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從門外傳來了司空極的聲音,隻見他一襲白衣信步走了進來,看著方輕寒充滿了笑意。


    “方兄,深夜來此,別來無恙。”


    方輕寒這時哪裏不明白,這司空極剛才根本就沒走,而這如夢也是專程在這裏等他進門。


    這時方輕寒的眼中忽然迸現出了縷縷寒光,他原本並不想與這司空極有什麽太大的瓜葛,卻沒有想到司空極竟然還是算計到了他的頭上。剛才的一切未免太過巧合,而他一時不察,竟然沒有起疑心。


    方輕寒道:“如此看來,司空兄也是柳川的人了?如此不辭辛勞的深夜趕到此處,你還真是辛苦了。”


    方輕寒雖然靜坐不動,可是右手已經悄悄地接觸了腰間的紫青軟件的劍柄,隻要這司空極稍有動作,那他就會立即抽劍。


    司空極依舊一臉笑意盈盈,道:“方兄果然還是如同剛才在樓下一般無趣,我既然來此,又怎會在深夜做這唐突佳人之事?深夜你我一戰,不僅會惹人耳目,也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這人最討厭麻煩了。還有……我並不是柳川的人。”


    方輕寒冷眼看向了如夢,道:“若你不是柳川的人,她為何要幫你?”


    司空極搖頭道:“她可沒有幫我,我隻是將你的來曆告訴了她,順便讓她幫我請你進來,我付出了那麽多的黃金,這麽一點要求恐怕也不過分吧!”


    方輕寒這時才將自己心中的猜測印證,果然從一開始這司空極就是懷有目的前來和自己結交的,當下他冷笑道:“不知道你如此大費周章的請我進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司空極笑道:“因為我想和你進行一個合作。”


    方輕寒依舊冷笑,道:“我的來曆你清清楚楚,而你的來曆我卻一無所知,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看不到任何合作的誠意。甚至連你的姓名,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偽造。”


    司空極目光幽幽,看著如夢若有所思,道:“我確實叫司空極,是青魔宗的外門弟子,也是柳川的仇人,正因如此,我才來向你談一個交易。我知道你在雜役院之中受到了柳川的迫害,也明白你目前的處境。你隻要答應和我合作,我就可以提供給你想象不到的助力,如何?你也不必擔心我是柳川的人。”


    當下司空極的身上冒出了一團青色的魔氣,這是修行青魔宗的本門功法青魔決才能造成的景象,顯而易見司空極並沒有說謊。


    方輕寒卻對司空極的提議連想都沒有想過,對於青魔宗他向來是沒有什麽好感的,從他五歲那年全家被青魔宗所屠開始,他對青魔宗的仇恨從來就沒有減少過,所以當司空極說出他是青魔宗的弟子的那一刻,就注定二人沒有一絲合作的可能。


    方輕寒當下立即說道:“不可能……我不會和青魔宗的人合作。”


    一旁的如夢坐在床上,看著談著合作的二人,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麽表情,似乎並沒有對柳川的擔心,也不知道當初那刻骨銘心的一腔愛戀,是否已經隨著時間而漸漸消逝了。


    司空極原本料定方輕寒必然會答應自己的提議,同時自認已經將這裏的局勢統統掌控,所以神情顯得極為悠閑,可是方輕寒斷然拒絕之後,這不由讓他感到有些驚訝。


    司空極想了想道:“雖然湖陽劍宮和青魔宗這些年來衝突不斷,可是……這畢竟是宗門層次的爭鬥,與我們這些底層的弟子終究沒有太大的瓜葛。你不會是因此而斷然拒絕我的提議吧?我看方兄也不是如此迂腐之人。”


    方輕寒麵露冷色,不屑道:“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也有自己心中決不會做的事情。我決不會與青魔宗合作。所以,今日就此告辭。”


    當下方輕寒站起身來,轉身就想要離開,卻沒有想到才剛剛起身,就感覺到身體一陣虛浮,眼前竟然有些搖晃,身體也因一陣脫力而再度坐了下去。


    司空極看著方輕寒的模樣,一改之前的態度,露出了縷縷冷笑,道:“我原本以為方兄你會毫不猶豫答應我的合作,事後我就會立刻給你解藥。可是你竟然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我,看來這解藥我是不必給你了。”


    方輕寒這時看向了桌上那杯香氣四溢的濃茶,哪裏不明白茶中有鬼,當下立即開始運行真氣,想要將毒逼出來,通過這一會兒的略略探查,他已經發現這毒雖然不怎麽致命,卻極為頑固,這至少也需要一個時辰的功夫。


    方輕寒在運行真氣的同時,口中說道:“那我倒是要聽聽司空兄所謂的合作了,還有如夢為何會幫你這個柳川的敵人來對付我?”


    這是為了爭取時間,在這翠月樓中,想必司空極也不可能大動幹戈,就算二人都是兩大宗門的弟子,可是翠月樓的金蝶夫人顯然也不是好惹的人。否則這翠月樓在這雲淵城中就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了。


    司空極搖頭道:“我剛才說過了,她並沒有幫我。她隻是幫我去請你進來而已,所以茶裏的毒她事先也並不知道。”


    方輕寒道:“原來如此,看來如今你已經清楚她和柳川的關係了。既然要合作,不如讓我聽一聽?”


