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道臉色微微一變,忙道:“老師恕罪,學生並非是說老師救援吐穀渾有何私心,隻是……”


    李曜搖頭道:“不,為師救援吐穀渾,本就是有私心的,你這樣想,原本無錯,某又何必要怪你?”


    馮道頓時目瞪口呆。


    李曜缺不介意,笑了笑道:“某救吐穀渾,私心是有一點的,但出發點卻並非在此。之所以救吐穀渾,其實根本原因是為我河東減少今後的麻煩。至於私心,也就是為我飛騰軍募得一些可戰之兵罷了,與前者相比,又算得了什麽?”


    第152章 雲州之行(四)


    馮道聽了李曜這番話,不禁有些疑惑,問道:“吐穀渾已然大敗虧輸,不僅戰敗丟了立足之根基雲州城,兵員損失巨萬,而且其族牛羊馬匹亦損失極大,今歲過冬,若無老師救援,隻怕還得再減員至少三成,如此一來,吐穀渾部了不起還能剩個八九千帳、四五萬人,可用之兵頂破天一萬出頭,這等實力,還能對我河東有甚威脅不成?”


    李曜笑了笑:“吐穀渾若果如你所說,那麽過完這個冬天,其兵力的確不算強大。但是可道,你想過沒有,吐穀渾本部曆來隻有兩三萬兵力,可過去這十來年,雲州城難道就隻有三萬兵力嗎?不,完全不是,雲州這十年來,兵力最少的時候,也維持在五六萬人。那麽這些兵力是怎麽迴事?除掉萬餘漢軍,剩下的就是依附於吐穀渾的別族部落,譬如吉嘎斯等。這些部族有些曾是顯赫一時的強大民族,有些則一直都是小族小部,如今他們已然習慣了呆在吐穀渾部的大旗之下,我等若是小瞧了吐穀渾,隻要一旦放鬆警惕,哪天赫連鐸忽然迴來,隻怕又要登高一唿,聚兵數萬以抗我河東。一個赫連鐸,我河東不擔心,可是赫連鐸與幽州曆來交好,若是他聚兵之後再與幽州李匡威聯軍,那我河東在與朱汴州的爭鋒之戰中,又要處於腹背受敵的戰略劣勢,那時後悔,隻怕就來不及了……你可知道,朱溫麾下,此時至少已經有二十餘萬大軍了麽?”


    馮道臉色一變,喃喃道:“朱汴州……是了,他曾兩路出兵,動用兵力就接近二十萬,再加上轄區內的守衛兵力,二十餘萬是定然少不了的了。我河東如今才十餘萬軍,若要與朱溫、李匡威和赫連鐸三方大戰,確實有些難以支撐,畢竟李匡威與赫連鐸聯手之下,出動十萬大軍總是沒有多大問題的,他們三方的兵力加起來,怕不要有四十萬,這的確是個大為其難之事。”


    李曜撥了撥燈盞中光線有些發暗的燈芯,說道:“朱溫與李匡威、赫連鐸的四十萬大軍,可不是朝廷的四十萬,這些兵都是多年征戰廝殺出來的,和神策那些花花架子完全不同。幽州兵常年抵抗契丹等族,戰力強橫;吐穀渾及其附庸軍騎軍精銳,不弱沙陀;而汴軍雖然騎兵不及河北諸鎮,但朱溫此人治軍還算有一套,雖然過於嚴苛,但至少短期內的效果的確了得……若是他們三方果然聯手,我河東隻怕就要在太原與他們決一死戰了。”


    其實朱溫這個人,雖然在其妻張氏死後荒·淫到難以言表,但從政治上來說,朱溫還是有一些建樹的。譬如他吸取唐末地方將領無法節製終成大禍的教訓,對手下大將嚴加防範,一旦有驕橫的人出現,立即除掉,或殺或囚,以絕後患。


    不過問題是,朱溫卻沒有自己約束自己這種多疑和嗜殺的品性,相反,嗜殺自始至終還表現為濫殺無辜。朱溫對部下、戰俘、士人均濫殺成性。


    李曜也是極其強調軍紀之人,因為戰爭時期為整肅軍紀,利於調遣,從嚴治軍是應該的,但是朱溫卻嚴得殘酷,殺得殘忍。朱梁建立之後,其法律嚴酷得令人發指,在整個中國法製史上,五代就是以法律嚴酷而出名的。


