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琪的軟磨硬泡下,吉喆盛情難卻隻得答應與她共進晚餐,結果這一頓飯差點讓吉喆笑噴了,空蕩蕩的餐廳裏除了“唏---哈---唏---哈”的迴聲之外,就隻聽見“咕嘟咕嘟”的灌水聲,在一句句“辣死我了”的抱怨聲中,思琪滿臉通紅地抱著一桶方便麵溜出了餐廳。

    “到我房間坐會兒吧,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嗎?進來我再告訴你”,思琪眼巴巴地看著正欲迴房的吉喆說道。

    “算了,其實我也是一時好奇而已,坐了一天的車你一定累壞了吧?早點休息吧”,吉喆沒有答應她的請求,走了兩步之後他迴頭又說道:“哦對了,你還是盡快和你的家人聯係一下吧,我想這會兒他們該擔心死了”。

    “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呢”,思琪噘著嘴巴不滿地說道:“你不想聽就算了,反正我也沒打算告訴你,哼”。

    “咣”一聲,房門重重地關上了。

    “嗬嗬,這丫頭,還真是個厲害的主啊”,吉喆笑了笑之後自言自語地說道。

    一覺醒來吉喆立即打了個電話到汽車站,得知到琪琅鎮的班車已經恢複通車,大喜之下他敲響了隔壁的房門,意外的是屋內遲遲沒有迴應,分機也沒人接聽,到總台一問才知道思琪一早就已經退房離開了,而且走得很匆忙,據服務員說是有人開車接她走的。

    思琪的不辭而別讓吉喆感到有些意外,這讓他的告別兼道謝儀式落了空,然而更意外的事還在後麵。

    總台服務員交給吉喆一個信封,說是思琪臨走前留下的,讓她務必親手交到吉喆手中,信封裏裝著兩千元錢,還有一張紙條,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借你的,請把借條交給總台,本息合計三千元”,末尾還畫著一個大大的豬頭。

    “這鬼靈精”,吉喆頓時哭笑不得,他估計是昨天開房時自己掏錢包的動作讓有心的思琪萌生了這個念頭。

    思前想後吉喆還是把錢留了下來,然後鄭重地把借條留給了總台,不過他也知道思琪是不會來取借條的。

    從縣城城關鎮到琪琅鎮隻有短短的40公裏路程,但因為中途要翻越一道高高的狀元嶺,再加上路麵的積雪尚未完全融化,所以這趟琪琅鎮之行顯得格外遲緩而艱難。

    中巴車喘著粗氣蝸行在逶迤崎嶇的盤山公路上,車窗外是落差達一百多米的山澗,伸頭朝下張望,隻見一輛散架的小貨車仰麵躺在澗底,看得吉喆一陣揪心,資料上對於這道狀元嶺有著極為貼切的描述“上七裏,下七裏,飛鳥停三停”。

    班車耗費了近兩個小時才有驚無險地越過了狀元嶺,很快就到達了琪琅鎮。

    “噓------”,下車後吉喆長長地吐了口氣,後背還是有些涼嗖嗖的,當然有這種感覺的不止他一個人,所有同行乘客的臉上都掛著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

    琪琅鎮,因琪琅山而得名,鎮名從古至今一直延用,是個樸實無華的山區小鎮,琪琅鎮地處三省交界之地,是曆史上有名的“三不管地區”,如果說雲山是“江海的西藏”,那麽琪琅鎮則是“雲山的西藏”。

    由於有了充分的準備,對於眼前略有些破落的琪琅鎮吉喆倒也能處之泰然,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在琪琅鎮普通話竟然是第一方言,這主要得益於琪琅鎮獨特的地理位置,使它包容了三個不同省份的地方文化,從而形成了自己的地方特色。

    琪琅鎮的中心矗立著一座抗日英雄紀念碑,碑基的銘文向吉喆講述了一個悲壯的故事:

    1945年8月15日日本帝國主義宣布無條件投降,中國人民終於取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然而盤踞在琪琅鎮的一股日軍卻拒絕投降,為此竟喪心病狂地在琅琪鎮發起了代號為“玉碎”的大屠殺,短短的三天時間裏三千多無辜的百姓慘死在日軍的屠刀之下,琪琅鎮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鬼鎮”,其景慘不忍睹。

    帶著滿腔的怒火和仇恨,國共兩黨和抗日軍民聯合起來眾誌成城,向該部日軍發起了最後一戰,在付出了巨大的犧牲之後,最終將負隅頑抗的三百餘名日軍全部殲滅,擊斃敵酋大佐一名,在這場激烈的戰鬥中湧現出了無數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和事跡。

