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成怒火中燒:“大哥,怎麽辦?”張寶成往左右兩邊動動眼珠子,見街上人閃空,再沒有別人,輕而有力地道:“殺!”


    一個字剛說出來,一左一右張金成和張銀成跳下馬,手中刀劍劃出一道殺氣,直撲慧娘!張寶成還沒有下馬,他對自己小廝低而快地道:“迴去告訴父帥,早作準備,今天就反了吧!”


    張大公子相信自己和兩個兄弟有把握殺了蕭少夫人。張家幾代和蕭家爭位置,比袁樸同研究蕭家槍法要深得多。


    張寶成也認識聽說過蕭少夫人破袁樸同那一迴,當時對父親嗤笑:“要是我,才不會讓她這惡當。可笑袁家還家傳長兵器,傳了這些年,越傳越沒用!”張守戶中肯地對兒子道:“袁家長兵器,在袁樸同祖父手裏,是有些門道。這兵器招式,還看什麽人使!”


    張家要幹殺頭的事,怎麽不把對頭如國舅如蕭家認真對待,不敢大意!


    因此張大公子謹慎地讓小廝迴去通知父親,再抽出自己掛在馬鞍橋上的兵器,卻是一對銅錘。慧娘今天卻沒有帶刀!


    她沒有想到自己丈夫會清君側,也想不到張家要造反,就沒有想到張家的人敢公然前來。原以為隻是常氏或者來鬧一鬧,如羅氏揍常氏一樣,帶上幾個大腳婆子,不過是這樣。


    再說媳婦們買菜到家門口兒,不過穿過兩、三條街。就有人來,隨便打一打也就是了。她的寶刀後來蕭護說十分有名氣,慧娘男裝出來,心想事情不要鬧大,不帶也罷。


    打幾拳不就走了。


    此時撲過來的,卻是張氏三兄弟。


    他們手中都有刀劍!


    後來的張寶成自幼習練銅錘,在這上麵浸潤上十幾年的功夫,是他的成名兵器!


    慧娘見不妙,在張金成和張銀成撲上來時,先往後麵退。後麵是鋪子,老板見他們來勢都兇,刀發殺機,劍舞殺氣,人也快青麵獠牙般猙獰,趕快和夥計收外麵擺的東西,下門板。


    最後一塊門板剛上好,見到少年往後麵退。老板嚇得大叫:“不要弄壞我的大門!”見一道刀光劈雲閃電般劃過,少年頭一縮,鑽到廊下柱子另一邊。老板在門縫裏才鬆一口氣,見劍光盤旋而至,一劍劈入柱子中,包括房頂都晃了一晃。


    “啊!……..黃楊木的!”老板自己都不知道亂叫的什麽。


    張銀成收劍時,房子又晃幾晃,老板驚得都不知道該怎麽叫才好,驚駭張著嘴呆在原地!


    這裏離家隻有一條街,慧娘知道家中還有張伯,一般也留下兩個小廝守門。且站且退,往家那麵去。


    當街三個大男人打一個少年很不好看,張寶成雖然不要臉,但看兄弟兩個人夾擊已經足夠,他就看地形。


    雖然沒拜過蕭家,也知道蕭護住哪裏。張寶成道:“二弟三弟,不要讓她退迴去!”人幾個縱步跳到慧娘身後,擋住她的退路。


    心算一下,就冷笑:“蕭少夫人,你束手就擒,乖乖隨我們迴去,留你一條活路!”你還能支持幾招?


    手無寸鐵的人對上兩個有兵器的人。


    常氏打心眼兒裏恨死蕭家的人,她當初滿身起紅斑,自己嚇得魂快沒有時,她兒子弄個板車,蒙鼻蒙臉,強著把她往城外化人場上送。常氏要大哭:“殺人了!”兒子罵道:“您老人家不怕以後左鄰右居全攆我走,你就隻管罵,都要死的人了,給我積點德吧!”常氏就不敢高聲罵,哀哀哭了一路子,在城外被張寶成找到,張寶成罵了那兒子一頓,這個人還是跟他的,就此不化老娘,隻把她丟在城外,尋一個爛草棚子,放一葫蘆水,幾塊吃的,呆了一天好些了才進城。


    她隻想看蕭少夫人死無全屍才好!狂叫一聲:“擋住她,不讓她迴家!”幾個大腳婆子和家人們一起站在張寶成身後,大有大公子擋不住,還有我們。


    張夫人雙手叉腰,獨她原地站著落了單,尖叫罵道:“小賤人,你也有今天!”她身後就是轎子,正在發狠,冷不防轎子後麵跳出來一個人,顏氏和若荷躲到人流中後,迅速商議一下,若荷當丫頭慣了的,跑得快,讓她迴去報信,請張伯帶人來。膽子小的顏氏挎著一籃子菜,縮在人家屋簷下,見刀劍閃閃,不敢上前。


    又知道自己不能袖手旁觀,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尋思拿什麽砸一下,路邊石頭搬不動,手中隻有菜籃子,好頂什麽用!