    就說朱溫治軍。為保證戰鬥力,朱溫對待士兵極為嚴厲,每次作戰時,如果將領戰死疆場,所屬士兵也必須與將領與陣地共存亡,如果生還,也要全部殺掉,名為“跋隊斬”。


    所以這樣一來就導致一個結果,就是將官一死,兵士也就紛紛逃亡,不敢歸隊。因此,朱溫又讓人在士兵的臉上刺字,如果思念家鄉逃走,或者戰役結束後私自逃命,一旦被關津渡口抓獲送迴,就必死無疑。其實在中國現代史上,直係軍閥吳佩孚也是在這種方法的基礎上加以改造,以這種野蠻的方式提高戰鬥力的。隻不過“玉帥”吳佩孚的“效率”更高,他讓督戰隊手持大刀到前線執行任務,一遇退縮者,就地砍頭。吳佩孚就是這樣在軍閥混戰中擴張自己的勢力的,但是他最終敗在了勇猛無敵的葉挺手下,在麵對葉挺獨立團時,吳佩孚臨陣槍斃許多連營長也無濟於事,終於敗走麥城。


    李曜作為一個軍史論壇的常客,對此也有自己的看法,按他的分析,軍法嚴格本身沒有多大問題,隻是要清晰的界定嚴格與嚴酷的差別。另外一點就是,軍隊的戰力其實不僅僅在於軍法一條,整個軍隊的訓練、後勤等綜合體係,必須達到同樣的高標準,軍隊的戰鬥力才能真正的提升,而不是靠著殘忍的軍規來維持虛假的高戰鬥力。那種戰鬥力,一旦碰上真正的強敵,就會如吳佩孚遇到葉挺一般,昨天看著還氣勢如潮,今天就忽然一潰千裏。


    但李曜剛才對河東的戰略局麵似乎有些過於悲觀,馮道聽完頓時吃了一驚,遲疑道:“以大王目前的軍勢,居然還有兵臨城下之患麽?”


    李曜哂然一笑,淡淡道:“孫子有雲: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大王如今看來威風八麵,一時無兩。可是平心而論,十年前的朱溫是何實力,如今的朱溫又是何等實力?當時的朱溫,誰會拿他與大王相提並論?而如今呢?可道,朱溫此人,德行的確有虧,但手段卻是不差,這十年來他於大王的差距每一天都在縮小,時至今日,某甚至懷疑,事實上朱溫的實力已然在大王之上!隻是朱溫是個謹慎之人,他曾經在戰場上看見過大王無堅不摧的神威,是以對大王心有顧忌,這才有許多次試探之舉……可是,一旦他真正全力動手,那就是晉汴爭鋒的大戰高·潮爆發之時。若真到得了那時,某料大王已然處於明顯劣勢了。”


    馮道啞然失語。


    李曜這時卻看了一眼漏鬥,喃喃道:“該來了吧?”


    馮道奇道:“誰該來了?”


    就在此時,一名傳令兵忽然在門口報告道:“報軍使!有客來訪。”


    李曜眉頭一揚:“來客何人?”


    傳令兵答道:“其人自稱吐穀渾赫連部少族長赫連鋒!”


    第153章 雲州之行(五)


    “赫連少族長漏夜造訪,李某深感榮幸,隻是……卻不知少族長此來所為何事?”


    李曜命人請赫連鋒進帳之後,設席請他坐下,然後便毫不拐彎抹角地問起了他的來意。


    赫連鋒打量了一下麵前這個年輕俊雅的青年,略微有些詫異,隨即釋然,隻是心中感慨:“久聞李存曜之名,想不到這般年少。”


    他對李曜如此直白的問他來意稍有意外,在他看來,漢人的習慣不都是先說老大一番客套話,而後七彎八拐才轉到正事上去的麽?不過,這樣直白的交流,卻也是他所喜歡的,當下便欣然一笑,說道:“不瞞李軍使,軍使問某來意,某卻也是來問軍使來意的。”


    李曜點點頭,道:“聽聞貴部今年過冬頗有困難,不知少族長可有良策應對?”


