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丘笑道:“不但不能死,而且一定會更健康,落雁不是說你的體質特殊,嫁了人會越來越好嗎?這事兒全怪我前陣子招你生氣,那麽長時間沒陪你健身。”陳李李蒼白的臉頰上浮現一抹淡紅,說道:“蕭姐姐說我是香狐體,是禍國殃民的狐狸精,采陽補陰才會越來越健康,我怕咱們愛的太頻繁會害了你。”李虎丘嘿嘿一笑,“小傻瓜,那是針對普通人說的,我是什麽人啊?絕頂大宗師,還是獨一無二的心之神道宗師,鎖陽歸元這麽粗淺的功夫怎麽可能難住我?”


    “李虎丘,這輩子為你死了都愛不夠。”古典佳人伏在虎丘腿上,虎丘惦記著盡快去找那位靜慈齋的小仙師,陳李李與之心有靈犀,“別動,讓我多抱抱你,再多陪我呆一會兒,治病再怎麽著急也不差這麽一會兒。”


    古典佳人趴在賊王腿上閉上眼似欲睡去又有不舍,仿佛擔心睡了便不會醒來。李虎丘一動不動,直到陳李李在藥物的作用下再度昏睡過去。賊王坐在床邊思緒萬千。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多,他需要抓緊一切時間恢複狀態。自創的心神導引術無時無刻不在運轉中,一點點修複著受損的內髒。這幾天他給自己配的補元氣的藥物還是以溫補為主,接下來為求速愈,顧不得留下病根兒的風險了,必須換上重劑俊補。


    門外有吵雜聲入耳,陳李李輕微的動了一下,賊王一皺眉。燕東陽推門探身進來低聲說道:“楠哥帶著王教授迴來了。”李虎丘點點頭,問道:“誰在外麵吵鬧?”燕東陽道:“那老教授很生氣,站在走廊那邊死活不肯過來,不管楠哥怎麽商量他,就是吵著要迴申城。”


    李虎丘小心翼翼將陳李李的身子扳動放在枕頭上,拉起被子蓋上又仔細的掖好被角。才起身說道:“走,看看去。”


    走廊的盡頭處,王明濤一臉憤慨,在那裏跳著腳跟尚楠爭執。甬城醫院心外科那位老大夫正在一旁相勸。


    小楠哥隻是一個勁兒的賠笑,見李虎丘過來了,忙迎上來說道:“虎哥,王教授說什麽也不肯迴來,我把他硬拉來的,你要再不來他就要報警了。”李虎丘點點頭說:“沒事兒,我跟他談談。”走過去有心賠笑卻哪裏笑得出,隻好皮笑肉不笑苦著臉對王明濤說道:“王先生,真對不住,又把您給請迴來了。”王明濤把眼一瞪,叫道:“你們家就是這麽請人的?人家不來……”李虎丘站在那一聲不吭,耐心的聽他把心火撒完了,才說道:“王教授,您是一位好大夫,更懂得醫者父母心的道理,我這也是關心則亂,有些事情辦的方法有問題,但我對您絕沒有不敬之意。”


    伸手不打笑臉人,王明濤罵也罵了,吼也吼了,見麵前這不把陳天浩放在眼裏的年輕人對自己卻始終態度極好,又想到他那妻子空有傾國傾城之容,年紀輕輕便身患絕症,心下已先自不忍了。點點頭說算了,長長的歎了口氣道:“你把我再弄迴來也沒有用,就算你把她現在送到瑞典皇家醫學院去也沒用,我敢說句狂話,心外領域內,我說治不了的病這世上就沒人治的好。”


    李虎丘本來想問他是否知道當今心外領域內何人稱最?一聽他這麽說,疑慮固然有,那話卻也不必問了。接下來就是先想辦法確定這位王大教授是不是吹牛了。李虎丘借口如廁請王明濤稍候,在衛生間裏給董兆豐打了個電話,開門見山就問:您能否跟我說說心外領域內的都有哪些久負盛名的專家?電話另一端董兆豐沉思了片刻說道:“以三個人為最!要說名氣首先是瑞典皇家科學院的簡森醫生,其次是簡森醫生的華裔學生闞凱平,再其次就要數咱們申城醫科大附屬醫院的王明濤教授了。”


    李虎丘暗道這位老王教授倒不算吹牛,滿世界數都進了前三。又問:“我不看名氣,關鍵是水平,這三個人比誰的水平更高?”


    董兆豐道:“那可就難說了,簡森的水平本該是最高的,但他已經快八十歲了,年歲不饒人,顯然不符合你萬無一失的需求,剩下兩個誰高誰低卻不好分了,不過我倒是聽說過一個醫學界流傳的軼聞是關於王明濤和闞凱平之間的恩怨,說完了,孰高孰低你大概就有個概念了。”李虎丘道:說說看。


    董兆豐長話短說,將事情說了一遍。三十三年前王明濤和闞凱平是大學同學,也是同期成績最優秀的兩名學生。當時他們共同喜歡一個女同學,後來那女的拒絕了模樣更帥又多才多藝的闞凱平,嫁給了踏實的王明濤。闞凱平情場失意遠走歐洲,後來拜在世界心外領域內的頭號人物簡森門下,幾年的時間便在歐洲醫學界聲名鵲起。而王明濤卻成為申城醫科大附屬醫院心外科的一名普通大夫。改革開放後闞凱平迴國探親,當時簡森也跟他一起來華,師徒兩個在華夏幾個大城市做醫學交流,當時有很多相關領域裏的日韓醫生追隨到華夏,他們願意以收費的形式聽簡森講課。當時申城衛生局有位領導推薦彼時已是華夏心外第一刀的王明濤去聽,結果王明濤一口迴絕了,說是聽不懂英語,還口吐狂言說遲早有一天要用漢語像簡森一樣給這些外國人上課。說到這的時候李虎丘插了一句,他後來做到沒有?董兆豐說三年前他以創記錄的三千美元一小時的價格受邀去丹麥哥德堡醫學院授課,當時簡森和闞凱平都去了,後來現場那些舉著錄音器的歐洲名醫們都圍在闞凱平周圍請他給翻譯。