    司空極這時轉身看向一直將兩人視為無物的如夢,說道:“如夢姑娘,不如由你來說吧?”


    如夢淡淡地看了方輕寒一眼,對二人剛才的一番言語交鋒視而不見,道:“我曾經愛柳川勝過愛自己,不過那也隻是曾經罷了。這麽多年的時間過去,當初的愛意早就徹底消失了。我早就該明白,如我這樣的青樓女子,又怎麽可能收獲那真摯的愛情。從一開始,就是我自己錯了。”


    “對他來說,對你們來說,無論你們怎樣爭鬥,都與我無關,對柳川來說,我隻是幫他做一件事罷了,這件事是當年我欠他的,。所以……這就算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可能告訴你們這件事的具體情況,這是我對他的承諾。至於那五百顆玄靈石,確實與我毫無關係。”


    如夢麵容沉靜,盯著方輕寒的一番話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話語之中充滿的失望和糾結還是相當濃厚,這個女子到底還是因為柳川當年的拋棄而心死了。


    這麽多年過去,恐怕連她自己也無法分清自己心中的愛恨,所以才在這煙花之地永無休止的自我沉淪吧。


    方輕寒可以確定如夢沒有說謊,因為她的表情和語言本身已經足夠絕望,絕望到她根本不需要用說謊來掩飾自己的想法。


    方輕寒又看向了司空極,等待著他的下文。


    司空極接著說道:“如夢姑娘的話,我是信的。事實上對於如夢姑娘的歌舞造詣和音律造詣,我心中極為欽佩……可這卻不影響我利用她與柳川進行周旋。方兄……我準備帶走如夢姑娘,雖然她不可能告訴我柳川的秘密,但是……我可是感受到此事對柳川的重要性,否則柳川也不可能十年如一日的前來翠月樓了。所以這一定可以對他造成極大的威脅,若是你此時答應與我合作,我依舊可以給你解藥。”


    話已說到了這個地步,自然就沒有說下去的必要。


    方輕寒體內的毒依舊沒有被除去,身體仍舊無法動彈,可是他卻對司空極的做法感到有些不屑和不恥。


    大丈夫生逢此世,自然有所為有所不為,方輕寒雖然自認自己不算高尚,可是對於司空極這樣利用如夢這樣的女子還是極為不屑的。如夢如今一介心死之人,在失去了最愛的人之後,在滾滾風塵之中沉淪了這麽多年,就像一具活著的行屍走肉。


    這司空極能夠如此淡然的利用如夢,將這樣的事情看作是理所應當,可是說是卑鄙無恥到了極點,和他合作的最後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從一開始他就對自己下毒這一點就可以看出。


    想到這裏,方輕寒不斷搖頭,對著一臉悠閑的司空極說道:“司空極,我不可能和你合作,絕不可能。”


    一時之間,整個房間之中就徹底的安靜了下來,隻聽到窗外不斷吹過的寒風唿嘯的聲音。


    遭受了方輕寒一而再的拒絕之後,司空極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可是很快就舒展開來,最後他開始輕聲長笑,直到他笑了好久,才對著方輕寒沉聲道:“方輕寒!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方輕寒一直在努力驅除體內的毒素,此刻根本就不想在和司空極說任何一句話,此人的性格實在太過無恥卑鄙,又極為毒辣,與那柳川乃是一丘之貉。


    看著方輕寒久久不言,司空極臉上的笑意變得更為濃烈,他笑道:“方輕寒……我莫非以為此毒可以憑借真氣強行驅除嗎?看你如今的模樣,恐怕已經調動了渾身真氣吧。我也不怕告訴你,此毒你越是動用真氣,那就越會極快的侵蝕你的身體。最後此毒一旦爆發,就會衝上你的眉心識海,那時你就是身死魂散的下場。畢竟這斷魂散可是我青魔宗獨有的毒藥,價值整整一顆玄靈石,其中的一部分用在了你的身上你應該感到榮幸。”


    方輕寒當即有些色變,因為他感受到了司空極所說的斷魂散毒素正如他所說,在自己的不斷逼迫之上竟然一路直上,此刻已經衝到了他的眉心。當下他閉上了眼睛,進入了內視的狀態之中,想要調集真氣來阻隔這橫衝直撞的毒素。


    司空極早就看穿了方輕寒真氣境第五層氣衝之境的修為,可是他卻不知道方輕寒可以內視,見方輕寒依然不開口,隻當他在全神貫注的對抗斷魂散,不由冷笑道:“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快毒發了吧!你若是求求我,我倒是可以給你暫時的解藥。可是之後的解藥,就要看你到底聽話不聽話了。”


    說到這裏,司空極就坐在了方輕寒的身旁一動不動,他在等待方輕寒最終的妥協,想必在最終毒發的時刻來臨之前,方輕寒一定會明白自己到底應該怎樣抉擇。


    所以司空極也不怕等,他認定方輕寒一定會妥協。


    方輕寒在將心神沉入了身體開始內視之後,很快將意識沉入了識海之中,神魂虛相瞬息之間就在識海之中成形。在吸收了天滅的神魂能量之後,方輕寒的神魂遠比一般人來得強大,所以凝成神魂虛相根本就沒有任何阻礙。


    方輕寒駕馭神魂虛相衝出了識海,往斷魂散襲來的方向而去。那毒素直如眉心,已經快到了天門穴的所在,可謂已經到了最兇險的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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