    赫連鋒麵色微微一黯,搖頭道:“某本是家中次子,並非什麽少族長,隻是雲州一戰之後家父遠遁幽州,大兄也隨之而去,族中一時無人主持大局,這才將某這無用之輩推出來應急……某也知曉今年敝部過冬必要折損元氣,然則事已至此,如之奈何?為今之計,也隻能厚著臉皮四處求人,乞求將折損盡量減少一些罷了,又談何有甚良策應對?”


    李曜微微歎息一聲,輕聲道:“不瞞少族長,吐穀渾與沙陀有些間隙,我河東軍中有不少人認為,如果盡量打壓貴部,使得貴部元氣大傷,對於今後雲州的安定,有著莫大好處……”


    赫連鋒臉色一變,剛要說話,卻見李曜擺手製止,這才強忍了下來。


    便聽見李曜繼續道:“然而這等淺薄之見,實非某能苟同。貴部這許多年來,自青海而內附大唐,輾轉遷徙,曆盡千辛萬苦,方至雲州,其所求,不過一棲身之地而已,任何人捫心自問,都不會覺得貴部有何過失。更別說貴部披荊斬棘,曆經艱難險阻,始有今日氣象,可見貴部之堅韌頑強,絕非單靠武力便可壓服。河東軍中一些淺薄之輩以為可以恃強淩弱,以殺止殺,卻不知這一殺下去,冤冤相報,何時得了?我們漢人有句古話,叫做‘化幹戈為玉帛’,想來少族長也是聽說過的吧?”


    赫連鋒心中升起希望,用力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李曜微微露出笑容,看著赫連鋒的眼睛,認真地道:“某此番隆冬冒雪而來,便是為了化解沙陀與吐穀渾之間的幹戈。”


    赫連鋒心中放心大半,麵上卻沉住氣,問道:“不知軍使欲意如何來化解這深仇大恨?”


    李曜嗬嗬一笑,道:“深仇大恨麽?某並不這般覺得。”


    赫連鋒微微詫異:“當年,我吐穀渾奉聖天子之詔出兵與李並帥兵戎相見,而後家父更是陰差陽錯成了大同防禦使……軍使容某說句不客氣的話:就當時來說,那可是奪了李並帥的根基之地,若非李並帥後來別有發展,隻怕早已沒有了如今這般基業。我吐穀渾與沙陀,都是草原男兒,基業被奪,可是比殺妻奪子之恨尤勝,難道如此還不足以稱之為深仇大恨麽?更別說此後李並帥與家父連年相鬥,貴我雙方多少大好兒郎戰死疆場,多少族人痛失愛子佳夫?如今我吐穀渾終於戰敗,李並帥難道就真的這般看得開,忘卻了雙方這些年的仇恨麽?”


    李曜淡淡地道:“大王如何看,某亦不能定論,然則就某來看,不論是吐穀渾還是沙陀,時至今日,都不應該再讓這仇恨橫置心間。”


    赫連鋒濃眉一揚,反問道:“為何?”


    李曜道:“合則兩利,分則兩弊。”


    “倒要請教軍使。”赫連鋒立刻接口。


    李曜忽然露出一抹嘲諷地笑容,道:“若某所料不差,令尊此時正在幽州,而且必有方法與少族長你聯係。”


    赫連鋒臉色一變,沉聲反問:“李軍使此言何意?說這番話,可有證據?”


    李曜淡淡一笑,語氣卻是傲然:“某說這番話,少族長心中自然知道真假,至於證據?有必要嗎?”


    赫連鋒臉色沉了下來,冷笑道:“嘿,李軍使這話,倒是頗有李並帥之霸氣,可不管是真是假,軍使既然這般說,某料必有所圖。那便直說吧,你待怎的?”


    李曜麵不改色,淡然道:“某隻是告訴少族長,若你當真聽了令尊的話,願意被他遙遙控製,暗中積蓄力量,以族中老弱之犧牲,換取青壯男子之存活,意圖待他歸來之日東山再起,會同李匡威反攻雲州……那麽少族長,某今日便可以告訴你這般做的後果,那就是吐穀渾覆滅在即,今後這世上便再也不會有吐穀渾一詞了。”


    赫連鋒心中猛地一震,麵上陰晴不定,好容易深吸一口氣,強行冷靜下來,問道:“這麽說,李軍使此番前來,便是來終結‘吐穀渾’一詞的麽?”