    李虎丘聽到此處忍不住擊節道:“不必選了,就是他啦!”董兆豐說:我也正是這個意思。李虎丘為難的問:可是這位老教授不大願意呀,這人傲骨錚錚醫德高尚,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對他用強。董兆豐說這好辦,你隻要告訴他有機會完成一例舉世無雙的手術,能夠徹底治愈你那小媳婦的病,你看他會怎麽說?


    李虎丘掛斷電話迴到走廊裏,連說抱歉。接著又說道:“您之前不是說我媳婦的病醫不好嗎?這話錯了!我就知道一個方法能治好她,但需要你配合,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就留下來咱們去病房裏好好談談。”


    極於道者無不癡迷,在某個領域裏達到前無古人境界之輩,沒有一腔癡迷熱血絕難做到。王明濤畢生極於外科醫道,舍此之外別無他好。董兆豐跟他是同道中人,給虎丘支這一招果然靈驗。王明濤初時不信,待虎丘說出樂文夫和董兆豐的名字後立馬來了興致,立即同意跟賊王去病房仔細聊聊。李虎丘說我在中醫方麵不過略通皮毛,在您麵前就相當於一棒槌,您要談具體方案還是找董師傅談才合適,我這裏有他的電話,撥通了你們二位在電話裏暢所欲言。王明濤對董兆豐這位中醫學國寶級人物神交已久,聞言大喜,連忙讓虎丘快些打電話。心頭卻也不免驚奇此番奇遇不同尋常。到現在也還不知道這幾個神通廣大的年輕人是什麽路數。待賊王將電話接通,王明濤迫不及待的接過來,寒暄三句,二人便開始說起醫學的話題。果然是知音難覓說起來便滔滔不絕。


    賊王三兄弟在一旁聽的雲裏霧裏,正感無聊又不好走開時,門外來了一個年輕人,直接推門往裏看了一眼,然後斯斯文文問道:“請問這裏是不是住了一個自稱比陳天浩大哥還重要的人?”


    第288章 會故人,何事長向別時圓


    陳天浩是誰?海上大班此君為最!這是連申城弄堂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老太太都曉得的事情。申城人說起這個名字來都是要帶著幾分誇張和敬畏,身上頭銜一大把,廟堂上吃得開江湖中踢得響,市政府大院跑車的人物,結棍的沒有邊嘞。五十年前杜月笙,五十年後陳天浩。這句話喊了十年,讚同的人未必全能發財,反對的卻個個沉江統統喂了王八。


    斯斯文文的年輕人探身進來的時候燕東陽還坐在那裏,年輕人問那個問題時燕東陽也隻是剛起身。年輕人問完最後一個字,伸手去摸槍,燕東陽竟已到了他麵前,右手快如閃電按住了他摸槍的手。發力一攥,有手骨碎裂聲入耳,年輕人頓時眉頭一緊,卻哼也未哼。隻聽賊王說道:“外邊還有四個,把這個人留下,東陽出去把為首的帶進來,手腳快點兒,不要讓他們鬧出大動靜吵到李李。”


    燕東陽拉門出去,年輕人眼前一花,尚楠的手已拿住了他脖頸後的大椎。年輕人立時動彈不得,他也算久經場麵開過眼界的人,心知遇上高人了,並不試圖掙紮任尚楠把他提到李虎丘麵前。


    李虎丘看一眼已經停了說電話的王明濤,笑道:“您繼續聊您的,我們換個房間談點事兒。”說著起身往外走。王明濤在身後叫道:“小夥子等一下。”李虎丘迴身詢問的目光看著老教授。王明濤道:“這件事本就是你們不對在先,做事情還請不為己甚,須知道世間強中更有強中手,逞揚鬥狠的事情總有做到盡頭時。”李虎丘眼波流轉,老教授話裏話外在勸他息事寧人。隻聽王明濤又說道:“陳天浩這個人其實還是拎得清的,可惡的是他弟弟陳天豪,壞事做盡把陳天浩名頭搞臭的就是他。”李虎丘淡然道:“沒有陳天浩護短,陳天豪又怎能把壞事做盡?”王明濤歎道:“或許你說的有理,可這件事上他們不但受了委屈還吃了虧,本來我是答應了給陳天浩的老婆動手術的。”


    李虎丘想老先生大概是顧忌日後迴申城會遭到報複,這本是人之常情,賊王完全能夠理解。點點頭說:“您放心,我有分寸。”走廊裏隱約傳來打鬥聲,李虎丘聽了一皺眉,看一眼尚楠,二人對視一眼。居然有個功夫高手?虎丘道:“你過去看一下,外麵這人大概在化勁水平上,東陽身上全是殺人技,遇上功夫高手不下殺手容易吃虧。”


    尚楠出去的時候燕東陽正手上提著一個人與一名中年人交手。


    中年人練的是洪拳,拳法修養精深入化勁已久,在陳天浩身邊算是被供起來的人物之一。平日裏就住在陳家宅子裏琢磨拳意拿捏氣血,期盼著有朝一日能明悟拳道至理一步登天。這人自重身份,隻對陳天浩一個人俯首帖耳,如果不是因為偶然聽了之前被尚楠打傷的小打手頭目訴說經過,讓他對尚楠的功夫產生了興趣,這種事情又哪裏會驚動他。本來想的是以武會友,卻沒曾想陳天豪已打定主意一見麵就要給對方來個狠的,直接派出了身邊的殺手費明,也就是那個斯斯文文的青年。


