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北疆的廷議,需要等南陽的幾位中郎將返還,同時還有征西將軍府至關重要的閣輔大臣賈詡。


    在等待期間,張瑞頗為閑逸。


    蔡琰便找到了張瑞,說道:“良人,最近一段時日頗有閑暇,可否設宴接見一番家姊與姊夫。”


    “姊夫一家已經抵達長安?”張瑞訝然問道。


    在這個時代的姻親關係是一種極為重要的紐帶。


    與張遼、關羽一同享配武廟的晉朝名將羊祜就是因為姐姐羊徽瑜嫁給了晉景帝司馬師,所以晉升之路才像坐火箭一樣,而且一直身居要職。


    以中領軍開始步入中樞,統領禦林軍,兼管內外政事。到最後升任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負責指揮平定東吳,一統全國。


    其人德名素著,百姓聞其死訊罷市痛哭,街巷悲聲相屬,連綿不斷。後來為了避羊祜的名諱,百姓把房屋的“戶”都改稱為“門”,另把戶曹也改為辭曹。後世很難想象這種當世賢人竟然是靠裙帶關係升官受用的。


    不僅魏晉兩朝如此,蜀漢四相之一的費禕,也是因為姻親關係進入了蜀中。


    費禕自幼喪父,隨族父費伯仁生活。費伯仁與費觀之姑嫁於劉焉,乃是劉璋之母。


    劉焉死後,劉璋繼位,蜀中不穩,為了鞏固統治,劉璋乃遣使往江夏迎接費伯仁、費觀、費禕等人進入蜀中,委以要職。


    張瑞雖然對未出生的羊祜並不知曉,但對羊續的其他子嗣卻頗為期待。


    羊續在這個時代的名聲實在太大,又經過蔡琰的詳細介紹,張瑞對羊續事跡有了更多了解。


    其人最聲名顯赫的一次是,漢靈帝劉宏派使者升劉虞為太尉,封容丘侯。劉虞固辭不受,並舉薦益州牧劉焉、豫州牧黃琬、南陽太守羊續擔任此職,但劉宏最終還是拜劉虞為太尉。


    無疑羊續便是張瑞最欣賞的那種既賢且廉的人才,其擔任堂堂兩千石南陽太守,家資隻有一床破被、些許粗鹽、與幾鬥粗糧。妻室與子嗣皆被餓的麵黃肌瘦,以耕田為業。


    要知道在南陽太守一職上,羊續的前輩張忠,因勢放濫,臧罷數億。後輩袁術,奢姿無厭,賄賂敵軍黃金七萬斤。


    唯有羊續能廉潔奉公,撫境安民,其德行如此高尚,家風必然高潔,家族子弟至少廉潔是沒什麽問題了,值得重用。


    見自己夫君頗為熱情,蔡琰欣慰,解釋道:“姊夫一家,三日前便已抵達長安,彼時良人正忙於南陽戰事,予便未打擾,暫且將姊夫全家安置於府中。如今已得清閑,方才提議。”


    張瑞不滿的說道:“即便政務繁忙,又豈會毫無空閑,怎會無暇接見姊夫。快請姊夫一家過來相聚,一同吃一頓家宴。”


    “不敢因私廢公。”蔡琰平靜的答道。


    張瑞笑著輕撫蔡琰後背,不再計較,問道:“姊夫一家都有哪些人前來?”


    蔡琰一一列數道:“羊公長子秘,攜妻室,及二子羊祉、羊繇。”


    “次子衜攜家姊,及二子羊發、羊承。”


    “三子耽,尚未加冠。”


    羊衜就是娶了蔡貞姬的羊氏二公子,當然也是千古名將、晉朝頂級政治家、軍事家、文學家、羊祜之父。


    關中既能避亂世,又能展才學,補家用,無疑是投奔親戚的極佳選擇。


    以費觀、費禕與劉璋的關係,真的是繞了七大姑、八大姨,還能進入蜀中倍受親用。


    張瑞與羊氏兄弟的關係無疑要更親密直接。


    張瑞乃對蔡琰說道:“姊夫全家來到關中,乃是對某之信重,某欲授以令、長之職,卿以為如何?”


    起步即為縣令、縣長,已經是等同孝廉,升遷恐怕將會比孝廉還快,足以展現信重。


    蔡琰咬唇思慮了片刻,緩緩搖頭,說道:“予雖知曉姊夫才能,卻恐引府中文武物議。如今十月,科考縣試已過,即將郡試。莫如令姊夫兄弟三人皆參與郡試。能過郡試,則足證才學。若不能過郡試,徒授官職,卻有損良人偉業。”


    這個建議令張瑞頗為動容。


    在漢室,外戚輕而易舉就能封侯,拜任大將軍。


    而張瑞隻是拜幾名外戚為縣令、縣長,從基層官員開始升起,著實不能算什麽過分之舉,這若是能引起物議,征西將軍府的文武對張瑞未免太苛責了一點。


    但蔡琰之言,無疑更為穩妥,走的是仕進正途。


    張瑞不能保證今後每一名外戚都賢良如羊氏子弟,若盡授予一縣之長,難免會導致為害一方。


    令其參與科考,則等於為此設置了一份篩網。


    有才之士的出仕朝堂,不使其因為外戚身份而埋沒。而且因為走的是仕進正途,將來在升遷時也不會被官員歧視出身。


    無才之輩,則老老實實的迴家享福,別出來禍害朝政,以免出現何進、曹爽這種廢柴,弄丟了祖宗基業。


    張瑞便微微頷首,讚同的說道:“夫人所談實乃輔國之言。如此便按夫人所言處置。令羊秘往河東赴考,令羊衜往弘農赴考。”


    直接參與郡試倒不是多大的問題,在張瑞的規劃中,大學學子畢業,甚至可以直接參與州試。


    能過科考方論才授職,若考不過則追究大學教習責任。外戚考不過雖然不用追究責任,但也隻能老老實實迴家繼續苦學。當然,也有可能也少不了一頓父母的毒打。


    談及郡試,張瑞方才想起今年科考改製,改為縣試、郡試、州試、殿試四級製。


    所以考試時間是從秋收後九月便陸續開始,九月縣試,十月郡試,十一月州試,來年二月中旬春暖花開時,舉行殿試。


    之所以州試、殿試之間空閑這麽久,接近四個月,是為了方便士子趕赴征西將軍府治所。


    如今征西將軍府治下麵積已經十分廣闊,從雁門最北境的長城外強陰縣,趕赴關中長安縣參與殿試,路途長達兩千餘裏,在這個車馬慢的時代,即便坐馬車亦需要二十天以上。


    曆史上嶺南學子從嶺南出發,赴北京趕考,僅路途便需要走三個月。


    征西將軍府轄地雖然不及交州、嶺南,但將來必然也會擴張版圖。所以殿試間隔近四個月,算是為此早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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