    李曜哂然搖頭:“某方才已然說過,某是來化幹戈為玉帛的。”


    赫連鋒冷冷地道:“李軍使的化幹戈為玉帛,就是說一些大言不慚地威脅之言,好教我吐穀渾臣服於沙陀麽?我吐穀渾部縱然此番戰敗,然而族中仍有數萬騎,就憑李軍使麾下這區區數百人……嘿,某來真想不出軍使有任何勝機。久聞軍使用兵如神,倒要請教請教,軍使打算如何用這區區數百飛騰軍,來滅我吐穀渾一部之眾!”


    李曜自然知道吐穀渾根本沒有什麽數萬騎,除非他把男女老幼全部按照“全民皆兵”的思路都當作“騎”,那還差不多。不過他也不打算點破,隻是淡然搖頭:“少族長,用兵之道,攻城實為最下。某若要敗吐穀渾於雲州,無須某麾下飛騰軍一兵一卒。某這般說,少族長可信?”


    赫連鋒仰天長笑,似乎聽見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


    李曜卻也微笑起來,仿佛在附和他的笑,卻又仿佛是在笑話他。


    赫連鋒的笑聲戛然而止,聲音變得冷厲起來:“李軍使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不費一兵一卒敗我吐穀渾於雲州?李軍使難道還會撒豆成兵之術,能紮紙人化作軍兵,來與我戰麽!”


    第154章 雲州之行(六)


    赫連鋒的笑聲戛然而止,聲音變得冷厲起來:“李軍使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不費一兵一卒敗我吐穀渾於雲州?李軍使難道還會撒豆成兵之術,能紮紙人化作軍兵,來與我戰麽!”


    李曜哂然一笑:“這等神仙手段,某自然是不會的。”


    赫連鋒哼了一聲,麵露譏諷:“那李軍使可是自認橫勇無匹,欲要一騎當千、槍挑萬帳,以一己之力而敗我族數萬精騎?”


    李曜依然麵露微笑:“自無這般能耐。”


    赫連鋒哈哈一笑:“既是這般,那麽想來李軍使的意思就隻能是飛騰軍先鋒而至,李鴉兒大軍尾隨,若是軍使你決定對我族用兵,則李鴉兒的沙陀大軍就要立刻一擁而上,將我族圍剿於雲州附近?若是軍使果然作此打算,某卻不得不提醒軍使一句。我吐穀渾在雲州紮根十年,部眾分作數部,星散雲州各處,軍使想要一網打盡,隻怕不是那般容易之事。若是軍使謀劃失誤,我吐穀渾但有一部逃出生天,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終有一日要殺迴河東,來報這滅族之仇!”


    李曜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道:“某似乎並未說過要將吐穀渾滅族。若是少族長未曾聽清,某不妨再說一遍:某若要敗吐穀渾於雲州,無須某麾下飛騰軍一兵一卒。”


    赫連鋒冷冷一笑,不再答話。


    李曜淡淡地道:“吐穀渾這些年來,仗著有雲州要地在手,兵強馬壯,對吉嘎斯等十餘部族威逼利誘,強以為援,每每揮軍出戰,彼等皆是你吐穀渾部之先導。傷亡最大者是他們,獲利最少者,仍是他們。我河東早知彼等對你吐穀渾部心懷怨恨,猶如硫磺硝石,一點就著!如今你吐穀渾部受創甚重,而我河東則是百業俱興,兵威蓋世……某乃大王螟蛉,隻須以大王名義答應他們,今後出兵征戰不從彼部征兵,同時開放集市,準其與我大唐漢民自相買賣,少族長,你說他們是否願意為此……來與吐穀渾一戰?”


    赫連鋒臉色驟變,眼皮猛然跳將起來。


    李曜卻嗬嗬一笑,道:“說來也是,若某為這些部落之長,聽到這等消息,也絕不可能不為所動。你想啊,並帥多年征戰,騎兵主力一貫都是沙陀及五院諸部,經過這十來年的苦心經營,又多了數萬漢軍步兵,如今威震天下,就算天子興師來伐,也隻得铩羽而歸。如此,並帥有怎會稀罕他們那點兵力呢?隻消他們不惹是生非,以圍剿吐穀渾來證明他們的確有心棄暗投明,並帥為雲州安定計,自然要樂於做一場這樣的交易……少族長,這十餘部若是要與吐穀渾拚死一搏,不知貴部有幾成勝算呐?”


