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洛琴皺著眉頭,無奈地拿著韁繩望著黑馬,隻見黑馬昂著頭,高傲地望向遠方,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無傷站在不遠處,擺著看好戲的表情也不說話。洛琴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突然睜開眼睛,雙手以極快的速度舉起轡頭襲向黑馬,誰知黑馬更快,瞬間一個幻影閃到一邊。“你這黑毛畜生!”洛琴終於選擇放棄,搖了搖頭略顯怒意地說道。“無傷,你也忒沒良心,虧我花了兩個時辰在這忙著,你倒清閑。”洛琴一邊抱怨一邊走向馬車,把轡頭韁繩一起扔向車裏。“這馬野了幾百年,就昨天晚上的事已知它掘性難馴,今天的結果有點頭腦的人都會料到,而我,從不做無意義的事。”無傷挑釁地翹起嘴角望著黑馬道。“罷了罷了,我忘了你們是一夥的。”洛琴裝作受了滿腹委屈般眨眨眼。“我采了些果子,很好吃的!”雪笛兒捧著一堆野果蹦蹦跳跳地跑了迴來,滿臉的興奮:“我還擔心咱們馬車要扔掉呢,現在可好了,讓烈炎幫我們吧。”洛琴苦笑著道:“我看這馬車還是要扔的。”“為什麽?”雪笛兒疑惑地將果子放到車上看著黑馬,“噢,我知道了。烈炎,你不聽話!”雪笛兒裝作生氣地樣子將手托住黑馬的下巴說道。

    烈炎將眼神從遠方收迴,轉過頭望向雪笛兒,眼裏閃過一絲動搖,但當它一眼望向車上的轡頭時,又賭氣似的扭過頭。雪笛兒有些奇怪,她望著烈炎的眼睛,嘴中輕輕地低喃著陌生的語言。烈炎突然把頭抬起,驚愕莫名地望著雪笛兒,繼而呈現出令人難以捉摸的神色。隻見它將頭橫在雪笛兒肩上輕輕地哼哼,那聲音和表情就像與同類交談一樣。雪笛兒聽罷微微一笑,她轉過頭望著身後的無傷和洛琴:“它說它不喜歡別的馬用過的轡頭和韁繩,尤其是死了的。”“死了的?”洛琴驚奇地迴應,“不錯,烈炎全名叫地獄烈炎,在沒有遇到我們的時候,它就是一縷怨靈,沒有軀體,飄蕩在陰間地府,它懷念著昔日的主人,才從閻界逃了出來,而昨晚碰巧與我們邂逅。它需要肉體,所以用冥樂將我們的兩匹馬不知不覺引到深林中並吸取了它們的精血肉身成為實體。我們再用繩子簡單地做一個轡頭吧。”無傷沉思了一會兒:“雪笛兒,一個馬車一匹馬,恐怕空間不夠用,你幻成狐身吧。”雪笛兒點點頭,瞬間已搖著尾巴站在那裏。烈炎又是一愣,繼而轉為好奇的表情望向雪笛兒。“雪笛兒,你能聽懂它的話?”洛琴驚奇地指著烈炎問。“嘿嘿,我在幻竹林生活了那麽多年,什麽動物沒見過?久而久之就學會了各種動物的語言,和他們交流。但後來動物的語言也向人類的文化一樣逐漸改變,我現在聽不懂多少了,還好這匹馬說的是古體語。”雪笛兒微笑著咧著嘴。“時候不早了,我們收拾一下趕快出發吧。”無傷邊將地上零散的東西放入車中邊道。其他人聽罷也急忙打理自己的行李。

    “嗒嗒,嗒嗒,嗒嗒。”有節奏的馬蹄聲響徹在古道上,因為烈炎非同一般的馬匹,不用費心鞭打,洛琴便靠在車欄上半闔著眼,任它隨意前行。無傷望著窗外出神,雪笛兒躺在無傷的懷裏,陽光從車窗外蔓延而入,使得無傷潔淨的衣裳化作溫暖的雪,貼心地圍在熟睡的雪笛兒周圍。