    費明是申城黑道上著名的狠角色快槍手,他先一步上樓,仗著手裏有槍找到李虎丘三兄弟,本意是進門先下手為強,管你什麽武林高手,直接開槍挨個把腿打斷。卻沒料到遇上的對手都是武道上超凡入聖的人物,這小子一進門就給製住,泥牛入海無消息。陳天豪一向沒什麽耐心,見費明進去便沒了動靜,立刻火了,正要命令另外幾名手下進去,正這時燕東陽從病房裏出來,一陣風似的就到了他們麵前,一句廢話沒有直奔陳天豪而來。


    中年人眼見陳天豪手下幾名退伍特警出身的保鏢被燕東陽舉手投足間便放倒在地,對方明顯是衝著陳天豪來的,他自是不能袖手旁觀,趕在燕東陽的手幾乎接觸到陳天豪之前出手一招二龍戲珠挖燕東陽的雙眼,意思是圍魏救趙攻燕東陽必守之處。東陽抬左手擋在眼前,右手毫不遲疑一把拿住了陳天豪。發力一抖,在牆上輕輕一撞便將陳天豪弄暈。中年人頓時急了,這才無所保留的全力以赴攻擊燕東陽。東陽連續被那中年人傾盡全力的拳頭打中要害,他的體魄連張永寶想要傷他都殊為不易。對手這幾拳沒對他構成傷害卻把他的兇性給激發出來。中年人一記披掛流星錘打向東陽的頂門。隻道麵前俊酷年輕人必躲,他便可以後招連綿,以空手入白刃的巧招奪迴陳天豪。卻不料這一拳打過來,燕東陽不但沒躲,反而迎著拳勢一頭撞過去。


    中年人化勁已達頂峰,距離問鼎武道絕頂隻有一線之差,這一拳旨在攻擊東陽必退已是全力以赴。一拳未擊實,力道卻難以收迴,心頭升起一絲悔意。隻道這一拳下去麵前少年非死既殘,這卻是何苦來哉?


    硬碰硬!砰地一聲,接著是清脆的骨頭碎裂之聲。中年人這一拳仿佛砸在從天而降的宇宙隕石上。一股無可抵禦的巨力將他整個人撞的倒飛出去。燕東陽提著個大活人,腳下發力速度竟比倒飛出去的中年人還快,舉拳便砸。拳鋒未至拳風已先至!中年人驚駭的看著拳頭在眼前變大,撲麵而來的拳風中竟似有血腥之氣。心頭駭異想到,這需要殺多少人才能培養出如此兇殘狂暴的氣質!拳風撲麵中年人心頭升起被一拳擊碎頭顱的明悟,閉上眼收了駭異的表情,盡量讓自己死的有尊嚴一些。突然耳邊一陣疾風襲來,接著感到吹的麵門生疼的拳風戛然而止。睜眼一看,那青筋崩起骨節如鋒的拳頭已頓在那裏。卻是被一旁伸出的手拿住了手腕。中年人後退一步,仔細觀瞧,麵前站定一個年輕人,身材偉岸模樣俊美無雙,不讓奉先氣死孟起。衝著一頭破了他化勁並撞碎他臂骨的年輕人喝問道:“東陽,你幹什麽呢?”燕東陽收迴拳頭,悻悻的說道:“被這老小子連著打了幾拳,狗熊脾氣發作了,差點把老小子腦殼敲碎,現在沒事兒了,謝謝楠哥。”


    中年人冷眼旁觀,暗自驚奇。這兩個少年人都很年輕,後出現的這個站在那裏嶽峙淵渟眉宇間隱隱透出不世之霸氣,加上模樣俊美尤勝絕色佳人,如此人物真不亞於奉先在世!叫東陽的年輕人已經強的沒譜兒,新出現的這位叫楠哥的少年卻似更強!中年人在心中拿他跟陳先生身邊第一高手‘海龍王’平雲蛟比較了一下,傳說已是宗師境界的平雲蛟的氣質跟人家一比,似乎還要差上一些。暗感驚魂之餘不禁想,如此人物是何來曆?正自思量不定,聽見身後病房內又走出一名年輕人,刻意壓低的聲音問道:“你們倆磨蹭什麽呢?”叫楠哥的年輕人迴頭問:“虎哥,這幾個人怎麽辦?”那虎哥說道:“這幾個人當中有一個叫陳天豪的留下,其餘的讓他們迴去給陳天浩傳個話,告訴他們我是誰,說我過幾天會親自登門拜訪把人給他送迴去。”


    楠哥麵向中年人,道:“虎哥的話你都聽明白了?”中年人肅容點頭。叫楠哥的年輕人一指病房門口的虎哥,說道:“他叫李虎丘,我們哥倆的兄長,也是自由社的大龍頭,我們請王教授來確有急事,本不欲多事,但無奈陳先生這位弟弟的手下橫行霸道慣了,說話辦事的方式讓人很惱火,虎哥當時正在氣頭上所以才讓我出手略施薄懲一下,這幾天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實在是抽不出時間跟陳先生交涉,又不想再招惹麻煩,隻好請陳先生的弟弟在我們這先住幾天,等我們這邊忙完了就把他送迴去,到時候虎哥會親自向陳先生解釋這其中的誤會。”


