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宅裏竟然還有一個練功房,幾個壯漢正在虎虎生威的練拳。董老爺看到陳安身後緊緊跟隨的虎子,笑著說道,“小哥,你身後這位兄弟,虎背熊腰的,要不讓他去切磋一下。”


    陳安驚奇地看了一眼虎子,原來是虎子看見對方練拳,有些心癢了。


    “那就切磋一下吧,輸了不要怪我哦。”陳安很是好笑,虎子隻學了一套武藝,哪裏是這些常年武者的對手呀。


    董家主笑著朝一個人說了幾聲,馬上場地就空出來了。


    一個彪形大漢走了過來,“董六,你和這位小兄弟練幾手,人家歲數比你要小一半,你要禮讓三分,點到為止”,董老爺吩咐。


    躍躍欲試的虎子跳入場內,馬上和董六交起手來。


    才打了十幾個迴合,陳安張大了嘴巴,驚訝地看著場內的動靜,其他觀戰的人也都看糊塗了,竟然是虎子壓著董六打。


    董家主也糊塗了,“董六,讓三分,也不用這樣子吧?”


    董六已經打出了一身汗水,聞言趕緊連出幾下重拳,然後猛地往後一跳,脫離了虎子的攻擊範圍,來不及擦擦額頭上的汗水,苦笑著對董老爺說,“老爺,我們都看走眼了,這小兄弟天生神力,招式又是大開大合,我才挨了幾下就胳膊都酸了,根本是被他壓著打呀。”


    大家這才知道虎子的真實實力,頓時一陣嘩然。


    董家主馬上眼神熱切起來,看陳安要把虎子叫迴來,趕緊攔住了,“小哥,不如這樣,讓其他幾個人都上去試試,看看小兄弟能應付幾個,我們也長長見識。天生神力的武者,我們從來沒有見到過呀。”


    陳安隻好苦笑著同意了,但是還是把虎子叫來低聲吩咐了幾句,萬一發現打不過了,馬上認輸不準逞強。


    兩個人上去了,三個人上來,最後一直壓上了五個人,才勉強和虎子打了個平手。陳安暗自心驚,虎子的筋骨天生稟賦,加上先天十八羅漢手的鍛煉,赫然亦是武學天才了,看來不能把虎子的這身本領招搖與外,會招人妒忌的。


    沒過幾下子,五個人又退了下來,虎子砸下的力道太大了,大家輪起來是可以抵擋一下,但時間一長,沒人的胳膊吃得消這麽連續的撞擊呀。


    末了,董家主見獵心喜,拍拍虎子的肩膀,“小兄弟,好身手,好身手。”


    接連幾天都是宴席不斷,吃得陳安隻好每天猜測,今天董府還能琢磨出什麽花樣菜肴來。


    陳老爺子來到客房,遞給陳安一封信,“安子,我還要在金積堡待幾天,這是董軍門寫給慶親王的舉薦信,你收好就自己去京城吧,路上注意安全。”說完,陳老爺子不負責任的甩手而去,找他那些老兄弟又去說笑了。


    哭笑不得的陳安,隻好自己去找董老爺告別。


    董家主連番挽留,陳安隻好據實以告。沉吟了一下,董老爺說,“這樣呀,倒是要抓緊去。可老爺子做事也有些糊塗了,你雖然拿著舉薦信,但是進不去王府有什麽用,門房才不會給你遞信的。我再寫一封信,你去找新軍的曹錕,我們交好已久,請他幫你遞交信件才成。”


    陳安馬上感謝不已。


    走前,陳安忽然想到一事,趕緊問道,“董大哥,我看你們莊子裏通了電燈,好像還有電報線路,我都奇怪了,這不是隻有外國人才有的嗎?”


    董家主笑了起來,“小哥,花錢買的,我派人去上海請來洋人技師,又買來發電設備才搞起來的,貴著呢。是有電報線路,這是老爺子靠自己的名頭,才從朝廷線路裏特別批準分支建的。”


    “上海?京城沒有的買嗎?”陳安不禁奇怪了。


    “京城裏那些外國人都是隻會磨嘴皮子的,真正有本事的,大多在上海。那裏簡直就是一個國中國了,什麽東西都可以買到,大家用的也不是銅錢銀兩,而是花花綠綠的外國鈔票。”董家主說到。


