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滿堂文武皺眉的不僅僅是背信棄義,十萬大軍,幽州六郡,比一個公孫瓚重要太多。


    鮮於輔的態度才是朝廷最關注的事情。


    審配最為慷慨忠烈,率先開口說道:“鮮於輔因私仇而廢公事,此事絕不可開先例。他憑何敢要挾朝廷?是否若朝廷不允其平定幽州,他便拒不歸順?某以為,必須將鮮於輔調離幽州!沒有商量餘地。”


    裴潛皺眉,問道:“如此恐將鮮於輔推向袁紹一側。十萬幽州大軍,若與袁紹聯合,將會影響天下大勢。”


    雖然兩者意見相反,但這也是召開廷議的意義,道理不辨不明。


    總要廣開言路,兼聽則明。


    張瑞看向荀彧,問道:“文若是何意見?”


    荀彧謹慎說道:“二位閣輔所言皆有道理。鮮於輔所部十萬幽州軍歸屬,將極大影響天下形勢,還是要極力拉攏。但若鮮於輔因此便居功要挾朝廷,某以為絕不能姑息其猖狂之誌。”


    賈詡點頭,說道:“臣附議。”


    歸根到底,關西大軍有信心憑借自身實力碾碎天下所有叛軍,奮武揚威,一統山河。


    鮮於輔的投靠隻是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


    關西精兵強將無數,給滿朝文武提供了無比堅厚的信心。


    那就是當今天下,沒有任何勢力有資格同關西談條件。大不了雙方戰場上相見,以刀劍定結局。


    有群臣這堅定的態度,張瑞內心輕鬆從容,問道:“卿等以為當如何答複鮮於輔?”


    荀彧說道:“既然朝廷態度已定,不允鮮於輔平定幽州,總要試試鮮於輔態度。”


    “幽州使節是田豫?”


    賈詡點頭,說道:“正是田豫,此人本公孫瓚部將,公孫瓚敗退之後,降於幽州大軍。鮮於輔素與田豫相善。及其被國人推為太守,便任命田豫為長史。亦正是這位田豫,成功勸鮮於輔歸順朝廷,並代其出使長安。某以為與田豫相談,便可知鮮於輔態度。”


    “那便召田豫過來,一並與諸卿談談。”


    等候田豫期間,張瑞笑著說道:“孤令長安學宮創辦一所附屬啟蒙學堂,一所附屬學堂。教導幼子讀書進學,諸卿家中子嗣都可入學。望諸卿莫要溺愛家中子嗣,要及時進學才是。”


    眾文武都是當了父母的人,對家中子嗣教育亦是頗為重視,紛紛應諾,然後閑聊起來。


    審配說道:“聽聞裴閣輔家中幼子裴秀生而聰慧,博學強記,無文不通?若是進入學堂,必然亦如裴閣輔一般人中龍鳳。這裴氏當真是世有俊傑啊。”


    裴潛笑著迴道:“不敢當,不敢當。賈閣輔方才是代代頭角崢嶸,長孫賈模,聰敏睿智,允文允武,聽聞已經能彎弓習射。”


    殿內歡聲笑語,勢力後繼有人,總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


    賈詡蹉跎了多年歲月,所以在一眾輔臣中年紀最大。


    其長子賈穆已經二十多歲,補了一個千牛備身的蔭職,在張瑞身邊執勤戍衛。


    而其嫡長孫賈模,雖然名字與西晉權臣賈模相同,但並不是同一個人。


    另一位賈模是西晉妖後賈南風的族兄,也就是賈逵的孫輩。


    不過賈逵也不是外人,同樣在關中效力,擔任益州都指揮使。也就是意味著,張瑞若活得足夠久,就能見到賈逵的孫女,一代妖後賈南風。


    不過也說不準,曆史被張瑞改的麵目全非,連羊祜都不一定能出生,將來賈逵就算生出一個孫女取名賈南風,可能性格也完全不同。


    張瑞略想了一會兒賈南風的事情,侍衛便稟報田豫抵達,張瑞立即收攏了心神,允其入內。


    田豫見到張瑞,很恭敬的拱手行禮,說道:“臣田豫拜見丞相。”


    “免禮。”張瑞說道:“看汝言行,還自認是大漢之臣,認某為丞相。”


    田豫驚訝,問道:“丞相何出此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幽州文武自是朝廷之臣,所以才主動請附。”


    “哦?孤還以為,若朝廷不能滿足汝等索求,汝等便打算幹脆起兵對抗。”


    這番話讓田豫心中一震,清晰感受到了丞相對幽州的不滿。不過隨後便冷靜的迴道:“我幽州文武皆心向朝廷,絕無此叛逆之念。若丞相信任,我幽州文武願為丞相鎮守北疆。若丞相另有安排,我幽州文武亦必忠心奉令。”


    這番話讓滿堂文武麵露笑意,若是這種臣服態度,那麽幽州之事可定。


    張瑞平淡的態度頓時盡散,臉上充滿讚賞,說道:“鮮於公真乃當朝國士,不世出之忠良。”


    審配亦讚道:“丞相,鮮於公因地之利,任土作貢、自獻封疆,有勤於上。在幽州勝殘去殺、累仁恩於百年;保大定功,啟明聖於千載。有此功績,不厚賞不足以服眾望。”


    張瑞點頭,說道:“言之有理,鮮於公有功於王事,升其為左驍衛大將軍,封廣武縣侯,食邑兩千戶,賜紫金魚袋,賞黃金兩千斤,錢五千萬,雲錦三萬匹,侍女十人,駿馬五十匹!”


    廣武縣是裴潛當年治理的第一個縣,就在太原北部,境內地勢平坦,水利發達,農業先進。


    在這裏食邑兩千戶,足夠鮮於輔家族世代富貴,僅每年的農業稅就有穀十萬石。此外還有算緡稅這個最大的稅種,一戶豪族就能提供數百上千萬的稅賦。如甄氏這種頂級豪族,每年僅算緡稅要上交數億錢。


    不過列侯不是諸侯。


    雖然有封地,但封地行政由中央派官吏治理,列侯不得預聞。列侯多居京師,與所封之地關係淡薄,奉命“就國”(迴到封邑居住)者,反似貶逐。


    即便如此,此時的封侯的含金量也遠超後世,這是有實際封邑、能世代相傳的侯爵。


    而到了隋唐之後,哪怕被封為郡公、國公,也沒有實際封國,多為虛封,且不可世襲。


    鮮於輔是張瑞封的第一個縣侯,食邑兩千戶,遠超張瑞麾下諸將。


    這也是張瑞千金買馬的一個典型,十分類似於曹操對張繡的厚賞。曹操統一北方時,時天下戶口減耗,十裁一在,諸將封未有滿千戶者,而唯張繡特別多,封邑高達兩千戶。


    鮮於輔的功績無疑要遠高於張繡,畢竟鮮於輔這是獻上幾乎整個幽州,又率十萬大軍向張瑞投降。


    這天下總共也就隻有十三州,部眾超過十萬的諸侯屈指可數。


    鮮於輔的歸順配得上這份封賞。


    若封個縣侯就能招降一名諸侯,張瑞毫不介意立即大封諸侯。


    最多不過區區萬戶,就能天下一統。因此而挽救的百姓,何止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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