    自由社,李虎丘?中年人吃了一驚,猛迴頭看了一眼,但見病房門前站定一年輕人,身材欣長,麵色蒼白,看眉眼相貌可不正是四年前在黃寶江家中當著自己的麵盜走鶴鳴圖的那個華夏賊王?原來這中年人正是當初在黃寶江家中保鏢護院的洪拳名家李鴻圖。


    既是舊識李虎丘索性走過來相見,隻見李鴻圖還是四年前的樣貌,站在那雄風依舊,隻是低垂著一條右臂隱隱抖動。賊王一下子想起當初正是這條手臂打出的一拳,讓自己幾乎接不下來,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黃寶江倒了,文物走私集團背後的楊牧峰也倒了,而他李虎丘如今卻已非昔日的獨行大盜。他有一幹文武兄弟和蒸蒸日上的自由社基業。想到這些不禁心生感慨,道:“想不到會再遇上你,四年光陰彈指一揮間,原來你已在陳天浩身邊做事。”


    李鴻圖也萬萬沒有想到昔日武道境界略遜自己一籌的少年賊王如今竟已是如此人物,苦笑道:“我也沒想到會再遇上你,當初讓你在我麵前盜走鶴鳴圖,心中還著實不忿了一陣子,如今四年過去,我卻連你的一個兄弟都敵不過。”


    李虎丘問道:“手臂不要緊嗎?”李鴻圖搖頭道:“無妨,骨裂而已。”他麵露猶豫之色,李虎丘看出他似乎有話要說,話到嘴邊卻欲言又止。問道:“你有話要跟我說?”


    李鴻圖麵露鄭重之色點點頭道:“賊王,我知道你已今非昔比,就憑你身邊這兩位兄弟,陳先生手裏的武力就遠遠遜色於你,所以我有幾句話想仗著昔日你我一點香火緣鬥膽說出來。”李虎丘道:“你說吧,我聽著。”李鴻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陳天豪,一聲長歎後說道:“其實陳先生的為人絕非外界傳聞那般,這幾年我在他身邊學到了很多道理,也明白了黃寶江做的那些事都是錯的,陳先生熱心公益樂善好施之名在申城早名聲在外,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弟弟,憑他做的那些事,任誰也挑不出一個不字來,這次的事情起因錯不在陳先生對吧?他和太太夫妻感情甚篤,陳太太的心髒一直不大好,他們夫妻早在半個月前便約好了王教授今天做這台手術……”


    李虎丘點點頭,擺手示意他不必說下去,道:“此事確實是我不對在先,至於他的為人如何還要另當別論,等我忙過這陣子跟陳先生見了麵,一切都能見分曉,我希望能跟陳先生成為朋友,世事難料,朋友可以變成敵人,敵人也可能成為朋友,是友是敵也許隻在一念之間,我隻希望你能把我李虎丘的為人跟陳先生說明白。”


    ※※※


    為策萬全特意將張永寶調迴醫院與尚楠一起守護陳李李。順便也算給王教授找了一個談話的對象。武道宗師和外科醫生都可算是世上對人體最了解的人,他們之間倒也不缺少共同語言。賊王帶著燕東陽急匆匆趕到地處杭城新成立的福德堂旗下新企業,福德翡翠珠寶集團大樓。尋到母親問起靜慈齋之事。


    燕雨前對兒子的要求從無拒絕,立即聯絡起她所認識的靜慈齋中人。很快得到答複,小仙師關靜寧對陳李李的病暫時還無能為力。虎丘聽罷頓時心涼如冰,現在隻剩下自古華山一條路了。董師傅已經把手術成敗的幾率和關鍵跟他說的很清楚,無龍脂香七成把握,有龍脂香十足把握。這根本不是一道選擇題,李虎丘有一線機會都不會拿陳李李的生命冒那三成失敗的風險。


    這龍脂香該怎麽取?在迴甬城的路上李虎丘在電話裏跟董兆豐商量,老爺子的態度非常堅決,他告訴虎丘,樂文夫那老頭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如果你用非正當的手段拿到龍脂香,那老頭知道了一定會撒手不管。到時候你找誰給你那二媳婦金針渡劫去?這老頭向來喜歡蕭落雁,對於賊王的風流行徑和家中的小狐狸精都有點情緒。李虎丘對此心知肚明,隻得在電話裏賭咒發誓說絕不會采取不正當的手段去弄龍脂香。董兆豐語氣鄭重的告訴他此事斷斷不可兒戲,不僅關乎樂文夫的態度,還關乎政府的民族政策,目前的接班人是中生代的領袖,現在的民族政策都是他幾年前親手製定的,目前藏區形勢逐年好轉,你要是因為這件事破壞了他的千秋大計,於公於私後果不堪設想。


    李虎丘掛斷電話後坐在車裏仔細思索,燕東陽把按照虎哥之前給的方子熬出來的藥遞給他,說道:“幫我熬藥的那位老中醫說這方子是虎狼猛藥,隻有元氣盡喪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才適合用這麽猛的藥……”李虎丘笑意淡然:“藥是我自己開的,喝下去後果如何我會不如你知道?老鱉血,幾百年的老山參,還有其他那些藥,湊到一處正是相輔相成如火上澆油,人體是水,藥是火油,遇到一處豈有不血氣飛騰之理?如果是普通人喝下,隻怕用不了三分鍾就得爆血管,但你別忘了虎哥是什麽人。”李虎丘一把接過,張嘴便要喝,燕東陽一把按住他手腕,說道:“虎哥,補藥吃過頭的苦我敢說沒人比我更有體會,老中醫說的對,你這樣補法是在毀身體,就算你武道高深,也很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李虎丘神色一冷,問道:“如果躺在那的是妮娜,易地而處你會如何選擇?”燕東陽微微一愣,虎丘舉起保溫桶一飲而盡。不大會兒,氣血翻湧麵色潮紅。李虎丘默運心之導引術,將體內氣血按照八卦掌的套路行開。片刻之後,他的身上已冒出蒸騰的氣體,這是藥性太過溫熱隨氣血遍行全身時將體內水分蒸發造成的現象。燕東陽把車停在路旁,靜靜陪在虎哥身邊。隻見他眼角唇角無不在抖動,顯然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鐵打的漢子此刻卻被體內灼熱的氣血折磨的終於按捺不住,忽的一下站起,頭重重的撞在車頂上。燕東陽撲過去一把將他抱住。賊王身體裏的力道湧出如山崩似海嘯,燕東陽明顯感受到他胸腔裏那世上最強的心髒瘋狂的跳動力道,竟如巨鼓擂動!東陽身具巨羆之力幾可稱天下第一力士,全力以赴與之相抗,猶自不能完全壓製住賊王心中振奮出的狂暴力道!燕東陽第一迴產生力不從心之感!


