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仙堂縱橫江湖多年,自然不甘心失敗,抓緊部署複仇,常霄也全力準備,把聚龍山修固,精練四堂人馬。正在緊鑼密鼓部署,忽然有人來報,兩名高手前來討要寶貝,常霄納悶,吩咐人帶兩人到大廳。兩名青年昂首進入,眉目間滿是傲氣。常霄笑道:“原來是你們兄弟,找我什麽事?”原來是當初遇到火龍駒之前見過的鍾元,鍾海兄弟。兩兄弟也認出常霄,鍾元喜道:“總算找到你了,快把火龍駒還給我們,饒你一命,否則踏平你的山寨。”常霄笑道:“你憑什麽問我要火龍駒?”鍾海氣唿唿道:“我們兄弟費了千辛萬苦才把火龍駒捉住,十五萬兩白銀都沒要,卻被你得了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還不把火龍駒還給我們?”常霄這才明白,這兩兄弟當初爭奪的就是火龍駒。思索一下開言:“火龍駒願意跟著我,是我的摯友,既然兩位費了功夫,我給兩位三十萬兩,兩位意下如何?”鍾元搖頭:“我就要火龍駒,五十萬也不成。”常霄臉色一沉:“我知道兩位是名門正派,看不起綠林人,給你們三十萬兩於情於理都交代得過去。既然兩位一意孤行,說不得隻好手上見高低了。”鍾海滿臉不屑:“跟我們交手豈不是自尋死路?”常霄心底看不起名門正派的人,起身道:“五招之內贏不了你們兄弟本幫主就交出火龍駒。”鍾元喜道:“就這麽說。”常霄來到大廳正中問道:“你們準備好了麽?”鍾元取出斑斕錘,鍾海取出描金月斧,同聲道:“你出手吧。”常霄輕叱一聲,龍鱗寶刀出鞘,兩兄弟隻覺得一陣涼氣罩下來,還沒來得及招架手上的兵器已經掉到地上。常霄喝一聲:“綁了。”四名大漢上前把兩兄弟捆住。墨麒麟讚道:“幫主出刀神鬼莫測,佩服。”軍師追魂針歎道:“神乎其技,歎為觀止。”


    鍾元,鍾海兄弟稀裏糊塗被綁,猶自不服,鍾海叫道:“你使妖法,我不服。”常霄冷笑道:“就這麽點本事也敢闖山,給我推出去砍了。”追魂針忙道:“幫主且慢,這兩人乃是無量寺百濟大師門下,一旦斬殺就會得罪不少人。”常霄問道:“軍師怎麽認識這兩人?百濟大師又是何方神聖?”追魂針道:“本來屬下不認得,見到這兩人的兵器特殊,才想起來。百濟大師被尊為當今聖僧,救濟的人數以萬計,門徒眾多。朝廷大員,各派門長乃至綠林道都推崇備至。”常霄點頭:“既然如此,先關起來,煞一煞這兩兄弟的傲氣。”有人把兩人押下去,常霄繼續準備與萬仙堂爭鬥。次日有人來報,百濟大師到了,常霄笑道:“抓了徒弟,把師父引出來了,既然是當今聖僧,我去迎接。”一時眾人都到寨門迎接,隻見百濟大師身披袈裟,慈眉善目,手持琉璃佛珠,一塵不染。常霄施禮道:“大師駕臨荒山,榮幸之至。”百濟大師合什道:“聽聞幫主橫空出世,威震江湖,今日見麵,果然英雄。”寒暄過後,常霄把百濟大師讓到大廳,落座後百濟大師開言:“小徒無禮,衝撞幫主,貧僧特來討個人情。”常霄滿口應承:“小事一樁,大師的門徒確實不凡,隻是有些目中無人,大師還要管教才是。”百濟大師點頭:“貧僧交遊頗廣,各方高手給貧僧薄麵,讓他們兄弟幾分,時日久了他們就有些狂妄,貧僧要把他們帶在身邊一段時日才能放心。”常霄吩咐人把鍾元,鍾海兄弟帶上來,兩兄弟來到大廳,看到師父登時來了精神,鍾海叫道:“我師父一到,還不是乖乖放人,趁早把火龍駒給我。”常霄麵色一沉,二目中射出一道兇光,連百濟大師這樣高人都覺得心頭一震。常霄冷冷道:“本幫主可不是善男信女,殺人比踩螞蟻還輕鬆,如果你們有膽子,我們再決勝負,生死無悔。”就憑常霄眼中的殺氣,百濟大師已經看出來,常霄的修為遠在兩個徒弟之上,真要交手,鍾元,鍾海必死無疑。於是嗬斥徒弟:“劣徒,如此狂妄豈能立足江湖,再敢多言,逐出師門。”兩兄弟這才閉口,百濟大師道:“幫主高抬貴手,貧僧感激不盡。”常霄點頭:“一時失態,大師見諒,請大師後麵詳談。”


    常霄與百濟大師到靜室密談,墨麒麟道:“你們發覺沒有,幫主出過一趟門,迴來好像變了一個人。”追魂針點頭:“不錯,幫主行事神出鬼沒,竟然在最短時間尋到一口寶刀,這才大敗萬仙堂。”穿雲雁笑道:“說實話,幫主得到寶刀後確實與從前大不相同,殺氣十足,好像從前受過不少委屈,一朝揚眉吐氣。”追魂針問道:“難道你也不知幫主的來曆?”穿雲雁搖頭:“倒是問過,幫主不肯講,隻說不到時候。”廳上眾人議論紛紛,鍾元,鍾海垂頭喪氣。靜室中百濟大師與常霄對坐,香爐中青煙嫋嫋。百濟大師笑道:“幫主似乎對武林名門有些不滿。”常霄心裏佩服,點頭道:“大師果然高明,不錯,我跟四大名門打過交道,受了不少閑氣。”百濟大師世之高僧,沉吟後開言:“幫主應該是農家出身,本性淳樸,隻是所遇非人,事事坎坷才變了心性。”常霄更是吃驚,長歎一聲:“往事不堪迴首,大師自然知道我的苦衷。”百濟大師口宣佛號:“幫主如今還在擔心地位不保,心頭不寧。”常霄見百濟大師看穿自己的心事,起身施禮道:“大師千萬指點迷津,萬仙堂虎視眈眈,聚龍幫人心不穩,我最擔心的事大師自然明白。如果萬仙堂獲勝自然沒什麽好說的,如果聚龍幫獲勝,恐怕這些人就要迴山繼續落草,我還是兩手空空。”百濟大師指點道:“幫主不必執著,江湖人看重的不是勢力,而是聲望,如果幫主借這個機會恩威並施,樹立威信,就算聚龍幫解散,你也能立足江湖。隻要威望夠高,自然有人結納,登高一唿,要什麽都不難。”常霄大喜:“多謝大師指點,還請大師指條明路。”百濟大師一笑:“上月黃河泛漲,受災百姓達數十萬,朝廷撥下的賑災款被官員貪墨,百姓苦不堪言。貧僧正在籌備救災,如果幫主出力,自然可以獲得各方好評。”常霄猶豫道:“萬仙堂隨時可能來襲,如果我分心救災,聚龍山難保。”百濟大師笑道:“萬俟嵩沒有那麽傻,你全力救災,萬仙堂如果偷襲聚龍山將被所有人看不起,難以立足。”常霄大喜拜謝:“多謝大師指點。”百濟大師搖頭:“貧僧還要多謝你才是,能拯救災民於水火,幫主功德無量。貧僧這就到災區,幫主做好準備收留災民,共完善舉。”常霄滿口應承,畢恭畢敬送百濟大師出門。鍾元,鍾海跟隨師父奔災區安排,常霄傳令,在山腳修建房屋,囤積米糧,準備安置災民。眾人都不明白,常霄不向任何人解釋,親自帶領兩千輕騎兵到山腳選地建房,大出金銀購買糧食。幫主帶頭,四堂的人隻好跟著,百濟大師放出消息,自己與聚龍幫主鐵臂神刀聯手救濟災民,常霄的聲望一下子提升了一大截。萬仙堂萬俟嵩得到消息叫苦不已,陸文俊問道:“師父,聚龍幫全力救災必然無心操練,對我們有益,何必如此?”萬俟嵩搖頭:“你哪裏知曉,百濟大師一插手,我們再想攻打聚龍山就難了,這個鐵臂神刀不止刀法驚人,謀略也是不凡,真乃勁敵。”


    十一章 短暫夫妻


    常霄帶領聚龍幫一萬餘人大興土木,招募工匠,有百濟大師的金字招牌,四方響應者絡繹不絕,送米糧,援助磚瓦的車馬排出十幾裏。人多好辦事,工程進展極快,常霄派穿雲雁帶人到災區接應災民南下,路上安排人預備粥棚,請了郎中,盡量保全每一個災民的性命。萬仙堂果然沒有動靜,百濟大師名頭太響,就算萬仙堂再出麵救災也沒用了。聚龍幫萬餘人,再加上各方善男信女數萬人,竟然在聚龍山下修建了一個大鎮,就取名聚龍鎮。災民陸續趕到,常霄安排衣食住行,眾人千恩萬謝。前後共有十餘萬災民到來,解決了溫飽問題就好辦了,災民大半是農民,種地為生,安頓之後開荒種田。當地知府知道這件事大喜,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把這件功勞攬在自己身上,不用送禮就能升官。於是親自出麵,劃分地域,丈量田畝,發放地契。果然得到上司舉薦,官升一級。這是官場的勾當,常霄並不在意,反正自己收獲已經不少,聚龍幫被各方稱道,鐵臂神刀成了遠近知名的大善人。聚龍鎮初具規模,常霄嚴令幫眾不得騷擾,全力維護,這些山賊都覺得不可思議,平時燒殺搶掠的強盜竟然做起善事實在滑稽。常霄明白,萬俟嵩短期內不會攻打聚龍山,於是抽空到杭州見大哥段奎,免得他擔心。還是單人獨騎,來到段宅,家人殷勤接待,段奎自然歡喜,擺酒慶賀。常霄申謝道:“多虧大哥,小弟才能反敗為勝。”段奎笑道:“你我兄弟用不著客氣,上次你嫂子讓我給你張羅親事,如今有了眉目,你先看一看,如果不滿意大哥再給你找。”常霄猶豫道:“小弟事體甚多,成親的事先不急。”段奎搖頭道:“你不急我急,大哥的兒子都十五了,親事已經定下,你這當叔叔的還是光棍太不像話,再說兄弟父母都沒了,大哥的話就是尊長的話,由不得你不聽。兄弟放心,杭州可是出美女的所在,大哥看上的人錯不了。”常霄隻好答應,段奎馬上領常霄的後宅見新人。常霄尋思,此時成親也沒什麽關係,看一看再說。


    段奎到妻子房裏,片刻段妻領著一名美女走出來,常霄施禮:“拜見大嫂。”段妻笑道:“兄弟快坐,你大哥跑前跑後,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稱心的。”段奎吩咐人上茶,四人落座。常霄有些不自然,一直不敢正視,段奎笑道:“我這個兄弟還是童男子,麵嫩的很。”段妻介紹:“這個姑娘姓謝,芳名丁香,年方十八,多少豪門貴官搶著提親。”常霄偷眼觀瞧,見這丁香姑娘果然是一等一的美人,眉目如畫。段奎道:“我這個兄弟乃是當世英雄,統領一萬多人,威風八麵,誰嫁給他都是福氣。”丁香家境平常,父母見錢眼開,指望把女兒當成搖錢樹,聘禮開價十萬兩,因此無人問津,段奎為了兄弟不惜重金,丁香的父母倒是痛快,收了錢就把女兒推出門,不聞不問,兩口子置辦一隻豪華遊船享福去了。丁香聽說要嫁的人已經三十幾歲,心裏有些不滿,但父母收了錢,木已成舟,隻好聽天由命。見到常霄一表人才,心裏才舒服一些。段奎找借口拉常霄出來問道:“兄弟,你看如何?”常霄根本未曾細看,麵紅耳赤道:“全聽大哥吩咐。”段奎大喜,拍著常霄肩膀道:“馬上就成親,大哥給你安排。”有錢好辦事,段奎做主在杭州泰和樓大辦喜筵,常霄此番來杭州也帶來幾件珍寶,全交給段奎。因為常霄不能久留,一切從簡,熱鬧一番就算成親,當晚入洞房。常霄確實不曾經曆過,丁香卻不生疏,其母一向不檢點,經常背著丈夫與人苟合,從不避諱女兒,因此丁香對男女之事知之甚細。洞房裏兩人喝過交杯酒,常霄燈下細看,丁香確實美豔,心裏琢磨,得妻如此,心願已足。丁香卻發覺常霄雙手都有老繭,極為粗糙,臂膀粗壯,好似銅澆鐵鑄一般,心裏已經有嫌棄之意。隻是沒有挽迴的餘地,常霄倒是小心翼翼,並不急於鸞鳳和鳴。丁香借故推托,不肯與常霄同房,尋思著跟常霄迴去再說,常霄也不勉強。


    成親後常霄就要迴山,段奎知道火龍駒太快,別的馬跟不上,隻選了幾件珠寶給丁香帶著。常霄把丁香擁在懷裏,兩人合乘火龍駒迴山。火龍駒似乎不太滿意,疵牙嚇唬丁香,常霄安撫片刻才安靜下來。飛馬迴到聚龍山,山寨的人見到常霄帶迴一個美人都來祝賀,丁香見到常霄確實統領著萬餘人,這才決定把終身托付。各堂主前來道賀,全山大宴一日,常霄不願張揚,吩咐人不要對外宣講,當晚才與丁香同床共枕。丁香雖然隨順,心裏還是嫌棄常霄滿手的老繭,摸到身上不舒服。胳膊太硬,枕著好像鐵一樣,實在不好受。不過看常霄是一幫之主,也就安下心來。常霄雖然成了親卻不肯放鬆,照樣苦練刀法,精練士卒,有空就到聚龍鎮轉一圈,沒有多少功夫陪丁香,留出了空子,被人看出了便宜。自從聚龍幫成立,常霄忽略了一個人,就是玉麵狼,常霄本性淳樸,看不上玉麵狼這樣的人,武功平平,就知道在女人身上下工夫,沒什麽出息。因此玉麵狼連個副堂主都沒混上,心裏極為不滿。但是常霄刀法太厲害,隻好忍著。自從見過丁香,玉麵狼就動了心,這個女子眉梢眼角都帶著春意,常霄這個榆木疙瘩肯定不解風情,如果自己下些功夫,肯定能把這個美人弄到手。正所謂色膽包天,玉麵狼被美色所迷,開始動歪腦筋。趁常霄與五位堂主都在抓緊練兵,玉麵狼精心打扮一番,悄悄潛入後寨常霄的住所。丁香正在梳妝,身邊隻有一名侍女,常霄雖然喜歡丁香卻不曾表白,這是天性使然,丁香可不明白,心裏認為常霄沒把自己放在心上,對鏡歎息,為何自己如此命薄,嫁給一個木頭人。玉麵狼善於揣測女人心思,丁香身邊的侍女也是玉麵狼手裏的肉,打定主意,玉麵狼來到門前咳嗽一聲,侍女開門一看,吃了一驚,悄聲道:“你到這裏做什麽?真想我等晚上再說。”玉麵狼笑道:“特來拜見夫人。”侍女吃驚道:“你不要命了,幫主的夫人也敢碰。”玉麵狼不以為然:“什麽幫主,聚龍幫根本長不了,早晚迴山繼續做寨主,那時就有你的好日子過了。”侍女笑道:“你可別得了新人忘舊人。”


    丁香聽侍女在門外與人交談,出來一看,玉麵狼深施一禮:“夫人,小人是火雲寨寨主玉麵書生,幫主成親過於倉促,沒來得及備賀禮,今日得到幾件首飾,特意送來。”自古以來臭味相投,丁香本就不是本分的人,看到玉麵狼風度翩翩,舉止得體登時眉開眼笑,還禮道:“寨主費心了,快請裏麵坐。”兩人的眼神一對,彼此已經有意了。進門落座,玉麵狼假意問候道:“夫人新婚燕爾,怎麵有愁雲?”丁香歎口氣:“人家成親,至少有十幾日如膠似漆,你們幫主整日在外麵窮忙,晚間迴來說不上幾句話就倒頭大睡,自然氣悶。”玉麵狼察言觀色,看出丁香已經動了心,故作吃驚道:“哪有這樣的人,放著如花似玉的妻子不管,到外麵跟一群嘍羅兵混在一起。至少也要陪上五日,可惜夫人花容月貌。”丁香經常見到母親與人打情罵俏,裝作老練的樣子,玉麵狼久在女人堆中打滾,當然看得出火候,手上托著一對白玉鐲送上,口裏讚道:“玉鐲可比不上夫人的手白,迴頭我尋一對翡翠鐲子,青白相稱才好看。”丁香看到玉麵狼雙手細嫩,想到常霄粗糙的手不免歎氣,就想伸手,轉念一想,常霄可是幫主,自己一念之差,萬一被人發覺性命不保。玉麵狼把玉鐲放到丁香手裏,兩手一碰,丁香心裏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連忙收攝心神道:“寨主快走吧,被幫主知道可不得了。”玉麵狼笑道:“夫人不知,聚龍幫組建沒幾天,隻要萬仙堂不再南下,各寨弟兄就會散夥迴山,到那時幫主就成了孤家寡人,夫人連個住處都沒有。”丁香吃驚道:“這麽大的事他怎麽不跟我說?”玉麵狼假意歎氣:“還不是怕夫人不肯順從,幫主表麵忠厚,其實心裏精的很。”丁香咬牙道:“竟然被他騙了,迴頭跟他算賬。”


    經過一番交談,丁香越看玉麵狼越順眼,隻是礙於身邊有人,玉麵狼笑道:“夫人身邊的侍女已經是我的人了,將來迴到火雲寨就是壓寨夫人,夫人也要早做打算。”丁香歎口氣:“看來我還不如她,將來連個住處都沒有。”玉麵狼拍胸脯擔保道:“隻要夫人點頭,火雲寨就是夫人的家,所有財寶都是夫人的。”丁香一時心亂如麻,點頭道:“萬一將來我沒地方去,你可要記住今日的話。”玉麵狼握住丁香的手發誓:“如果我辜負了夫人,就讓我死無全屍。”丁香早從母親那裏學會了朝秦暮楚,對男女之事看得極淡,兩個色膽包天的人彼此糾纏起來,玉麵狼使出溫柔手段,丁香欲仙欲死,忘記了一切。說起來常霄實在是命運多蹇,先被刻骨銘心的情人無情拋棄,費了無數心血,九死一生,終於報了大仇。三十三歲才成親,卻娶了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成親數日就與別人鬼混到一起。丁香跟玉麵狼顛鸞倒鳳,侍女負責望風,沒有任何人發覺。晚間常霄迴來,丁香心裏有愧,假意關心,預備了酒菜等常霄共飲。常霄乃是當今罕見的高手,觀察入微,馬上就從丁香的表情上看出不對勁。成親數日,丁香一直很冷淡,就算共枕的時候也是敷衍了事,今日一反常態肯定是有事。於是不動聲色道:“我差點忘了,軍師約好報賬,我到大廳去去就來。”丁香滿口答應。來到大廳,常霄傳令,把五位堂主和軍師都叫來。六人不知何事,匆匆趕來,常霄吩咐道:“軍師到後寨把夫人身邊的侍女叫來。”追魂針不知何事,但看出常霄麵色不善,答應著出門。五位堂主也感覺到常霄神色不對頭,都加了小心。


