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老祖宗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些,傅明月接著道:“爹爹說了,他想娶個寒門小戶家的女兒,到時候也好操持家務孝順祖母,若憐姑姑嫁過來了,實在是太委屈了……像憐姑姑那樣的身份,是一進門就該當誥命夫人的!”


    不管到什麽時候,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梅家老祖宗可算是聽明白這話中的意思了,衝著她擺擺手,“罷了罷了,我們兩家好歹也相交多年,犯不著為了這麽點小事兒鬧的不高興,既然你們家老四沒有這個意思,我也不勉強了,要不然傳出去還以為我們梅家的女兒嫁不出去了!”


    “是我們對不住您!”傅老太太是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萬萬沒想到被老四父女兩個給誆騙進去了,他們這一唱一和,一個人給巴掌一個人來喂甜棗了,將她當成了傻子?


    她這邊正慪著氣,外頭傳來了丫鬟的通傳聲,“鎮南侯過來了!”


    接下來自然是一陣人仰馬翻,就算是梅家老祖宗是顧則淮的外祖母,可也不是時常能見到顧則淮的,慌忙迎了上去,一見著他更是親昵道:“你如何過來了?不是說這些日子忙的很嗎?祖母也時常沒見你了,你好像又瘦了,等著你過兩天去梅家,祖母要人好好給你補一補!”


    她這話說得極其親昵,連“外祖母”裏頭那個“外”字都丟掉了,將自己當成了顧則淮的嫡親祖母了。


    顧則淮不動聲色將手抽了出來,與梅家老祖宗一並坐在上首,才道:“我今日過來有些事情要辦,沒想到您也在這邊,聽說您在,我過來坐一坐,馬上就要走的。”


    他說的話,梅家老祖宗沒有不好奇的,“這白馬寺求子最為靈驗,你過來是做什麽?”


    顧則淮端著茶盅喝了一口茶,沒有接話。


    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傅老太太見了,也一掃之前的神色陰鬱,忙湊上去與顧則淮說話,若是沒有梅家老祖宗在,她怕是一輩子都見不到這樣的人物,“原來這位就是鎮南侯,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呢!”


    顧則淮點點頭,並沒有搭話。懶得敷衍她。


    傅明月眼觀鼻口觀心的,隻覺得顧則淮這個時候心情好像不大好,頭垂得低低的,巴不得顧則淮也看不到自己才好。


    可誰知道顧則淮的眼神卻是落在了她身上,更是朝著她那個方向指了指,“這位是傅家的幾姑娘?”


    傅老太太忙起身道:“這是我們家的七姑娘明月。”


    說著,她更是扭頭道:“明月,還不上前見過鎮南侯!”


    傅明月隻能硬著頭皮起身向前行禮,顧則淮隻淡淡看了她一眼,隻是這眼神卻是看的傅明月心裏發麻,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顧則淮記性極好,一般見過一次的人,是不會忘記的。


    良久,她才聽見頭頂上傳來顧則淮淡漠的聲音,“你也叫明月?”


    完了!


    真的完了!


    這下子是真的完了!


    傅明月焦頭爛額,生怕顧則淮一個不高興要了她的小命。


    “明月……”顧則淮壓低聲音呢喃一句,五年了,這兩個字便是在心裏想過無數次,再念出來多少帶著陌生的意味,“抬起頭來我看看!”


    傅明月抬頭,隻覺得自己像是戲台子上的猴子,所有人都盯著自己。


    顧則淮細細看著她,她和妻子都生的很好,可模樣卻不是一樣,妻子像是芍藥,乍然一看並不算傾國傾城,可細細看來,卻是越看越美。


    眼前這姑娘叫人看的第一眼都覺得難以忘懷,像是染著露水的牡丹花,猛地一看美,細細一看,卻是更美……原先人人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那怕是說錯了,真正的美人,皮美,骨更美。


    兩三年之後,傅家的家世根本就護不住這絕色之姿的小丫頭!


    傅老太太仔仔細細盯著顧則淮的神色,隻覺得下一刻傅明月就能一頂小轎被抬進鎮南侯府了,便是做妾,那也是明月幾輩子積來的福氣。


    傅德文手心已經出了汗!


    可顧則淮卻不是色令智昏之人,他可還記得梅家發生的那些事了,當時不過是因為這小姑娘一雙清亮的眼睛叫他想起了他的妻子,因為那一個“傅”字所以才放了她一馬……可如今想來,當初他和汪泉說的那些事,隨便拎一件就足以滅九族了。


    他不怕龍椅上的那位。


    就算是真的知道了,那又如何?難道皇上還敢奈何他?


    不過多一事終究不如少一事,他何必落人口舌了?


    之後汪泉和他說過好幾次,這小丫頭留不得,可既然已經答應留人性命了,哪裏有奪迴去的道理?