    不知過了多久,燕東陽無窮的潛力都已耗盡,賊王的心髒跳動聲漸漸弱下來。身體也不再似剛才那般失控掙紮。


    咳……咳……咳……賊王連咳不斷,睜開眼,苦笑道:“可他媽燒死我了。”燕東陽說我去給你弄點水。被虎丘一把拉住,搖頭斷續道:“別,別去,咳……咳!我現……咳……咳!在五內如焚。長舒了一口氣,續道:你給我喝水便等於往燒紅的鐵上澆水,真想要你虎哥的命嗎?”燕東陽見他每咳一下便有幾點血花從口中噴出,大驚失色問道:“虎哥,你……”李虎丘擺手道:“無妨,隻是斷了肺葉經,其他地方的傷全好了,這輩子恐怕都要跟這咳嗽的毛病戰鬥了,我修的是心之神道,傷肺好過傷心,今後心之神道要有大成圓滿的一天,說不定還要感謝今天這場機緣呢。”說罷又是一陣劇咳。


    燕東陽自知無可奈何,看李虎丘麵色雖然越咳越紅,但已看不出之前元氣大傷後的虛弱,心知他所言不假。又問道:“虎哥,董老師說取龍脂香,坑蒙拐騙偷都不讓幹,接下來咱們怎麽做?”


    李虎丘眯起雙眼,一聲長歎。


    月憩園,碧水龍潭,有緇衣無發白玉觀音妙相無邊。


    第289章 愛恨難,心欲難解妄求仙


    求精進,還道於真而甚遠。欲德行,緣何常存罪過心?人生孤單角落,寂寥難過心酸。是否該求歡,是否該否認?我心有如秋葉飄,亂了行深波羅蜜。聶摩柯寫下最後一個蜜字,將白絹拾起,看罷多時喟然一歎,信手丟進火盆裏,看紅炭迅速將白絹化作青灰。是那邪藥亂了她的心?為何她忘不了那一天的荒唐,總想起那個男人和他身上那個醜陋肮髒的齷齪玩意。胸中升騰起恨意,眼中的迷亂漸漸消散。目光裏隻剩下冰冷徹骨的恨意。至於恨的是指使龍錕鈺以藥物壞她道基的謝煒燁,還是用那肮髒醜陋的齷齪玩意傷害她身體的李虎丘,卻隻有她自己知道。


    謝鬆坡在門外說:“李虎丘來了!要見您一麵。”又斬釘截鐵的說道:“隻要您一句話,我現在就為您摘了他的腦袋,管他是什麽華夏賊王還是誰的兒子,一切後果我一力承擔!”


    門一開,聶摩柯昂首步出,寶相依然,風采不減,絕世姿容令人驚豔。淡然的目光若仙子俯視,照人心魄。謝鬆坡隻看了一眼便不敢逼視,低下頭沉聲道:“一切由您決定!”就算她道心被破已非完璧,謝鬆坡卻依然敬她如仙。最難得是這份敬慕與師奴魔童的強大沒有半點關聯。聶摩柯微微點頭,說道:“不要意氣用事,那件事的罪魁禍首是謝煒燁,主要幫兇是龍錕鈺,如果沒有李虎丘,我現在已經成謝煒燁股掌之間的玩物,雖然如此,他玷汙我清白之仇也一定要報!隻是不爭這一時而已。”


    “咱們現在首要對付的還是老祖他們,謀門的大部分資產都被他掌控,那八百噸黃金隻用了不足一半,剩下近五百噸黃金存於何處隻有他一人知曉,當年我父親年幼體弱,雖為人王卻名不符實,使得謝煒燁獨掌謀門三十五年,謀門十師,以林啟鋼,郭兆銘,曾千鈞,謝問潮四人實力為最,各個家產都在數十億美金,這幾個人都是他的心腹,他現在能調動的資金何止幾百億美金,與之相比我們手上的實力太弱了,要想跟他抗衡下去就必須利用他跟自由社和李虎丘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所以在這個問題上必須區分好輕重緩急次序需分明。”


    謝鬆坡問道:“您的意思是見一見李虎丘?”


    聶摩柯神色不變,目光堅定,額首啟唇:“見!”