    追魂針不動聲色把侍女叫出來,來到大廳,侍女跪倒參見,常霄冷冷問道:“今日夫人見了什麽人?”侍女大吃一驚,結結巴巴道:“沒有的事。”常霄一拍桌案,喝一聲:“剁下一手一腳喂狗。”穿雲雁拔刀上前,侍女深知綠林的規矩,幫主說一不二,眼看自己要成為廢人,這時再顧不得別的,叩頭道:“幫主饒命,今日玉麵狼送來玉鐲,夫人跟他說了幾句話。”常霄冷笑道:“還不實說,把她雙腿雙手一並去了。”穿雲雁馬上就要動手,侍女魂飛魄散,高叫道:“幫主饒命,夫人與玉麵狼廝混了半日。”堂上眾人大驚,玉麵狼犯了綠林大忌,難怪常霄發火。墨麒麟抱拳道:“幫主,我把玉麵狼捉來。”常霄點頭:“把那個賤人一並帶來。”墨麒麟按刀出門,玉麵狼正在蒙頭大睡,根本想不到大難臨頭,墨麒麟進門二話不說,上手就捆,把玉麵狼捆成一個粽子拎在手裏,到後寨抓住丁香,快步迴到大廳。玉麵狼根本沒想到這麽快就被常霄發覺了,抖成一團。丁香看到這個陣勢也不知如何是好。常霄咬牙問道:“丁香,我有什麽地方對不住你?”丁香張口結舌,無言以對。常霄恨恨道:“你要看不上我可以明說,天下美女有的是,成親才五日你就與人通奸,讓我這聚龍幫主成為笑柄,碎剮了你也不解恨。”丁香辯道:“本來我就不想嫁你,可是我爹收了十萬兩銀子把我賣了,我又能怎樣?你這幫主根本就是臨時的,你為何瞞我?我一想起你那雙鐵棍似的手就渾身難受。”常霄點頭:“原來如此,我這幫主確實是臨時的,那你為何看上玉麵狼?”丁香道:“他好歹是一寨之主,又懂得溫柔,比你強多了。”常霄仰頭大笑:“原來在你眼裏我還不如一個色狼。”這樣的事誰也沒辦法插嘴,隻有聽著。常霄對玉麵狼道:“我知道你恨我沒給你職務,說實話,我從心裏看不起你,就仗著油頭粉麵討女人歡心,你在綠林日子不短,照規矩該當如何?”玉麵狼哆哆嗦嗦說不出話。追魂針道:“照綠林規矩,應該送到斷魂崖喂鷹。”丁香大驚失色,活生生被鷹啄死太恐怖了。常霄長歎一聲:“看來我就不應該娶親,對了,老鷹吃人從哪裏吃起?”墨麒麟答道:“老鷹最喜歡吃眼睛,一般都是從眼睛吃起。”丁香花容慘變,問道:“你真的那麽狠心?”常霄長出一口氣,這個女人注定會留在自己的記憶裏,畢竟是初次領略男女之歡的夫妻。腦筋一轉,點頭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們自盡吧。”這已經是極大的寬容了。有人解開玉麵狼,遞給兩人短刀。玉麵狼雖然是寨主,殺人無數,輪到自己的時候還是膽戰心驚,渾身的力氣不知到哪裏去了。丁香更是手足無力,連刀都掉到地上。常霄冷笑道:“我就知道你們沒有自盡的勇氣,既然你們勾搭成奸,我就成全你們,玉麵狼帶上原來的人馬迴火雲寨,聚龍山跟你勾搭的女子全部帶走,聚龍幫不是藏汙納垢的地方。”眾人都覺意外,誰也想不到常霄會放過這兩人。


    十二章 勇鬥強敵


    玉麵狼逃出性命,千恩萬謝,匆匆召集舊人迴火雲寨,聚龍山的侍女大半跟隨,丁香自然也在其中。幾位堂主知道常霄心情不好,不敢多說話,常霄不怨別人,隻怪自己,輕易被丁香的美色迷惑,吃了這一場虧。別人好說,怎麽向大哥段奎交代?心煩意亂之下迴房休息。次日傳來消息,萬仙堂已經發動了所有力量,準備硬攻聚龍山,各路人馬分批南下。常霄抓緊部署,準備迎敵,穿雲雁精通兵法,準備了各種防禦的器械。常霄明白,固守不是辦法,還要主動出擊才能取得先機。決定自己帶兩千輕騎迎敵,四堂全力守禦。一時整個山寨刀槍如林,戰馬嘶鳴,大旗迎風,一片肅殺景象。常霄與眾人商議之後起身點兵,心頭猛然一動,感覺到有危險在向自己靠近,這時常霄已經不是初入江湖的愣頭青,雖然不知危險在何處,但自己的感覺決不會錯,倒要小心戒備。當下斂氣凝神,緩步走出大廳,站在台階之上點兵。正在這時,一聲脆響,一團銀光當頭罩下,常霄早有準備,寶刀出鞘,一條人影被震出丈外,常霄飛身撲上,刀光好似大傘落下,一聲巨響,一名黑衣人手持一柄長劍架住龍鱗寶刀,單膝著地,勉力支撐。常霄夾手奪下對方長劍,喝一聲:“拿下。”轉身迴到大廳。不過片刻,四名大漢押進一名青年,墨麒麟道:“幫主,此人能潛入大寨,輕功當屬一流。”常霄點頭:“此人能接住我的寶刀,確實有幾分本領,你們誰認得他?”眾人紛紛搖頭,常霄細看,見行刺的人眉清目秀,眉宇間有傲氣,於是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行刺於我?”青年昂首道:“要殺就殺,不必多問。”常霄細看手中長劍道:“這柄劍不是一般的兵刃,肯定有人認識,你還是實說為好,免得給師門丟臉。”青年猶豫一下開言:“我乃鼎湖山玉鏡真人門下首徒許亭生。”常霄點頭又問:“既然是名門弟子為何行刺?”許亭生一時語塞,半晌無言。常霄喝道;“大丈夫敢做敢當,藏頭露尾算什麽名門弟子?”


    常霄的激將法果然奏效,許亭生朗聲道:“說就說,萬仙堂放出話,拿出黃金萬兩買你的首級。”常霄笑道:“我的首級可值不了那麽多錢,你既然是首徒,又拿著寶劍,應當是執掌門戶之人,豈能為黃金行刺?”許亭生臉色一紅,呐呐道:“還有萬仙堂第一美女玉蝴蝶。”常霄點頭笑道:“原來是為情所困,念你功夫不錯,饒你一命,下山去吧。”許亭生有些意外,問道:“能不能把寶劍給我?”常霄冷笑道:“得寸進尺,饒你一命已經是開恩了。”許亭生無奈離開。常霄笑對眾人道:“這個許亭生真是不自量力,萬俟嵩尚且不敢與我交手,他竟敢來行刺,看來那個玉蝴蝶本事不小,竟然讓名門弟子神魂顛倒。”穿雲雁開言:“幫主,聽聞萬仙堂的玉蝴蝶姿色無雙,見過的人都認為是當今第一美人。”常霄笑道:“有機會倒要見識一下,事不宜遲,萬仙堂已經動了手,我馬上帶輕騎出擊,你們固守山寨。”眾人分頭準備,常霄帶領兩千輕騎下山,駐紮在山南的歇馬河,隨時準備交鋒。消息傳來,萬仙堂幾乎傾巢出動,勢在必得,各路人馬已經會齊,總數超過兩萬,而且不乏好手。常霄分析形勢,萬俟嵩一定會集中力量除掉自己,山寨倒不用擔心。對方人多勢眾,隻有速戰速決,一旦陷入重圍就不妙了。於是傳下號令,秘密派出幾路人馬。萬俟嵩準備多時,這一迴大舉南下,目標不是聚龍幫,而是常霄,如果除掉常霄,聚龍幫就在掌中。因此分派出五路人馬撲向歇馬河,萬俟嵩親自帶領一幹弟子督陣。因為有黃金萬兩和美女玉蝴蝶作為獎賞,人人都想得到,個個奮勇爭先,呐喊著殺向歇馬河。萬俟嵩在後麵督陣,忽然前方傳來消息,右路人馬發現聚龍幫主蹤跡,奔東追下去了。萬俟嵩剛要傳令,忽然又有人報信,左路人馬發現鐵臂神刀,奔西追下去了。萬俟嵩猛醒,這分明是諸葛裝神之計,兩個常霄都是假的,再想改變部署已經來不及了,五路人馬都發現了騎紅馬,穿紅袍,舉著紅旗的聚龍幫主,分頭追下去了。萬俟嵩身邊還有五千人左右,隻好小心奔歇馬河前進。


    萬俟嵩萬萬不曾想到,原先許下重金美女鼓舞士氣,反被對方因勢利導,引開了五路人馬,心裏也佩服常霄有勇有謀。正行進之時,前方殺聲四起,一隊騎兵唿嘯而來,當先一人騎紅馬,穿紅袍,萬俟嵩還在猶豫,這個常霄是真是假,沒想到火龍駒快如疾風,轉眼衝到近前,萬俟嵩大喝一聲:“這個是真的,小心迎敵。”話音未落,常霄已經衝到近前,龍鱗寶刀映日生輝,勢不可擋,萬俟嵩被尊為第一刀客,自然刀法驚人,揮刀迎戰。常霄見萬俟嵩胡須花白,精神健旺,知此人內外兼修,盛名之下無虛士,不能大意。一照麵就放手搶攻,萬俟嵩手上的寶刀不凡,完全招架得住,可是馬就不行了,火龍駒行動太快,萬俟嵩的馬跟不上。雖然萬俟嵩刀法精絕卻落在下風,常霄得勢不讓人,龍鱗寶刀攻勢如潮,鋪天蓋地,不留一點空隙。陸文俊等人雖然想幫忙,但兩人刀法展開,別人根本插不上手。兩人出招極快,盞茶時分已經對了數百招,萬俟嵩頗為吃力,明知對方隻是一路六合刀,偏偏抵擋不住。常霄氣勢如虹,大有斬殺萬俟嵩之意,萬俟嵩的馬被火龍駒踢了幾腳,咬了三口,早就撐不住了,不管萬俟嵩,見到空隙就跑,再不敢迴頭。萬俟嵩知道,一旦下了馬,更難抵擋龍鱗寶刀,隻好退下去。常霄緊追不舍,火龍駒片刻就追上,萬俟嵩的馬怕到極點,拚了性命奔逃,兩方主帥竟然脫離戰場,把數千人馬甩在後麵。


    萬仙堂的人見到堂主逃走,隻好跟下來,聚龍幫的人見到幫主得勝追敵,歡欣鼓舞,隨後追殺,勝負立判。萬俟嵩幾番想勒馬都未成功,火龍駒萬馬之王,獨步天下,萬俟嵩且戰且退,奔逃將近兩百裏,萬俟嵩的馬實在支持不住,栽倒在地,萬俟嵩跳下馬喝道:“你敢不敢與老夫步下對刀?”常霄傲然一笑:“聽說你被尊為第一刀客,常某領教一下。”飄身跳下火龍駒,兩人對麵而立,萬俟嵩心中歡喜,這個機會難得,正好可以用幻影刀法除掉這個對手。想到這裏腳下錯步,展開奇門步法,果然有數條人影圍住常霄。常霄自然聽說過幻影刀法,十年苦練終於可以與高手交鋒,心中滿是喜悅之情。既然分不出對方的幻影真假,常霄索性閉上雙眼,發揮六合刀法的精義,用感覺尋找對手的蹤跡。萬俟嵩心道:我就不信你閉著眼能抵擋我的刀法。大喝一聲,貼身攻進,常霄揮刀招架,萬俟嵩變招,常霄隨手擋開,兩人戰在一處。此番交手比馬上多了幾分兇險,萬俟嵩精研過各門刀法,去蕪存菁才創出幻影刀法,招數變化多端,常霄翻來覆去隻有一路六合刀法,不管對手怎麽變招也打不亂,這是千錘百煉的結果。兩人惡鬥千招,常霄竟然一直閉著眼,萬俟嵩心裏讚歎:鐵臂神刀果然厲害。常霄也佩服萬俟嵩刀法變化無窮,功力精湛。兩人苦鬥將近兩千招,陸文俊領人趕到,萬俟嵩心裏一喜,終於可以除掉這個難纏的對手。就在這時,龍鱗寶刀竟然突入內圈,直奔萬俟嵩脖項。萬俟嵩大驚之下來不及多想,倒踩七星步,可是常霄如影隨形,一時巨響連連,兩人連對近百刀,萬俟嵩翻身坐倒,雙眼一閉,心裏叫道:我命休矣。


    陸文俊看到這樣情形,大吃一驚,萬俟嵩等了片刻,沒有動靜,睜目一看,隻見常霄站在五尺外,含笑點頭道:“第一刀客名不虛傳,如果你不走神,我根本沒有機會。”萬俟嵩一挑大指:“老弟年紀輕輕,竟然有這樣造詣,定力還在老夫之上,佩服。”這時萬仙堂已經有數百人趕到,常霄卻不以為意,陸文俊知道,這是除掉常霄最好的機會,連連向萬俟嵩使眼色,萬俟嵩好似沒看到,抱拳道:“實對老弟說,老夫縱橫江湖數十年,除了恩師沒服過任何人,今日是服了你了,此戰萬仙堂徹底輸了。”常霄點頭:“前輩風範果然不凡,有機會再切磋刀法,告辭。”跳上火龍駒如飛離去。陸文俊急道:“師父,為何放過他?”萬俟嵩歎口氣:“你以為我們合力就能殺了他?你沒見到火龍駒的厲害,有了這匹神駒,誰也殺不了他。再說他既然放過我,我豈能翻臉無情?”馬上傳令,召集各路人馬退迴,萬仙堂大舉南下的行動草草收場。聚龍山得到消息,一片歡騰,盛擺酒宴,每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大廳上五位堂主紛紛向常霄祝賀,這一場勝利全仗常霄之力。常霄領教了萬俟嵩的刀法,心裏極為佩服,此人修為還在華山掌門之上,難怪久負盛名。經過這一戰,鐵臂神刀再次成為各方注目的焦點,上山道喜的人絡繹不絕。數日後嘍羅稟報,陸文俊拜山。常霄笑道:“陸文俊此來八成是講和,請進來。”穿雲雁與墨麒麟把陸文俊請到大廳,陸文俊抱拳施禮:“家師深感幫主之情,特命在下前來講和,送上謝禮。”四名大漢抬上一個大鐵箱。常霄點頭:“令師太客氣了,坐下說話。”陸文俊落座後吩咐人打開鐵箱,珠光寶氣,奪人二目。常霄笑道:“這麽多珠寶我可舍不得推出去,代我謝過令師。”陸文俊一笑:“幫主一言九鼎,再無反悔之理。”言罷一擊掌,珠寶堆中竟然伸出纖纖玉手,接著是瑩白的玉臂,一個絕代佳人緩緩從箱中站起。烏黑的秀發油光發亮,好似瀑布一般垂下,麵上帶著一個細珠穿成的麵紗,渾身未著寸縷,用珠寶裝點。嬌柔柳腰好似海棠醉日,梨花帶雨,常霄大為詫異。


    珠寶箱裏竟然藏了一個絕代佳人,廳上眾人都有些吃驚,陸文俊道:“家師知道幫主新娶的妻子不賢,特意把萬仙堂第一美女玉蝴蝶送上表示謝意。”常霄收攝心神道:“這如何使得?”陸文俊笑道:“方才幫主已經開口收下鐵箱,再無反悔之理,告辭。”再不停留,出廳離去。廳上所有人都在注視鐵箱裏的佳人,玉蝴蝶輕撩麵紗,目含秋水,眉似遠山,皓齒朱唇,果然人間絕色。嬌滴滴施禮道:“玉蝴蝶參見幫主。”常霄半晌無言,心裏讚歎:天下竟有如此美人。追魂針見五個堂主死盯著玉蝴蝶不雅,吩咐侍女扶玉蝴蝶到後寨。玉蝴蝶扭動腰肢,好似風擺荷葉,舉止間透出萬種風情。穿雲雁迴過神朗聲道:“恭喜堂主得到如此美人。”追魂針道:“萬仙堂與我們講和也是大喜事,應該慶祝三日。”常霄點頭:“不要放鬆戒備,小心萬仙堂偷襲,派出探馬打探消息。”於是全山繼續慶賀,常霄酒量一般,不過威儀甚重,誰也不敢放肆勸酒。迴到房裏,玉蝴蝶前來迎接,常霄心旌搖動,幾乎難以自主,細看之下,玉蝴蝶確實美絕人寰。因為有前車之鑒,常霄把侍女遣出去,與玉蝴蝶對座,定了定神問道:“姑娘是不是真心嫁給我?”玉蝴蝶笑道:“幫主哪裏話來?能嫁給幫主這樣的英雄小女子心滿意足。”玉蝴蝶一笑,常霄幾乎失神,咬了一下嘴唇道:“我新娶的夫人嫌我手上有老繭,皮膚又黑,臂膀太硬不解風情,成親五日就與人私通,如果姑娘也嫌棄我盡可明說。”玉蝴蝶頗為不屑:“那是普通的女子,鼠目寸光,隻喜歡小白臉。真正的英雄當然是鐵打的,幫主是百煉鋼,我就是繞指柔,我們是天生的一對。”常霄伸出雙手道:“我這雙手可粗糙的很,你真的不嫌棄?”玉蝴蝶握住常霄雙手道:“幫主經過多年苦練才有今日的成就,沒有這些老繭豈能統領聚龍幫?”常霄點頭又問:“如果聚龍幫解散你還會不會跟著我?”玉蝴蝶把常霄的雙手放到自己胸口道:“幫主大名天下皆知,沒有聚龍幫一樣縱橫天下。”常霄大喜,把玉蝴蝶擁在懷裏,歎氣道:“想不到我竟然有福娶到你這樣的美女,不枉十年苦功。”兩人飲酒交歡,相見恨晚。常霄以為得到真正的知己,誰知還是落入別人的圈套,玉蝴蝶姿色絕世不假,卻是萬仙堂一個重要的棋子,專為瓦解聚龍幫。常霄雖然得到伍青陽的指點,骨子裏還是有農民的淳樸,認為玉蝴蝶真心跟著自己,因此實心實意對待玉蝴蝶,把自己的所有經曆毫不保留講出來,玉蝴蝶通過特殊的渠道把這些消息傳到萬仙堂。萬俟嵩得到這些消息大為吃驚,原來常霄竟然是血洗清風觀的兇手,而且與四大名門結了怨。萬俟嵩本是陳洪仁的師兄,隻不過已經多年沒有來往。得知常霄與陳洪仁父女的糾葛後萬俟嵩有了主意,派人尋找陳洪仁下落,想盡辦法接到許昌來。


    十三章 眾叛親離


    陳洪仁與陳霞到上清宮報信,滿心以為常霄必死無疑,可是沒料到四大名門大舉複仇的行動虎頭蛇尾,草草收場,隻說常霄落到青陽劍客手裏。陳洪仁不能住在上清宮,又沒臉迴老家,隻好仍迴太白山梅花塢。清風觀換了人,對父女倆極為冷淡,陳洪仁深恨常霄,沒有一絲愧疚,陳霞失去了丈夫兒子,每日裏悶悶不樂,勉強度日。萬仙堂差人來請,陳洪仁大喜,早年同門學藝之時,萬俟嵩最肯吃苦,刀法進步極快,深得門主段青霄賞識。自己背地裏使壞,造謠中傷,兩人一直心存芥蒂。如今萬俟嵩開創萬仙堂,風光無限,本來沒臉前去投奔,如今萬俟嵩派人來請,自然是大好事,萬仙堂勢力龐大,肯定能撈到好處。於是父女倆打點行裝趕奔許昌,萬俟嵩專為對付常霄,陳洪仁來到許昌,盛情招待。陳洪仁假親假近,萬俟嵩對陳洪仁的品性知之甚細,早就吩咐下去,不吝惜金銀珠寶。陳洪仁見錢眼開,眉開眼笑。休息一日,萬俟嵩把陳洪仁父女請到靜室,隻有陸文俊坐陪。陳洪仁當然知道,萬俟嵩把自己接來必有大事,八成是為滾珠寶刀,正好可以敲上一筆,心裏打著小算盤。萬俟嵩開口:“師弟,這一次請你來主要是請你幫忙對付新近崛起江湖的聚龍幫主鐵臂神刀。”陳洪仁一愣,原先的想法竟然錯了,於是笑道:“師兄,你也看得出來,小弟連三成武功都沒剩下,怎能協助師兄?”萬俟嵩搖頭:“師弟,這個鐵臂神刀與你有極深的關係,乃是你的親傳弟子。”陳洪仁一愣,自己的徒弟在打官司時全跑了,隻剩下一個常霄,難道常霄做了聚龍幫主?陳霞問道:“堂主,這個幫主叫什麽?”萬俟嵩答道:“就是跟你定親的常霄。”陳霞登時麵紅耳赤,這一段往事實在難以啟齒,想想都覺得臉紅。


    陸文俊詳細介紹常霄的經曆,陳洪仁見萬俟嵩知道得如此詳細,臉上有些掛不住,聽說林鳳鳴竟然在柳林坡另有家室更是意外,陳霞愧悔交加,垂淚不止。陳洪仁問道:“師兄把我接來有何用意?”萬俟嵩笑道:“不瞞你說,聚龍幫早就在我掌中,唯一的障礙就是常霄,把師弟接來就是想辦法打擊常霄的意誌,解散聚龍幫。”陳洪仁笑道:“那樣一來,萬仙堂一統江湖,財源滾滾。”陸文俊從心裏看不上陳洪仁,隻是眼前還用得著,隻好虛與委蛇。萬俟嵩問道:“師弟,常霄在你門下十年,你們父女對他了解最深,能不能出個主意?”陳洪仁考慮片刻笑道:“常霄是個徹頭徹尾的鄉巴佬,一旦叫上勁,十頭牛也拉不迴來。”萬俟嵩點頭:“不錯,就衝他把六合刀法練到這個地步就能看出來。”陳洪仁頗為得意,繼續道:“這個人最重感情,為了我閨女九死一生,隻要在這方麵打擊他就會有機會。”萬俟嵩馬上有了主意,笑道:“常霄新娶的妻子水性楊花,與人通奸,他竟放過奸夫淫婦,我也覺得意外,原來那個丁香是他第一個女人。”陳洪仁頗為解氣,跺腳道:“活該這個逆徒找不到老婆。”送走陳洪仁父女,陸文俊搖頭道:“師父,這個陳洪仁也太無恥了。”萬俟嵩歎口氣:“為師當然知道,接他來一為找出常霄的弱點,二為滾珠寶刀,礙於早年的關係,寶刀我是不能用,早晚是你的,花點銀子不算什麽。”陸文俊道:“師父,用這樣的手段對付常霄是不是有損萬仙堂的聲譽?”萬俟嵩笑道:“文俊,你以為那些名門正派都是光明正大?實對你說,為師寧願跟綠林人打交道也不願跟名門來往,其中的道理早晚你會明白,目前各方麵都已經準備好,馬上給玉蝴蝶去信,照計行事。”陸文俊答應,心道:早知如此我就加入綠林,總比這裏痛快些。隻是上船容易下船難,隻好照萬俟嵩的吩咐給玉蝴蝶去信。


