婦人好說歹說才肯伸手,常氏代她卷袖子,這一卷上去,兩個人都吃了一驚。


    見紅斑滿布手臂上,襯得手臂白處白生生如玉。


    可那紅的,看著就更嚇人。


    若荷一把揪住那婦人,生怕她跑了的模樣,低聲懇求:“你得幫我治,我得的是麻瘋。”


    院子裏有隻貓跑來,聽到兩聲殘絕人寰叫聲:“啊!”那貓才要跑,見跑出兩個人來,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麻瘋?還不趕快跑。


    若荷最後出來,迴家去先洗幹淨手臂,再見少夫人,有些喜滋滋:“成了,那藥粉我全撒她們後背上了。”


    慧娘賞她十兩銀子,同時對房中另一個人一笑,這個人儒巾應該斯文,眼角有道傷痕,平添幾分殺氣。


    馬明武到了。


    馬明武笑得含蓄:“少夫人放心,包管有效。”他是昨天到的,到了以後見許多女眷,也擔心奸細二字。慧娘就說起常氏,聲明想教訓她一頓。馬先生是個文人,文人大多是愛動嘴皮子,不愛動拳腳的人,斯斯文文一笑:“張守戶縮頭,張夫人跳出來?讓他張府全家都不敢露頭的好。”


    就有了此計,這是一種能讓人發疹子的藥,算是接觸性過敏源的一種。若荷事先服過草藥,倒不要緊。


    馬明武從哪裏弄來的這藥,慧娘沒有過問,也許是深山得來的,也許是鬧市求來的,有用就行。


    兩個人閑閑坐著,在說孟軒生:“是三姑老爺定親的小姑爺,家境一般人有誌氣,少帥帶他來京裏,才出去,等他迴來,讓他拜馬先生,少帥也對先生說過?”馬明武微笑聽著,再打量當年的十三少。


    以前就是俊俏人,換成女裝後,輕勻脂粉,水靈靈的如水中紅萏。從她氣色舒展上,可以看出來少帥當年愛她,現在還是愛她。


    馬先生小小的迴想一下去年的十三少,慧娘是去年成為十三少的。帳篷裏少帥逼迫當小廝時,十三少哀哀痛哭,她哭起來麵容半點兒不走樣,和伍林兒哭兄弟受傷的那種“哇咳咳”地捶胸頓足分明兩樣。


    當時就知道這是個姑娘!


    馬先生當時震驚!


    震驚過就趕快去看袁為才發現沒有。少帥分明是豁出去了,不管不顧的隻是要她在身邊。馬先生不用怎麽想,就知道十三少是誰。他當時吃驚,迴去後推敲半天,少帥敢這麽做?佩服蕭護膽量。


    可笑袁為才這家夥,京裏兔兒爺隻怕見得多,絲毫沒有發現。馬明武一方麵提醒少帥注意,一方麵和袁為才閑閑說起十三少,有些不滿:“這小小年紀,生一張女人一樣的臉,跟我們家裏那個,那個,”


    他裝臉紅說不出來,袁為才接上話:“兔兒爺。”張口就來,可見在心裏早推敲過。馬明武和他相視而笑,是從袁為才到軍中後,從來沒有過的推心置腹。接下來大談特談這兔兒爺,從後軍中那愛扭腰走的小張,說到中軍沒事就臉紅的後生。


    像女人的男人還有很多。


    袁為才沒怎麽疑心,馬先生功勞也不小。


    此時看少夫人,紅暈如春風下桃花,活潑潑的在麵上。眸子裏有關切,又含笑在道:“三姑老爺家的小表妹,少帥視為親妹一般,”停下來想想,少帥對表妹堂妹們都似親兄長。慧娘再迴一句:“年紀最小的這位表姑娘,大帥和夫人也最疼愛。”


    馬明武隻是笑,少夫人頭上紫英簪,耳上祖母綠耳環,看上去也是最受疼愛的。慧娘沒注意到他心思,滿麵春風道:“少帥要帶小孟先生出息,想來想去,隻有馬先生最合適。先生,少帥來京裏必有大事情,小孟先生就交給您了,千萬不要耽誤事情才好,您說是不是?”、


    她說得再委婉,馬明武是什麽心竅,一聽就明透。馬先生打一個哈哈,也委婉,他是委婉地提醒:“少帥來京裏做什麽事情,沒有對少夫人說的,我也不方便說。”


    慧娘飛紅了麵龐,垂下眼斂:“是。”


    “不過少帥做什麽,都是疼愛少夫人的。”馬明武微微而笑。少帥有清君側的想法,還不是怕夫妻不長久。封家頭的欽犯罪名不抹去,以後遲早是個把柄。


    慧娘難為情,胡亂用話來掩飾,正問馬明武妻兒如何,孟軒生搖搖擺擺走進來,見到有客人在,對他笑一笑,長袖執起往上一禮:“見過少夫人。”


    蘇雲鶴也說他自認為是外人,孟軒生心想還沒有成親,這表嫂二字是萬萬不能喊,不能讓人看自己高攀。


    其實也就高攀過了。


    慧娘笑指:“見過馬先生。”


    這是蕭護提到過的,孟軒生私下裏問的小廝,知道這是軍中幕僚,以前也是跟蕭大帥的,不敢怠慢,過來見禮,坐下後,才敢認真地看他。


    一個書生?