    ※※※


    相見不如不見,不見又想見,見或不見都難迴初見。聶摩柯當日要渡賊王歸極樂,那時候她在他麵前是裝神弄鬼的摩訶無量上師。現在,她與他已有過共禪歡喜禪之緣,初夜竹下巫山雲雨的經曆。人非太上誰能忘情?不管是歡愉還是痛苦,那其中的滋味正值青春韶華之齡的她又怎能徹底忘卻?對眼前的男人就算隻有恨之入骨,卻也等於把這個男人裝進了她心裏。


    李虎丘單槍匹馬出現在碧水龍潭之畔。聶摩柯領著師奴魔童和謝鬆坡出來與之相見。


    “李虎丘,你還敢來見我?”碧水龍潭前聶摩柯喝問一聲,身旁師奴魔童嗖的一下躥了過去。李虎丘看著麵前粉嫩的小朋友,遙想此人當年蛇蛻化龍最虛弱時被四大宗師圍毆,令幾十位國術高手殞於一役。一代魔君如今變成這個古怪樣子,感慨之餘不禁苦笑道:“你這又是何苦來哉?我縱然打不贏他難道還跑不贏嗎?”咳嗽數聲接著說道:“你我之間已成唇亡齒寒之勢……咳咳……咳咳!害你的人是一旁虎視眈眈的謝煒燁,你就算要報仇也該先找他,再說那天之後我可也沒少受罪,你道救你一命那麽容易呢?那天你雖然流了很多血,可我也疼了好些日……”


    “住口!”聶摩柯怒目金剛色畢露,小手點指賊王,恨聲道:“你這無恥之徒,我,我要殺了你。”師奴魔童發出一聲尖嘯,作勢欲撲,李虎丘把手一招,師奴魔童忽然急退擋在聶摩柯身前,一聲槍響入耳,師奴魔童將射向聶摩柯的子彈劈落。卻原來是賊王為防萬一故技重施,讓燕東陽暗中埋伏以狙擊槍陰窺場間,對方若有異動便立即攻其必守,向聶摩柯射擊。賊王說話前又輕咳兩聲,“何必一定要鬧到圖窮匕見的地步?你不是蠢人,我也非愚頑,我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不如你我先談談條件,談不攏大不了一拍兩散,你要實在想動手我也可以奉陪。”


    聶摩柯黛眉緊蹙,問道:“你這是得了什麽毛病?怎麽一直在咳嗽?”


    李虎丘苦著臉道:“還不是為了救你,那天先受累後來又著涼。”


    這次聶摩柯居然沒發怒,隻是眼露不屑之色,李虎丘看在眼中,心中暗想,她心頭的恨意似乎沒有想象的那麽大,這事兒或許真有商量餘地。耳聽聶摩柯冷冷的說道:“你說有事來求,現在可以說了。”


    李虎丘說此事說來話長,接著便把陳李李患病的經過和董兆豐想到的辦法如實講述一遍,說到陳李李的病時,語氣轉悲如泣如述,中間不時咳嗽兩聲,更增幾分悲情色彩。賊王此生至情至性,這一番情感流露自然真切無一絲作偽。聽到後來竟令恨之入骨的聶摩柯眼中的寒冰似有融化之意,說道:“你來求我幫你求一塊龍脂香,你怎麽就能肯定我可以求的到?就算我能求到,可我憑什麽幫你?”


    李虎丘道:“你是佛宗天女,名揚海內外的佛國白蓮大士,哈巴龍王寺的喇嘛們如果肯賣個麵子給某人,我所結識的人中非你莫屬,這件事你幫我辦到,條件隨你開隻要是我能辦到的!”


    聶摩柯號稱五歲遍讀佛學經典,九歲開悟,海外布道十年,立言明義八載,開宗立教也有五年。在佛教中的影響力巨大,尤其是五年前她立教開宗之日曾與流亡海外的藏傳佛教的無量海上人丹增嘉措辯經三日,以摩訶心經先點出丹增活佛的‘心垢琉璃瓶’,後為其解金剛上師心傳密法,以我之三密與佛之三密感應道交,偈語綸音恰如用大錘,將堅固的心垢琉璃擊得粉碎,立使瓶內空氣與瓶外空氣融合交通,令其幡然頓悟,丹增當即敬服拜倒,口唿摩訶無量上師。這件事在佛國內廣為流傳,摩訶無量上師的大名飛揚鵲起正是由此開始。正如賊王所言,以摩訶無量上師在佛學界的大名,她去求一塊龍脂香確有極大把握。


    隻要是賊王能辦到的,條件隨便開?聶摩柯想不到李虎丘對陳李李用情這麽深,為了她張口便開出這麽大價碼。賊王有多大能力她算最身有體會了。盜玲瓏塔,破北美危局,殺何鐵錚,刺瞎龍錕鈺一隻眼,初夜竹下盤腸大戰……這個混蛋和他身上那肮髒醜陋的幫兇……聶摩柯突然有些神思不屬。自從被灌下迷心合歡散與賊王初夜竹下一場盤腸大戰,最近她常常感到心熱難熬,反複多次夢到那日情形。隻要一想到那蝕骨銷魂的美妙滋味便忍不住股間潮湧難以自持。


    迷心合歡散之所以能控製人的心性便是因為它能夠激活人體潛藏的激情本色,讓人在歡愛中體驗到至樂大道的妙處,使人沉迷其中流連忘返。一念生便難絕,任你是何等大德大智之人都難免食髓知味寢夢不離其中。賊王一條朝天棍雖然被她汙蔑為肮髒醜陋的大壞蛋,但其實隻要一想到那家夥紅赤赤黑須,直豎豎堅硬的樣子,她的心便會不受控製的有熱流湧動。近來常以指上自修之法模擬歡喜佛身下金剛杵自搗,卻哪裏及得上賊王身上那醜陋壞蛋棍棍入心解癢?