    常霄認為自己放過萬俟嵩一命,萬仙堂是真心跟自己講和,又得到玉蝴蝶這樣的絕色美人,心裏極為痛快。這時有人送信,卻是丁香托人帶來,原來玉麵狼迴到火雲寨,根本不把丁香當迴事,當初勾引丁香最大的原因就是為了報複常霄,如今真正到了手就沒意思了,因此對丁香極為冷淡,拳打腳踢是平常事。丁香後悔不已,托人帶信求常霄原諒。常霄心道:路是你自己選的,把你接迴來我就沒臉在江湖上混了。於是置之不理,有玉蝴蝶這樣的美人陪伴足慰平生。玉蝴蝶接到陸文俊的信,盤算對策,在聚龍幫裏,常霄跟穿雲雁關係最好,穿雲雁早就想跟常霄結拜,可是常霄一直不吐口,穿雲雁心裏有些不滿。玉蝴蝶拿定主意,找機會勾引穿雲雁,這是萬俟嵩定下的計策。雖然有了主意,卻沒那麽容易施行,常霄對萬仙堂放鬆了戒備,又迷戀玉蝴蝶的美色,每日除了練習刀法就是陪伴玉蝴蝶,玉蝴蝶騰不出功夫,可巧機會就來了。這一日有人稟報,青陽劍客到了,常霄大喜,親自出迎。果然是伍青陽,見麵後常霄深施一禮:“伍兄大駕光臨,山寨增色不少。”伍青陽笑道:“老弟,你這幫主做得有聲有色,將來不可限量。”兩人說笑著來到大廳,酒宴之上伍青陽談笑風聲,隻說些江湖趣事。吃飽喝足,伍青陽道:“老弟,聽說你得到寶刀,力勝萬俟嵩,江湖震動,為兄此來就是領教一下你的刀法。”常霄點頭:“正要領教伍兄高招。”兩人直奔後山切磋武功,青陽劍客劍法精湛,乃是當今一流高手,常霄自然受益。比武之餘,兩人密談,伍青陽道:“老弟,許亭生行刺,寶劍落在你手,早晚會惹出事,不如把寶劍交給為兄送迴鼎湖山。”常霄滿口答應:“若非伍兄相助,根本就沒有今日的風光。”伍青陽道:“寶劍是小事,這次來我看你精神倦怠,萬仙堂虎視眈眈,你怎能鬆懈?”常霄笑道:“伍兄不知,萬俟嵩已經跟我講和,至少一年中不會有事。”於是把講和的經過和盤托出,伍青陽聽罷搖頭:“老弟,早就告訴你江湖險惡,你這個樣子肯定活不長。”


    常霄當上幫主以後,順風順水,正在誌得意滿之時,聽伍青陽說出這樣話大為不解,問道:“伍兄何出此言?”伍青陽道:“萬俟嵩經營多年,早就想一統江湖,不可能因為你停下腳步,聚龍幫內部更是危機四伏,再說你怎能輕易相信玉蝴蝶?那可是萬仙堂用的美人計,據我所知,玉蝴蝶跟萬俟嵩的徒弟大半有染,此女乃是名副其實的禍水。”常霄大吃一驚:“怎麽可能?”伍青陽苦笑道:“老弟,你見過的女人太少,江湖閱曆也不足,本來我打算隻留一日,看這個樣子隻能多教你幾天。”常霄求之不得,放下一切跟伍青陽盤桓。玉蝴蝶得了空,施展狐媚手段勾引穿雲雁,仗絕世姿容輕鬆把穿雲雁拉下水。常霄與伍青陽盤桓十日,深感自己太大意,送走伍青陽,常霄再不像從前,經常一人下山,數日不歸。玉蝴蝶索性把白虎堂主碧眼神猴,朱雀堂主金燕子,玄武堂主鐵頭蛇都納為裙下之臣。一時間整個山寨都知道玉蝴蝶的事,隻是沒人告訴常霄。常霄也不過問,索性閉關練功,三個月後才出關。這一日正在大廳高坐,齊士真前來拜見,常霄與齊士真密談之後把十位正副堂主和軍師都叫到大廳,擺下酒宴,和顏悅色道:“各位兄弟,今日有一件大事要宣布,我們邊喝邊談。”吩咐人到後寨把玉蝴蝶請出來。玉蝴蝶一到場,四位堂主都低下頭,玉蝴蝶神色自若,常霄殷勤勸酒,眾人猜不出常霄的用意,心裏惴惴不安。酒過三巡,常霄緩緩道:“各位兄弟,我從來不曾講述我的往事,今日推心置腹,讓你們聽聽我的過去。”於是把自己的經曆詳細介紹一番,眾人隻有細聽,對常霄的遭遇深感同情。常霄講完之後歎口氣:“我時運不濟,屢屢受挫,失意情場,雖然做了聚龍幫主,卻得不到眾家兄弟的真心,我決定,解散聚龍幫,你們各奔前程。”眾人大吃一驚,議論紛紛。


    大廳之上常霄宣布要解散聚龍幫,一石激起千層浪,軍師追魂針問道:“幫主何出此言?”常霄一笑:“這不正是你心中所想麽?”追魂針臉色一變,常霄緩緩道:“我當上幫主純屬巧合,第一次挫敗萬仙堂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白虎堂損失大半,青龍堂卻毫發無損,憑軍師的謀略不可能讓萬俟嵩輕易攻破山寨。各堂陸續迴山,青龍堂沒有損失反而最後迴來,不能不讓我懷疑。”墨麒麟有些坐不住,卻又不敢多問,今日的酒席竟然是鴻門宴。常霄繼續解釋:“雖然心裏懷疑,我還沒放在心上,直到我的新婚妻子竟然跟玉麵狼廝會,這顯然是有人故意安排,許亭生潛入大寨行刺也是有人接應,我料定聚龍幫裏有萬仙堂的內奸。”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常霄歎口氣:“本來我以為奸細隻有一兩個人,細查之下才知道,原來聚龍幫至少有一半以上是萬仙堂的人。”此言一出,穿雲雁,鐵頭蛇幾人大驚,碧眼神猴問道:“幫主此話當真?”常霄含笑點頭:“這件事先放一放,再說說玉蝴蝶,這個女子不簡單,我也被她迷住了。其實她的一舉一動我都清楚,接連把四個堂主拉下水。可是她為何不去勾引青龍堂主墨麒麟和軍師追魂針?經過細查,我才知道,原來墨麒麟就是萬仙堂主萬俟嵩的長子,複姓萬俟,單名一個林字,追魂針就是萬仙堂的智囊。”墨麒麟和追魂針大驚失色。常霄微微一笑:“不用急,我不會對你們怎麽樣,聚龍幫半數以上都是你們的人,其實我很佩服萬俟嵩的謀略,如果不是我插手,他早就一統江湖了。萬仙堂二次南下,集中全力對付我而沒有一兵一卒攻打山寨的原因就在這裏。”廳上眾人麵麵相覷,摸不清常霄怎麽查出這些機密大事。常霄看一眼玉蝴蝶,苦笑道:“玉姑娘,能認識你是我的福氣,可是我出身農家,不是灑脫之人,你願意跟誰都可以,你我今生已經無緣了。”玉蝴蝶啞口無言,想不到常霄忠厚的外表下還有這麽多心計。


    事情挑明,廳上眾人都覺得沒臉麵對常霄,一個個低頭不語。常霄舉杯勸道:“各位兄弟,好聚好散,常某感激各位奉我為幫主,今日之後恩斷義絕,兩不相幹。說實話,常某本來就不是江湖人,如果不是造物弄人,我還在老家種田,能結識各位總算收獲不少,大夥共盡一醉。”眾人無言以對,隻有喝酒,都覺得今日的酒比黃連還難喝。常霄還是麵帶笑容:“之所以今日挑明是因為我已經查出,萬仙堂基本控製了聚龍幫,打算下毒除掉我,身邊沒有一個自己人我自然不能安心,隻好把話挑明,你們願意到哪裏都可以,我準備留在這裏修建聚龍山莊,金庫裏麵的金銀珠寶任你們拿走,萬年溫玉瓶和陸文俊送來的一箱珠寶是我應得的,作為修建山莊的資本,相信你們不會一並帶走。今後聚龍幫除名江湖,你們也不再是我的弟兄,武林名門讓我灰了心,綠林也是爾虞我詐,常某人今後我行我素,不會顧忌任何人,任何事。火龍駒就是我的招牌,倒要看看天下有什麽人膽敢招惹龍鱗寶刀。”這時常霄的臉上出現了睥睨天下的豪情,玉蝴蝶一直認為常霄懦弱,妻子跟人通奸竟然輕鬆放過,這一瞬間感覺到,常霄才是真正的英雄,比萬俟嵩強多了。於是起身拜倒:“我要留在幫主身邊,全心全意侍奉左右。”常霄搖頭:“算了,聚龍幫解散,哪裏還有幫主?就算你真心跟我,我也沒辦法接受你,路是自己走的,玉姑娘,好自為之。”


    廳上眾人無話可說,玉蝴蝶無奈收拾迴許昌,萬餘人馬星散,聚龍幫徹底瓦解。眾人都覺得沒臉麵對常霄,草草收拾離開,半日後聚龍山已經四壁空空,常霄獨坐大廳中,想到當初的盛況,心裏不是滋味,到手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費盡辛苦還是兩手空空,孤身一人。這時走進一人,卻是齊士真,常霄笑道:“如今想找個人陪我喝酒可不容易,難得你還念舊情。”齊士真搖頭:“聚龍幫解散沒什麽好惋惜的,這些烏合之眾根本成不了氣候,常兄這樣的人才早晚能做一番大事業。”常霄苦笑:“多謝齊掌櫃吉言,將來的事誰也說不好,還是喝酒要緊。”齊士真知道常霄心情不好,坐下陪常霄飲酒,席間道:“常兄放心,修建聚龍山莊的事由我承擔,隻是常兄孤身一人居住大宅難免寂寞,不若遊曆一下名山大川,或許能遇到紅顏知己。”常霄點頭:“散散心也好,不知道這些山賊給我留了多少珠寶,迴頭齊掌櫃看看夠不夠。”兩人來到金庫,四壁空空,正中放著大鐵箱,常霄打開一看,還算不錯,箱裏珠寶還在,溫玉瓶也在,常霄點頭:“總算留下了這隻箱子。”齊士真歎口氣:“這些人翻臉無情,這箱珠寶根本就是你的,你幫他們度過難關,這些人竟然沒有一點心意,常兄可要認清這些人的嘴臉。”常霄點頭:“經過幾番周折,木頭人也明白了。”


    十四章 棋逢對手


    清算過後,箱裏的珠寶足夠建造山莊,常霄把一切交給齊士真處理,帶上一些散碎金銀準備離開聚龍山,齊士真道:“常兄最好把溫玉瓶帶上,據我所知,此瓶非同小可,有些奇妙的功用,尤其對練武之人有益,可惜不知詳細。”常霄點頭:“也好,就當個裝酒的葫蘆使。”就裝在隨身的革囊裏,別過齊士真離開聚龍山。下得山來,心裏不是滋味,費了多少辛苦卻落到這個地步實在沒想到,火龍駒也知道常霄心情不好,緩步前行。昨日還是統領萬餘人的聚龍幫主,今日卻孤身一人獨行江湖,常霄慨歎人心難測,原來打算大力整頓聚龍幫,全心全意做幫主,可是這些人各懷鬼胎,實在難以共事。大哥段奎花了十萬兩給自己娶的妻子丁香水性楊花,暫時不好到杭州,漫無目的前行,偶然遇到一群海客,高談闊論海上的風光,常霄動了心,何不到海邊遊曆一番,長長見識也好。打定主意,取道南下,進入江浙地麵,這裏商賈雲集,確實見到一些稀奇之物。接近海邊,火龍駒聞到海水的氣息頗為興奮,放蹄疾馳,常霄還納悶,轉過一個山環,前方出現碧波萬頃,火龍駒長嘶一聲,直奔大海衝過去,竟然跳進海裏。常霄猝不及防,衣服全濕了。火龍駒自顧戲水,常霄恍然大悟笑道:“你既然叫火龍駒自然喜歡大海,怪我粗心沒想到。你先玩耍,我到岸上曬衣服。”火龍駒在波浪中穿梭,不時仰天嘶鳴,常霄也覺得開心。麵對寬廣無垠的大海,心胸暢快不少,於是準備了吃食,就在海邊停留。火龍駒每日都要在海水裏泡上半日,常霄有時也下海陪火龍駒,把所有的煩心事拋在腦後。在海邊玩耍十幾日,起了大風,常霄才暫時離開,到附近城鎮轉一轉。火龍駒在海中玩耍過後,精神百倍,顧盼自雄,頗為引人注目。常霄還是把火龍駒當作摯友,吃飯睡覺都在一起,其樂融融。


    這一日正在街頭閑行,看到一大群人運來不少貨物,聽人講是南海的船隊到了,船上盡是珍奇之物。常霄也想開開眼,見識一下海外的珍寶,就到跟前看看。果然有不少稀罕物,這一群人以四個光頭大漢為首,這四人筋骨粗壯,頗有些武功根底。常霄並不在意,尋思著有合意的買上幾件送給段奎。火龍駒有些不耐煩,嘶鳴一聲,常霄安慰道:“等等再去玩水。”為首一名大漢聽到火龍駒的叫聲吃了一驚,轉頭尋找,看到火龍駒目不轉睛,盯了片刻分開人群來到常霄跟前,上下打量火龍駒。火龍駒脾氣甚大,張口就咬,大漢閃身躲開,常霄笑道:“閣下最好不要靠近,傷了就不好了。”大漢根本沒聽到常霄的話,砸舌自語:“好馬,萬中無一。”這時一名中年文士來到近前問道:“天豪,這麽多的事不管跑到這裏做什麽?”大漢一把拉住文士的手道:“你快來看,這匹馬可是真正的龍駒,比五龍島的烏騅馬強多了。”文士連忙細看,驚歎不已,常霄也覺不耐煩,準備離開,大漢叫道:“壯士留步。”常霄搖頭道:“我知道你們看上火龍駒,可是我不賣。”轉頭就走。大漢追上來道:“等一等,價錢好商量。”常霄一笑:“你就是把金山給我也不賣。”文士過來施禮:“買賣不成也可以結交一下,江湖中人免不了互相照應。”常霄點頭,結識一下沒什麽壞處。大漢報名道:“在下唐天豪,南海龍王手下四金剛之首,這位是師爺錢仲石。”常霄點頭:“無名小卒常霄,幸會。”唐天豪邀請常霄到酒樓,常霄搖頭道:“我一向跟火龍駒一同進食,不進酒樓。”錢仲石道:“這好辦,我們到茶坊吃酒。”於是三人來到茶坊,火龍駒就在門口。唐天豪越看越喜歡,沉住了氣,錢仲石吩咐人到酒樓買酒菜,三人品茶等候。


    常霄知道這兩個人是為火龍駒,反正自己是不可能賣的,隻想聽聽唐天豪口中的南海龍王是何方神聖。錢仲石開言:“閣下雖然口稱無名小卒,錢某卻看得出來,閣下絕非尋常江湖人。”唐天豪點頭:“能得到火龍駒肯定不是凡人。”常霄一笑:“兩位不必高抬,常某確實沒什麽名氣。”閑談數語,有人送來酒菜,常霄喝了一口酒皺眉道:“這樣的酒我可喝不慣。”錢仲石忙道:“讓夥計再去買來。”常霄搖頭:“我的瓶子裏還有,不用麻煩了。”從革囊裏取出溫玉瓶。錢仲石吃了一驚,問道:“常兄此瓶從何而來?”常霄笑道:“怎麽,又看上我的溫玉瓶?可惜這個瓶子也不能賣。”唐天豪與錢仲石對視一眼,麵前的人絕非等閑。錢仲石道:“不瞞常兄,我們是南海龍王手下,經常往來於中原與海島之間。”常霄問道:“南海龍王是什麽人?”唐天豪答道:“南海龍王乃是南海諸島首領,富可敵國。”常霄點頭:“看得出來,你們這一趟貨就值不少錢。”錢仲石道:“如果閣下看得上,我們願意拿所有貨換常兄的兩寶。”常霄搖頭:“不可能。”唐天豪道:“換火龍駒如何?我們這一趟貨價值難以估算,連皇帝都眼紅。”常霄笑道:“皇帝眼紅我卻看不上,二位還是死了心。”錢仲石自然不死心,盤算過後開言:“如果我們迴到南海,老龍王肯定責怪我們辦事不力,常兄能否在這裏停留數日,容我們請老龍王定奪?”常霄自然不肯:“我可不能等那麽久,再說南海龍王也未必值得我等。”唐天豪道:“常兄不知,老龍王就在附近,用不了多久就能來。常兄既然佩著刀,必定精於刀法,老龍王也是刀中聖手,縱橫南海多年,切磋一下沒有壞處。”常霄點頭:“既然如此我就等一等,火龍駒喜歡到海裏戲水,你們在海邊就能找到我,告辭。”望著常霄和火龍駒的背影,唐天豪歎道:“果然是龍駒,可惜這個常霄實在不好惹。”錢仲石點頭:“看此人身手,隻有老龍王才能對付,還是盡快發信。”


    南海龍王精研刀法,造詣高深,一直遠居海外,統領三個船隊數萬人,居住在南海五龍島。平生最喜歡寶刀寶馬,這時在鼎湖山玉鏡真人的道觀做客。得到信之後大喜,急匆匆趕來與唐天豪會合。唐天豪把經過一講,老龍王怒道:“你們是怎麽辦事的?看到火龍駒豈能放手?溫玉瓶我們尋找了三四年,好不容易出現豈能放過?如果讓這個人跑了你們丟了腦袋也賠不起。”錢仲石勸道:“龍王息怒,不是我們不盡力,實在是這個人太難纏,我們用所有貨換他一件都不答應。”南海龍王點指唐天豪:“你就不能搶過來?你們四個聯手奪了他的不就完了?”唐天豪苦笑道:“龍王,這個人非比尋常,雙手都是老繭,筋骨極為結實,我們四個未必對付得了。再說就算能取勝,他騎上火龍駒,我們根本追不上。”南海龍王點頭:“既然如此你們盯住他了麽?”錢仲石答道:“這個人就在海邊碧螺灣,整日陪火龍駒戲水。”南海龍王心急,起身道:“那還等什麽,快帶我去。”於是唐天豪與錢仲石跟隨南海龍王趕奔碧螺灣。常霄確實在碧螺灣,火龍駒到了海裏就不願意上岸,常霄根本不加約束,任由火龍駒戲耍,預備下不少飲食,專等南海龍王到來。南海龍王心急如焚,火速來到碧螺灣,遠遠就看到蔚藍的大海中一個紅色的影子若隱若現,真好似遊龍一般,不由心花怒放。常霄自然發覺這三個人,為首一名老者肯定是南海龍王,見此老胡須花白,麵色紅潤,二目爍爍放光,顯見得內功精湛。身軀魁梧,筋骨結實,必然下過苦功。左肋下佩一口彎刀從未見過,好像不是中原所出。南海龍王催馬來到海邊,目不轉睛盯著火龍駒,連連點頭,自語道:“就是它,萬馬之王,火龍駒果然有三分龍性,名不虛傳。”


    常霄見南海龍王隻顧關注火龍駒,心裏明白,此老愛馬心切,也難怪,這樣的寶馬誰見了都會動心。錢仲石提醒道:“龍王,這位就是身懷溫玉瓶的常霄壯士。”南海龍王這才轉頭,迫不及待開言:“火龍駒和溫玉瓶老夫都要了,你開個價。”常霄笑道:“前輩的手下不曾說明麽?我無意出讓。”南海龍王咬牙道:“不讓也不行,老夫看上的東西誰也留不住。”常霄冷笑一聲:“有我在天下沒有任何人能搶走火龍駒。”南海龍王這才注意到常霄,由外及內,當時就看出這個人不簡單。南海龍王點頭:“看你的樣子有幾分本領,你我決一雌雄,你輸了火龍駒和溫玉瓶都歸我。”常霄搖頭:“火龍駒不是我的坐騎,而是我的摯友,我不會拿它當作賭注,更何況前輩也沒什麽珍寶可以相比。”南海龍王問道:“你的意思究竟如何?”常霄傲然道:“前輩殺了我,溫玉瓶自然就歸前輩了,至於火龍駒,那要看它願意不願意跟著你才行。”南海龍王雖然年老,但性如烈火,常霄當麵叫陣,哪裏還忍得住?於是斂氣凝神,緩緩道:“你自己找死,怪不得老夫。”常霄頗為自信,微笑道:“鹿死誰手還很難說。”兩人對麵而立,海風吹動衣衫獵獵作響,唐天豪與錢仲石遠遠觀戰。南海龍王傲氣十足,朗聲道:“老夫不能以大欺小,你出刀吧。”常霄心裏暗笑:我先出刀怕你接不住。於是迴應道:“在下年輕力壯,前輩年事已高,還是前輩出刀。”南海龍王倒不客氣,探手拔出彎刀,刀光好似一彎新月劃過。常霄氣定神閑,龍鱗寶刀閃電擊出,後發先至,直奔對方頂門。南海龍王大吃一驚,萬萬沒料到常霄出刀如此快捷。總算身經百戰,又是先出刀,身形一轉避開。常霄的刀法當然不隻憑快,一招搶得先機再不留情,寶刀四麵罩定,把南海龍王困在核心。