    又著急!


    張夫人一落單,顏氏就悄悄往她身後去,這是個機會!她雙頰漲紅,興奮得人都是僵著走,腳下又輕鬆,似踩了雲彩。張夫人叉著腰笑,顏氏從轎後往前一跳,用手中菜籃子對著她腦袋就砸,不會罵人的人,也罵出來一句,還是嘶吼:“你才是賤人!”


    張夫人一骨碌兒摔倒在地,才翻個身要起來,一個人撲上來,跳到她身上騎坐著,雙手掐住她脖子,狠狠地道:“你去死,你害人!”


    顏氏反反複複的罵著,沒幾聲,張夫人就翻了白眼,嗓子裏有低聲“咕,唿!”是被她掐得氣流不暢,亂發顫音。


    頭一迴打人的顏氏害怕了,她嘴裏喊著:“你去死,”其實心裏並不想真的殺人!她鬆開手,把因興奮而僵直的手臂對著張夫人沒頭沒腦的打,嘴裏罵的還是:“你去死,你快去死!”


    手亂舞沒章法,沒幾下子,劈了自己指甲,在張夫人麵上成功留下幾個指甲痕,還不是她有意掐的,是亂打時長指甲留下的。又有張夫人的首飾紮到了手,顏氏拿起旁邊一樣子東西,旁邊有物,是眼角看到,順手抓來,卻是一把子芹菜,顏氏抓住芹菜頭,用芹菜葉子對著張夫人劈頭蓋臉的抽,再罵來罵去,隻有那一句。


    張夫人先是被掐得半死,後來又打得狼狽,身上騎著人,隻顧著躲打去了,竟然那芹菜葉子打起來一般,她可以一博也忘了。


    隻是左閃右閃的躲著。


    顏氏從來沒有這麽痛快過,是越打越痛快。她潛意識裏是一直憋屈的。在家當姑娘時,學針指做繡活,嫁人後七爺蕭執沒事就愛動手,顯擺他能管住媳婦。顏氏沒有地方說,說出去又怕人笑,隻能一個人默默流淚,再告訴自己,家家都是這樣過來的。今天這一頓狠打別人,顏氏覺得打人真痛快!


    並沒有往自己丈夫打人那上麵去想!


    隻是痛快了!


    懲治惡人不是嗎?


    正打得痛快,頭發一緊,一個人把她提起來。張寶成怒目圓瞪:“賤人,你也敢!”他一手提顏氏,另一隻手握著雙錘。單手把顏氏往半空中一拋,見她落下來,一巴掌揚開,就煽了過去…….


    顏氏身在半空,魂飛魄散,耳邊風聲唿唿,又見到下麵這個人張開巴掌等著,那手看上去比七爺巴掌要大,顏氏才哭一聲:“救命……”


    見一隻強壯的手臂過來,握住張寶成的手,另一隻手臂輕舒展,半空中接住顏氏。七爺蕭執也瞪圓了眼,怒目而視:“你敢!”


    顏氏輕輕落地,一站到地上,就撲到自己丈夫懷裏,嚇得渾身亂顫:“七爺,幸好你來了!”蕭執咬著牙,手中肌肉繃起,正和張寶成在較勁兒。嫌媳婦礙事,把她推開。他一隻手用勁,全身緊繃,另一隻手難免也力氣大,推得顏氏踉蹌幾步,一個趔趄坐倒在地,屁股上疼上來,聽自己丈夫話這才到:“讓開!”