    在眾人的注視下,誰知道顧則淮卻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睿哥兒如今也有十六了吧?他的親事可是定下來了?”


    “沒錯!”梅家老祖宗點點頭,旋即卻察覺到了不對勁,“你的意思是……不,不對!”


    梅家老祖宗哪裏不知道顧則淮的意思知,急急忙忙道:“前你不是說睿哥兒尚無建樹,要等著他功成名就之後再定下親事嗎?如今怎麽……”


    她是萬萬瞧不上傅家的門第,就連梅憐也是因為年紀太大了,不能再拖,畢竟梅憐下頭還有幾個侄女到了年紀了,可不能因為梅憐一個人,耽擱了梅家所有姑娘的親事。


    梅睿可是她的嫡長重孫,哪裏能娶傅家那種寒門小戶家出來的姑娘?


    顧則淮掃了梅家老祖宗一眼,“我也就說一說而已,至於該怎麽做,您看著辦就行了!”


    梅家老祖宗隻能將滿肚子的苦水咽迴去,說這件事兒她會看著辦的,實則她心裏卻想著這親事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夠定下來的,得合八字,她反正是想好了,如今先張羅著,到時候隨隨便便找個借口迴絕了這門親事就是了。


    至於傅家那邊……梅家老祖宗壓根就沒有問過傅家的意思,在她看來,這傅家斷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傅明月隻覺得每次看到顧則淮就像是做夢似的,而且還是噩夢,等著顧則淮走了,她迴到自己屋子裏,與傅德文說起這件事來的時候,這才想明白了些。


    自己撞見了顧則淮做那等見不得人的事,按理說依照著顧則淮的性子,是該要了自己性命的,為何會要自己嫁到梅家去?


    雖說自己嫁到了梅家,與顧則淮是一條船上的人,可遠不如直接殺了自己來的直接了當!


    傅德文卻是急得在屋子裏亂走,喃喃道:“早知道這樣我就答應了和梅家的親事,若是這樣一來,那你和梅睿就是表兄妹的關係了,說不準就沒有這麽一出了!”


    “您可別走了,走的我眼睛都花了!”傅明月隻覺得這事情還沒有到達最壞的地步,她不想嫁到梅家去,梅家還不一定想娶她了,說來說去都是顧則淮一個人在亂點鴛鴦譜,“我聽人說起過這個梅睿還挺得鎮南侯喜歡的,梅家根基淺,就算是鎮南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是說隨隨便便就將官位丟在梅家人身上,也得看看旁人怎麽議論。”


    “鎮南侯倒是好,將梅睿丟去守宮門了,梅家老祖宗是心疼的不得了,可梅睿二話不說就去了,不僅專心守宮門,半點架子都沒有,還與所有人打成了一片。”


    “其實懂得與人打交道會為人處事,也是一種能耐,更別說他還是梅家的嫡長重孫,隻怕在梅家老祖宗眼裏,這長房老太太的嫡孫女兒都入不了她的眼,又何況我了?”


    “瞎說!”傅德文麵色一沉,“阿囡自然是最好的,他們家不願意娶,咱們還不願意嫁了,梅家那種小門小戶的,以為有了個鎮南侯,一家老小尾巴就能翹到天上去了,我倒是要看看,若有朝一日這鎮南侯真的出了什麽事,他們梅家還能靠誰!”


    “我活到如今倒還沒聽說有誰靠著守大門能夠守出一番成就來的,不成!不成!這門親事不成!甭管他是鎮南侯還是誰,就是天王老子,我都不答應這門親事!”


    他是文官,向來瞧不上武官的粗鄙,更何況他還不好對女兒說,這梅家的人向來風流,還沒成親身邊通房丫鬟一大堆,那梅睿……肯定也不是好的。


    傅明月揉揉眉心,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好對策了,“事到如今咱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我們著急,梅家那邊更著急了!”


    因為有顧則淮攪合了這麽一通,傅老太太那邊是喜的沒睡好,梅家老祖宗那邊事急的睡不著,就連傅二太太也跟著喜上眉梢,自己的侄女要嫁到梅家去了,連帶著八娘的親事也能找很多。


    梅家老祖宗可不是這樣想的,第二天早上起來連多的話都沒和傅老太太說,直接帶著一群人走了。


    她還不敢直接駁了顧則淮的麵子。


    梅家老祖宗都走了,傅老太太覺得這白馬寺也沒什麽可呆的了,命人收拾收拾東西,匆匆離開。


    在迴程的馬車上,傅玉晴有些陰陽怪氣的,“七姐真是好本事啊,這六姐都沒定下親事了,你到搶在六姐前麵去了,平日裏六姐白對你這麽好了,正是沒想到啊……”


    說的好像這門親事是她搶來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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