    唐天豪與錢仲石大驚,南海龍王刀法絕倫,威震南海。如今一個照麵就落在下風,被常霄占盡先機,放手搶攻。常霄剛要與人動手的時候火龍駒就跑過來觀戰,目光裏滿是關心。唐天豪長歎:“火龍駒竟然通人性,羨殺我也。”場中兩人惡鬥,常霄放手猛攻數百招,南海龍王彎刀護住周身上下,不露一絲破綻。常霄暗暗稱奇,這個南海龍王果然了得,刀法如此純熟必定經過千錘百煉。南海龍王心裏卻在叫苦,對方的刀法綿密之極,沒有一絲空隙,根本無力反擊,這樣交手豈能取勝?兩人出招快極,五百招過去,刀法絲毫不亂,南海龍王領教了常霄六合刀法的厲害,小心翼翼防守,不敢貿然進攻,耐心等待機會。兩個人雖然各出奇招惡鬥,卻是在比拚耐力。南海龍王功力深厚,常霄下了百倍的苦功練成刀法自然後力悠長,兩人苦鬥千招還是同開始一樣。一直拚到兩千招,雙方招式都有些放緩,形勢還是一樣。南海龍王斷喝一聲,彎刀驟然加緊,常霄馬上變招,竟然換成左手刀,比開始的時候還要快。南海龍王大驚之下全力守禦,勉強封住門戶。常霄斷喝一聲:“好刀法,再試試這個。”龍鱗寶刀換到右手猛攻數招又換到左手,換過三次之後南海龍王終於支持不住,露出了破綻,龍鱗寶刀攻入內圈,接連幾聲巨響,南海龍王連退十幾步拿樁站定,胸脯急劇起伏,常霄也是渾身濕透,這一場交手雙方都不輕鬆。唐天豪和錢仲石兩人目瞪口呆,這一場惡鬥實在驚人,看樣子好像誰也沒占到便宜。南海龍王調勻唿吸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常霄一笑:“不是說了,無名小卒。”南海龍王搖頭道:“不要欺我,憑你的刀法肯定不是無名之輩。”常霄歎口氣:“往事不堪迴首,在下與名門正派乃至綠林沒有瓜葛,獨行江湖,勉強算個刀客。”南海龍王點頭:“老夫一心取你性命,你為何手下留情?”常霄傲然道:“就憑前輩能接住我兩千八百招。”南海龍王有些詫異,問道:“你怎知是兩千八百招?”常霄笑道:“很簡單,六合刀法一共三十六招,我用到第八十次才算分出勝負。”南海龍王點頭:“我算服了你了,六合刀法練到這個地步可稱當世無雙,老夫認輸了。”常霄很是敬佩南海龍王的刀法,由衷道:“前輩武功精湛,難怪稱雄南海。”兩人相視一笑,有惺惺相惜之意。錢仲石忙道:“交戰半日,何不休息一下再談?”南海龍王點頭:“不錯,我們就到那邊背風處喝酒。”唐天豪和錢仲石去買酒菜,常霄跟隨南海龍王來到樹下席地而坐。常霄問道:“前輩,火龍駒確實讓人心動,那溫玉瓶又有何用?南海珍寶無數,難道還少一隻玉瓶?”南海龍王笑道:“不瞞老弟,老夫手裏有一隻寒玉瓶,據古書記載,將千年靈芝精華放到兩隻玉瓶中七七四十九日,取出來同時服用可以打通全身經脈,內功提升一大步。老夫得到寒玉瓶之後就多方尋找,千年靈芝早就到手了,就差溫玉瓶。”常霄點頭:“原來如此,多謝前輩把這樣的機密大事告訴我,不過我總覺得,武功沒有取巧的路,隻有一步一個腳印才能取得成功。”南海龍王歎口氣:“老弟不知,老夫費心尋找溫玉瓶專為對付一個人,如果不借助外力根本沒有機會。”


    十五章 化敵為友


    經過一番交手,常霄知道自己和南海龍王相差極微,聽說還有一個遠勝南海龍王的高手自然吃驚,問道:“真有這樣的人?”心裏奇怪,為何伍青陽從不曾提起。南海龍王點頭道:“當然,這個人就是神刀門主段青霄,雖然神刀門門徒星散,一蹶不振,可是段青霄的刀法乃是舉世公認的第一,比你我強多了。”常霄知道師父陳洪仁,萬仙堂主萬俟嵩,還有死在自己手上的林清都是段青霄的弟子,照年歲推算,此人至少在七十開外,於是笑道:“前輩何必計較,這段青霄年事已高,就算刀法獨步天下,今日也剩不下幾成了。”南海龍王搖頭:“老弟不知,段青霄乃是一代奇人,不能以常理測度。當然,就算功力提升一步,老夫也不一定敵得住段青霄,而且此人退隱江湖,未必找得到,能對付萬俟嵩就可以了。不過還有一個人,雖然比不上段青霄,卻也比你我強不少,老夫不甘居人之下,自然要想方設法超越。”這時唐天豪和錢仲石買迴酒菜,兩人邊喝酒邊談,常霄問道:“前輩提到的段青霄略有耳聞,這另一人又是何方神聖?”南海龍王道:“就是當今第一劍客醉霞道人,此人聰明絕頂,得到名家指點,又肯吃苦,浸淫劍術多年,造詣深不可測,被段青霄譽為江湖第一人。”常霄問道:“青陽劍客如何?”南海龍王搖頭:“不可同日而語,至少差著五成。”常霄心裏一驚,伍青陽的劍術修為與自己不過伯仲,看來這醉霞道人比自己高出一大塊。習武之人胸中都有傲氣,常霄暗下決心,還要再下苦功,與這位頂尖高人比試一番。南海龍王當然看出來,拍胸脯道:“你我不妨聯手,老夫與你共服千年靈芝,老夫看你沒經過名師指點,全憑後天苦練,不懂內功,完全是靠外功,如果打通經脈,就可以步入一個新境界。”常霄登時動了心,這可是絕好的機會,自己一直不懂調息導引之術,如果內功得到提升,就可以打開一片新天地。於是點頭道:“這個機會實在難得,仰仗前輩協助。”


    事情談妥,南海龍王馬上吩咐唐天豪尋找隱秘之所,寒玉瓶和千年靈芝一直帶在身邊。次日常霄跟隨南海龍王來到一個山洞,南海龍王笑道:“老弟,服食靈藥之前不能沾酒肉,連煙火食也不能碰,四十九日之後服食靈藥才能發揮作用。”常霄點頭:“這算不得什麽,當初我在山中練刀,什麽苦沒吃過。”於是兩人就在洞中安頓下來,渴飲山泉,饑食山果,常霄感覺好像迴到了太白山與猴群相處的日子。南海龍王取出寒玉瓶,與溫玉瓶大小近似,將千年靈芝的汁液放入兩個玉瓶。因為要等四十九日,兩人就在蒲團上對坐,研習武功,南海龍王詳細介紹內功調息之法,指點常霄養本陪元,導引真氣運行於經脈,常霄受益匪淺。南海龍王對常霄雙手互換的刀法極為欽佩,可惜年事已高,想練也來不及了。兩人清心寡欲在山洞中靜修,閑暇時自然要互相了解,常霄得知南海龍王年青時縱橫江湖,闖出聲名,後來遇到南海船隊,被上代龍王看中,招為女婿,接掌南海諸島。妻子武功造詣極深,坐鎮五龍島,被尊為太君。四個兒子分居島嶼,都不太爭氣。南海龍王得知常霄就是兩次挫敗萬仙堂的鐵臂神刀恍然大悟,詢問常霄為何不挑明,常霄歎氣連連,把經過講述一遍,南海龍王勸解道:“老弟不必灰心,江湖人看重的是武功人品,隻要老弟武功夠高,早晚可以闖出一片天地,沒錢就開口,老夫在中原有三處金庫,哪一處都存著不少財寶。”常霄稱謝不已。


    日子過得飛快,兩人在山洞中修習內功刀法,都有進步,尤其是常霄,得到內功修習法門之後初步領略到內氣的威力,欣喜非常。四十九日過去,南海龍王把千年靈芝的汁液倒出來準備服食,常霄猶豫了一下決定等自己摸到內功的門徑再說。南海龍王等了好幾年,終於心願得償,自然心急,把靈藥服下,用真氣打通經脈,卻未成功。南海龍王笑道:“老夫太心急了,服過靈藥之後需要借助外力,老夫要迴南海讓我那老婆子幫忙,老弟有何打算?”常霄沒什麽事,思想片刻道:“先迴聚龍山看看山莊進程,以後行蹤不定。”南海龍王點頭,把靈藥裝在一個寸半長短紅色玉葫蘆裏交給常霄,然後把寒玉瓶交給常霄道:“你我一見如故,交換玉瓶作為紀念。”常霄自然答應。南海龍王笑道:“其實是我那老婆子需要溫玉瓶練習內功,寒玉瓶太過霸道用不了。”常霄不以為然:“我隻用溫玉瓶喝酒,暴殄天物,前輩用得著最好。”南海龍王指點道:“寒玉瓶的好處就是能壓製心魔,就算盛夏時分,瓶裏的酒也是冰涼的,久飲可以提升內功。”常霄謝過:“多謝前輩指點。”離開山洞,南海龍王吩咐錢仲石挑選一批珍寶送到聚龍山,常霄也不推辭,火龍駒在山間和海中玩耍得極為盡興,跑過來跟常霄打招唿,南海龍王歎口氣:“老夫跟火龍駒是無緣了,老弟才是火龍駒最合適的主人。”經過這一番盤桓,兩人都有收獲,互道珍重,臨別時南海龍王把一塊赤金令牌交給常霄,叮囑道:“這塊令牌乃是老夫的信物,如果老弟有空可以到南海做客。”常霄收下令牌,謝過南海龍王指點之情,告辭離開,南海龍王自然趕迴南海五龍島。


    常霄迴到聚龍山,這時山莊已經初具規模,就在當初的大寨舊址上,齊士真盡心盡力,廳堂樓閣極為精致,常霄心存感激,暫時留在山莊修習內功。三日後有人送來一批珍寶,常霄看也不看就交給齊士真。其實聚龍山莊規模太大,費去金銀無數,當初的珠寶已經變賣一空。齊士真不好意思提起,看到這一批珍寶大喜,連忙找常霄詢問來路,常霄才把結識南海龍王的事講出來,齊士真喜道:“常兄結識這個人再不用為金銀發愁了,南海船隊往來於中原和外海,奇珍異寶不在話下。”常霄笑道:“齊掌櫃看中什麽盡管拿走,辛苦多日總不能白忙。”齊士真其實看中了幾件波斯金器,不好開口要,聽到此言連忙道謝,常霄搖頭:“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當謝字,我要修習內功,山莊的事就仰仗齊掌櫃了。”齊士真滿口答應:“當得效勞。”聚龍山莊的工程繼續進行,常霄在黑龍潭邊新建的六角畫樓修習內功,南海龍王指點過,練功的時候最好不要吃肉。常霄索性改成素食,用寒玉瓶裝酒壓製心火,著手靜修。堪堪到了一年,常霄終於有了收獲,聚龍山莊也完工了,火龍駒就在山莊裏自在度日,每日都到黑龍潭戲水。齊士真手下有不少人,山莊完工後就告辭離去,特意找了十名手下打理山莊的事。常霄心裏感激,申謝不已。諸事穩妥,忽然想到大哥段奎,這一年多沒有登門肯定記掛自己,於是挑選了幾件海外珍寶帶在身上,乘火龍駒到杭州拜訪。果然不出所料,段奎見到常霄一疊連聲埋怨:“兄弟,這麽多日子不來,讓哥哥想得好苦。”常霄歎口氣:“本來早就想來,實在是脫不開身。”段奎問道:“丁香怎麽樣?該有孩子了吧?”常霄苦笑:“一言難盡,如果不是因為她,小弟早就來了。”段奎詫異道:“兄弟此話從何說起?”


    酒宴擺下,兩人對座,常霄把丁香與人私通以及聚龍幫解散的事情講述一遍,段奎拍桌怒道:“我怎麽沒看出來,這個賤人死不足惜,兄弟怎麽能放她走?”常霄歎氣道:“兄弟福薄,留不住美人的心怪不得旁人。”段奎頗為內疚,拍胸脯道:“大哥再給你找一個更好的。”常霄搖頭:“還是聽天由命好了,花錢買來的美人終歸不可靠。”段奎點頭:“我知道兄弟心涼了,過一陣再說。”常霄把帶來的珍寶取出,段奎雖然是巨富之家也不曾見過,問道:“這些好東西兄弟從何處得來?”常霄把結識南海龍王的事一講,段奎大喜,讓人請夫人來開開眼。熱鬧一番之後,段奎問道:“兄弟有何打算?”常霄搖頭:“兄弟如今也沒什麽打算,聚龍幫解散,江湖人的爾虞我詐實在讓我心寒,如今打算四處閑遊散散心。”段奎點頭:“兄弟武功已經可以立足江湖,到哪裏都無妨,散散心也好。”盤桓數日,常霄告辭,離開杭州之後取道北上,準備到家鄉看看,如今手裏寬裕,應該為鄉親做些事。路上並不急於趕路,囊中銀票珠寶足夠花用,盡情遊覽名勝古跡。這一日來到一座大城鎮,常霄也沒細看,催馬進城。這裏人煙輳集,頗為繁華,常霄有些饑渴,到酒樓買些菜要到茶坊吃酒,火龍駒就在門口吃黃豆喝水。吃飽喝足常霄才問夥計這裏是什麽地方,夥計迴答這裏就是許昌城。常霄心裏一驚,萬仙堂的總堂就設在許昌,自己怎麽冒冒失失闖到這裏來了。想到這裏無心玩賞名勝,打算離開。剛出門就看到一群人迎麵而來,為首正是陸文俊,隻見陸文俊滿麵堆笑,抱拳施禮:“貴客光臨,家師特命我前來迎接。”常霄還禮道:“偶爾閑遊,不想驚動令師,慚愧之至。”陸文俊笑道:“家師有言,無論如何要把莊主請到萬仙堂,如果不是有事脫不開身,家師定會親自來迎接。”常霄隻好答應,跟隨陸文俊來到萬仙堂。


    老遠就看到萬俟嵩在門口等候,常霄沒料到萬俟嵩如此熱情,有些措手不及,萬俟嵩搶先施禮:“老弟大駕光臨,老夫不曾遠迎,失禮失禮。”常霄還禮道:“堂主地位尊崇,小可名微德薄,當不起如此厚愛。”萬俟嵩搖頭道:“老弟何必過謙,老夫乃是你手下敗將,論武功,講謀略,都差著一大塊。”常霄見萬俟嵩如此熱情,心裏不安,萬俟嵩把常霄讓到大廳,隻有六名親傳弟子坐陪。廳中盛排酒宴,落座後萬俟嵩首先開言:“老弟在戰場上饒過老夫一命,老夫一直銘記在心。聽說老弟斷然解散聚龍幫,老夫真是汗顏,想不到如今的江湖還有老弟這樣的性情中人。”常霄輕歎:“得之不足喜,失之不足憂。”萬俟嵩點頭:“說實話,老弟確實不像江湖人,如果心中有野心,就不可能放過老夫。老夫一死,聚龍幫至少可以控製大半江湖,誰也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常霄正容道:“在下並未占到上風,堂主一時失神才露出空隙。再說本來就沒什麽深仇大恨,沒必要趕盡殺絕。”萬俟嵩點頭:“這樣的胸襟實在難得,老實說,你能放過我兒更加出乎老夫意料,當初把林兒和追魂針派到江南就是要搶奪地盤,老弟的出現著實讓老夫嚇了一大跳,以為江南的地盤沒指望了。兩度交鋒更了解到老弟的刀法和謀略,派文俊前去講和確實出於誠心。至於下毒的事是追魂針的主意,林兒想控製十六寨人馬,坐鎮一方,希望老弟不要記恨。”常霄笑道:“這是江湖人的本色,沒什麽好記恨的,我本來就不是江湖人。”萬俟嵩點頭:“老弟確實與眾不同,對了,玉蝴蝶對你極為傾慕,如果老弟肯接納,重續前緣也是一段佳話。”常霄搖頭:“堂主好意心領,常某心灰意冷,不想再提此事。”萬俟嵩又道:“如果老弟忘不了青梅竹馬的情人陳霞,老夫也可以想辦法。”常霄一愣,這些年陳霞的影子一直縈繞在心頭,雖然玉蝴蝶美絕人寰也不曾抹殺,萬俟嵩突然提出此事實在出乎意料。


    初戀的情人最難忘,常霄確實有這個念頭,可是雙方已經勢成水火,自己殺了陳霞的丈夫和兒子,兩人之間的結是永遠解不開了,於是婉言謝絕。萬俟嵩也就不再提,見常霄不動筷子問道:“老弟為何不吃菜?難道還怕老夫下毒不成?”常霄連忙解釋:“非也,最近正在研習內功,戒了葷腥。”萬俟嵩馬上吩咐人辦素菜,片刻後就端上來,萬俟嵩端詳常霄手中的寒玉瓶問道:“老弟這個瓶子不像溫玉瓶,從哪裏得來?”常霄笑道:“這是寒玉瓶,在海邊巧遇南海龍王,我們交換了。”萬俟嵩自然知道南海龍王,點頭道:“南海龍王刀法別具一格,威名赫赫,早年交過手。老弟既然遇到他自然免不了比試,對此人的刀法有何看法?”常霄沉思片刻道:“此老功力精湛,門戶嚴謹,幾乎無懈可擊。”萬俟嵩知道常霄不可能吐露比武的詳情,岔開話題:“老弟有什麽打算?如果願意加入萬仙堂老夫歡迎之至。”常霄搖頭:“常某隻想清靜一段時日,迴老家看一看。”萬俟嵩也不勉強,勸酒布菜,從前勢不兩立的仇敵好似多年老友一般。陸文俊讚道:“莊主刀法之綿密當世無雙,不經名師指點取得如此成就陸某實在佩服。”常霄苦笑:“練刀的十年不堪迴首,記不清有多少次從睡夢中疼醒,脫力昏厥更是極為平常,如果沒有深仇大恨,我不可能堅持下來。”萬俟嵩歎氣道:“要說林家父子確實陰險,換了老夫也要報仇。說起來老弟命不該絕,如果不是青陽劍客插手,上清宮不可能放過你。”常霄讚同:“不錯,伍兄救命之情一直牢記在心。”


    十六章 寶馬還鄉


    當初勢不兩立的對頭竟然坐到一起喝酒,常霄也沒想到。萬俟嵩極為熱情,之所以沒親自迎接就是安頓陳洪仁父女,這兩人將常霄恨之入骨,一旦見麵雙方都不自在,還是迴避的好。陸文俊對常霄極為欽佩,舉杯敬酒道:“莊主,陸某六歲在家父指點下習武,後來投入恩師門下,說起來比莊主幸運多了,兩位名師指點多年,竟然比莊主差了這麽多,實在是心服口服。”常霄搖頭道:“南海龍王提到神刀門主段青霄,還有第一劍客醉霞道人,這兩個人遠在常某之上,今後還要多下苦功才行。”萬俟嵩吃驚道:“老弟竟然有如此誌向,老夫佩服。說起恩師的成就確實無人能超越,當初恩師與赤靈神大戰一晝夜,終於將赤靈神斬於刀下,那一戰震動江湖,滾珠寶刀名揚天下。”常霄問道:“可有人觀戰?”萬俟嵩搖頭:“沒有,據恩師口述,赤靈神天縱奇才,才華橫溢,刀法變化多端,火神刀使開,周身有一團紅光罩住,幾乎無懈可擊。恩師不得已才施展碎月斬,借月光之助僥幸得勝,後來恩師時常後悔,曾經親口對我講,當初真不該施展碎月斬,少了旗鼓相當的對手,整個人生都失去了趣味。”常霄笑道:“高手對決,不能放過任何機會,令師不下殺手,難免喪生於火神刀下。”萬俟嵩歎口氣:“恩師有言,寧願當初是赤靈神得勝,死在火神刀下也不虛此生。照老夫看來,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寂寞,放眼天下,沒有一個對手,沒有一個知己,這個滋味我們可體會不到。”常霄若有所悟:“原來如此,令師刀法達到巔峰,失去了唯一的對手自然不好受,難道就沒有別的人可以與令師抗衡?”萬俟嵩笑道:“沒有,恩師斬殺赤靈神之後,刀法進入一個新境界,別人差距太遠,根本體會不到。”常霄問道:“難道說醉霞道人也不行麽?”萬俟嵩一笑:“醉霞道人固然比老夫高明不少,比起恩師可就差遠了,拿老夫相比,醉霞道人比老夫高出兩成,可是老夫這點本事連恩師一半都不如。”常霄大吃一驚,比萬俟嵩高明一倍豈不成了神話,世上怎麽可能有這樣的人。