    頭一迴,顏氏沒有怪他粗魯,頭一迴,顏氏沒有為疼痛而落淚。她怔忡地看著自己丈夫拉開勢子和張寶成站在一處,顏氏忽然想到一件事,成親數年,頭一迴當著人撲到自己丈夫懷裏。


    以前全是在夜裏,還是七爺一把扯過來,就按身下麵……


    顏氏輕輕地笑了,笑過咧嘴皺眉,摔得好疼。看自己的手,破了一層油皮,刺刺的痛上來。她看周圍,差一點兒笑出來。


    三嫂呂氏和七嫂楊氏,還紮著圍裙,手持一把擀麵杖,正和大腳婆娘們打得兇。若荷和秀蘭手裏,一個是鍋鏟,一個是漏勺,匆忙而來,沒有兵器,隻能抓什麽是什麽。秀蘭正在炸魚,就拿了漏勺,若荷一抓,是個鍋鏟。


    馮媽媽是短棍,陳媽媽拿的是掃把,張伯手舞門閂,獨自對幾個家人。三爺蕭拔精赤上身,吐一口氣開聲:“嘿!”


    身上肌肉硬如鋼鐵,對著張公子的幾個親兵。


    親兵們槍林箭雨中殺出來的,三爺蕭拔卻是一身橫練功夫,這在蕭家人中是少有的,慧娘也一眼看出來,說過三爺功夫最好。


    九爺蕭揚隻有一雙拳頭,對的也是幾個親兵。十五爺蕭據使的是雙劍,劍穗子甩開,指東打西也可以傷人,對的是張三公子張銀成。


    他雙劍使開,行雲流水一般,旁觀的人隻見到好看,張銀成漸覺吃力,又心中懊惱上來,今天像是要吃虧。


    九奶奶祝氏奔過來,扶起顏氏。聽身邊呻吟一聲,張夫人捂著腦袋半仰身子要坐起來,祝氏大怒,丟下顏氏,跑過去也一屁股坐她身上,拿起丟在一旁的那把子芹菜,這芹菜太順手了,對著張夫人也是一個勁兒的打,邊打邊罵:“羞不羞!沒事打女人主意!羞不羞!當街聚眾一群男人打我們少夫人一個!”


    慧娘獨力在戰張金成!


    這一群人出來的快,猶其是四個兄弟們,早上是出去的,今天幸好在。可是他們都忘了一件事,沒有送慧娘的刀來。


    好在隻戰一個人,慧娘並不怕他。


    街頭上一通混戰,磚飛石走,刀劍擊出的火星子滿街走,誰還敢出來?怕他們遊走著打,不要說鄰居們全關門,就是隔壁幾條街也關上門!


    “嘩啦啦”,馬蹄潑風般響。一隊上百人,擁著幾個將軍們出現。死了的居大海兄弟居大江怒聲道:“公子們,我們來了!”


    蕭拔才把幾個親兵放倒,冷眼看他們在自己腳底下喊哎喲,正對慧娘說:“少夫人,我來幫你!”就見到街口來了這一幫子人。


    三爺幾個大步,迎到居大江馬頭,身子一沉,紮下馬步,左拳抱起,右拳擊出,口中大喝一聲:“倒!”


    一拳打在奔馬頭上。


    奔馬力奔急馳中,衝力也很驚人。此時拳頭到,馬長嘶一聲,要揚蹄卻沒有躲過去,往旁邊一歪,倒在了地上!


    居大江及時跳下馬,又驚又怒。他兵器在馬鞍橋上,是把長柄大刀,來不及摘,馬已倒下,腰下隻有佩劍,“唰”一下子拔出,大怒道:“你是什麽人!”


    這個人渾身肌肉鼓起,雙眸精光四射,分明是一身好的內家功夫。


    蕭拔不慌不忙迴答:“蕭家三爺蕭拔!”見居大江身後又是兩騎要縱出,眼看從身邊一左一右掠過,蕭拔怎麽會忍,一伸手,抓住其中一匹馬的馬尾,再次吐氣:“停!”


    那馬就此定住,四蹄狂踢狂蹬,卻不能進前一步。張家來的援兵全目瞠口呆,見蕭拔穩穩踏上一步,另一隻手抄起馬腹,再喝一聲:“起!”


    馬上的人趕快跳下去。


    見抓住自己馬的人,雙臂一用力,把自己馬匹高舉起來。眾人瞠目結舌時,見這個三爺再喝一聲:“走!”


    把馬扔了出去。


    正中另一邊掠出去的那馬上人。


    “砰”地一聲,兩匹馬同時倒了,馬上那人壓在一匹馬下麵,沒有動靜,不暈就是死了。地上,慢慢的才有血出來。


    人人驚住!