    一連幾天,他們都沒有遇到一個客棧,更別說一個村子。

    殘陽,將海洋似的天邊染成血色,魚鱗狀的雲海如朵朵將敗桃花浮在天空。茂密的林間,一輛形單影隻的馬車仍在不知疲倦的前行。

    “再過今晚,我們就到了連家鎮,到時就不用風餐露宿了。”洛琴執著鞭子指向前方道。雪笛兒打了打哈欠跳下馬車化成人形,將烈炎身上的裝配卸了下來,烈炎甩了甩頭,輕踏著腳步走向河邊啜飲著涼水,無傷將席子取出鋪在地上。洛琴環顧了一下四周:“我去取些幹燥的樹枝。”說罷,提著劍消失在暗影中。

    雪笛兒疲倦地坐在草席上,將長刀橫放在席前,烈炎飲飽後緩步走到雪笛兒身旁,抬起頭望向對麵的無傷。無傷麵無表情,靜靜地迴視著,那眼神清冽的不似屬於人間,沒有任何的漣漪,波瀾不驚,仿佛沒有人能看穿他的世界,沒有人能讓他亂了方寸。它經曆了太多小人的算計,看膩了太多貪婪的嘴臉,除了它的主人,它對任何人都嗤之以鼻。可這幾日它所遇到的人卻有著迷一樣的背景。那個洛琴,仿佛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仿佛脫離了紅塵的漩渦,自由灑脫地遊戲人生。那個無傷,沒有人能像他那樣沉著冷靜,他話不多,卻能一針見血,更要說的是,他渾身散發著逼人的冰冷傲氣,甚至可以說是一代王者的特有氣勢。他,就像一個落難的王子,厭倦了一切,使它不由自主的臣服。而最特別的,就是它的新主人雪笛兒了。她本是是狐妖,可卻看不出任何邪氣,她的眼睛纖塵不染,萬物的影像倒映在她的雙眸中都化成了美麗的記憶。她總是樂觀地四處張望,仿佛她是陽光的孩子,沒有一丁點黑暗。呆在她身邊,任何人都有種鼓起勇氣擁抱生活的衝動。

    “無傷,尋涯子先生在信裏說找到了分離你體內的經卷無上神咒的方法,有把握嗎?”雪笛兒睜著閃亮的雙眸望向無傷。無傷將眼神從烈炎那移開,落到雪笛兒身上。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定,輕輕點點頭。“尋涯子先生是值得信任的人嗎?”雪笛兒關切地問道。無傷輕輕一笑:“如果他不值得信任,我就活不到現在。自從母後去世,他就一直守在我身邊,聽我時而脫口而出的經咒,然後加以分析,並找出合理使用它的方法。我,一直都很尊敬他。他,比我理智。”“我倒覺得無傷是世界上最冷靜理智的人。”雪笛兒淺笑一聲道。無傷笑著搖了搖頭,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遠方的天空,注視著黑夜不知不覺的腳步。“對了,洛琴他怎麽還不迴來?”雪笛兒霍地站了起來,神色緊張。無傷抬起頭:“時候不早了,我們找他迴來。”雪笛兒點點頭:“行李怎麽辦?”“放心。這麽晚,不會有人出現的。帶著烈炎去。”無傷將長發縷到肩後有條不紊地道。

