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四年,即公元一九九年,作為公元二世紀的最後一年,總讓人感觸良多。


    當下百姓雖然不以公元紀年,但十分巧合的是,到處也都是辭舊迎新的氣象。四方臣民都在收尾各項事情,打算徹底與曾經的灰暗生活告辭,迎接嶄新的世界。


    總把新桃換舊符,隨著孟朝的建立,成為一種風氣。


    二月朝會開完,關東開始更進一步的清查戶籍,了解國家基礎,為將來的政策落實而奠定基礎。


    三月,在遼東的軍隊返迴中原。說開疆拓土是沒什麽意義的,漢四郡被禁軍輕鬆收複。


    但與其說是收複,不如說高句麗、鮮卑等主動放棄了這裏,一退數千裏。留下大片荒廢的土地,中原也無法完全占據。


    隻要等中原大軍退迴,這裏就又會被蠻夷侵占。


    這也是大一統王朝的一大弊端,軍事實力都在京畿重鎮,對邊疆的掌控能力有限。不設立各大都護府,真的無法應對邊疆周圍綿延不斷的日侵月蝕。


    朝廷想強力掌控邊疆,隻有幾個方法,第一是設立諸侯王,第二是設立都護府,第三是建設火車軌道。


    二戰德意誌的強悍,很大程度就依托於其境內發達的鐵軌運輸。數十萬大軍,今日還在帝國東線,次日便成建製的抵達西方防線。


    中原王朝要是有這個交通實力,別說小小的遼東,張瑞敢親自率兵一路打到君士坦丁堡去。


    說是有三種方案,但無論第一種設立諸侯王,還是第三種鋪設鐵軌都不符合現在的國情。


    就以孟朝皇室那單薄的皇子數量,能確保最終有一兩人安安全全、健健康康長大成年,足以繼承大統,就已經讓所有大臣如釋重負了。


    這時候把皇子封到邊疆苦寒之地,這不是造福社稷,而是完全拿國本在開玩笑。


    倒是另外一種建設火車軌道,至少還有一絲眉目,在緩緩推動。


    火車的運行模式,後世人都大概了解。即便張瑞也知道,火車的幾大模塊,分別是鐵軌、火車頭、火車廂。這其中火車頭又是以燒煤為動力。


    相比於曆史上火車先驅們的一代代摸索,一點點改進,張瑞直接能向科學院講述最完善、具體的方案。


    直接用人類兩千年文明的結晶,推動著某一項技術突飛猛進的發展。


    其實曆史上火車的發明,並沒有國家太多的投入。


    不對,應該把太多劃掉。在古代與近代,一項技術運用之前,國家可不會像張瑞一樣,投入重資,進行研發。


    在1781年,火車先驅喬治·斯蒂芬森出生在一個英國礦工家庭,直到十八歲,他還是一個目不識丁的文盲。


    但他不顧別人的嘲笑,和七八歲的孩子一起坐在課堂裏學習。


    僅這份好學與勇氣,就令人欽佩。


    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這位礦工出身的人才,終於在1817年,三十六歲的時候,主持了第一條完全蒸汽動力驅動的火車軌道。


    也就是說,這位火車先驅,從十八歲目不識丁,到三十六歲設計建造首條蒸汽火車軌道,隻學習了十多年的時間。


    這寥寥幾句話,其中蘊含了太多的內容。


    首先,蒸汽動力火車的發明並沒有太高的技術門檻,不然也不會被一位直到十八歲還目不識丁的礦工創造出來。


    其次,火車先驅喬治·斯蒂芬森,發明的隻是第一條蒸汽動力火車。


    那麽在以蒸汽為動力之前,火車的驅動力是什麽?


    答案很明顯,隻能是畜力。


    這方麵大清給了太經典的反麵教材,清庭以“煙傷禾稼,震動寢陵”為由,決定由騾馬牽引車輛。


    諸夏自產的第一台火車頭也充滿了坎坷。當時缺乏原料,設備簡陋,機車車架是用煤礦舊井架的槽鐵製作,鍋爐用廢舊起重機上的鍋爐改製,而車輪則是用生鐵製成。時速僅有三十公裏,運輸能力百餘噸。


    不要瞧不起這個時速三十公裏,這就是六十華裏,七十二點一七五漢裏。


    這意味著火車行進一小時的距離,等於當世最精銳禁軍行軍一整天的旅程。當初高順、張遼率領左武衛、右驍衛兩支禁軍騾馬化疾行軍奔襲劉備,從清晨到日暮,也隻有百餘裏。戰前,無論高順、張遼都非常擔心禁軍疾行軍一天,還能否擊潰劉備大軍。


    但有了最初、最原始的火車,一小時就能走騾馬化軍隊一天的路程。這孟朝疆域,將會立即變得穩如泰山。


    以科學院與長安學宮的技術水平,怎麽也不至於連礦井裏架設井架的槽鐵與生鐵都製作不出來。


    孟朝萬象更新,陽春三月,在關中大地上終於出現了此前從未出現過的風景。


    一條嶄新、比直的軌道,從長安城西側三門中位於中間的金光門外,一直鋪設到了渭水河畔的長安學宮。


    比直一詞,說明了這條軌道的路線情況。真的就是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為了減少技術難度,驗證項目的可行性。官府極度配合科學院軌道項目的建設,一路逢山搬山,遇水搭橋。無論是樹林湖泊、還是良田民居,隻要在這條直線上。全部被官府以強大的物力人力,徹底從地圖上抹去。


    丘陵矮山被工匠、力士用人挑肩扛,一鬥一鬥的將泥石搬走。居住的百姓被盡皆遷走,推平房屋。湖泊、水溝、陷坑、樹林等一切都被推平。


    然後在這絕對平坦的路麵上,一條長達九裏十三丈兩尺三寸的比直鐵軌連接了長安學宮與長安城兩端。


    包括張瑞在內,數十位軍中大將高官,站在金光門外的火車站台上,目光期待的望著遙遠西方。


    不要奇怪,為什麽火車明明在經濟方麵意義更重大,卻是一群軍中大將對此更關注。


    最初級的鐵軌運力小,造價昂貴,又保養困難。


    能用得起的,一定不是普通百姓。而是這些不計成本,隻求效果的軍中將校。


    若一列火車皮能輸送三百名士卒抵達邊疆,那麽隻要十列火車,就能送三千精銳禁軍抵達戰場。


    三千精銳禁軍,已經足以改變一場小型戰事的完全走向。


    至於大型戰爭,這就無需擔心了。出動二十萬大軍的滅國之戰,從來不是爭分奪秒。都是以年為單位計算。不論鐵軌還是行軍集結,都能順利抵達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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