    還很文弱?


    打仗時他站哪裏?


    少帥馬後麵,還是大軍馬後麵?


    這是小孟先生對頭一麵的看法。


    蘇雲鶴興衝衝走進來,手裏端著個鳥籠子:“表嫂,表嫂,我給你弄隻好玩的。”慧娘抱怨他:“大唿小叫的,讓你表哥聽到,不罵你?”表嫂對表弟越來越喜歡,表弟在,少帥全打罵他去了。


    “我在門口問張伯,說表哥不在。又說來了客人,張伯神神秘秘的讓我來看,”蘇雲鶴一手端鳥籠子,那眼睛“嗖”地就奔過去,又驚訝又喜歡:“馬先生,小馬先生,哈哈,你幾時來的?”


    孟軒生一聽蘇小弟也認識,馬上側目,蘇小弟認識的全紈絝,比如永寧侯石明,就會高談:“金石木硯,沒有我不知道。”蘇小弟就要跟上:“你有驚堂木嗎?”石明就愕然,他不是升堂的大老爺,還真的沒有。南宮複就一展笑顏色:“你輩都是俗人,來來,嚐嚐我的三分點舌羹。”


    接下來絮絮:“雞信鴨信,一碗湯多少隻雞鴨,”孟軒生跟出去一迴,很不願意再去。


    見馬明武手指住蘇雲鶴:“且住!表公子,你這架勢像是要撲我懷裏,我老了,經不住你折騰。我昨天到的。”


    他不過三十來歲,就說自己老了,蘇雲鶴頓足大笑:“你是怕了我吧?”


    “怕你?五舅老爺如今還是名士?”馬明武笑得別有含意。蘇雲鶴更大笑:“你不在,自然名士!來來,馬先生,聽說你在表哥軍中很是威風,我來問你,”手中鳥籠子一提:“這是什麽鳥?”


    籠子裏有隻畫眉,一看就知。孟軒生正不知道什麽意思,聽馬先生揚眉:“雎鳩!”孟軒生急了:“先生錯了,這分明是隻畫眉。”馬明武對著蘇雲鶴笑:“公子已長大,豈不聞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你跟著少帥出來,不思上進,弄隻鳥在手裏,隻能是有思幕成雙之意,難道你還是孩子,不做婦人之想?”、


    孟軒生呆住。蘇雲鶴大笑:“你罵得我好!”馬明武在蕭家時,父親五舅老爺最愛和馬先生打機鋒,打到蕭大帥都要避開,怕了他們。


    馬明武隻手掂起茶碗蓋,徐徐而去浮沫,也是一句話出來:“這碗裏是什麽?”孟軒生急忙去看,一個人在心裏喃喃著猜:“銀針?雪芽?”蘇雲鶴道:“爛草根子!”馬明武哈哈大笑起來:“不愧是五舅老爺的兒子。”


    孟軒生急忙問:“這話怎麽說?”


    “當年神農嚐百草,其中就有茶,神農都說是草,這是今年夏天的新茶,掐下來有幾個月,又揉又烤,還不是爛草根子。”蘇雲鶴意猶未盡,又要張口,馬明武抬手擋住:“我是來當差的,不是來和你鬥口。過幾天吧,我們帶上酒,好好的說上三天三夜!”


    蘇雲鶴對他扮個鬼臉兒:“好吧,饒你這一迴。”馬明武一曬,見表公子這才把畫眉給少夫人,欣然有得色:“我花了大價錢,可恨石明那廝,家裏有隻好的,不肯拿出來打賭,我自己買一隻來,送表嫂玩。”


    那鳥生得一道白眉,極是秀氣。慧娘也是個愛玩的人,一見就愛上了,拿點心捏碎逗它:“會叫不叫?”


    院門大開,蕭護帶著蕭拔蕭執進來,蘇雲鶴一下子慌了手腳:“表嫂,這是你自己買的,不,是你讓我買的。”馬明武笑得不行,起身出去迎少帥,抽空兒調侃表公子:“我借你膽子,你就大膽子一迴不行?”


