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輕寒默默地看著風姿卓越的如夢姑娘在舞台上柔聲處處,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確實是他生平僅見的最漂亮的女子,更是精通音律和歌舞,不愧是號稱雲淵城歌舞雙絕的絕代名妓。盡管如夢已經有二十六歲的年紀,可是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什麽痕跡,如夢容顏依舊如同十八歲的年紀,在經過了歲月的沉澱之後,更多了一種鉛華洗盡的氣質。


    憑心而論,這樣的女子確實很容讓人砰然心動。


    一旁的司空極靜靜地看了如夢好久,不由轉頭向方輕寒道:“這如夢果然是位絕代佳人,柳川真是好大的福分,竟然能夠得到這樣的佳人垂青。恐怕換做是其他的人,一定不會忍心讓這樣的佳人受委屈吧。”


    方輕寒點頭道:“如夢之名,確實是名不虛傳。”


    司空極的眼中充滿了笑意,看著如夢的在舞台上的身影一動不動,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問題,隻是那眼中之中不僅僅包含著欣賞,還隱藏著一些更深邃的東西。


    此刻從翠月樓的二樓的一處走出來一名婦人,她穿著極為誇張華麗的衣裙,頭上戴著了一枝金蝶釵,手腕上是極為名貴的美玉。


    她看著下方的眾人笑道:“今日多謝諸位來翠月樓捧場,老婦代如夢姑娘感激諸位,諸位都是風雅之人,也知道如夢的規矩,今日如同往日一樣,出金高者可以和如夢姑娘共度一夜。諸位,請吧。”


    這名夫人顯而易見正是翠月樓的主人,金蝶夫人。


    金蝶夫人才剛剛開口,下方就就轟然熱烈起來,同時叫價聲頻頻響起。


    “黃金百兩。”一名初出茅廬的少年看著如夢眼露貪婪,毫不猶豫地交出了這個價格。


    “百兩黃金也敢開口?真是看低了如夢姑娘的身份。我出一個價格,黃金五百兩。”一名中年人不屑地看了那少年一眼,隨即說道。


    “黃金七百兩。”


    “黃金一千兩。”


    叫價聲接連不斷。


    金蝶夫人的眼中也充滿了笑意,如夢就是擁有如此身價,可以說是一顆巨大的搖錢樹,每一夜都可以吸引無數人為她一擲千金,僅僅隻為了和她共度一夜。


    方輕寒這時感覺到先前因琵琶聲而感受到的風雅已經蕩然無存,此時猶如買賣般的叫價聲更是讓人心中一涼,青樓畢竟隻是煙花之地,就算再怎麽附庸風雅,也逃不出尋花問柳年輕男子的本質。


    如夢姑娘依舊麵帶笑意地對著舞台下方的公子們頻頻點頭,手握著那柄名貴的琵琶,似乎對這一切早已習慣。


    方輕寒忽然覺得,這如夢也沒有多吸引人了,她此刻就仿佛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隻有在剛才演奏琵琶的那一刻,才讓人感覺到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就在這時,方輕寒身旁的司空極忽然開口叫道:“黃金一千五百兩。”


    此言一出,整個翠月樓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黃金一千五百兩,已經是一個極為不小的數字。在如夢姑娘這麽多的的恩客之中,也沒有幾個人拿得出這個價格。


    果然,司空極開口之後,原本來興致勃勃的幾名年輕少年打消了心中的欲念,紛紛放棄了對這一夜的爭奪。畢竟,如夢姑娘也不是隻有一天在這翠月樓,就算今日不能與如夢一度良宵,那麽也還有明日後日,根本就沒有必要和人爭這一時之氣。


    司空極輕而易舉地奪下了與如夢的一夜風流,看著旁人羨慕的目光,不由露出了誌得意滿的笑容,他目光深深地看著如夢,眼中似乎有些灼熱。


    方輕寒卻隱隱從司空極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種東西,那是屬於柳川的一份陰沉,他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司空極來曆非比尋常,對如夢似乎也有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圖,此人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方輕寒自認看人不差,雖然這司空極看起來極為平易近人,又與他相談甚歡,可是自己卻一直覺得這司空極的身上少了那麽一些東西。直到此時他才發現,原來這司空極身上少了一份對人的真誠,雖然剛才自己與他說了不少話,他也總是笑意濃濃,可是那終究看起來太過生硬。


    如此說來,這司空極的來曆就顯得有些撲朔迷離和可怕了,他既然對這如夢有所圖,卻又過來與自己搭話。莫非他直到自己的來曆和來意?


    是柳川派來的人?還是其他的什麽人?


    方輕寒看著司空極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細細想來,柳川十年如一日的不辭風雨前來翠月樓,當真隻是為了這個如同一具傀儡的如夢?在十年前他就放棄了她,在十年後的今天想必也不會有多珍惜,可到底是為了什麽,才讓他不得不十日一次前來見如夢一麵呢?


