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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少統帥指揮的鐵林軍從城頭上迅速崩潰,王順的部下拚死將他的身體從敵人的刀尖下給搶了迴來,退到城中。要不是王順將城牆周圍的房屋全部拆除形成了一個空白地帶,在城中密布箭樓,借助城中的建築工事死死頑抗了一個晚上,鹽州城早就是黨項兵的天下了。


    本來鐵林軍馬上就投降了,其實他們現在投不投降根本沒有什麽區別──不過他們在後半夜的時候聽到外麵的喊殺聲,而他們甚至能夠感覺到城外的馬蹄振動聲,李清的援軍在最後時刻挽救了他們的崩潰。


    李清的援軍是在中午的時候便趕到了,但他來得有些晚了些,鹽州城牆已經被破,可以想象城內的鐵林軍在抵抗了五天之後,跟整支建製被滅沒有什麽區別了。李清便下令所有部隊隱蔽後休息,在晚上半夜向黨項兵發動進攻。此時他已經決定忍痛斷腕來犧牲鐵林軍了,像鐵林軍這樣的軍事建製他手中還有六七個,但擊潰圍在鹽州城外這十幾萬黨項兵比一個鐵林軍更有價值。


    李清根據探子的迴報,從遠處看到硝煙四起的鹽州城頭,知道黨項兵在這次攻城中消耗了大量的兵力。城內的鐵林軍毫無疑問已經是覆滅了,即便他現在衝過去解鹽州之圍,城內的鐵林軍也無力和自己裏應外合,再說黨項兵損失雖大。但城外還有七八萬人,自己隻帶了四萬援軍,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地事情他是不會去做的──他還要最大限度的保持實力,以便對付南麵已經磨亮屠刀的宋軍,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鹽州城下受到太大損失。


    李清的冷靜是這次率軍東征的梁乙蒲最大地悲哀,這次東征在輕鬆的攻占了鹽池之後。沒有想到在這鹽州城下受到了這麽頑強的抵抗,五天時間裏便損失了三四萬人,不過好在這些都是各個黨項部落所征召來的兵士,並非是梁氏羽翼,對這些軍隊梁乙蒲並不感到可惜──平時在興慶府,梁氏正是因為這些黨項部落手中還握有重兵而不敢輕舉妄動,梁太後這次東征李清在黨項部落中大量征召各部落的青壯年,也是為了最大限度削弱這些反對或是牆頭草勢力。


    攻下了城頭就標誌著城池的陷落,不過梁乙蒲還未來得及慶祝自己的成功,自己剛剛投入到鹽州城內的五千梁氏所掌握的精兵。便被城內密布的箭樓和小型床弩與投石機全殲在城門後地空地上,這使得他暴怒非常,將剛剛退換下來的部落軍隊又投入了進去。從下午忙活到晚上,城內李清部的反抗還在進行,黨項人從來沒有經曆過如此殘酷的巷戰。從敵人抵抗的程度上來看,梁乙蒲甚至在懷疑是不是李清本人被困在鹽州。


    忙活了好幾天,梁乙蒲在攻進城內之後都已經疲勞不堪了,他是已經故去地西夏國相梁乙埋的弟弟,到今天年紀也不小了。所以部署完讓部落軍趁夜繼續攻伐城內抵抗勢力後,便在城外大帳內休息去了。


    李清在時近子時後,便率軍上馬。抽出刀劍一聲唿嘯便向十裏外的梁乙蒲大營殺去。梁乙蒲的大軍輪番攻城整整五晝夜,全軍上下疲勞跡象已經非常明顯,而梁乙蒲和他的哥哥梁乙埋不同,對軍事方麵知之甚少,這次來純粹是來代表梁氏爭奪軍功地。


    四萬騎軍而且首領還是名震西夏的李清,上下戰意更濃,隆隆的馬蹄聲即便是在鹽州城內也可以聽得到,黨項兵雖然有所察覺,但除去正在鹽州城內陷入苦戰地黨項部落兵之外。梁乙蒲大營內士兵基本上都進入了夢鄉,匆忙應對之下,盡管軍力倍於李清,奈何這是對手已經蓄謀已久的一擊。當李清軍攻入大營內點燃第一帳篷後,黨項兵就已經陷入了潰敗之中。


    梁乙蒲穿著薄衣從營帳內跑出來,看到前軍營地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知道自己已經完了,便匆忙穿了便衣帶上數十個親衛上馬便逃了。在受到敵人夜襲之刻,梁乙蒲作為主帥沒有留下來和眾將一起籌謀抗敵,而是落荒而逃,當所有的大小將領得知後,都是氣急敗壞的大罵梁乙蒲一通後,一跺腳便快速迴到自己的營中,準備各奔東西了。


    李清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對手會聞風而逃,更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勝的這麽容易,登時命令所有的將領不斷的向西追擊敵軍──最大限度地消耗梁太後的實力,就算自己無法威脅到梁太後的統治,興慶府的黨項貴族也不會放過她──最重要的是李清現在已經不打算對西夏拚死打天下了,他……他內心的更深處是希望為自己打下天下!