    蕭拔重新馬步抱拳,冷冷盯住這一群人,再盯為首的居大江:“你們誰先上?”


    居大江吃吃的張著嘴唇,吃吃著一個字也出不來,隻有嘴唇間似迴答又不知道迴答什麽的吃吃聲,絲絲的出來。


    旁邊有一個人沉聲道:“三爺,這個人是我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姚興獻帶著家人們過來。姚興獻跳下馬,取出自己兵器,對居大江冷笑:“來來,你不服我當年的武狀元,說應該是你的!咱們今天拿這裏作當年校場,重新來比試一迴!”


    姚將軍烏眸圓睜,須發皆張,大喝道:“取你兵器,我等著你!”


    “啪啪啪”腳步聲響,衙役們今天來得慢,一到這裏傻了眼,這不是老爺家的姑爺,老爺的親妹夫!


    這裏還是歸羅氏娘家哥哥管。


    哈哈笑聲傳來,魯永安也到了:“你們這群混蛋,小姚,打架也不喊我!”姚光獻鄙夷他:“小姚是你喊的,小王你喊喊知足吧。”


    “來了來了,我來了!”王源滿頭大汗過來,也帶著一隊家人,來到也抱怨:“怎麽不住得離我近些,害我來晚了!”


    他一抖兵器:“讓開,你們全讓開,餘下的全是我的!”


    姚興獻往地“呸”一口:“居大江是我的!”魯永安遺憾,而且大罵:“易平湖那混蛋羔子,他娘的不敢進京了!老鼠洞裏能縮多久!”無可無不可的迎上一員將軍,很不滿意:“就是你吧。”


    那將軍哼一聲,和他戰成一團。魯永安戰他,隻提著易平湖的名字罵:“縮頭烏龜,一家子縮頭烏龜,生下來也縮頭烏龜……”


    聽得王源樂不可支,邊打邊笑:“你別急,等我改天陪你出京,翻烏龜洞去,把他翻出來給你打!”


    姚興獻聚精會神,對上了居大江。


    隔壁幾條街在屋裏慶幸,幸好早早關門,戰團已經攪到這裏。人太多,展不開,就往隔壁街上去。


    蕭拔沒事了,就到處走著看哪裏要幫忙。和姚興獻等人會過幾麵,看他們功夫過人,喝一聲彩。轉過來,頭一眼看到離自己最近的祝氏,她拿著把芹菜打得正歡。蕭拔撲哧一笑:“九弟妹,你換個東西吧。”祝氏手中芹菜也打得葉飛枝開,道:“哦,好。”順手撿一樣,是菜籃子,對著張夫人又打起來。


    張寶成又氣又急,要救母親,又甩不開蕭執。蕭執功夫弱於他,但是不時遊走糾纏,張寶成竟然沒有辦法。


    顏氏在旁邊祟拜的看著自己丈夫。蕭拔走過來提醒她:“七弟妹,你迴去弄飯,中午我們吃什麽?”顏氏啊地一聲大叫:“我的餃子餡。”菜籃子沒了,肉在地上,芹菜呢?隻見到幾片爛葉子。


    還有幾塊薑風中瑟瑟。


    呂氏臉上腫了一塊,楊氏也吃了虧。不過常氏被打暈在地上,麵上青紫紅白,嘴角邊還流著血。


    “少夫人呢?”楊氏扶著腰到處找。


    蕭拔一驚,急忙大步往另一條街上跑。耳邊聽到由遠而近的跑步聲,姚興獻等人全停下來,側耳聽,這人不少。沒有一萬,也有數千。


    京中管治安的將軍們到了?


    姚興獻猜離得最近的,大興衛,長武衛……是哪一個先到?到了又怎麽說?不管了,再對居大江抖抖兵器:“來來,再來!”


    蕭拔轉過街口,大吃一驚,這條街寬,可以看到極遠處。少夫人和張金成戰在一起,在他們身後,遠處數裏外,是黑壓壓的士兵。有騎在馬上的,也有小跑著過來的,看服色,卻不是京中守衛的人!


    這是什麽人?


    張金成露出陰險笑容,手中更加快殺招,父親動用了隱藏兵力,今天就反了吧!


    天,似乎忽然陰沉下來。慧娘空手對張金成,雖然吃力,但是有屋簷柱子外麵擺的石台等遊走躲閃,還可以支持。


    見蕭拔來,慧娘心中一喜,對於黑壓壓來的人,又心頭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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