    她盡一切心念讓自己去恨麵前的男人,把一切自己所知的難聽的詞匯加諸在他那根醜東西身上,克服心頭雜念和不受控製的身體內分泌帶來的欲念。“我要……咳,你去謝煒燁那裏替我取一顆人頭和五百噸黃金!做到了我便幫你去求一塊龍脂香。”


    李虎丘聞言一愣,苦笑道:“如果能取到謝煒燁的項上人頭,我還用你要求嗎?”聶摩柯道:“不是謝煒燁,是龍錕鈺!五百噸黃金是謀門幾十位兄弟十年的成果剩下的,隻有謝煒燁知道藏處,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隻要拿到這兩樣東西,我就替你的女人去求一塊龍脂香。”


    龍錕鈺的確不比謝煒燁那麽難殺,但他好歹也是堂堂圓滿大宗師一份子,豈是易與之輩?自由社內單打獨鬥有可能戰而勝之的隻有一個張永寶。而與殺大宗師這件事比,更難的是從謝煒燁那裏偷五百噸黃金這件事。首先是謝煒燁行蹤隱秘難尋,就算找到了也未必有辦法探聽得到黃金藏於何處。其次是藏金之地必定極難開啟,一把天意鎖賊王琢磨了半年多也還沒破解出開鎖之法,謝煒燁這廝驚才豔豔,他精心布置的藏金之地定非手到擒來之所。


    這兩件事可以說要比求龍脂香難逾千萬倍,聶摩柯開出的價碼高的離譜,似有把賊王要跑了的意思。就連謝鬆坡都覺得賊王不大可能會答應。卻不料李虎丘幹脆的:“好,一言為定!三天內我把龍錕鈺的頭送上,隻是五百噸黃金一事還請容限些時日,我妻子的病刻不容緩,還請你盡早動身去哈巴龍王寺!”


    第290章 謀中謀,各逞心機誰入彀


    京城來電,命調查組撤迴。秋風起秋雨至,這一天寒雨瀟瀟,李援朝和謝潤澤聯袂前來為調查組送行。以他們的身份親自來送,著實有些過於隆重,之所以如此卻是衝著組長馬富民去的。


    中紀委的馬副書記是官場老將,當年他在閩省任省長時謝潤澤還曾是他手下一市委書記。他是目前六十歲左右的活躍在政治舞台上的中生代裏的骨幹成員,向來以鐵麵無私稱著。據傳等這屆人大開完,趙繼東入主中樞後這位素有當代包黑子之稱的馬副書記就會被扶正入常。


    按理說李援朝生活作風問題本不算什麽大案子,用不著馬富民親自出馬。但因為事涉國家將要推行的東南大計,案件涉及的官員又是中央選派來主持完全開放東南沿海經濟帶的正部級大員,上上下下的人都盯著此事,馬富民說事情雖小卻事關重大,這才主動請纓來到東南。馬副書記的父親在解放前曾經在李厚生身邊任了八年機要秘書,李厚生這輩子向來以愛才和提攜後進聞名於華夏官場,馬富民父子兩代曾經皆是李係官員,但十年前馬富民的父親卻在太宗和李厚生聯手的清洗動作中黯然隱退,從那時起便有傳聞說馬家父子已脫離李係,政壇傳聞素來難猜難料,此中秘聞真相究竟如何卻不足外人道哉。


    李虎丘曾分析布局安排楚四季先出賣劉誌武和安靖國,後算計李援朝,這兩件事很可能是高一凡請謝煒燁幫忙策劃執行的,但高一凡是如何掌控的楚四季卻一直是個謎。馬富民和調查組這陣子沒少了在楚四季身上下功夫,可惜這個女人硬是鐵嘴鋼牙一字不露。安靖國和楚四季的關係在甬城雖然算不上大秘密,但也隻是局限於圈裏人知道。所謂圈裏人便是指過去喬寶峰在浙省時的那些嫡係官員,喬寶峰上調中央之後,這些人便都圍繞在安靖國周圍。高一凡能夠知道安靖國這麽隱秘的事情,想來他一定在喬係人馬中安了釘子。


    浙省省委省政府兩套班子陪同相送。宋義在其中神情動作都似有僵硬牽強之意,顯得跟謝潤澤和李援朝都有些貌合神離。安靖國倒了,目前浙省喬係官員以他馬首是瞻。這陣子一直有風傳率先向中央舉報李援朝有作風問題的便是他。事實也是如此,第一個站出來向中央舉報李援朝的正是這位宋家二爺。而宋義之所以能那麽快了解到這件事卻是聽省委宣傳部長賴宏斌秘密告之的。現在賴宏斌就站在宋義身邊。眾人目送馬富民登機離開,送行的隊伍就地解散,各位領導們按照官位順序亂中有序的各自乘車離開。惟獨宋義卻一直待到了最後。就在剛才送行時,賴宏斌在他身邊耳語說有工作要向他單獨匯報。


    賴宏斌說:“宋省長,您說這叫什麽事兒啊?安書記犯了點小錯誤,摘帽子打板子一樣不落,差不多同樣的事情換到了李援朝身上,不但沒把他如何,還鬧的您裏外不是……”宋義擺手打斷義正言辭道:“我舉報李援朝完全出於一片公心,是為了對黨對人民負責,任誰怎麽想都無所謂,調查結果顯示援朝同誌沒有問題,這樣我們就可以放心的繼續配合好他的工作,至於說公不公平的,我認為咱們浙省政府的同誌們應該相信組織。”


    “嗯,還是宋省長的境界高啊!”賴宏斌心裏暗罵宋義偽君子假正經,嘴上繼續說道:“不過人家可就沒您這麽大公無私了,我聽公安廳的同誌說調查組前腳走,楚四季後腳就押送京城,到現在還不結束調查到底是什麽意思?瞅這架勢沒?中央這還打算刨根問底兒不揪出個幕後指使不罷休了,您說說看他們這是衝誰呢?”