    一年一年長大,和小的時候沒兩樣子。


    “你自己留著用吧,”蘇雲鶴整衣服,先殷勤的出去迎接。慧娘太喜歡這鳥,端著到廳口兒給蕭護看,蕭護沒問哪裏來的,讓慧娘出去:“馬先生來,親手整幾個菜來。”


    當天又請來姚興獻王源魯永安三個人,一直喝到半夜三更,馬明武不能迴下處,和蘇雲鶴抵足而眠。兩個人談興高漲,孟軒生一夜沒有睡好,早上頂著兩個黑眼圈,打著哈欠被蕭護瞅了一眼,臉紅半天。


    ……。


    張府有病人的消息,是下午傳出來的。張守戶估計沒有想到有一隊綜合素質的在對付他,管散布消息的散布消息,管議論的就在人堆裏議論。


    先是頭天常氏迴去迴張夫人:“不得了,那小娘皮得的是麻瘋。”張夫人哈哈大笑,得意忘形:“老天開眼,她們去到京裏,一定是到處亂走,男人們得了,再給她們。”晚飯眉飛色舞,說了又說,把張守戶和幾個兒子全惡心得沒吃多少,躲出去重新再吃。


    夜裏張夫人就發作,癢得睡不著。張守戶自娶了表妹,就和她分房睡,到早上才知道。張夫人戰戰兢兢:“不是麻瘋吧?”


    請幾個醫生,說疹子,說蟲爬的,還有說桃花癬。張守戶大罵:“冬天哪有桃花癬?冬天有什麽蟲!”醫生反倒定定看他,就沒有人放蟲?最後請來太醫院最老的醫生,醫生腳還沒有出門,外麵消息就傳開來。


    “張夫人什麽病?請老太醫?”


    先是兩個人在鬧市裏拱手,大聲道:“啊,年兄。”


    “啊,賢弟!”


    “年兄匆匆忙忙,往哪裏去?”


    “賢弟啊,東城角子裏有幾個乞丐,像是得了麻瘋病。這不,我家侄子不懂事,前天去東城合和樓玩了一夜,迴來就不舒服。我得為他請醫生去。”


    “合和樓?那是煙花地啊,年兄啊,好像經常有乞丐乞討。”那賢弟麵如土色,就要腳底抹油:“您快去。”


    年兄一把抓住他:“賢弟,你認識太醫院的老太醫,來,可巧兒遇到你,幫個忙,幫我去請。”賢弟恨不能給他一巴掌:“老太醫才讓金虎軍的張大帥府上請走,說他夫人也渾身作癢……。啊!”


    說到這裏閉嘴,年兄急了:“張夫人也是這樣?她又不去煙花地方。不是我急得要死,都說幾個乞丐是煙花地的入幕之賓,那下等的沒客人,忍不住就尋乞丐。”賢弟麵容扭曲:“年兄你放手,不是入幕賓,也能得上。”


    撕迴自己衣服,恨不能拔腿就跑:“年兄,你去張府上請吧,張府上……。小弟走了!”


    旁邊的鋪子多,打鐵的,賣綢緞的,珠寶玉器鋪子都有,人人都忙自己的事,等到話入耳中明白過來,那兩個人一個也不見。


    唯一記得的,就是他們衣著不差,翩翩佳公子般,又一口好官話,好似京中官員。


    麻瘋這種病,一般人遇到就躲。因為這年代沒有好醫生和特效藥,又傳染性強。很少有人拿自己生命開玩笑,以身試病去研究。


    隻聽到這兩個字,消息馬上傳開。


    張守戶晚上知道,已經晚了。他在書房裏為夫人病煩惱,又罵兒子:“約好的人怎麽不來?”因為母親有病,張寶成親自去見常氏。張玉成病在床上還起不來,張金成答應:“我去看看。”張守戶還罵:“老子不是隨便見的,看什麽看!”


    約的是幾位大人吃酒。


    張金成打馬出去,先到最近的一個禦史家裏。才在下馬石前,見那大門“啪”地關上,張金成才罵一句,門縫裏有人驚恐萬狀地喊:“我們爺不在家,張公子請迴吧。”張金成馬上明白,在肚子裏把這一家罵得爛死,還想再去第二家,在路上見到一個熟悉的公子,才拱手要問好,那個人麵上一驚,驚魂未定狀,隨即馬上一伏身子,打馬而去。


    他太惶急了,馬蹄險些撞到人。那人閃避,又撞到路邊攤子,攤子是個賣吃食的,險些被鍋中油潑中,跳著腳罵:“混闖你娘的,你不長眼嗎?投胎嗎?奔喪嗎?”


    雪夾著北風打在張金成麵上,他一點一點的明白了。轉頭打馬迴家門,見一個小廝亂跑過來:“二爺快去,夫人快不行了。”張金成惱得一馬鞭子抽倒他,不解恨,又踹了幾腳,踩得小廝地上亂滾,才罵道:“你娘才不行了!”


    問父親,果然是在母親房裏。他才進去還沒有到床前看,張寶成奔進來,氣喘籲籲:“不好了,那常氏也發病,他兒子害怕,要把她送城外化人場去,我追到城外才找到她,她……和母親一樣!”


    張守戶父子目瞪口呆,床上的張夫人一個字沒少聽,連聲叫著:“哎喲哎喲,老大,小二小三,再把小四抬到我床前來。”張金成看母親,才半天不見,母親麵上脖子上,露出來的手上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紅斑。有些抓得稀爛,血淋淋的看著人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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