    “爺爺”,在瞻仰英烈事跡的時候吉喆突然間失聲驚叫起來。

    碑文中出現了“吉飛龍”三個字,而擊斃敵大佐軍官的正是他。

    “真的是爺爺嗎?”,吉喆皺著眉頭自問道,因為爺爺從來沒有提及過他的過去。

    在紀念碑前吉喆鄭重地鞠了三個躬,而後便找到了位於鎮政府旁邊的琪琅鎮中心小學,今天是正月十五,明天就是開學的日子,所以學校裏到處都可以看見老師們忙碌的身影。

    簡陋的校長室裏傳出了激烈的爭吵聲,吉喆站在門外聽了聽,大意是一名老師不願意再去原來執教的完小,想調迴中心工作,兩人吵得很兇,屋內還傳出了“乒乒乓乓”的拍桌和咆哮,在一句“我不幹了”的怨恨聲中門打開了,一個年青的男老師氣咻咻地走了出來。

    “李校長,讓我去吧”,辦完報到手續之後吉喆坦然地說道。

    年過半百的校長李渭義非常驚訝地盯著眼前這位“省城來的”年青人,似乎並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在他看來這些打著“支教”旗號來的城裏老師多半都不是真心執教的,大多數人純粹是為了“鍍金”,為迴城後的升遷博得些許資本。

    吉喆不得已再次強調了一遍,最終他的誠心打動了李渭義,他親筆寫了介紹信交給吉喆,讓他先靜等兩日,等通往青雲村的山路通車之後再包車送吉喆去報到,不過被客氣地拒絕了,十公裏的山路對於吉喆來說真的是“小兒科”,他準備徒步前往青雲完小,一方麵他不想讓那裏的孩子缺少一名“優秀教師”(自誇的),最重要的是在來時的路上他打聽到了關於琪琅山的具體位置,就在青雲村附近,為了解開心中的問號,他必須要盡快趕到琪琅山一探究竟。

    “唉,多好的年青人,但願你能呆夠一學期”,在校門口送走吉喆之後,李渭義喜憂參半地自言自語。

    通往青雲村的路更崎嶇更難行,中途橫著一條十幾米寬的河流,正唿唿地冒著熱氣,據說這就是清江的發源地------青溪,一座兩米多寬的木橋橫亙在小河上,過河後還得再走五六公裏的山路。

    “喀呲---喀呲---”,吉喆大踏步地行走在三米多寬的山道上,嶄新的旅遊鞋上掛滿了黃泥巴,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抬首仰望群山,在心裏默念著材料上關於琪琅山的記錄。

    整個行程中吉喆沒有遇到一個人,隻在路邊的田地和樹叢中看到了一群群出來覓食的野鳥,五彩斑瀾煞是好看,為純潔的世界增添了一份生機與活力。

    “呦------嗬------”

    吉喆放開嗓門衝著莽莽群山吼了起來,這是山區孩子的共性,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為自己壯膽。

    傳說中的琪琅山躍入了眼瞼,山勢東高西低巍峨俊秀,主峰高高聳立雲霧繚繞,如一座蓮花寶座突兀於崇山俊嶺之間,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座山峰,凜冽的山風過後,山間迴蕩著一聲聲鳥獸的啼鳴,為吉喆這個獨行者增添了一份不必要的擔心。

    前方的山路出現了一個轉角,吉喆頓時精神一振,因為這意味著目的地青雲村就要到了,十公裏的長途跋涉已經嚴重透支了吉喆的體力,除了氣喘如牛之外,臉上的汗也在不停地往下巴處掛落。

    “總算到頭了,累死我了”,眼看著此行即將劃上句號,吉喆現在倒也不著急了,他放下了手中的旅行包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咦?”,在抬頭的瞬間,吉喆驚訝地叫了起來。

    在半山腰的山林間遠遠地出現了一個移動的黑點,雖然有些模糊,但因為有了雪地的衫托還是被眼尖的吉喆發現了。黑點還在緩緩地移動著,忽而隱至樹後,又忽而從林中鑽出,身形異常敏捷,從大致的輪廓上看很象是個人影。

    可是在大雪封山的情況下,又有誰會冒險上山呢?

    “難道是……”,吉喆的腦海中瞬間跳出了一個疑問。

    眼看著黑點又將隱入叢林之中,吉喆心急之下立即打開了拉鏈,他準備從包裏取出望遠鏡細看,不過還沒等他掏出來,耳邊突然間響起了陣陣蒼老而幽長的迴聲。

    “打鬼呦------打鬼------”。

    山上的黑點在稍稍停頓之後,突然間它開始健步如飛地在雪地上移動著,瞬間便遁入了茂密的叢林之中。

    望遠鏡裏隻剩下了一片被積雪覆蓋的叢林,寒風過後,雪花漱漱地從樹梢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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