    方輕寒想不通原由,若是他能夠想通,也就不必走這一趟了。


    這時司空極向著舞台的方向往前走了幾步,複又轉身對著方輕寒拱手道:“方兄。今日就此告辭了。”


    方輕寒輕輕點頭,他雖然不知道這司空極的來曆和目的,不過隻要此人不對自己出手,那麽他根本就不想管這司空極到底找這如夢有什麽事情,這與他根本就沒有什麽瓜葛。


    “告辭!”方輕寒點頭迴道。


    司空極再度轉身,卻在那一刹那間深深地看了方輕寒一眼,然後立即才隨著如夢姑娘走上了翠月樓的二樓。


    直到此時,燈火輝煌的翠月樓的熱鬧可謂到了尾聲,眼看著如夢姑娘即將投入他人的懷抱,不少人都顯得有些敗興,當下就有幾名少年不顧桌上的美酒菜肴,冷哼一聲,轉身拂袖而去。


    這樣的事情每一晚都發生在翠月樓之中。


    金蝶夫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不待她出聲招唿,立刻就有婢女前去收拾桌子,而她也轉身走上了二樓。


    方輕寒已經如願地見了如夢一麵,已經對這名女子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可是他卻想要私底下和如夢見上一麵,有些事情也隻有私底下才能開口去問。


    柳川和如夢的關係,想必如夢也是不會輕易說出口的。方輕寒明白他想要知道這件事的難度有多大,但是難度再大他也得試試。


    ……


    及至深夜,方輕寒當夜留在了翠月樓,他在二樓要了一個房間,不過卻沒有要那侍寢的姑娘。


    方輕寒原本就有些潔癖,自然無法接受這些煙花之地的女子,這種潔癖不僅僅體現在身體上,更體現在心理上。


    此刻夜近三更,翠月樓外大廳中的聲音幾乎停止了下來。


    翠月樓雖然從不關門,每每都這個時候,就可以看到大廳中三三兩兩的年輕男女,在大廳的紗帳之中相擁而眠。偶爾還傳出幾聲劇烈的喘息聲。


    除此之外,此時在大廳之中,除了守夜的幾名婢女和三兩名未走的客人,幾乎空無一人。


    方輕寒推開了房門,逐步地走向了翠月樓最裏處的一間,也就是司空極和如夢共度一夜的那間房間。


    方輕寒才剛剛走到門前,就見著大門竟然正好打開了,隻見如夢穿著一件鵝黃色的衣裙,頭上的朱釵盡卸,臉上的胭脂也統統洗盡,看起來卻顯得更加純真。


    如夢似乎沒有料到方輕寒會在門口,臉色有些奇異,道:“這位公子,不知道你深夜在此,是為了什麽?”


    在這翠月樓之中,她倒是不害怕有人敢在深夜不軌。曾經有一人在深更半夜舉止輕浮地闖入了她的房間,最後的下場是整個人在雲淵城失蹤,那人最終的下場連如夢自己都不清楚。


    方輕寒往四周看了一眼,隻見四下無人,當下低聲道:“如夢姑娘,在下方輕寒,我是來找司空兄的,他應該在這裏吧。”


    方輕寒一時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自然而然的就找了這個借口,不過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這種時候想必正是二人正處於一片旖旎之中,他此時前來自然有些不妥!


    想到這裏,方輕寒正待轉身告辭,還是明日白天再來見這如夢一麵吧。


    如夢的眼中卻閃過了一絲奇異,道:“他剛才穿好衣服出去了,說是等下迴來,你既然想要找他,那就進房間等吧。”


    言罷如夢轉身進入了房間,方輕寒想了想也就緊隨其後,才剛剛進入房間,就聞到了一股胭脂的香味,整個房間之中擺放著幾幅淡墨的山水畫,顯得極為清新淡雅。


    如夢在客桌之上為方輕寒滿滿地倒了一壺茶,茶具是上好的紫砂茶具,茶是上好的雲緣茶,一陣茶香四溢。


    接著如夢做了一個請坐的姿勢。


    方輕寒當下就坐了下來,手捏著那杯濃茶輕輕地飲了一口,方才說道:“如夢姑娘,其實……我有幾個問題想向你請教,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此時正好司空極不在此處,那麽他也就正好試探一下如夢的口風。


    如夢似乎沒有覺得有什麽奇怪,當下說道:“方公子,有什麽話你就盡管開口對我說吧!”


    方輕寒不由有些一愕,對如夢的配合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當下說道:“其實……我想問問關於柳川的事情。”


    方輕寒說完此言,眼中一動不動地看著如夢,將如夢的一切神態動作都看在眼裏,因為他明白如夢未必會迴答這個問題。


    如夢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驚訝,當下道:“方公子,果然如此,我知道你想問些什麽,但是此事,我卻不能迴答你。”


    說完如夢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方輕寒,輕聲道:“聽說……你在雜役院之中和柳川爭鋒相對,立下了七日之期要找出玄靈石的下落,不會來找我就是為了玄靈石一事吧?若是如此我倒可以告訴你,這件事根本與我毫無關係。”


    這下方輕寒反倒有些驚訝了,他沒有想到如夢居然這樣的開門見山。


    原本他料定如夢不認識他,也未必知道雜役院的事情,按理說雜役院的事情應該沒有這麽快會傳到雲淵城,那麽如夢是怎麽知道的?況且就算如夢知道此事,又怎麽可能認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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