    神刀門主段青霄的事跡知道的人不多,萬俟嵩看出常霄半信半疑,笑道:“老弟一定認為老夫危言聳聽,其實不然,武學博大淵深,修為差一層,交起手來高下立判。當初恩師演練刀法之時,竟然看不到滾珠寶刀,隻能看到一顆明珠忽上忽下。”常霄讚歎:“原來世上真有這樣的高手,看來我這點本領還差得遠,令師出刀至少比我快一倍。”萬俟嵩勸解道:“老弟能把六合刀法練到這個地步足以自傲,沒有名師指點就步入高手之林者百年來也隻有老弟一人。”常霄苦練多年,經過曆練,頗為自信。今日方知前麵還有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心裏暗下決心,段青霄也不過是個人,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萬俟嵩道:“至於醉霞道人,也是武學奇才,深得《悟劍篇》精要,被譽為第一劍客並不過分。當初醉霞道人劍術大成,準備向恩師挑戰,恩師隻出了一刀就讓醉霞道人棄劍認輸。當時表態,隻要恩師留在神刀門,今生再不出山。迴山繼續苦修,五年後恩師退隱,他才仗劍出山,遍會各路高手,闖出第一劍客的聲名。”常霄點頭:“看來醉霞道人是當今第一高手,有機會倒要領教一下。”萬俟嵩勸道:“老弟不必心急,據老夫看來,老弟武功還有缺陷,難以與醉霞道人交手。”常霄笑道:“常某當然不會貿然行事,當初身無分文還想盡辦法逃生,如今家財萬貫,我可舍不得把命丟掉。”陸文俊敬酒道:“這話沒錯,莊主結識南海龍王,身價倍增,何必冒險?還是先找個莊主夫人留下後代要緊。”常霄輕歎:“隨緣罷了。”


    萬俟嵩盛情款待,常霄在許昌停留三日準備告辭,萬俟嵩堅持贈送十萬兩銀票,還把一塊令牌交給常霄,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得到萬仙堂的協助。送走常霄,陸文俊心裏不明白,特意來問萬俟嵩:“師父,送銀票是禮上應當,把令牌給他,萬一今後翻了臉,出了事就難以挽迴了。師父到底有何用意?”萬俟嵩語重心長道:“文俊,常霄這個人沒有野心,刀法精湛,又有青陽劍客,百濟大師這樣的高人提攜,早晚會名震江湖,結識他好處多多。把令牌給他就是請他作為萬仙堂的客卿,一旦萬仙堂遇到危難,有這樣一個高手幫忙定可化險為夷。另外師父看出這個人頗有傲骨,肯定會刻苦練習刀法挑戰醉霞道人,如果取勝就是武林的泰山北鬥。”陸文俊點頭:“師父深謀遠慮,不過常霄真的能勝得了第一劍客?”萬俟嵩搖頭:“勝負為師可猜不準,不過可以斷言,當今天下,有機會戰勝醉霞道人的隻有他一個,這一注值得押。”陸文俊點頭:“原來如此,常霄這個人確實沒有野心,本性忠厚淳樸,用功之勤當世無雙,早晚會有一番作為。”萬俟嵩交代道:“文俊,你要牢記為師的話,跟這個人打交道隻有推心置腹,不能鼠肚雞腸,成大事者必須要有博大胸襟。”陸文俊點頭。常霄離開許昌繼續北上,萬俟嵩的態度確實出乎意料,能與萬仙堂化敵為友自然是好事。路上想著家鄉的景物,青梅竹馬的情人,十年練刀的辛苦,心裏五味雜陳。想不到經過這麽多波折,自己還是孑然一身,雖然廣有錢財,心裏卻覺得失落。家鄉遙遙在望,常霄對火龍駒道:“兄弟,那裏就是我的老家。”火龍駒頻頻點頭,放蹄疾馳,似乎體會到常霄的心情。


    一別十多年,陽邑鎮還是老樣子,雖然這裏有太多痛苦的迴憶,常霄心裏還是升起一絲暖意,遊子迴鄉自然別有一番感慨。鎮上的人自然認得常霄,當初陳洪仁悔婚的事盡人皆知,不過也知道常霄發了財。這裏民風淳樸,百姓不會趨炎附勢,常霄迴到家鄉,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陳洪仁一直不曾迴來,房舍還是老樣子,常霄依然住到當初在山中建的房屋,拋開一切練習刀法內功,雖然懷裏有最為珍奇的靈藥卻不曾服用,常霄不想借助外力,隻想憑自己的努力。此時常霄的閱曆增長不少,結交的又不乏高人,內外結合,取長補短。苦練半年卻沒有任何進展,感覺到內外難以融會貫通。常霄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內功沒有速成之法,隻能循序漸進,心急也無用。這一晚月下練刀,感覺到真氣運行與刀法不能協調,隻好暫停,正苦思其中道理,忽然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尋聲一看,原來是火龍駒在喘粗氣。常霄心裏納悶,火龍駒疾馳百裏也不至如此。細看之下,火龍駒的大眼中竟然流出淚水,常霄大吃一驚,連忙來到火龍駒跟前問道:“兄弟,你哪裏不舒服?”火龍駒對月嘶鳴,淚水不斷。常霄檢視一番,沒看到火龍駒身上有傷,問道:“你是不是吃了蟲子,肚子不舒服?”火龍駒跳躍幾次顯示自己沒病,常霄納悶,無緣無故火龍駒為何落淚?火龍駒把常霄領到墓前,甩頭向西。常霄猛然省悟:“原來你想家了。”火龍駒連連點頭,常霄跟火龍駒感情極深,不假思索道:“明日我們就走,到你的家看一看。”火龍駒興奮不已,奔跑撒花。常霄點頭道:“你看到我迴家鄉,想起自己的家,怪我不曾為你想,隻顧自己。”天明就開始準備,常霄給鄉親留下三千兩公用,草草打點行裝,火龍駒知道要迴家,搖頭擺尾,常霄準備好,剛一上馬,火龍駒長嘶一聲,疾馳而去,隻留下幾許煙塵。


    百濟大師的兩個弟子鍾元,鍾海自從一招輸給常霄之後一直跟隨在師父身邊,百濟大師教訓徒弟一頓之後就著手指點兩兄弟練武,常霄的刀法經過了無數次的錘煉,要想超越必需痛下苦功。兩兄弟二次學藝,斑斕錘和描金月斧都是難得的兵器,招數另有巧妙。百濟大師傾力造就,兩兄弟埋頭練功,收獲頗豐,比從前強了不少。不過百濟大師心裏明白,這兩個徒弟有了進步,常霄也不會止步不前,再加上救濟難民的關係,不好破臉,於是吩咐徒弟不得找常霄報仇,討要火龍駒。鍾元,鍾海埋頭苦練三年,百濟大師才允許兩兄弟再入江湖。兩兄弟還是惦記著火龍駒,心裏不服氣,可是師命難違。最後鍾元決定到大漠另覓良駒,兩兄弟打點行裝遠赴大漠,上次捕捉火龍駒著實費了不少功夫,這一次準備得極為充分。出關之後就開始追尋馬群,自從火龍駒入關以後,馬群失去了首領,分散到各處,極難尋找。兩兄弟費了不少功夫才發現一匹雪白的良馬,追蹤了數天後準備下手,忽然發覺馬群改變了日常飲水覓食的路線,改道前往沙漠中一個綠洲。兩兄弟隻好跟著,數日的準備又泡湯了。接近綠洲才發覺,原來不止這一群馬,散居各處的馬群都來了,綠洲集中了上萬匹野馬。兩兄弟納悶,難道這些馬群商量好了?這片綠洲根本容納不下這麽多馬。正胡思亂想,忽然聽到一聲龍吟般的嘶鳴,鍾元心頭一震,這明明是火龍駒的叫聲。


    本來兩兄弟已經徹底死了心,這時聽到火龍駒的叫聲重新燃起了希望,鍾海問道:“大哥,我沒聽錯吧?方才的叫聲是不是火龍駒?”鍾元頗為肯定:“錯不了,這些馬群都趕到這裏就是為了火龍駒,萬馬之王迴來了。”鍾海抑製不住心頭的狂喜,跳起來歡唿,鍾元忙道:“且莫開心,經過上次被擒,火龍駒肯定加了小心,要想捉住可不容易。”鍾海不以為然:“不管費多大勁也要捉到火龍駒。”正在商議的時候,忽然覺得地皮震動,塵頭大起,萬餘匹馬開始狂奔,好似黃河決口,勢不可擋,為首的赫然就是萬馬之王火龍駒。鍾元連忙拉兄弟到沙丘之後躲避,萬馬奔騰,場麵蔚為壯觀,鍾海激動不已,咬牙道:“我一定要得到萬馬之王。”鍾元納悶道:“火龍駒為何迴到大漠?憑鐵臂神刀的本事怎能看護不住?”鍾海笑道:“聽說那個幫主從不給火龍駒安上籠頭,愛護有加,幾乎同吃同睡,想是火龍駒想家了自己跑迴來。”鍾元搖頭:“兄弟,那個幫主是個狠角色,火龍駒迴到大漠,說不準他也跟來了,我們可要多加小心。”鍾海搖頭道:“不會,聚龍幫一萬多人,哪一天少得了幫主?”原來兩兄弟閉門練武,不知聚龍幫解散的消息。鍾元想想也對,開始計劃捕捉火龍駒的事。可惜這兩兄弟注定空歡喜一場,常霄就在綠洲中的泉水邊歇息,火龍駒迴到大漠,精神抖擻,各地的馬群都趕來綠洲。火龍駒重新領略到萬馬之王的風光,帶領馬群狂奔,顯示一下自己的實力,常霄就留在綠洲歇息。綠洲中間有一股泉水,乃是馬群飲水的所在,常霄見到萬馬狂奔的壯觀景象,心裏頗為激動,這裏才是火龍駒的王國,中原不是火龍駒該去的地方。


    火龍駒帶領馬群奔馳了半日,仍然精神抖擻,傲氣十足,迴到綠洲飲水,所有野馬都等在一邊,火龍駒喝完水才輪到它們。在上萬匹野馬注視之下,火龍駒自顧喝水,享受王者應得的待遇。馬群依次喝完水,紛紛離開綠洲,這裏是火龍駒獨有的領地,任何馬群也不能留下。常霄看到火龍駒的威風心裏極為歡喜,讚道:“不愧是萬馬之王,十五萬兩銀子不多。”火龍駒極為興奮,將脖子在常霄身上蹭表示謝意。常霄歎氣道:“這裏才是你的天地,你還是留在這裏好了,中原不是你該去的地方。”火龍駒晃晃腦袋表示不想離開常霄,常霄勸解道:“好兄弟,你幫我不少忙了,我不能為了自己拖累你。”火龍駒咬住常霄的衣服,常霄笑道:“你想讓我留在這裏,這裏是你的王國,我也有我的王國,將來有機會我會來看你。”火龍駒一雙大眼中滿是深情,常霄頗為感動,比較起來,火龍駒比自己接觸的所有人都強。明月高升,常霄枕著火龍駒休息,心裏不是滋味,唯一的摯友眼看就要分手,傷感是免不了的,可是不能為了自己痛快連累火龍駒,換做自己是火龍駒,肯定喜歡留在大漠。迷迷糊糊正要入睡,火龍駒耳朵一豎,常霄登時察覺,輕撫火龍駒道:“有人來了,你不要管,交給我處理。”火龍駒放心之極,繼續休息。常霄心道:就衝這份信任也不枉結識一場。來的人自然是鍾元,鍾海兄弟,趁著夜色靠近,因為常霄穿著大紅袍,又與火龍駒靠在一起,兩兄弟沒發覺,悄無聲息靠近,每人手裏都拿著一張網。眼看火龍駒沒有動靜,兩兄弟喜憂參半,喜者是捕捉有望,憂者則是火龍駒反應不如從前,捉到手還要仔細調教一番。眼看隻差三十步,鍾元打個手勢,兩兄弟同時撒開大網罩向火龍駒,全力收網。當初捕捉的時候沒料到火龍駒力大無窮,被拖出了老遠,這迴兩兄弟加了小心。誰知這一迴與上次完全不同,大網毫不受力,兩兄弟用得力猛,一跤坐到地上。


    十七章 人不如馬


    鍾元,鍾海沒有防備,好在身手敏捷,跳起來再看,火龍駒還在原地,大眼中滿是嘲笑,一個紅袍人似笑非笑看著兩兄弟,正是當初會過的鐵臂神刀。鍾元從滿懷希望變成徹底絕望,心裏惱怒,叫道:“又是你,上迴師父給你撐腰,饒你一迴,這迴說什麽也要拚個生死。”常霄笑道:“放心,看在你們的師父麵上,我不會殺你們,奉勸一句,今後少打火龍駒的主意,如果火龍駒有什麽損傷,誰也救不了你們。”鍾海冷笑道:“這裏不是聚龍山,我們兄弟也不再像三年前那樣膿包,今日不殺你誓不為人。”常霄微微一笑:“習武之人最忌心浮氣躁,輕許諾言,百濟大師沒教你們麽?”其實百濟大師多次告誡,隻是事到臨頭,兩兄弟就忘了。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兩兄弟咬牙切齒撲上來,斑斕錘和描金月斧挾山嶽之勢砸下來。常霄不忙出刀,借這兩兄弟試一下這一段時間領悟的武學道理。火龍駒極為悠閑,就在原地躺著,對常霄極為放心。鍾元,鍾海經過三年苦修,確實進步不少,可是常霄也在進步,差距還是很明顯。兩兄弟橫了心,非要置常霄於死地,忘命猛攻,兵刃使開,如同疾風驟雨,可惜對手是常霄,再猛烈的雨也奈何不得。轉眼數百招過去,常霄還是很輕鬆,兩兄弟都見了汗,數百招竟然未能逼對手出刀,再傻的人也知道沒有取勝的機會。鍾元招唿一聲,兩兄弟跳開,常霄問道:“怎麽不打了?不是說不殺我誓不為人麽?”鍾海泄氣道:“打不過你,我們認輸。”常霄點頭:“還有幾分自知之明,老實告訴你們,輸給我不是什麽丟人的事,今後可要記住教訓,如果遇到別的高人性命難保。”鍾元道:“師父早就說過,我們忘了,有你在火龍駒是沒指望了,我們這就走。”取下水囊要到泉眼裝些水。火龍駒跳起來攔住,常霄笑道:“這裏是火龍駒的領地,要取水需要火龍駒認可才行。”鍾海詫異道:“火龍駒不是你的麽?”常霄搖頭:“火龍駒隻屬於它自己,不屬於任何人,包括我在內。”


    這樣的言論兩兄弟從未聽過,鍾元問道:“此話何解?”常霄正容道:“火龍駒乃是我的摯友,自願跟隨我,我從來不曾把它當作異類。”鍾海撓頭道:“師父好像講過什麽眾生平等,你一定聽過。”常霄搖頭:“我與百濟大師匆匆一麵,未曾盤桓,這個道理是我自己領悟到的。”鍾元舉著水囊對火龍駒道:“我想裝點水,你讓開一下好不好?”火龍駒根本不理,常霄道:“好兄弟,讓他們裝些水吧。”火龍駒這才讓開,鍾元順利裝水,心裏極為佩服。鍾海問道:“火龍駒迴到這裏,恐怕不願意再到中原去了,你舍得麽?”常霄輕歎:“隻要火龍駒過得開心,我寧願分開。”鍾元有些感動:“想不到幫主如此重情義。”常霄抬頭向天,長吐一口氣:“情義,我一直不懂這兩個字的真正含義。”兩兄弟索性留在綠洲休息,對常霄這個人產生了興趣,常霄看在百濟大師的麵上關照這兩兄弟。天色將明,火龍駒仰天嘶鳴,聲音傳出老遠,不久馬蹄聲驟起,馬群趕來,火龍駒帶領馬群馳騁,大漠中騰起黃沙,遮天蔽日。看到這樣景象,鍾元頗有感慨,問常霄道:“幫主真的忍心放棄火龍駒?”常霄點頭:“不能為了我個人私利讓我的朋友受委屈,火龍駒是這裏的國王,就應該留在這裏。”鍾海點頭道:“現在我有些明白了,我們為了貪心捕捉火龍駒本來就不對。”鍾元道:“反正師父說你是個好人,我們就跟你一道迴中原。”火龍駒在大漠中馳騁半日才迴來喝水,常霄百般照顧,精心清洗火龍駒身上的塵土,想到就要分開,心裏不舍,可是自己不能在這裏久留。火龍駒知道常霄要走,也是依依不舍,兩兄弟看到這樣的景象極為感動。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常霄在綠洲停留數日,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刻,這時候說什麽都是多餘的,火龍駒陪在常霄身邊,雙目中滿含深情,常霄歎氣道:“好兄弟,我該走了,你放心,隻要我不死,早晚會來看你。”看到常霄與火龍駒之間的真摯感情,鍾元,鍾海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有默默在一邊等候,常霄取出寒玉瓶沉到泉眼中道:“好兄弟,能與你相識是我的福氣,這個瓶子留做紀念,將來這裏的泉水一定清涼可口。”火龍駒點頭表示謝意,常霄搖頭道:“你我之間用不著這樣。”火龍駒仰天嘶鳴,一群小馬跑進綠洲,常霄登時會意,心中頗為感動,抱住火龍駒脖子道:“好兄弟,你要把自己的後代交給我,這份情我記下了。”鍾元,鍾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火龍駒竟然也重感情,這樣的事說出去恐怕也沒人信。這一群馬都是火龍駒的後代,常霄看到一匹火紅的小馬,跟火龍駒極為近似,隻是四蹄上方有一圈白色絨毛。鍾元知道這個機會不容錯過,連忙道:“幫主,能不能給我們兄弟討個人情?”常霄道:“這要看火龍駒的意思。”火龍駒從馬群裏分出兩匹小馬,常霄明白,火龍駒不是照顧兩兄弟,而是怕自己的後代孤單。鍾元,鍾海大喜,不敢挑三揀四,道謝不止。常霄準備離開,對火龍駒道:“好兄弟,我真的該走了,有機會一定來看你。”火龍駒送出三裏,常霄道:“好兄弟,迴去吧,早晚還會見麵。”火龍駒停在原地目送常霄,走出老遠還能看到紅色的身影。常霄自顧前行,三匹小馬跟在後麵,鍾元,鍾海暗暗稱奇,這一趟大漠之行收獲極大。走出十幾裏,後麵傳來馬蹄聲,常霄迴頭一看,一匹黑色小馬奔來。原來火龍駒的後代或多或少都有紅色,隻有這一匹通體黝黑,被同伴排擠,常霄挑選的紅馬經常照顧它,這一次見到夥伴遠行,黑馬竟然偷偷跟出來。常霄自然不知道內情,也就接納了。


    鍾元,鍾海兩人的馬都是深紅色,兩兄弟心願得償,滿心歡喜。鍾元對常霄道:“幫主,你選的紅馬四蹄有白圈,乃是極為罕見的良種踏雪。”常霄搖頭道:“我本來就不懂相馬,看中它就是因為它跟火龍駒極為神似,看它的毛色好似火焰一般,就叫它烈焰。”鍾海道:“那匹黑馬也了不得,腳力悠長,可以奔行千裏不歇。”常霄還在懷念火龍駒,對這些不太在意。路上對小馬極為關照,鍾元,鍾海也學著跟馬交流感情。這四匹小馬價值難以估量,自然有人惦記,兩日後就有一夥馬賊前來搶奪。常霄才懶得搭理這些毛賊,鍾元,鍾海在常霄跟前縛手縛腳,解決這些馬賊倒是輕而易舉,兩人殺死數十名馬賊,奪下三匹馬,三人趕奔邊關。邊關之人離不開馬匹,常霄三人剛一進關,四匹小馬就引起行家的注意,要出三萬兩收買,常霄自然不理會。本來鍾元,鍾海要去找師父,可是四匹小馬不肯分開,兩兄弟隻能跟常霄同行。經過大漠之行,常霄也收獲不少,大漠的瑰麗景色,變幻莫測的風雲時常浮現在腦海中。一路迴到聚龍山莊,鍾元鍾海才知道聚龍幫解散了,驚詫不已。常霄隻把經過簡單交代一下就精心照顧四匹小馬,鍾元,鍾海跟小馬接觸的時間久了,也產生了感情,相處極為融洽。常霄心裏已經有了新的目標,就是第一劍客醉霞道人,然後就是神刀門主段青霄,這兩座大山遲早要翻過去。下定了決心,每日除了照顧烈焰就是苦練刀法,鍾元,鍾海看到常霄如此刻苦無不心服,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人家比自己多下了數倍的苦功,還有什麽好說的。於是也效仿常霄,刻苦練功,三人就在聚龍山莊苦修,取長補短,互相促進。經過大漠之行,常霄的刀法也有了變化,從前攻守各半,如今攻則鋪天蓋地,不留餘地,守則滴水不進,穩如泰山,刀法大開大盍,融進了大漠風雲之意。在常霄的影響下,鍾元鍾海的武功也前進了一大步,兩兄弟極為歡喜。