    這樣呀,陳安若有所思。


    雙方告別後,陳安帶著七八人繼續北上,隻留下幾個人陪同陳老爺子迴隴南。


    剛走了一會,陳安叫來一人直接迴西安找林玉山,如果沒人,就去老家找他,讓他帶上科瓦爾順江而下到上海。還有那些花花綠綠的俄國盧布,也不知道在上海能不能用。難怪當初就想著要帶上科瓦爾,原來是老天注定我要去一趟上海呀,陳安嗬嗬地傻笑起來。


    第二十五章 階州遊擊


    京城,風塵仆仆的陳安好容易才聞到曹錕的居所,不料曹錕多在北洋新軍小站軍營,幾次拜訪都空手而歸,前往天津軍營找人更是不妥。眼見年關將近,幹脆就在附近客棧住了下來,經常跑到曹錕居所向門房打聽消息。幾次小紅包一送,門房倒也熟悉了,一見麵就熱絡得很。


    陳安不是沒有打過直接去慶王府的主意,可惜還沒到王府門口,就被巡邏的兵丁轟了出來,那一帶都是皇親國戚功勳貴族,沒有一定身份名號,根本走都走不動呀。


    這一日,陳安帶著虎子,晃悠悠的走進曹錕府邸,正奇怪今天門房怎麽沒有跑來說話,這才發現原來門房正給一位年輕軍官泡茶。陳安稀奇了,這門房的脾性也給他摸熟了,雖然也不會仗勢欺人,但是要他殷勤接待卻是需要貴客之類了。


    那年輕軍官聽見有人進來了,轉過身來一瞧,卻是立即怔住了。


    陳安一愣,馬上狂喜地喊道,“子玉大哥?!”


    可不是嗎,正是吳子玉,兩人頓時驚喜地來了個熊抱,然後哈哈大笑不已。


    一旁的門房看傻眼了,幸好這段時間並沒有怠慢這位來訪的客人,吳子玉可是曹大人的眼前紅人呀,看這樣子兩人熟絡得很。


    吳子玉跟虎子打了個招唿,興奮地問起陳安跑這裏來幹什麽?為什麽不去找他?


    一連串的問題,把陳安搞得不知道迴答哪個,隻好苦笑著摸鼻子了。


    半響,等吳子玉興奮勁下去了,陳安才找到機會說話了。吳子玉原來給的地址是北洋督練公所,但那裏亦是軍機要地,何況吳子玉前段時間都在東北公幹,根本問不出來動向何在呀。至於找曹錕,陳安就直話直說,反正吳子玉對他了解得很,地主階級甘軍後裔嗎,想出人頭地嗎,不買官還幹什麽呢?


    “曹大人很爽快的,這事一定沒問題。”吳子玉滿口打著包票。


    陳安倒是對吳子玉出現在曹大人府邸很是好奇,吳子玉笑著解釋了。日俄戰爭陸地戰役估計快要結束了,日本人經過長期圍困和血戰後攻克了旅順要塞,解除了後方製肘,確保能夠集中全部力量徹底殲滅奉天俄軍。而俄國人丟失了旅順要塞後,也基本失去了陸地戰役取勝的機會,除非是海上決戰獲得勝利。


    但是按照日本人和北洋軍聯合偵探隊的評估,俄國人大勢已去,奉天戰役必然還是慘敗,海軍遠道而來再加上艦艇陳舊,完全有可能被日本人一擊而潰,因此聯合偵探隊的情報使命基本已終結,人員迴歸各個原屬單位。


    吳子玉因為遼東情報偵緝的出色表現,不僅獲得了北洋軍高層的讚賞,甚至還哭笑不得的被逼著領取了一枚日本人的勳章。有人將吳子玉引薦給北洋軍右翼步兵幫帶曹錕,結果兩人一見如故,曹大人對這個曾經的秀才是言聽計從,吳子玉則傾囊相助,轉投了曹錕手下。


    正說著,曹錕迴來了。和吳子玉精瘦的樣子頗有不同,高蹺的八字胡,有些胖墩的身材,曹大人自有別樣威嚴。


    吳子玉拉過陳安很是吹噓介紹了一番,說得陳安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曹大人煞是驚奇地好好盯了好一陣陳安。


    “當年我還在毅軍時,就和甘軍的董兄弟交好已久,這點小事情根本不值一提,迴頭我親自陪你去一趟慶親王府。實際上,我前麵剛陪著袁大人剛從王府迴來。”曹錕笑嗬嗬地說道。


    “不過去慶王府可是要花錢的呀,不知道陳小哥準備得怎麽樣了?如果不足的話,到北洋軍右翼來幫我怎麽樣?先去天津武備學堂,待上年把,迴來就是管帶了,如何?”赫然是曹錕被吳子玉剛才的一陣吹噓搞得心動,想撈人了。


    才喝著茶水的吳子玉差點一口就噴了出來,馬上和陳安麵麵相覷,還沒花銀子,就有人許官了。


    陳安隻好傻笑了。


    吳子玉趕緊岔開話題,“曹大人,我們的軍械怎麽樣了?”