    赫連鋒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唿吸也變得粗重起來。他自然知道這些原本唯吐穀渾馬首是瞻的部落其實對他們吐穀渾人抱有多大的敵意。他更知道,要是沙陀人願意發句話,支持他們來剿滅吐穀渾的話,這些今天看起來還跟羊羔一樣的奴仆,明天就會變成一群餓瘋了一般的草原狼,露出獠牙,亮出爪子,來將他們吐穀渾撕碎、嚼爛!


    是的,在他赫連鋒的眼中,吐穀渾是猛虎,而這些部落,隻是尋常的野狼。若在平時,猛虎隻須一聲怒吼,這些野狼就隻有俯首聽命的份。然而,倘若這群野狼有了靠山、有了指揮者,他們團結起來,撲向猛虎……猛虎也隻有死路一條。


    而此事是否會發生,關鍵隻在於一個,那就是沙陀的態度、李克用的態度。


    如果不是李曜今天趕來、如果不是方才聽見那張掌櫃所言、如果不是李曜剛剛親口承認……赫連鋒的確不能相信,沙陀居然會有救援吐穀渾之舉。


    赫連鋒無聲地歎息了一聲。


    沙陀與吐穀渾之間,難道不是你死我活的一場決鬥麽?


    看吧,這兩個強悍的遊牧民族,同樣勇敢善戰,而老天給他們選擇的決戰之地,可不就是這巍巍雲州?


    說起來,首先在雲州崛起的,仍是沙陀。


    那一年,懿宗皇帝任用在平定徐州龐勳叛亂中有功的沙陀酋長朱邪赤心為雲州軍節度使,賜姓名為李國昌。其子李克用亦被封為“雲中牙將”。李國昌恃功驕橫,隨意殺害地方行政官員,引起朝野不滿,被迫稱病辭去軍務。


    而後不久,雲州地區發生大饑荒,代北水陸發運、雲州防禦使段文楚因而削減軍食,引起守邊士兵的怨恨。李克用乘機發難,占據雲州,雲州第一次落入沙陀族首領李克用父子手中。李隨即麾軍南下進擊寧武,攻陷岢嵐,公開反叛朝廷。朝廷迫不得已,遂委任李克用為雲州軍節度使。


    又不久,李國昌進擊黨項族,居於豐州的吐穀渾首領赫連鐸乘虛襲擊李氏父子的老巢,奪取了振武和雲州,雲州地區便落入吐穀渾部手中。


    次年,雲州複為李克用所取。


    廣明元年(公元880年),沙陀部越過雁門關,進逼忻州、太原,朝廷命代北行營招討使李琢、幽州節度使李可舉、吐穀渾首領赫連鐸等共同討伐李克用於雲州。是役,李克用大敗,逃往蒙古族韃靼部(當時在陰山一帶遊牧)。朝廷仍以赫連鐸為雲州刺史、雲州軍防禦史,赫連鐸重新奪得雲州,共占據十三年。


    於是,吐穀渾族在雲州的勢力大為擴張,赫連鐸也擠進了唐末割據勢力的行列。


    中和三年(公元883年),朝廷以李克用鎮壓黃巢起義軍有功而封李克用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隴西郡公,不久又任河東節度使。自此,李克用雄踞河東,威逼朝廷,勢力遠遠超過了一般的藩鎮諸侯。


    大順二年,李克用大敗朝廷五十二都禁軍及諸路諸侯援軍之後,再次發兵攻雲州,赫連鐸敗逃,雲州第三次落入李克用之手……


    今天,在吐穀渾最為困難的時候,在這個冬天即將進入最難熬時刻之際,李曜來了。


    他帶來的不是殺戮,不是盤剝,而是一句“化幹戈為玉帛”。但是他同時也表明了態度,若是吐穀渾不予配合,他甚至無須一兵一卒,便能將他們打敗,從此一蹶不振,甚至自此消亡……


    既然已經無路可走,絕路便也值得一試!


    “赫連鋒……願聽李軍使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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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我好像很久很久沒有求過推薦票了……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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