    這一日來了客人,卻是百濟大師,常霄熱情招待,鍾元,鍾海拜見恩師。大廳落座之後百濟大師開言:“貧僧聽說聚龍幫解散,萬仙堂控製了大江南北,一直在打聽你的下落,卻沒人能說明白,兩個徒弟來了信才知道他們跟你在一起。”常霄申謝道:“有勞大師惦記,這一趟大漠之行收獲頗豐。”百濟大師點頭:“看你的樣子,似乎有了新的目標,可否道來?”常霄笑道:“正要向高人請教,在海邊結識南海龍王,得知醉霞道人稱雄武林,我有心挑戰於他,如果僥幸得勝,就有機會領教神刀門主段青霄的絕頂刀法。”百濟大師吃驚道:“你竟然有這樣的雄心壯誌,不過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醉霞道人修為之高舉世公認,雖然你的刀法出眾,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常霄問道:“我的刀法差在哪裏?”百濟大師解釋道:“貧僧與萬俟嵩有來往,他對你的刀法十分推崇,曾經把跟你交手的詳情告知。貧僧認為,你尚不曾領略到武學的真正含義。”常霄忙道:“大師千萬指點。”百濟大師緩緩道:“中原武功出自佛道兩門,佛門以少林達摩祖師所創拳法為基礎,道門的武功起始於調和體內的陰陽二氣。歸根結底,都是源於天地,真氣運行其實與日月輪轉密不可分,如果你想有所進步,必需要在根源下工夫,體會天地之變。”常霄點頭:“經過大漠之行,我的刀法確實有了變化。”百濟大師點頭:“你能明白其中含義就好,華佗創的五禽戲可以延年益壽,其實就是學習五種動物的姿態,如今流傳的猴拳,蛇拳,鷹爪,形意拳,等等都是學習動物的姿態,螳螂拳都能開宗立派,可見這小小的爬蟲也有不凡之處。”常霄連連點頭,若有所悟。百濟大師繼續指點:“貧僧知道你把火龍駒視為摯友,這一點確實難得,隻是還不到家。你把火龍駒當作人來看待,還是自視過高,應該把自己當作萬物中的一員,不能視為主宰,虛心向各種生靈求教才能成為真正的高手。”常霄茅塞頓開,感覺到眼前出現了一片新天地。百濟大師笑道:“萬俟嵩對你期望甚高,向貧僧斷言,早晚你會與醉霞道人齊名,貧僧拭目以待。”常霄已經受益匪淺,連連道謝。百濟大師點頭:“貧僧就是看中你的心性才把其中道理告訴你,苦練自然是必需的,可是到了一定程度就難以進步,還要與天地萬物融合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鍾元,鍾海對視一眼,這些話根本沒聽明白,一頭霧水。


    百濟大師在聚龍山莊盤桓三日告辭,臨行時交代:“你的姻緣應在南海,機緣到時自然會成就,不要過於執著。我這兩個徒弟與你有緣,就留在你身邊,另外你下的苦功已經遠勝旁人,今後要在心性上下工夫。”常霄點頭受教。送走百濟大師,常霄的心胸開朗不少,時常留意花開花落,草木生長,高山流水,古木叢林,以及各種鳥獸的動作。鍾元,鍾海離這個境界還遠,體會不到常霄的變化,隻覺得常霄的刀法確實與從前大不相同。經過百濟大師指點,常霄好像換了一個人,從前的深仇大恨,刻骨銘心的情人,還有得而複失的聚龍幫都顯得微不足道。隻是心裏還掛念一件事,就是南海龍王,服食靈藥過後刀法進步多少?有沒有挑戰醉霞道人?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心裏。照常理推斷,南海龍王應該還沒有挑戰,如果醉霞道人應戰肯定會有消息,這可是轟動武林的大事。南海龍王迴到南海五龍島,得妻子之助功力確實提升一步,本來就要到中原挑戰,太君不放心,特意囑咐先到鼎湖山玉鏡真人處打聽一下醉霞道人近況。南海龍王對妻子的話倒是言聽計從,果然先到鼎湖山。玉鏡真人與老龍王交情頗深,盛情款待。南海龍王問起醉霞道人,玉鏡真人乃是武當一脈,消息靈通,當即笑道:“醉霞道人沉迷於劍術,極少出山,據師兄講,他得到一柄古劍,劍上刻有上古遺留的玄奧劍法,鑽研之後小有所成。貧道師兄親眼見過,這一路劍法高深莫測,無人能當其鋒。”南海龍王吃了一驚,把自己準備挑戰的事講出來,玉鏡真人搖頭:“你我交非尋常,實話實說,你的修為遠不及醉霞道人,就算得到靈藥之助也沒有機會。”南海龍王當然不服氣,玉鏡真人解釋:“不是貧道給你潑冷水,據師兄講,醉霞道人把整個身心投入劍術,老兄雜務太多,不可能專心,高下立判。”南海龍王鑽研武功多年,當然知道玉鏡真人的話有道理,於是點頭道:“算你說得對,可是靈藥功效非凡,應該有機會。”玉鏡真人歎口氣:“老兄太過天真了,武功哪有速成的道理?師兄講過,醉霞道人用蘆葦做劍,竟然可以穿透碗口粗的樹幹,老兄自問有這個本事沒有?”南海龍王吃驚不已:“那不是到了飛花摘葉俱可傷人的境界?”玉鏡真人點頭:“所以貧道勸你不要輕舉妄動,從長計議。”南海龍王知道自己沒有取勝的機會,心裏擔心常霄服食靈藥之後貿然挑戰,於是到處打聽常霄的下落。


    十八章 二次相親


    聚龍山莊自然好找,不過常霄出門未迴,南海龍王就在鼎湖山與玉鏡真人盤桓。這一日聽說百濟大師的兩個徒弟跟隨常霄到了聚龍山莊,南海龍王專程前來拜訪。常霄送走百濟大師,正在考慮下一步,聽說南海龍王來訪心裏大喜,連忙迎接。兩人對刀數千招,彼此互相敬佩,雖然相處日短卻有深厚的感情。常霄擺下酒宴招待,都是清淡素食,鍾元,鍾海坐陪。南海龍王笑道:“老弟,你可比上次黑了不少,不過氣色好了不少,想來那靈藥已經服用了。”其實靈藥還在常霄懷裏,但是常霄並不點破,含糊遮掩過去,問道:“前輩是不是準備挑戰醉霞道人?”南海龍王搖頭苦笑:“本來已經下定了決心,可是玉鏡真人的一番話讓我改了主意。”常霄迴想往事,這個名字好像聽說過,猛然記起來,當初行刺自己的許亭生就是玉鏡真人首徒。鍾元問道:“前輩,玉鏡真人說了什麽話?”南海龍王歎口氣:“他說醉霞道人用蘆葦做劍,能穿透碗口粗的樹幹,這樣的武功老夫想都不敢想,隻好放棄。”常霄自然吃驚,隨即展顏道:“前輩不必多慮,醉霞道人劍術卓絕不假,卻也不是高不可攀,照前輩所說,他應該到了心劍的境界,草木均可為劍,若能再進一步,劍鋒所指,穿金透石才算大成。”南海龍王大為詫異,聽常霄的語氣,分明已經領悟到其中的精髓,而且並未把醉霞道人放在眼裏。於是問道:“老弟怎能明白這樣高妙的境界?上次會麵你我幾乎難分上下,今日老弟卻一語道破其中玄機,究竟有何奇遇?”常霄一笑:“多虧百濟大師指點迷津,空口畢竟不能服人,還是切磋一下就明白了。”南海龍王迫不及待,常霄勸道:“來日方長,前輩養精蓄銳才好動手。”鍾元岔開話題,談起大漠之行,南海龍王吃驚道:“老弟竟然放棄火龍駒?那可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無價之寶。”常霄搖頭:“火龍駒隻屬於自己,不屬於任何人,萬馬之王自然應該統領大漠中所有野馬,中原不是它用武之地。”


    得知火龍駒與常霄的真摯感情,南海龍王深為感動,讚歎道:“也隻有老弟這樣的性情中人才能得到火龍駒的信任,看來老夫要向你多學學。”酒足飯飽,南海龍王起身道:“老夫得靈藥之助,打通經脈,正要找人試一試,你我再戰一場。”常霄整衣起身:“敢不奉陪。”鍾元,鍾海心頭竊喜,師父對常霄的刀法推崇備至,一直沒機會見識,今日當可大開眼界。來到山莊後麵的觀景樓前,正值月在中天,皎潔的月光下一景一物都清晰的呈現在眼前。南海龍王深知常霄出刀快極,雖然自己服食了靈藥也不能大意。於是搶先出刀,刀光在月光映照下劃出一道淡淡的弧線,比從前快了將近一倍。常霄反而不忙出刀,身軀巧妙一旋避開,南海龍王不敢放鬆,常霄的刀法幾乎無懈可擊,稍有疏忽就再難還手。於是刀法展開,刀光好似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常霄步履輕盈,姿態美妙,龍鱗寶刀一直不曾出鞘。南海龍王心裏著急,上次交手雖然落敗,但雙方的差距極微,自己服食靈藥過後,差距好像比從前還大。想到這裏不由加了把勁,攻勢好似海浪一般無休無盡。觀戰的鍾元,鍾海目瞪口呆,這樣猛烈的攻勢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阻擋,常霄竟然一直不出刀,腳下的步法深奧莫測,南海龍王猛烈的攻勢絲毫威脅不到他。數百招過去,南海龍王刀招加緊,刀光鋪天蓋地,這時忽然有一道寒光射出,隻見常霄身軀淩空而起,好似大雁劃過天際,姿態渾然天成,寒光射出,龍鱗寶刀出鞘的聲音在夜裏格外清脆。電光火石之間,隻見南海龍王退出丈外,滿臉詫異問道:“這是什麽刀法?”常霄笑道:“還不是六合刀法,我從沒學過第二門。”南海龍王搖頭:“不可能,六合刀法根本沒有這一招。”常霄解釋道:“我浸淫六合刀法十多年,領略到的不隻是招法,還有刀意,也就是刀之魂,出刀隨心所欲,沒有任何限製。”


    四人到觀景樓上落座,南海龍王歎口氣:“老夫以為自己出刀快了不少,完全可以應付你,可是你出刀更快,老夫剛看到刀光,你的刀已經到了,看來你的進步比老夫還要大。”鍾元,鍾海這才知道常霄隻出一刀就戰勝了南海龍王,心裏佩服之極。難怪師父推崇,這個人確實非同凡響。聽到南海龍王的話常霄搖頭道:“說穿了沒什麽稀奇,我雖然隻出了一刀,但這一刀是我武功的精華所在,我的一切都融在這一刀裏。”南海龍王讚歎:“看來你確實進入一個新境界,隻是你的步法從何而來?”常霄一笑:“刀法步法都是虛的,經過百濟大師指點,我明白了武學的根源所在,找到了六合刀法的神髓,其實所有的刀法都一樣。”南海龍王大吃一驚:“想不到你竟然有這樣的悟性,老夫是趕不上你了。”常霄頗為自信道:“早晚我會挑戰醉霞道人,如果僥幸得勝就能與段青霄這位頂尖奇人一較高下。”南海龍王歎氣道:“如果上次會麵你說出此話,老夫一定認為你是癡人說夢,今日交手之後老夫已經明白,你確實有資格說這樣的話。”鍾元吃驚道:“挑戰第一劍客,我沒聽錯吧?”常霄傲然一笑:“第一劍客隻是虛名,醉霞道人沒什麽了不起,雖然眼前我還不如他,早晚有一天我會與他決一勝負。”南海龍王讚道:“好魄力,如果我有女兒一定招你為女婿。”常霄苦笑:“常某天生沒有女人緣,眼看三十七歲還是孤身一人。”南海龍王知道常霄的往事,感慨道:“憑老弟大才,完全可以在江湖唿風喚雨,可惜中原女子不識英雄。”鍾元不以為然道:“迴頭我們兄弟到皇宮搶個公主迴來給莊主做老婆。”南海龍王猛然想起一事,展顏道:“鍾元提起公主,老夫想起來,南海淩波島上有一個日觀王,乃是天竺國王室,到中原朝見皇帝,見到中原的秀美山川,美酒佳肴,樂不思蜀,不想再迴故國,就住在京城。後來天竺國與中原皇帝發生衝突,日觀王難以存身,一路逃到海上,被老夫收留。”常霄問道:“這個日觀王與我有何關係?”南海龍王笑道:“或許這個日觀王就是你的嶽父泰山。”


    常霄腦筋在這個方麵不太靈光,鍾海叫道:“日觀王肯定有個天仙似的女兒。”南海龍王笑道:“不是一個,是兩個,長曰花影公主,次曰月影公主。老夫經常到淩波島做客,這兩位公主確實超凡脫俗,麗質天生,老夫的四個兒子老早就惦記上了,可是這兩位公主眼界甚高,根本看不上。日觀王的條件很簡單,他想遊覽中原山水,遍嚐中原美食,又怕朝廷找麻煩,隻想找一個武功高強的年輕人,能保全他不被人打擾就可以。老弟豈不是最佳人選?”常霄不解問道:“前輩完全有這個能力,為何不代令郎答應這個條件?”南海龍王搖頭道:“我那四個兒子不爭氣,根本配不上兩位公主,日觀王也不可能答應。”常霄點頭,心裏沒抱多大希望,猶豫道:“我可算不上年青了,日觀王恐怕不會答應。”南海龍王笑道:“成與不成全看天意,見一麵何妨?老夫給日觀王去信,約他來看一看。”常霄搖頭道:“在這裏見麵不妥,如果親事不成被人恥笑。”南海龍王點頭:“既然如此就在你我會麵的碧螺灣碰頭,說實話,老夫是真心喜歡你,如果你的親事成就,一切包在老夫身上。”常霄申謝道:“前輩費心了。”南海龍王告辭,聯係日觀王到碧螺灣會麵,鍾元問道:“莊主,我們什麽時候動身?”常霄經過幾次挫折,不敢抱太大希望,思索後開言:“我們這就動身,讓烈焰它們到海中玩耍幾日,親事成不成無所謂。”鍾海點頭:“不錯,火龍駒的後代一定喜歡大海,我們一道去。”準備一番,三人起程趕奔碧螺灣。數日後就來到海邊,烈焰頗有父風,看到大海迫不及待衝進去玩耍,三個夥伴不甘落後,競先衝進大海戲耍。烈焰在波浪中穿梭,常霄想到火龍駒,心頭升起一絲暖意,這個夥伴真是萬金難求。


    開始幾日還擔心南海龍王與日觀王前來,心裏有些顧忌,後來想開了,管他親事成不成,且盡情玩耍一番再說。於是三個人跳進大海跟寶馬追逐玩耍,其樂融融。數日後南海龍王與日觀王來到,兩位公主也來了,本來南海龍王要直接會麵,日觀王卻想首先觀察一番,正好看到三個人四匹馬在海中嬉戲,一行人悄悄靠近。鍾元,鍾海不曾覺察,常霄卻不曾放過附近的任何風吹草動,看到南海龍王陪同,知道日觀王到了,可是自己來不及穿衣服,這個樣子上去不大妥當,心裏有些猶豫。日觀王來自天竺,篤信佛教,對常霄將馬視為朋友頗為讚許,隻是離得遠看不明白。南海龍王叫道:“老弟上來一會。”經過三次感情糾葛,常霄已經看開了,朗聲應道:“前輩見諒,來不及穿衣服,失禮休怪。”遊到海邊長身出水,日光映照下古銅色的肌膚閃閃發亮,寬厚的胸膛,銅澆鐵鑄一般粗壯的臂膀,再加上眉宇間縱橫天下的豪情,真好似天神一般。日觀王心裏歡喜,這樣的英雄可遇不可求。別人還沒開口,月影公主手指常霄叫道:“婆竭龍王。”她說的是天竺語,別人聽不懂,原來婆竭龍王乃是佛教護法神,神態極為威猛,常霄確實與神像有些近似。因為精赤上身,常霄施禮道:“容我更衣再會。”到一邊穿衣服,南海龍王問道:“就是這個人,你們意下如何?”日觀王道:“先不急,盤桓一番再定。”花影公主沒開口,月影公主叫道:“我看中了,我要這個人做我丈夫。”日觀王斥責道:“休得無禮,這一迴是給你姐姐選婿,還輪不上你。”月影公主自然不高興,拉住南海龍王手用漢語道:“伯伯,我喜歡這個人,伯伯給我做主。”南海龍王笑道:“此行是給你姐姐選婿,如果你姐姐看不中就成全你。”月影公主馬上跑到姐姐身邊問道:“姐姐,這個人臂膀太粗,肯定不解風情,就讓給我吧。”花影公主笑道:“你急什麽,說不定龍王伯伯還能找到更好的人,你年紀還小,不要心急。”月影公主點頭:“龍王伯伯本事可大了,說不準能找到更好的人,我就等一等。”


    常霄更衣近前,南海龍王引見,日觀王裝束與中原人不同,兩位公主都帶著麵紗,也不好意思細看。把一行人請到避風的樹下席地而坐。鍾元,鍾海連條褲子都沒穿,一直不敢上岸,等眾人走遠了趕緊出水穿衣服,整理一番走過來見禮。日觀王帶著十幾名隨從,鋪好地毯,預備下飲食,竟然還有人吹奏樂器。常霄正襟危坐,氣宇軒昂,日觀王道:“聽老龍王說你的刀法出神入化,在中原武林頗有聲望,可稱一流的高手。這樣的人物豈能沒有妻室?”常霄搖頭輕歎:“往事不堪迴首,要說妻室確實有過,可惜常某不懂女人心思,棄我而去。”日觀王點頭,心裏有些猶豫,自己的女兒身份尊貴,雖然眼前的人英武不群,終歸是草莽英雄,還娶過親,恐怕配不上公主的身份。常霄修為日進,日觀王雖然未曾開言,從神色間已經看出,於是起身道:“在下無德無才,自然配不上天竺公主,有勞各位遠來,常某不多留了。”唿哨一聲,烈焰轉眼衝到近前,常霄飛身上馬,鍾元,鍾海也跳上寶馬如飛而去。日觀王頗為詫異,問南海龍王道:“我還沒開口,他怎麽就走了?難道是看不上我的女兒?”南海龍王搖頭:“兩位公主一直戴著麵紗,不可能是看不上,此人武功修為深不可測,心思細密,觀察入微,從你的神色中看出你的心思,這才離開。”日觀王更是驚奇:“我隻不過動了一下念頭,就被他看出來,這個人實在可怕。”南海龍王笑道:“武功到了某種境界,自然與普通人有極大差距,頂尖高手就更加莫測高深,我不是跟你說過,此人曾經力敗萬仙堂主,當今第一刀客萬俟嵩?”日觀王點頭:“不錯,隻是此人解散聚龍幫,成了孤家寡人,我擔心他沒能力保護我一家人。”南海龍王大搖其頭:“你哪裏知曉,武林中最重視武功人品,當今劍術第一的醉霞道人隻在深山苦修,好像無權無勢。隻要他一出山,各路高手都會聽命行事,振臂一唿,自然有成千上萬的人心甘情願為其效力。常霄雖然隻是一個莊主,可是萬俟嵩加意結納,江北自然暢通無阻,江南墨麒麟以及各山各寨都曾經是他的屬下,決不敢動歪腦筋,這門親事若成,大江南北任你暢遊。”日觀王猶豫道:“此人年近四十,還是孤身一人,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南海龍王頗為不然:“你想到哪裏去了,常霄之所以未能留住佳人完全是因為太老實,不會油嘴滑舌,把大半的精力放在武功上。那些滿嘴甜言蜜語的浪蕩公子根本不可能真心對待妻子,像常霄這樣的人一諾千金,肯定會善待妻子。”


    十九章 美夢成真


    迴到聚龍山莊,常霄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中原女子看不上,天竺的公主自然眼界更高。鍾元猶自不平,忿忿道:“管他什麽公主,憑莊主的武功,隻要發出武林帖,美女從這裏能排到京城。”常霄笑道:“哪有發武林貼選妻子的道理,各路同道豈不要笑掉大牙,這件事過去就過去了,還是要想辦法進步,與醉霞道人一爭高下。”正商議的時候,家人進來稟報,南海龍王到了,常霄出門迎接,見麵後南海龍王埋怨道:“老弟說走就走,也不為老夫想想。”常霄賠禮道:“前輩見諒,如果是從前,我自然會委婉許多,經過大漠之行,見到火龍駒統領萬匹野馬,不可一世的雄風,我的心境也發生了變化,受不得閑氣。”南海龍王點頭:“老弟修為日近,確實可以將天下美女視為囊中之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豈能被別人褒貶?”兩人進入大廳,鍾海問道:“老龍王,是不是那日觀王後悔了?”南海龍王笑道:“日觀王不懂江湖事,經過老夫解釋,已經明白不少。說來好笑,兩個公主都相中了,搶著要嫁。”鍾元笑道:“那還不簡單,把兩個公主一並娶了。”常霄也未曾想到,竟然得到天竺公主的垂青,半信半疑,南海龍王道:“天竺女子不會扭捏作態,拐彎抹角,月影公主認為你是佛門護法神婆竭龍王轉世,堅持要嫁給你,花影公主也看出你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日觀王托老夫前來說和,如果你點頭,親事就算成了。”常霄歎口氣:“我摸不清中原美女的心思,天竺公主就更不懂了,隻要他們同意,我沒什麽好說的。”南海龍王大喜:“老弟馬上開始準備,我讓日觀王帶兩位公主到這裏來,你們詳談再定。”