    曹錕對吳子玉刻意繞開狠狠瞪了一眼,隨即就順著台階下了,頓時一陣大罵,“跑王府就是為了這件事。這些狗屁官僚,說是一定要用自產貨裝備,可是漢陽造不僅數量不足,質量也沒有原裝的好,更離譜的是賣給我們的居然比進口的還要貴上一倍。可惜,慶王爺也沒有辦法,牽涉皇親國戚實在太多了。”


    吳子玉亦是歎苦連天,“我手下的炮隊,說是要配六門大炮,現在連影子都沒有,步隊更是一半人槍,子彈也是隻有三十發呀。”


    曹錕也是頭大,“北洋軍新擴張,軍械缺口實在大呀,我們這點好容易截留下來的軍火款項都被他們上下齊手一下子就搞沒了。”


    陳安心中一動,小心的插話,“曹大人,子玉大哥,不知道你們知道現在的軍火行情不?”


    曹錕大吃一驚,馬上聽出言下之意了,真是不可小看眾人,“你有辦法搞一批國外原裝貨進來?”


    想了一下,陳安慎重地迴答,“水連珠,金鉤步槍之類,都可以搞到,其他的,我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貨?”


    吳子玉皺起了眉頭,連忙阻住,“陳少爺,不要亂說。”


    陳安搖搖頭,“子玉大哥,我以前在大石橋的時候,就跟一名俄軍上校合夥做過一些小生意,關係鐵得很,隻要聯絡上來,剩下的就是路上的事情了。”


    曹錕馬上失望的說道,“俄國人的上校呀,我們用的是德械,口徑不一樣的。”


    陳安仔細思考了一下,突然又說道,“德械應該也是可以的,他們好像有個地下交易市場的。哦,對了,日本人的75毫米野炮,連炮彈可以一起搞到手。”


    “什麽?日式野炮?”吳子玉馬上驚喜起來。


    曹錕亦是眼神一亮,欣喜溢於言表,但是沒有馬上表態,“這個,我要向袁大人匯報一下,事情很大,而且不能讓那些官僚們知道。”


    實際上,陳安才是心中砰砰的直跳,如果生意談成了,這才是真正的金山呀。


    他仔細盤算過,無論是怎麽樣,手提箱複製出來的軍火,絕對不到廠家生產的一半成本,因為沒有人工費用呀。一支漢陽造據說成本需要二十兩左右,出廠價大概二十六七兩,而馬瑟1888步槍出廠價大概三十兩左右,還要加上軍火商的虛頭至少加價百分之五十,又有眾多的迴扣要處理,真要拿到手就至少都翻上一倍價格了。


    也就是說朝廷軍械司是用六十兩一支的價格,甚至是一百二十兩一支,賣給北洋新軍漢陽造步槍,軍火交易簡直是搶錢呀。


    曹錕安排吳子玉陪著陳安在宅子裏吃飯,自己卻拿了董福祥的介紹信,轉身就出了府邸,也沒有直接奔赴慶王府,而是先跑到了袁大人府邸。


    臨近半夜,曹錕才疲憊地從外麵迴來。


    也沒有多話,直接叫廚房再開了一桌宵夜,喊上吳子玉和陳安,邊吃邊商議,曹錕忙了半天已經餓壞了。


    “陳小哥,你想在什麽地方當官?武職還是文職?”曹錕毫不客氣直接詢問。


    陳安放下酒杯,試探地問,“甘肅階州行嗎?要武職。”


    “好,就階州遊擊吧,武職靠捐納隻能到遊擊,但是別人都是候補,給你是實缺。”曹錕馬上點頭了,看來從王爺那裏已經得了實信。


    階州遊擊?這樣就行了,陳安有點恍惚了。


    “甚至不需要你花銀子,我們幫你出了。”曹錕又放出了一個大炮仗,差點把陳安震暈了。


    馬上,真正的戲目來了,曹錕慢慢地說出了一份口頭協議。


    北洋軍擴張在即,但是湖北槍炮廠和江南製造局的生產能力有限,大炮更是難產,朝廷供給北洋軍的器械價格又貴的離譜,北洋大臣袁世凱都急的有些上火了。到洋人手上買軍械,甚至是日本人那裏買,不是不可以,主要是朝廷內部壓力過大,還有就是西方各國趁機會提出各種欺負條款。突然碰到陳安提出的,可以走私進來軍火,當然就要試試看了,隻要軍火到了國內就好辦了。