    夜,蔓延於天地之間,點點星辰靜靜地注視著沉睡於世間的萬物,一切,都沉溺在安恬的夢中,隻有兩個人仍焦急地穿梭在險惡的從山密林中苦苦尋覓著。

    “洛琴!”雪笛兒時不時朝不同的方向喊著,她唿吸急促,腳步淩亂,汗水如晶瑩的露珠,從她凝脂的臉上淌下。無傷皺著眉望著已晚的天色仿佛在思索著什麽。他閉上眼睛,屏氣凝神,“軒轅無傷!”隻聽飄遠的聲音響徹整個森林的上空,伴著無數的迴音,在山間久不散去。原來此所謂腹語,說者隻需將內力集聚在腹部發音,即可不必啟唇就能傳聲千裏,聽者就算站在說者麵前,也查不出聲音的源頭。隻見無傷緊閉雙眼,細心聆聽,清風劃過樹葉,掠過他的耳際,他時而轉向左邊,時而側向右邊,時而抬頭吸氣,時而低頭追尋,順著時而改變的風向,摸索著絲絲秋毫。“雪笛兒!”無傷突然睜開雙眼,雪笛兒驀然迴頭,從不遠處悄無聲息地落到無傷身邊。“東南方有異常,我們走!”無傷瞬間抽出腰間的寒劍,白靴踏了一下地麵,如風般向左前方奔去。

    一大片灌木叢橫在他們的眼前,擋住了視線,雪笛兒緊張地望了望無傷,等待著他的示意。無傷沉著地點點頭,兩人同時拂袖伸手,小心謹慎地撥開交錯的灌木。

    青絲漫天飛舞,風,在灌木被撥開的瞬間驟然旋起,又戛然而落。雪笛兒與無傷睜開雙眼,頓時不覺同時深吸一口氣。

    滿眼的花海,豪華地鋪滿他們的視線,在微風中掀起陣陣浪潮。幽香,就像紛飛的雨蝶,在他們身邊彌漫。魅惑的藍色,染透了他們的感官,迷醉了他們的神智,等待著他們不顧一切的擁之入懷。雪笛兒低下頭,輕輕摘下一朵花仔細觀摩,隻見這花共分七瓣,從裏向外卷曲延伸,顏色也由裏到外逐漸變淺,中間點綴著雪白的花蕊,似海中浪花,似空中星點,仿佛每一朵花,都是一個世界,一段神奇的述說。雪笛兒探下頭吸了口氣,醉香如霧般在她的五髒六腑彌漫開來,令她忘我地閉上眼。“好美,好香!”雪笛兒深情地迴望身後的無傷,墨色的長發柔情脈脈地纏繞著她的衣裙,她淡淡地笑著,襯著這無盡妖豔的藍色,給人一種震動心魄的脫俗之美。無傷眼若星辰,熠熠發亮,巋然不動地佇立在花海中,也靜靜地望向她,他的語氣像花香一樣款款深情:“是的,很美。”

    話音剛落,突然,雪笛兒手中的花心裏無聲地飄出一個幽藍色的光點,像不小心落入凡間的星光,漸漸上升。無傷望向雪笛兒身後那片花海,剛才的點點溫柔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快看!”雪笛兒轉向無傷所指的方向,在那一刹那,兩人都竟都呆住了。

    隻見浮動的花海中,無數的幽藍色光點緩緩升起,似千萬朵花蕊吐出的珍珠,似銀河傾斜下的破碎的清泉,晶晶亮亮,光光點點,悠悠地擁進夜空的懷抱,寂靜的深夜頓時光亮起來,像璀璨的舞台,奢華地將蠱惑的美展示給雪笛兒和無傷。令人驚呆的卻不止這些,順著所有光點的指示,在花海的中心,一棵粗壯的大樹矗立在漫天光點的懷抱中,遒勁的枝幹呈巨大的手掌狀,而手掌托起的地方,雪白的長發異常顯眼,飄長的淡黃色衣裙覆蓋著一個疲憊的身體。

    洛琴,緊閉著雙眼,仿佛浸在深深的長眠中不能自拔,似有似無的淺笑,告訴著清醒的人那是一個香甜的美夢,那是一個不能打斷的美夢。他,如花之仙子,似月之天娥,釋放著能讓任何人永生難忘的絕世之美,在光點花海巨樹的小心維護下,靜靜地墜入深深的安恬中,不能醒來。

    作者:在下非常抱歉,前兩個星期事情非常多,所以一直未更新,現在終於能鬆一些了,從現在開始不會讓大家等那麽久了,謝謝大家的支持,希望朋友們不要忘了無傷的世界,在下非常喜歡看你們的留言,感覺好親切,也是最好的鼓勵,在下祝大家國慶快樂,不要忘了無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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