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


    杜杏兒恨自己沒有親手解決了那個畜生。


    說到這裏,她胸腔內那團怒火不斷的滾動。


    卻又拚命的克製著。


    紀雲舒沒有質疑她所說是假!


    因為那種深切的痛楚,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能表現的出來。


    她看的出杜杏兒眼裏的絕望和恨!


    而自己,除了心疼以外,就唯有一份歉疚了:“抱歉,我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


    杜杏兒冷笑,將臉上的淚痕抹去,看著她說:“我本不想說,也一直沒有人知道,但現在你滿意了,我藏了六年的秘密,都被你逼出來了。”


    “杏兒姑娘,我是無心的!若不是這案子與你聯係到了一塊,我也不會前來冒犯。不過你放心,你方才與說的這些,我絕不會再告訴第三個人!”


    “嗬,你真的……不會告訴別人?”


    “君子一言,自不會失諾。”


    杜杏兒抿了抿唇,將信將疑,但是現在,她除了相信以外,別無其他的選擇。


    “好!那就希望你能保守我的秘密。”說完,她將那塊麵紗重新戴到臉上。


    心情也漸漸平複下來。


    隻是額間上的青筋依舊還在!


    繼而說:“如今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經實話告訴你了,若是公子沒有別的事,那就請迴吧。”


    紀雲舒見她漸漸冷靜下來,張了張嘴,說:“還有一事。”


    “什麽?”


    “杜慕白當年來醉月閣,到底是一個人?還是說,他與別人一同來的,醉月閣裏,可有與他關係密切的人?我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


    杜杏兒卻偏過身子,背對著她,“我所知道的,和我經曆過的一切,都一字不漏的告訴你了,至於那個畜生其他的事情,我一無所知!”


    紀雲舒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聽出她語氣中的肯定。


    “好,我明白了!”


    “既然如此,公子請離開吧。”


    “告辭!”


    紀雲舒朝她拱手,退出了屋中。


    將門關上!


    當屋子裏再次恢複安靜後,杜杏兒的情緒又一次崩潰了!


    她雙眼赤紅,忽然抓起櫃子上的一個花瓶,重重的往地上砸去。


    雙袖一拂,將櫃子上的東西也全都掃到了地上。


    正當她還要繼續發泄的時候,卻看到被自己掃到地上的那本《詩冊》。


    她猛然一慌。


    立刻趴坐到地上,將《詩冊》撿了起來,用衣袖小心翼翼的擦拭著上麵的灰塵,然後抱進了懷中。


    目光濕潤。


    可見,她十分愛惜這本書。


    ……


    紀雲舒從裏麵出來,正在喝茶的景容便放下手中的茶杯走來。


    “如何?”


    她搖搖頭:“沒什麽線索。”


    “你們在裏麵……”


    “你還是不要問了吧。”


    景容頓時恍然:“我明白了。”


    便不再問下去。


    就在二人準備出醉月閣之前,又將之前那個小廝叫了過來。


    紀雲舒故意問:“剛才聽杏兒姑娘唱曲時,她無意中提起,她以前有一位聽客,叫什麽……杜慕白的,可是現在高定城中人人皆知的南申才子杜慕白?”


    她不能直接打探消息!


    以免兇手知道後有所防範。


    小廝說:“可不是嗎!就是那個南申才子!以前,他經常來找杏兒姑娘唱曲的。”


    “哦?可他不是出身貧寒嗎?來這裏聽一首曲子可是要花上不少銀子的,莫不是結交了什麽富家子弟,請他來的?”


    “沒有!他通常都是自己一個人!”


    “一個人?那就奇怪了。”


    “你這一說,還真是有些奇怪,不過我也沒多注意,畢竟隻要來這裏的聽客肯花錢,在咱們眼裏就都是大爺,誰會去想那麽多?說不定,他來聽曲的銀子是平陽侯給他的,畢竟他是平陽侯府的門生啊。”


    也不是沒有道理!


    看來線索……再次死循環般的斷了。


    兇手,究竟是誰?


    為何他能消失的如此幹淨?


    連影子都抓不到半絲。


    這讓紀雲舒對那位聰明的兇手更加好奇了!


    他們前腳離開醉月閣,茶樓上的琅泊就一眼看到了他們。


    “來了!”


    總算安了心!


    等他們上來後,李成率先問:“問到什麽了嗎?”


    二人皆一副凝重的樣子。


    “怎麽不說話?情況到底怎麽樣?是有線索?還是沒有線索?”


    紀雲舒搖頭。


    “沒有?那你們怎麽去了這麽久?”


    景容看了他一眼:“要打探消息,自然不能直接進去就問,當然要聽聽曲,走個過場。”


    李成:“這倒也沒毛病!”


    然而,紀雲舒卻一直沉著臉。


    原因不僅僅是因為沒有查到什麽線索。


    而是杜杏兒的話。


    一直在她耳邊轉。


    杜慕白……是個畜生!


    真是想不到,一個文弱書生,竟是這般!


    一時間,她倒有些同情起李成的姐姐李文姝來。


    那女子,傷心了六年。


    可換來的,卻是如此殘酷的事實。


    但——她不能說!


    真相太殘忍!


    迴到老宅後,她也一直在想這件事,獨自坐在長廊許久,目光一直看著夜色下漫天飛舞的白雪。


    忽然,一件披風落在了她的肩頭。


    景容:“別著涼了。”


    她點點頭,微微一笑。


    這時——


    “那個……出事了。”


    宋止?


    他跑了過來。


    有些焦急。


    景容目光一緊:“怎麽了?”


    宋止:“那個,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剛才經過廚房,就看到白音跟那位琅公子在吵鬧著什麽,我看情況不對,就過來告訴你們一聲。”


    “吵?”景容眉心蹙起,轉而與紀雲舒說,“我先過去看看。”


    說著,便快步朝後院廚房的方向去了。


    紀雲舒裹了裹身上的披風,也有些擔心,與宋止說:“我也過去看看。”


    宋止:“我跟你一起。”


    紀雲舒卻說:“宋公子,你還是迴屋去看書吧,會試沒多久了,你別耽誤了。”


    “但是……”


    “放心,他們不會有事的!”


    “那好吧。”


    紀雲舒便去了。


    宋止望著她的背影,緩緩沉了口氣。自打上次無意間偷聽到白音跟連雀的對話,知道紀雲舒是個女子之後,他心裏總是七上八下。就是紀雲舒無意間看自己一眼,他都會有些慌張,而那種感覺從何而來,他竟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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