    宋義眉頭緊鎖問道:“老賴,你這話裏有所指啊,上次你向我反映李援朝在調查安靖國違紀事件中騷擾女證人,並且還拿出了錄音資料的證據,當時我由於事出突然未及細思便上報中央了,現在想想,這麽絕密的事情你老兄都能有先見之明,可見你老賴也是神通廣大之人,你是不是又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


    賴宏斌更進一步低聲道:“上次的錄音資料是一個朋友給我的,現在有人在針對您利用楚四季大做文章,我這個朋友看不過眼去想幫您解決掉這個麻煩,所需要您做的就是把楚四季押迴京城的時間和路線掌握一下。”


    宋義靜靜的看著賴宏斌,似在斟酌此事利弊。沉默了許久,終於點點頭說:“好!”


    ※※※


    醫院,董兆豐和樂文夫聯袂趕到與王明濤見麵,三人皆欣喜。彼此引薦相互寒暄後董兆豐開門見山說:“中西醫結合喊了幾十年,真正能結合成功的例子卻沒有幾件,拿得出手叫得響的例子更是一件也沒有,這迴咱們三個有機會共同完成一項史無前例的手術,治好一種前人沒有過成功先例的病症,如能成功,足以載入華夏醫學界史冊。”


    雖說武道入了宗師境都可稱得上半個大夫,但能在醫學上真正有所建樹的武道家畢竟是極少數,能做到董兆豐這樣醫武雙絕的更是古往今來不出一掌之數。王明濤對董兆豐神交已久,見李虎丘沒有食言果然把這位華夏中醫國術兩界泰鬥請來,心中甚感滿意,謙虛道:“能跟二位老師合作是我的榮幸,猶記得當年上大學時聽過的董老師以馬糞入藥救人的傳說,三十年過去了我至今還記憶猶新,還有樂老師的當年在總理身邊工作,二十四年前您用金針渡劫之術救活了一個隨美國總統訪華時心髒病突發的外賓,那時候我還在農村插隊給大牛大馬做絕孕手術呢。”樂文夫哈哈大笑道:“那可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董兆豐問陪在這裏照看陳李李的張永寶:老瘋子,虎丘去哪了?張永寶撓頭道:“說是有大事要辦,三個小崽子鬼鬼祟祟走了。”又道:“他托我轉告你,三日後他一定拿迴龍脂香,請你們準備好手術方案,需要任何器材設備隻管說。”


    李虎丘少年老成,為人處事向來滴水不漏,今天這場合他作為發起人卻沒有出現,絕非正常現象。他說三日後必定拿迴龍脂香,卻沒說打算用什麽方法拿。董兆豐心存狐疑:這小子幹什麽去了呢?


    ※※※


    列車飛馳在鐵軌上,軟臥車廂裏,楚四季正要拉開窗簾向外看,負責押送的工作人員立即阻止了她。楚四季眸子閃爍笑問:“怎麽?怕窗外飛來一顆子彈要了我的命?”沉默的工作人員毫無表示。她抬起手,白生生的小手輕撫過鬢角幾根青絲,動作柔和風情萬種,淒然一笑問:“你說人這一輩子什麽最重要?”幽幽一歎閉上雙眼自言自語:“但願他們能讓他好好活下去。”


    鐵流漫漫無際,傍晚時分行至陽明關,但見鐵路兩旁群山巍峨峰迭巒秀,險峻雄奇。明代大儒王陽明未成名時便曾帶鄉勇在此處設伏破賊,後來王陽明創心學,平叛擒寧王,立言立行創下不世功名。他走過的地方一草一木都跟著水漲船高,尤其這幾年名人效應大興,各地執政者爭先恐後的以守仁或陽明命名王老先生曾經到過的地方。哪怕隻是撒過一泡尿也能叫個守仁池什麽的,此地便是其一。


    列車餐廳內,俊美絕倫少年正和肥碩壯漢低語。肥碩壯漢正是郝雄飛,俊美少年卻是尚楠。當日郝雄飛找上門來說謝煒燁控製了他的親人,他想除掉謝藉此擺脫其控製,並且告訴賊王,謝煒燁一直在謀劃要殺掉楚四季滅口。同時還說出了謝煒燁很多秘密。正是在他的建議下,李虎丘才安排下這場針對謝煒燁的殺局。


    郝雄飛凝重問:“賊王在哪裏?”尚楠答:“就在車上,到時候就會出現!”反問:“時間差不多了,謝煒燁會用什麽方式登上列車?”郝雄飛搖頭道:“他行事從來謹慎,不到最後一刻我也無從得知他怎麽打算的。”


    路旁群山中有一座險峰,卓然而立無限風光,有灰衣灰發中年人立於其上,尚楠說賊王就在車上後,此人立刻抬手拔掉耳中接收器。雙眸鎖定疾馳而來的列車,眼中殺機畢露。


    他生平自負文武雙全,向來最是推崇王陽明。此刻他腳下奇峰正是昔年王陽明指揮若定談笑破賊之處。幾百年後作為王陽明心學的後繼者,他謝煒燁也要在此處破賊!他行至峰頂邊緣,張開雙臂縱身一躍,打開身上的蝙蝠翼,禦風滑翔飛向列車。


    餐廳內,尚楠又問:“龍錕鈺在哪裏埋伏?”郝雄飛道:“謝煒燁不知道咱們會在這裏暗算他,龍錕鈺有傷所以沒有讓他來。”尚楠聞言忽然笑了,說:“不愧是謀門老祖,這招反間計誘敵深入用的果然妙。”


    郝雄飛一愣,一臉茫然問道:“尚楠兄弟你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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