    南海龍王走後,常霄吩咐家人準備一下,半日後日觀王就到了,常霄出門迎接,月影公主迫不及待摘下麵紗,果然國色天香,花影公主還有些矜持,常霄聽南海龍王講過,兩位公主姿色不相上下,月影公主花容月貌,花影公主也差不了。大廳上擺下酒宴,日觀王已經打定主意,把長女花影公主許配給常霄,月影公主帶領幾名侍女在樂聲中翩翩起舞,姿態妖嬈,柔若無骨。日觀王知道,如果錯過這個機會再難找到這樣的人物,當下顧不得身份,舉杯道:“本王已經決定把長女許配給莊主,隻要莊主點頭,親事就算成了。”常霄心想:自己一介武夫,能得到天竺公主垂青實在萬幸。於是點頭道:“承蒙王爺看得起,小可高攀了。”日觀王大喜,拍胸脯道:“嫁妝早就準備好了,本王迴淩波島準備一下,帶上家裏人前來參加婚禮。”南海龍王道:“老弟發出武林貼,料想送禮之人少不了。”常霄本來不想大辦,見南海龍王堅持也就答應下來,日觀王歡歡喜喜告辭,月影公主卻不肯走,堅持留在聚龍山莊陪姐姐,日觀王隻好答應,與南海龍王告辭離去。常霄安頓兩位公主住下,通過齊士真發出武林帖,果然驚動不少人,萬仙堂萬俟嵩準備了重禮,親自押送南下前來賀喜,墨麒麟也準備了重禮,隻不曾親來,江南各山寨紛紛備下厚禮,當初離開聚龍山實在不光彩,正好借這個機會緩和一下關係,免得被同道笑話。時日還早,聚龍山莊已經熱鬧起來,這樣的場麵常霄應付不來,都是齊士真幫忙處理,事事井井有條。其實常霄心裏一直有些打鼓,天竺公主真的能看上自己?連丁香這樣的女子都嫌棄自己,身份高貴的公主怎能另眼看待?雖然日觀王與南海龍王迴去準備,心裏還是沒底,反正親事告吹也不是第一次,別人願意笑話就笑話。


    日期臨近,日觀王果然帶著十輛大車裝滿嫁妝趕來,南海龍王預備了一大批珍寶作為賀禮,日觀王的三位妻子也到了。常霄一總接待,身在江湖,沒什麽約束,反正大大熱鬧一場就是了。百濟大師趕來賀喜,自然成為首座嘉賓,萬俟嵩雖然縱橫江湖多年,卻也沒得到百濟大師的關照,有這個機會自然不能錯過,以做善事為借口請百濟大師到許昌做客。百濟大師不置可否,萬俟嵩明白,百濟大師被尊為天下第一名僧,武功修為沒人能說清楚,聲望之隆卻無人能望其項背。常霄把開罪四大名門的事公開,四大名門卻不曾追究,完全是此僧的功勞。真正有身份的客人並不多,賀喜的人倒不少,有百濟大師和萬仙堂主萬俟嵩賀喜,跟風的人自然少不了,賀禮堆積如山。日觀王這時才徹底相信南海龍王的話,常霄在江湖中頗有影響,雖然跟前人不多,一旦發出消息,效力的人數以千計。婚禮隆重舉行,常霄拜過日觀王夫妻,與花影公主交拜成禮,鞭炮齊鳴,鑼鼓喧天。齊士真主持開席,美酒佳肴自然少不了,月影公主又開始磨南海龍王給自己選一個好丈夫,南海龍王問條件,月影公主道:“我的丈夫一定要比姐夫武功高,皮膚再白一點,眼神柔和一點,不能超過三十歲。”南海龍王笑道:“你這丫頭哪裏知曉,你姐夫的武功天下難尋,根本不可能有年輕人超過他。”月影公主自然不信:“伯伯騙我,你們總說中原藏龍臥虎,怎麽連一個人都找不出來?”南海龍王一指百濟大師:“你不信伯伯的話可以問問那位高僧,佛門不打誑語,他的話錯不了。”月影公主果真來問,百濟大師聽完笑道:“據貧僧所知,確實沒有年輕人能超越你姐夫,能跟他過招的年輕人已經少之又少。”月影公主登時打起了主意。


    常霄與花影公主成親,兩人喝交杯酒,鸞鳳和鳴,常霄此時修為大進,從氣血運行,以及神情細微的變化感覺到花影公主是真心喜歡自己,胸懷大暢。出來見客,道喜聲不絕於耳,月影公主跑到姐姐跟前小聲詢問,花影公主麵色通紅,更增嫵媚。月影公主問的自然是床第間事,姐妹倆竊竊私語,月影公主心裏打定了主意,也不跟父母打招唿,私下跟姐姐商量,要共事一夫,花影公主心疼妹妹,答應有機會跟常霄提一提。這件事隻有兩姐妹知曉,常霄沒料到竟然娶到天竺公主,百濟大師笑道:“當初貧僧說過莊主因緣在南海,如今果應其言,從此一帆風順,大展宏圖。”常霄致謝不已,從這次婚禮完全可以看出常霄在江湖中的影響,日觀王自然歡喜,開始打算遊覽中原名勝古跡,遍嚐中原美食。說起來花影公主確實真心喜歡常霄,天竺女子與中原女子秉性不同,最崇尚體魄魁梧,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所以月影公主初次見麵就要嫁給常霄。中原女子多半喜歡油嘴滑舌,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嫌棄常霄這樣的人粗魯,不懂溫柔。經過幾番波折,常霄終於得到稱心的伴侶,喜出望外。聚龍山莊熱鬧數日,客人才逐漸告辭。常霄特意把日觀王的心願告訴萬俟嵩,萬俟嵩拍胸脯擔保,決不會有人找麻煩。此時萬仙堂勢力龐大,人手眾多,自然沒人敢惹,日觀王大喜,匆匆交代幾句就迴去準備行裝。客人散去,月影公主不肯跟隨父親,要陪伴姐姐,日觀王也沒在意。南海龍王迴五龍島,萬俟嵩仍迴許昌,百濟大師四處雲遊,行蹤不定。諸事穩妥,花影公主問常霄:“夫君,我們是不是遊玩一番?我和妹妹都喜歡中原的山水名勝。”常霄點頭:“我們成親後首先應該到西湖,那裏有我一個結拜的大哥。”月影公主問道:“婚禮上怎麽沒見到?”常霄答道:“我大哥不是江湖人,這樣的場合不合適,西湖風景不錯,我們到那裏玩耍幾日。”商議過後,準備了一批珍貴的珠寶作為禮品,一行人動身前往杭州。


    段奎已經許久沒見到常霄,心裏極為惦記,聽說常霄登門大喜,跑出門來迎接。今日的常霄跟從前大不相同,鍾元,鍾海開路,兩位公主坐在鑲金嵌玉的華麗香車裏,常霄騎著寶馬烈焰雄赳赳,氣昂昂。兩兄弟見麵,自然歡喜,段奎雖然見多識廣也沒見過天竺美女,這一迴算是開了眼了。在大廳上擺下酒宴,全家都出來慶賀,迴想往事,段奎百感交集,歎道:“兄弟,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熬出頭了。看到你今日的風光,當初所受的辛苦總算有了迴報。”常霄點頭:“大哥盡管寬心享福,金銀珠寶享用不盡。”段奎笑道:“還是大哥目光短淺,當初你要用那一萬多兩銀子成家立業,頂多是個土財主,富家翁,根本不及今日之萬一。”常霄點頭道:“若非刻苦練刀複仇,肯定一事無成,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段奎的妻子兒女見到天竺公主,大感新奇,問長問短,花影公主不太健談,月影公主極為活潑,向眾人講述天竺國的風土人情。這一迴常霄帶來的禮品價值難以估量,段奎久在商界也沒見過這些奇珍異寶,心裏極為歡喜,這些珍寶幾輩子也吃不完。兩家人高高興興盤桓,乘坐畫舫到西湖上遊覽,風和日麗,綠波蕩漾,遊船往來,美景醉人。這時一隻樓船駛來,船上裝飾華美,美女往來穿梭,絲竹聲不斷。常霄問道:“大哥,這隻船是什麽人的?”段奎笑道:“這隻船是樂平侯的遊船,聽說樂平侯最近迷上一名絕色美女,每日陪伴,寸步不離。說來可笑,樂平侯已經快六十歲了,不過聽人講那個美女確實與眾不同。”常霄沒往心裏去,月影公主卻不服氣,叫道:“把船靠過去,我要見識一下中原的美女是何等模樣。”自古以來財不與勢鬥,段家雖然富有也惹不起官府,不過常霄根本不在乎,段奎吩咐把船貼過去。


    可巧樓船上窗戶左右一分,一名絕代佳人憑窗遠望,玉骨冰肌,皓齒朱唇。月影公主本來對自己的容貌頗為自信,看到這個美女不由得心服口服,常霄卻是一愣,這個美女分明是玉蝴蝶。月影公主不管不顧,叫道:“樓上的姐姐,上麵沒什麽好玩,下來喝杯酒。”玉蝴蝶看到月影公主也覺奇怪,這個美人顯然不是中原人,於是笑道:“好妹妹,還是你上來陪我喝酒。”月影公主搖頭:“我要陪姐姐和姐夫,我姐夫是天下第一英雄,姐姐不見肯定後悔。”玉蝴蝶點頭答應:“好妹妹,我這就下去。”常霄不想見到這個人,也不想迴憶過去的事,怎奈月影公主已經開了口。不大一會兒,玉蝴蝶果然從樓船上下來,兩名侍女陪伴,好似風擺荷葉一般來到畫舫。鍾元,鍾海立刻眼就直了,月影公主拉著玉蝴蝶的手入座,引見道:“這是我姐姐,旁邊的就是我姐夫。”玉蝴蝶這才看到常霄,麵色一變,勉強施禮,常霄點頭:“玉姑娘別來無恙。”月影公主詫異道:“姐夫認識這位姐姐?”常霄笑道:“豈止認識,玉姑娘是我經曆的三個女子中的一個。”花影公主笑道:“原來這就是你口中的天下第一美女,果然名下無虛。”月影公主一挑大指:“姐夫真正了不起,竟然放棄這樣天姿國色的美女。”常霄搖頭輕歎,無話可說。原來玉蝴蝶以為月影公主誇大其詞,待見到常霄點頭道:“妹妹的話沒錯,這個人確實是當今英雄。”月影公主心直口快,在玉蝴蝶耳邊道:“姐姐,我也想嫁給姐夫,這樣的人再難遇上,如果姐姐有意,我跟姐夫說說,你們重修舊好如何?”玉蝴蝶一愣,這樣的話中原女子無論如何說不出口。想到往事,麵色一紅,輕歎道:“姐姐命薄,與這樣的英雄擦肩而過,覆水難收,自己做錯事怪不得旁人。”


    本來是開心聚會,卻因為常霄與玉蝴蝶的戀情弄得眾人不自在,常霄岔開話題問道:“玉姑娘,樂平侯不在船上麽?”玉蝴蝶苦笑:“樂平侯,不過是一個老色鬼,今日害病出不來。”花影公主問道:“以姐姐麗質,何必委身與樂平侯?”玉蝴蝶深情注視常霄歎口氣:“妹妹不知,不怕你們笑話,我閱人不少,從沒真心對待過一個,認為天下男人都是一個嘴臉。當初萬仙堂把我送到聚龍幫做幫主夫人,我也沒往心裏去。初次見到他認為他忠厚有餘,魄力不足,難以長久,雖然相處一段不過是虛於委蛇。他這個人頗有容人之量,很多事都放在心裏,不對任何人講,好像很平庸,其實心裏明白的很。我們一直認為事情做的天衣無縫,直到最後挑明,我們才明白,其實他早就了解我們的底細。如果換了旁人,一定痛下殺手,他卻輕鬆解散聚龍幫。那一刻我才明白,他才是真正的英雄,可惜錯已鑄成,難以挽迴。”花影公主頗為慶幸:“多虧父王迴心轉意,這樣的丈夫再難找到第二個。”月影公主更下定決心要嫁給常霄。玉蝴蝶心裏明白,常霄不可能接納自己,恐怕將來再也找不到這樣的人,想到這裏不由心酸,蛾眉微蹙,更加嫵媚。月影公主讚歎:“如果我是男子,一定舍不得放你走,中原不是有一句話,叫什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玉蝴蝶輕歎:“自古以來,紅顏多半薄命,姐姐寧願生得平庸一些,嫁一個老實本分的人廝守終生。”常霄搖頭道:“玉姑娘,你生在錦衣玉食中,不明白普通百姓的苦楚,你羨慕他們平淡的日子,他們也羨慕你多彩的一生,既然生在天地中,總要找到自己的位置,不必感懷身世。”玉蝴蝶發覺,常霄與從前大不相同,言語中充滿自信,聚龍幫解散,常霄反倒有了王者之風,不可一世。心裏歎息:如果當初常霄有這樣風骨,自己肯定不會錯過,總之是自己命苦。這是常霄從大漠迴來之後發生的變化,外人不得而知。


    二十章 山野異人


    西湖巧遇玉蝴蝶,常霄也覺得意外,說心裏話,玉蝴蝶姿色確實天下無雙。經過幾番磨練,常霄武功一日千裏,自視甚高,如果接納玉蝴蝶,將被江湖人恥笑,名動天下的武林高手豈能娶一個聲名狼籍的女子?更何況玉蝴蝶曾經勾引聚龍幫的一幹舊部。玉蝴蝶心裏也明白,兩人雖然近在咫尺,心裏卻隔著數重大山。月影公主對玉蝴蝶的容貌頗為羨慕,問長問短,玉蝴蝶心裏不快,卻又說不出來,坐了一會兒告辭迴船。段奎一直沒怎麽說話,等玉蝴蝶走後長出一口氣:“兄弟,我真是服了你了,這樣的美人竟然舍得推出去,為兄恨不得拿全部家產換此美人。”鍾元笑道:“要是我肯定不會放手,管這個女子聲名如何,抱在懷裏就比皇帝還快活。”鍾海點頭:“皇帝要是看見她也會動心,虧莊主狠得下心。”常霄搖頭道:“紅顏薄命確實不假,此女麗質天生,可惜流落到江湖,難免隨波逐流,怪不得她。隻是我不可能把一個勾引我屬下的女子作為妻子,這件事還是不提為好。”段奎問道:“兄弟,你有什麽打算?”常霄道:“小弟準備迴老家住一段,給父母掃墓,讓二老看看新媳婦。另外還要在家鄉研習刀法,那裏有我最痛苦的迴憶,對我來說是一種動力。”段奎點頭:“兄弟誌向遠大,早晚揚名天下。”花影公主明白,常霄帶自己迴家鄉就是從心裏認可這個妻子,喜笑顏開,月影公主無憂無慮,飲酒談天,一心想著嫁給常霄。


    一行人在西湖盤桓數日,常霄告辭,帶領妻子北上迴家鄉。這一迴跟上次又不一樣,上次孤身一個,如今寶馬香車,多了兩個生龍活虎的隨從和千嬌百媚的天竺公主。陽邑鎮上的人沒見過什麽大世麵,看到這個景象目瞪口呆,都跑到街上看熱鬧,常霄含笑跟鄉親打招唿,根本沒有武林高手的架子。當時就宣布,在關帝廟宴請所有鄉親,重擺喜筵。當年的事眾人記憶猶新,見到常霄終於衣錦還鄉,娶得美人都說天佑善人,隻有常霄自己最清楚,今日的風光是用無數的辛苦換來的。還在山中的小院住下,鍾元,鍾海到各處采買酒肉菜蔬,大把花錢,粉刷關帝廟,眾多鄉親跟著忙碌,窮鄉僻壤出了一個大人物自然要慶祝一番。全鎮熱鬧的時候忽然來了一個人,誰也不曾料到,竟然是常霄青梅竹馬的戀人陳霞。原來陳洪仁最工心計,知道萬俟嵩請自己到許昌的目的,既然聚龍幫已經解散,自己就失去了利用價值,唯一的希望就是滾珠寶刀,一旦寶刀易手自己就徹底完了。於是偷偷做了一柄假刀,把真刀交給女兒帶迴家鄉藏匿起來以防萬一。因為萬仙堂勢力龐大,耳目眾多,陳霞費了不少勁才迴到家鄉,正好趕上常霄重開喜筵。陳霞尋人一問,得知竟然是常霄衣錦還鄉,宴請所有鄉親一雪前恥。打聽明白,陳霞不敢露麵,當初見異思遷,嫁給林鳳鳴的時候根本想不到會有這樣的結果,要說常霄心狠手辣,還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當初雪地相見,哪怕隻用絲巾給常霄擦擦血也不會有後來的事。左思右想,家是不能迴了,所有鄉親都會戳自己的脊梁骨。盤算一番,趁夜色把陳洪仁從萬仙堂弄出來的金寶藏好,悄悄離開。


    陳霞的事常霄自然不知道,經過十多年,終於可以在鄉親麵前揚眉吐氣,當初受的惡氣終於可以吐出來了。熱鬧一番,常霄領妻子到父母墓前祭拜,告慰母親在天之靈,然後開始靜心研習刀法,還像當初那樣刻苦練功,鍾元,鍾海亦步亦趨,照方抓藥,別人能做到為什麽我們不行?因此三人齊頭並進,苦練武功。陳霞離開家鄉,未免提心吊膽,一旦被萬仙堂的人發覺可就大禍臨頭了。滾珠寶刀還在身邊,雖然會幾套路數,可真實本領極為有限。既然常霄找人粉刷修補過老房子,說不準還會去,寶刀是不能放到家裏的。隻是不放在家裏又該如何處理?許昌是不能去,家鄉又不能迴,天下雖大卻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雖然經曆一樁慘劇,陳霞卻並不十分怨恨常霄,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如果自己沒有變心,常霄根本不可能成為萬眾矚目的聚龍幫主,不可能取得今日的成就。至於林鳳鳴的死實在沒什麽好牽掛的,為了寶刀和刀譜處心積慮,落得身首異處隻能怪自己。最為心痛的就是兒子,那可是自己唯一的希望,想到這裏陳霞不由咬牙切齒,心裏暗道:師兄,你殺了林家父子我不怪你,可你殺了我唯一的兒子,這個仇一定要報。想歸想,陳霞明白,常霄曾經力敗萬俟嵩,雖然還不被各大名門承認,卻已經是當今頂尖刀客,想報仇談何容易。萬仙堂的勢力集中在江北,陳霞一路向南,準備到太白山,把寶刀藏到深山中再迴許昌見父親。心裏想著,悶頭急行,竟然走岔了路,一頭紮進中條山。這裏山高林密,古木參天,景色倒是不錯,可惜陳霞沒心思欣賞。饑渴難耐,好不容易發現一個村莊,連忙進村打尖。


    這裏遠離城市,隻有一家酒店,也是村裏唯一的雜貨鋪。陳霞進內坐下,一名夥計近前問道:“這位大嫂一定是遠道來的,吃些什麽?”陳霞雖然不缺金銀,為了躲避萬仙堂的眼線,裝束極為普通,夥計認為是一般的村婦。當下點了三個家常菜,一壺淡酒,陳霞自斟自飲,心裏著急,如果許久不歸,萬仙堂的人一定會起疑心,越急越亂,偏偏走錯了路。正胡思亂想,一名老翁進店,手裏拄著拐杖,路過陳霞身邊,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胳膊碰了包裹一下,陳霞心裏一驚,旋即釋然,荒野山村,不可能有萬仙堂的人。老翁落座吃酒,陳霞心裏有事,休息片刻就結賬起身離開。匆匆趕路,山道狹窄,走出三裏也沒碰到一個人,陳霞心裏發虛,迎麵走來一人,心裏稍微踏實一些。看清之後心裏不由吃驚,對麵的人竟然是酒店遇到的老翁。腦筋一轉,登時明白,這個老翁不是普通人。想到這裏陳霞施禮道:“前輩,落難之人路過,還望行個方便。”老翁一笑:“你放心,老夫不會以大欺小,而是想跟你談生意。”陳霞道:“前輩,小女子身無長物。”老翁搖頭:“你騙不過我,包裹裏的寶刀價值萬金。”陳霞心裏吃驚,自己把寶刀包裹得嚴嚴實實,從外麵根本看不出來,這個老翁定是世外高人。吃驚之餘心裏盤算,對方如果出手搶奪寶刀,自己根本沒機會,跑也不可能,隻有軟言相求一途。想到這裏跪倒在地:“前輩高抬貴手,放小女子一條生路。”老翁不以為然:“不是說了不會傷害你,這樣的神物怎會落在你這樣人的手裏?”