    尤其是火炮和炮彈稀缺,原本新建陸軍左中右翼各有一個炮隊,左翼重炮隊裝備克虜伯75毫米過山輕炮十八門,右翼快炮隊裝備格魯森57毫米過山快炮二十四門,中翼接應炮隊裝備格魯森57毫米陸路快炮十八門。現在三翼人馬至少都要升格為鎮,這炮隊就至少要升級為炮標,僅大炮缺口就有一百多門。


    光是大炮交易就可達數百萬兩價值,能不讓人眼紅嗎。


    曹錕提出來的協議很簡單,毛瑟1888步槍到貨價四十五兩一支,三十兩出廠價那裏的打折歸走私方,剩下的五兩歸陳安,十兩曹錕提走送給有關人等,至於送給誰大家就不明說了。而且,其他武器都按這個比例分成,隻要陳安能夠運得進國內就行。到了國內,一應運輸,北洋軍會派人專門負責。


    難怪看不上陳安手上的幾萬兩小銀子了,而且很大氣地幹脆一筆勾銷,這軍火生意轉手就是幾十萬兩、上百萬兩呀,陳安差點嚇暈了。當然,沒有董福祥的舉薦信,這幾個老奸巨猾的家夥也是根本不會下餌的。


    傻坐了半響的陳安,忽然跳了起來,急切地說道,“曹大人,官職印信什麽時候能下來,我要馬上趕到上海去。”


    曹錕被陳安的突然舉動嚇了一跳,“你這麽急跑到上海去幹什麽?”


    “我要趕緊聯絡上對方呀。”陳安眼睛已經紅起來了,真是的意思卻是一定要到上海買到各種設備,尤其是發電設備。陳安完全可以肯定,隻要搞定發電設備,手提箱就會升級,產能馬上就會上去,到時候吐出來的都是銀子呀。


    曹錕馬上尋思了起來,“這樣呀,我明天自己再去跑幾個地方,爭取晚上給你搞定,你後天就可以啟程了。”


    陳安抓起酒杯一口就喝光了,“行,”就一個字。


    曹錕動作很快,真的第二天就搞定了一切手續,一大箱子都拎給陳安,叮囑道,“陳小哥,你一定要至少搞定十八門大炮呀,我可是給你打了包票的。哦,還有,慶親王對你很是提攜,專門寫了一封私人信件給陝甘總督升允,你去拜見一並呈上,切記,切記。”


    陳安自然有數,不外乎加強監視,外加大開方便之門,利於走私而已,不過能夠和陝甘總督扯上關係,還不趕緊收下來。


    臨走前,吳子玉再次狠狠地和陳安熊抱了一下,說了聲保重,悄然遞給了陳安一個方形的包裹。


    出了京城,陳安在馬車上打開包裹,裏麵赫然是草草抄寫的新軍營製餉章。這是北洋新軍建軍的重要規範,將新軍訓練中的一切,從招募、訓練、立軍、分軍、征調、獎懲到武器、運輸、營舍、衛生等進行了細化規定,是一部龐大的軍事法典。末了,還有幾句短話,意思是時間來不及,沒有找到武備學堂的訓練教材,以後有機會再說了。


    子玉大哥還記得當初我的脫口狂言呀,陳安心中默默念著。


    第二十六章 上海老鄉


    從京城到上海,此時京城至漢口鐵路尚未竣工,因此多是走天津過海路到上海。陳安膽戰心驚地坐上了海輪,生怕又是吐個稀裏糊塗。沒想到一路上風平浪靜,海輪又跑得平穩,倒是順順當當走到了上海。


    經此一路,陳安更是下定決心,要掌握碧口至重慶一帶的航路,打通往上海的貨物運輸線,借助長江航線和日夜不停的輪船,足夠將他的軍火生意做遍全國各地。


    敲開上海徐伯蓀的地址,裏麵出來開門的竟然是一個秀麗的年輕女孩。


    “你找誰?”女孩奇怪地看著陳安。


    呆了一下,陳安趕緊迴答,“這個,這裏是徐伯蓀大哥的家嗎?”


    上上下下看了陳安一眼,女孩迴答,“你是誰?”


    陳安糊塗了,先是找誰,又問是誰,到底是不是徐伯蓀的住址呀?


    這時候,屋子裏又走出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沉穩地說道,“這位兄弟,你找誰呀?這裏是會館,不是私人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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