    陳霞遇到高人,萬般無奈,隻有苦求,老翁頗感為難,出手強奪有失身份,放陳霞離開又不甘心,沉思片刻道:“老夫既然遇到寶刀就是有緣,不可能放過去,你可以開出價錢,老夫為你安排一切,保管你平安度過後半生。”陳霞自然不肯,老翁怒道:“老夫如此成全,你竟如此固執,既然如此,你說一說要把寶刀交到什麽人手裏,隻要這個人配得上寶刀,老夫就放你走。”陳霞登時語塞,老翁冷笑道:“老夫看得出來,你是個極為自私的人,寧願把寶刀毀了也不肯交給別人。如果你是男子,十條命也沒了,趁早交出寶刀,否則萬難離開此地。”陳霞被老翁說中心事,麵色一紅,腦筋一轉,咬牙道:“前輩不知,小女子有一個仇人,留此寶刀就為報仇,隻要前輩答應替晚輩報仇,寶刀雙手奉上。”老翁問道:“你仇家是哪一個?”陳霞咬牙切齒道:“就是忘恩負義,心狠手辣的鐵臂神刀。”老翁一愣,旋即點頭:“原來你就是陳霞,我說什麽寶刀能有如此霸氣,原來是段青霄的滾珠寶刀。”陳霞沒想到老翁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該說什麽。老翁冷笑點頭:“落到這個地步還要遷怒於人,你們父女真是不可救藥,鐵臂神刀曾經救助十餘萬災民,天下皆知,為了避免手足相殘,竟然解散聚龍幫,這樣的人怎能說是心狠手辣?”陳霞辯道:“那是謠傳,前輩被蒙騙了。”老翁滿臉不屑:“照你所說,百濟大師這樣的高人在欺騙天下人?實話對你說,老夫一直在關注常霄的一舉一動,此人秉性淳樸,根基牢固,將來不可限量。你們父女恨他實在沒道理,換個角度,如果你是常霄會不會練武報仇?”陳霞這時才發覺,自己一直在考慮自己的得失,從來沒從常霄的角度考慮過,親事變喪事,母親病故,誰能咽得下這口氣?遠道尋師,慘遭毒打,險些命歸黃泉,情人絕情絕意,就算是石頭人也會複仇。


    這一段往事已經不是秘密,陳霞實在沒什麽好說的,隻有哭泣。老翁不為所動,冷冷道:“這裏沒有旁人,哭也無用,既然是滾珠寶刀,老夫更不能放過,段青霄叱吒江湖,乃是頂天立地的英雄,他的寶刀豈能落到你們父女手裏?”陳霞叫起屈來,老翁本想奪下寶刀,隻是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哪有武林高手從一個婦人手裏奪刀的道理?而且滾珠寶刀名傳天下,傳承有序,不可輕慢。於是開言道:“你明白老夫不能奪刀,既然如此,前麵的話不變,老夫給你們父女預備一所大宅,五十萬兩金銀,保你們父女平安。如果你不肯答應,老夫就把這件事傳揚出去,到時候你們父女會有什麽下場你自己明白。”陳霞心裏一驚,對方顯然知道萬仙堂的事,一旦走漏風聲,後果不堪設想。想到這裏冷汗直冒,勉強開言道:“前輩身份尊貴,怎能以大欺小?”老翁一笑:“路是自己走的,怪不得旁人,你們父女落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你父要把心思用在刀法上,為師門效力,今日的地位不會比萬俟嵩低,你要不是見異思遷也不會落魄如此。你說我以大欺小,如果我不講江湖道義,在這荒郊野嶺,奪刀殺人也沒人知道。你私自帶寶刀離開許昌的事你爹肯定不會明言,你死也是白死。”陳霞當然知道老翁的話不假,這裏四下無人,真要下手沒有人會知道。籌思片刻開言:“既然前輩知曉前因後果,小女子就把寶刀交給前輩,前輩答應的事可要算數。”老翁笑道:“你以為武林人都似你父那般無恥?”陳霞臉上一陣發燒,卻也無話可說,施禮道:“前輩,我先迴許昌見父親,我們一道隱居,到時候怎樣聯係前輩?”老翁一指寶刀:“這柄刀你們父女都認得,到時候自然有人持此刀引領你們離開萬仙堂。”陳霞隻好答應,匆忙趕迴許昌。


    老翁得到寶刀,心花怒放,雖然費了不少周折,總算有了收獲。四下無人,老翁把寶刀夾在肋下,身形展開,好似一隻猿猴,轉眼消失在密林中。中條山中林木茂盛,山勢起伏不定,老翁顯然輕車熟路,翻過兩個山穀,潛入一條幽深的峽穀。這裏人跡罕至,如果有生人,山中的鳥獸自然會叫起來,老翁鑽進一個古洞,三轉兩轉,來到一個石門前,單掌平推,石門傳出一陣悶響,緩緩打開。老翁昂首進門,門後竟然是一個龐大的宮殿,火把映照之下極為明亮。這個宮殿規模龐大,修建之時不知動用了多少人力物力,巨大的石柱雕滿圖形,四壁也繪滿壁畫,以紅色為主。穿過一個大殿,老翁進入一個通道,走出百步,來到一個鐵門跟前,輕輕敲了幾下,鐵門打開,裏麵是一個瘦削的中年人,二目好似雄鷹一般咄咄逼人,皮膚白皙,想是少見日光之故。見到老翁,中年人施禮:“爹,這麽快就迴來是不是遇上別的事?”老翁笑道:“孩子,天上掉下一柄寶刀,你可以出山了。”中年人驚喜不已,問道:“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老翁滿心歡喜笑問:“你猜一猜這柄寶刀的來曆?”中年人一笑:“沒頭沒腦的讓我怎麽猜?”老翁挑明:“這柄寶刀曾經叱吒江湖,橫掃宇內將近二十年。”中年人登時明白:“原來是段青霄的滾珠寶刀。”深山之中竟然藏著一個隱秘的宮殿,老翁的身份顯然極為特殊。中年人點頭道:“當初二叔就是死在這柄寶刀之下,火神刀也毀了,天道循環,滾珠寶刀竟然落到我們手裏。”老翁歎口氣:“你二叔生不逢時,遇到了段青霄,多年的苦功付諸流水。練武之人用功不到,學藝不精怪不得旁人,既然有了寶刀,你就可以出山曆練一下,準備接手火神宮。”中年人連連點頭。原來這父子倆與當初敗於段青霄刀下的赤靈神是至親骨肉。老翁把兒子叫到大殿上,中年人畢恭畢敬,老翁緩緩道:“孩子,既然你要出山,我就把火神宮的來曆告訴你。我們先祖是北宋名將高懷亮,世代將門,可惜到了徽欽二帝之時,朝政腐敗,內憂外患,大廈將傾。金人入侵,擄走二帝,國事衰微,康王建立南宋苟延殘喘。”中年人聚精會神聽著,不知道這些事跟火神宮有何關係。老翁繼續講:“當時丞相李綱看出金人勢大,徽宗軟弱無能,秘密派遣一批人在這裏建造宮殿,帶隊之人就是我們的祖先。”中年人點頭:“原來火神宮是北宋時建造的。”


    二十一章 機關算盡


    滾珠寶刀易手,竟然落到赤靈神的親人手裏,誰也想不到。老翁講述往事,告誡兒子:“孩子,火神宮有大批的寶藏,乃是李綱丞相保存的國本,準備複國時用的。你出山後切記,萬萬不可走漏一點風聲,雖然時過境遷,世人還是爭名逐利,一旦知道火神宮的秘密,就會掀起滔天大浪,不知會有多少人喪命。”中年人點頭:“爹放心,我決不會把火神宮的事說出去。”老翁對自己的兒子極為放心,微笑道:“孩子,你在火神宮苦練將近四十年,為父極為放心,如今的江湖沒幾個人是你的對手。段青霄已經退隱,醉霞道人在深山研習劍術,你要注意的隻有一個人,就是新近崛起的鐵臂神刀,這個人的修為進步極快,難以測度。”中年人問道:“中原第一刀客不是萬俟嵩麽?”老翁搖頭:“萬俟嵩的幻影刀法你完全可以應付,至於常霄這個人就不好說,此人根基太厚,刀法幾乎無懈可擊。”中年人點頭:“我記下了。”老翁笑道:“外麵的花花世界頗為誘人,希望你不要為物欲迷惑,最好能結識鐵臂神刀,你們兩個互相促進對彼此都有好處。從你出生的時候為父就給你取名高震,可惜沒有別人稱唿你,今後行走江湖就用這個名字。”中年人笑道:“四十三歲了才知道我叫高震,真是滑稽,可不能忘了。”老翁交代道:“你收拾一下,明日就出山,為父答應陳霞安排好他們父女的後半生,你帶上一百萬兩銀票到許昌把這件事辦好就可以到聚龍山莊拜訪,會一會常霄的六合刀法。”高震點頭答應,四十幾年一直留在火神宮,平時總想出去看看,一旦要離開心裏反倒有些不舍。老翁指點道:“好男兒誌在四方,將來你的擔子不輕,記得每年中秋迴來一趟。”


    高震自幼在火神宮苦練刀法,對自己的本領不十分清楚,不知自身刀法到了哪一層境界。身為大將,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除了刀法以外,高震還有一門絕技,乃是祖上傳下來的神箭之術。不過弓箭太顯眼,改成了彈弓,兜囊裏三十六顆金彈,七十二顆銀彈百發百中。離開火神宮,心裏喜憂參半,父親教過待人接物,見人說話要小心。進入大城鎮,高震看什麽都覺得新奇,習武多年,自然有一股傲氣,住店之時夥計不敢輕看,好生伺候。在山中可吃不到什麽好東西,高震有生以來第一次品嚐到美酒佳肴,心裏歡喜,原來世上還有這樣可口的酒食。反正不缺金銀,索性享受一番,於是開懷吃喝,緩行奔許昌行進。因為世代將門,家教極為嚴格,高震飽讀兵書戰策,深知美色誤國的道理。當初徽宗荒淫無道,竟然與名妓李師師來往,導致民風日下,國事衰敗。因此高震堅持不近女色,隻品嚐各地美食。接近許昌,這裏是萬仙堂的總堂所在,高震加了小心,萬仙堂勢力龐大,高手如雲,沒必要招惹。這時陳霞已經迴來,陳洪仁得知經過,雖然不甘心也沒什麽好辦法,總算寶刀沒落到萬俟嵩手裏。原來陳洪仁心胸狹窄,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強,萬俟嵩已經是萬仙堂主,一唿百諾,金銀堆積如山,本來就讓陳洪仁嫉恨不已,把寶刀交給他豈不是如虎添翼?因此雖然寶刀丟了也沒什麽,最好得刀的人把萬俟嵩和常霄都殺了才解恨。陳霞也擔心得刀的老者毀約,這父女倆患得患失,每日裏盤算,可惜算來算去,還是兩手空空。


    萬俟嵩本來就看不起陳洪仁,此人心胸狹窄,鼠目寸光,慣會耍機巧,落到這個地步還不知悔過,總埋怨別人不講道義,從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陸文俊開始還對寶刀上心,後來越看陳洪仁越不順眼,連帶著也把滾珠寶刀看輕了,所以陳霞才有機會離開。否則憑陳霞那一點本領根本沒機會帶寶刀離開,提心吊膽多日根本就是庸人自擾,萬仙堂一直就沒注意她。高震從沒在江湖走動,是個生麵孔,萬仙堂並未多在意。進城住下,伺機打探陳氏父女住處,原以為要費一番功夫,誰知一找就找到了。原來陳洪仁經常打著萬俟嵩的旗號蒙吃蒙喝,榨取錢財,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是萬仙堂主的師弟。高震觀察了好幾天,沒發現什麽情況才登門拜訪,陳洪仁一向疑神疑鬼,見到生人登時警覺起來。高震把包裹打開,露出刀鞘,陳洪仁馬上會意,知道高震刀法必定不一般,不敢得罪,悄聲道:“這裏耳目眾多,容我們準備一下,明晨在城南五裏坡會麵。高震心裏好笑,哪有什麽耳目,根本就是疑心生暗鬼,萬仙堂勢力龐大,如果注意你們父女,寶刀就不可能落到我的手裏。也不點破,告辭離開,預備下三匹好馬接應。陳洪仁可忙開了,能帶的都帶上,雇了一輛馬車,裝得滿滿當當,半夜就到城門候著,城門一開就出城。高震等在五裏坡,發現一輛馬車過來,正納悶時陳洪仁從車裏探出頭,高震險些笑出聲,既然害怕萬仙堂,就應該輕裝簡從,快馬加鞭離開。馬車目標大又慢,陳洪仁真是滑稽,明擺著是掩耳盜玲。


    遇到這樣的人高震也沒辦法,急不得惱不得,馬車自然快不起來,陳洪仁連車把勢都防著,隻跟高震打手勢,催著趕路。高震心道:我預備了好馬,你偏偏要坐車,想快也快不起來。離開許昌後陳洪仁又打開了小算盤,偷偷問高震道:“這位壯士,你預備了多少銀票安置我們?”高震答道:“一百萬兩,足夠你們安度餘生。”陳洪仁心裏歡喜,腦筋一轉,錢在別人手裏總不如裝進自己口袋放心,再說買房子置產業虛頭甚多,萬一對方抽油水自己豈不吃虧?想到這裏笑道:“壯士武功不凡,正該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大展拳腳,何必為我們浪費時間,不如把銀票交給老夫,我們自去找地方安家。”高震可猜不出陳洪仁的心思,巴不得早些離開這一對父女,滿口答應,當時把銀票取出,陳洪仁看了又看,確認無誤才收起來。高震告辭欲行,陳洪仁道:“壯士預備了三匹馬,其中有兩匹是我們的,應該留下。”高震不知該說什麽,苦笑道:“我不慣騎馬,三匹都給你,告辭。”匆匆離開,再也不想見到陳洪仁。陳洪仁得到一筆巨款,心花怒放,盤算著將來的好日子,左思右想,老家是不能迴了,太白山也不妥,住到大城鎮難免被萬仙堂的人察覺,不如到蜀中做一個富家翁,置下良田豪宅,美美度日,於是搭船到蜀中安家不提。


    陳氏父女走後,有人稟報陸文俊,陸文俊根本沒往心裏去,過了兩日才向萬俟嵩提起,萬俟嵩埋怨道:“你這孩子不曉事,陳洪仁無足輕重,滾珠寶刀乃是一等利器,豈能輕易放手?”陸文俊搖頭道:“師父,弟子曾經考慮過,滾珠寶刀雖好,卻落在陳洪仁手裏,如果弟子得到寶刀,那個老厭物不知會糾纏多久,而且傳出去也不好聽,放棄也沒什麽。”萬俟嵩點頭:“你這麽想也對,神兵利器擇主而事,陳洪仁人品低下,連累了寶刀。”陸文俊問道:“師父,聽說常霄的刀法進步不少,如今到了何等境界?”萬俟嵩歎口氣:“為師是比不上了,常霄根基紮實,又得到高人提攜,進步自然快。”陸文俊不解又問:“師父總說常霄根底紮實,弟子從小練武,一直不曾偷懶,為何比他差了許多?”萬俟嵩語重心長道:“練武最關鍵就是打基礎,如同建房一般,地基越深,房子越高,要建高樓大廈,首先要深打地基。常霄在陳洪仁門下十年,沒學到一招上乘武功,每日刻苦練習基本功,這就是在打地基,看著沒用其實已經為將來打下了基礎。後來為了報仇刻苦練習六合刀法,每日九個時辰苦練,一般人根本堅持不住,就連為師也做不到,這就是根基紮實的好處。當然,常霄童身練功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自己努力,沒有取巧之處。”陸文俊點頭:“原來如此,就算我肯下苦功也不可能保持童身,今生怕是趕不上他了。”萬俟嵩點頭:“這個人早晚成為武林泰鬥,為師見過醉霞道人,他的根基也不如常霄,所以為師斷言,常霄是唯一有機會戰勝第一劍客的人。”陸文俊笑道:“如今常霄得到天竺公主,又有南海龍王相助,奇珍異寶享用不盡,恐怕不會再像當初用功了。”萬俟嵩搖頭:“不然,為師一直密切關注常霄的一舉一動,得到百濟大師指點之後,常霄練功的時間確實減少了,可是刀法進入了一個新境界。從前以快求勝,如今已經可以把刀法融入環境,超然物外,與醉霞道人的心劍有相似之處。”


    得知常霄刀法更進一步,陸文俊吃驚不已:“還是師父看得準,與此人化敵為友確實是一招妙棋。”萬俟嵩笑道:“為師是向青陽劍客學的,伍青陽不可能無緣無故提攜常霄,與此人交手之後為師就更明白其中道理。”陸文俊點頭:“弟子明白了。”萬俟嵩道:“江南一直沒有什麽起色,一方麵是因為十六寨的人對常霄有愧疚之意,另一方麵是齊士真不肯配合,消息來源不能暢通。你明日到聚龍山莊去一趟,見見常霄,把過去的事情說開,請他跟齊士真打個招唿,對雙方都有利。”陸文俊問道:“是不是要備些禮品?”萬俟嵩拈須沉吟:“如今要送禮可不好辦,南海龍王送了不少奇珍異寶,我們不能太寒酸。既然金銀珠寶常霄不希罕,我們就送一批陳年好酒,再預備一些土特產,一定要市麵上見不到的上等貨色。”陸文俊答應著開始著手準備,萬仙堂人手眾多,放出消息,各地分堂開始行動,數日就準備妥當,陸文俊帶領從人前往聚龍山莊。這時常霄已經迴到聚龍山,花影公主養尊處優,住在陽邑鎮沒什麽好吃喝。經過一段時間相處,烈焰跟常霄頗有感情,根本不讓別人靠近,月影公主試探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生氣也沒辦法。烈焰頗有父風,行動迅捷,經常張口嚇唬人。常霄一心要跟醉霞道人較量一番,每日鑽研刀法,不問江湖事。烈焰不耐煩留在山莊裏,經常到山上亂跑撒花,一直是鍾元,鍾海看護,這一日烈焰忽然衝到常霄的臥室門外,常霄正在陪花影公主,聽到烈焰的嘶鳴聲知道有事,出門問道:“你看到什麽了?”烈焰把脖項壓低,晃了幾下,常霄會意:“你是說山上來了厲害的人物。”烈焰點頭,常霄深知烈焰的速度,能讓它產生恐懼感的肯定是高手,至少比當初自己初會火龍駒的時候強。想到這裏不由熱血沸騰,既然有高手,正好可以驗證一下近日領悟的武學宗旨。於是飛身跳上烈焰道:“你領我去看看。”烈焰嘶鳴一聲,飛奔山上。


    聚龍山確實來了高手,正是初得滾珠寶刀的高震,本來是想登門拜訪,隻是素不相識,冒昧登門怕人笑話。常霄的名頭不小,說不準架子大,一旦拒不相見自己顏麵不好看,於是就到聚龍山上轉悠等待機會。烈焰感覺靈敏,發覺有生人在山上,本來要轟走,卻發覺高震身上發出的殺氣比猛虎還要可怕,這才迴到山莊告訴常霄。片刻來到山上,常霄四下一望,馬上感覺出來人的大概方位,朗聲道:“何方高人駕臨荒山?能否賜見?”高震隱身樹叢,仔細打量,紅馬上的人一定是常霄。江湖盡知,紅馬紅袍是常霄的招牌,見到常霄傲骨英風,高震暗暗喝彩,鐵臂神刀名下無虛,光看氣勢就透著不凡。原想現身相見,可是這樣出去好像低對方一頭,不如露一手讓常霄看看。想到這裏取出彈弓,探手摸出五顆銀彈一並射出。常霄聽到兵刃破空之聲,卻不是衝自己來的,眼見五道銀光射向空際,日光下分外耀眼。正納悶時又有五道金光射出,半空中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五顆金彈竟然同時擊中銀彈。常霄讚道:“好功夫,朋友如果沒有惡意就可以現身了,閣下的本領常某心裏有數。”高震收迴金彈銀彈,整衣走出密林,抱拳施禮道:“無名小卒前來拜訪,不敢冒昧登門才出此下策,莊主千萬海涵。”常霄下馬還禮:“閣下身手卓絕,早晚名動江湖,不必過謙。”高震點頭:“莊主如此高抬,受寵若驚,在下高震,初入江湖,特來登門求教。”常霄笑道:“我可不是老江湖,見聞倒是不少,高兄隨我到山莊一敘。”兩人並肩下山,常霄從高震的眼神就看出此人修為,知道高震是罕見的高手,高震也發覺常霄筋骨與普通人大不相同,手上有厚厚的老繭,肯定經過千錘百煉。兩人進入山莊,烈焰又跑沒影了。常霄請高震到觀景樓,鍾元,鍾海納悶,觀景樓是接待貴賓的地方,到目前為止,隻有南海龍王曾經到樓中喝酒,看來今日的客人非比尋常。於是兩兄弟特意來湊熱鬧,看一看高震有何出奇的本領。四人落座,常霄問道:“高兄所帶寶刀從何而來?”高震心裏一驚,父親的話沒錯,這個鐵臂神刀確實了得,自己包得極為嚴實還是被他看出來,於是笑道:“莊主法眼,這柄刀就是滾珠寶刀。”


    二十二章 博大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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