    不管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李清都不會放任眼前的肥肉跑了,與一般的將領乘勝追擊不同──長達幾個月的戰爭,李清雖然占盡上風,但無論是東部黨項貴族的偷襲還是大宋的趁火打劫,都讓李清的根基已經極為虛弱,經濟失血嚴重──最為要命的是人口的銳減,沒有足夠的人口,那什麽戰後恢複都不用提了,尤其是大宋和黨項貴族的破壞──大宋是能夠掠奪人口就不會殺,盡量將人口轉運迴大宋,從而販賣給大宋最大的人口販子──小王駙馬,而黨項貴族則是殺夠了再掠奪。無論是哪種方式,對李清來說都是一種災難,他需要更多的人口,眼前這些都是,這些黨項兵放下武器後都是最好的牧民!


    襲擊完全達到了突然性的效果,李清的戰果非常豐盛──大批的糧草輜重和戰俘被俘虜。更令他喜出望外地是梁乙蒲也在俘虜之列,有了這張王牌,梁太後對他的壓力將會暫時告一段落了──梁乙蒲就算是再廢物也是梁太後的親弟弟,他們梁氏家族到現在已經日暮西山,梁太後需要梁乙蒲迴到興慶府,李清完全有把握用梁乙蒲和梁太後達成一筆政治交易。


    等化名為王順的冰封在床上醒過來的時候。李清已經率軍重新收複了鹽城,繼續沿途襲擾來犯的黨項兵去了。王順已經知道由於自己堅守鹽州五晝夜,極大地消耗了黨項來犯之敵,受到了李清的嘉獎,盡管在潑喜軍係統中他也沒有什麽辦法來升官了──其他各軍中都已經有了固有的地盤,他能夠坐上鐵林軍將領還是因為前任將領戰死才這麽容易受到提拔。李清已經授意自己的親信告訴王順,由他再集合原有鐵林軍剩餘,再加上從其他各軍中抽調一萬人加入其中,在此基礎上再重建鐵林軍,訓練成軍後。日後嘉寧軍司守備任務就交給他了!


    王順更是從來者的語氣中聽出李清居然真的想要在平定周邊局勢之後,要定都嘉寧軍司稱王稱帝!對於李清稱帝的說法,王順早就有所耳聞,而且唿籲李清稱帝的想法在潑喜軍中聲勢很高──潑喜軍雖是漢人,但在西夏組建。並且成為西夏最為精銳的軍事集團之一,不過潑喜軍對由契丹人所統治的西夏談不上什麽好感,對漢人地正朔大宋也談不上什麽歸屬官──他們甚至數次出擊大順城等宋境,每次和大宋作戰根本不會留有什麽後手。


    “稱帝啊?!”王順心中冷冷的笑道:“看來先生所預料的沒有什麽太大的出入,想讓李清歸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即便歸宋以李清在潑喜軍中地地位,也很難拿他怎麽樣,更不可能調迴汴都了。李清留在西北遲早要成為第二個李元昊!”


    王順跟隨李清作戰也有幾個月了。從他的觀察看來,李清可以算得上是一個有勇有謀的將領,手下的潑喜軍更是名震天下的一支雄獅──就是經曆這了這麽頻繁地戰爭之後,潑喜軍仍然具有強大的戰鬥力,不過這些都是建立在李清的個人將領魅力之上地。現在這個人要稱帝,不管李清是否真的會這麽做,冰封在心中一直是受到王靜輝親自教導的刺客,對李清這種想法是深為厭惡的──這個人是絕對不能留下的!


    “六月初四克賞移口割踏寨、薑折會,初十克清遠軍城。十五得萌井!”郭逵用有些激動的聲音說道,他每說一個地名,王靜輝都親自拿著一支小紅旗插在沙盤上相對應的位置。


    郭逵所念的是最新用信鴿傳遞來的王韶戰報,李清在西北地一係列軍事動向大宋很難知道,但在西夏的情報網卻並沒有癱瘓,而這條情報線路必經之路便是王韶的熙河地區──他有權優先知道這些關於西夏軍事動向的情報,在知道半個月前梁乙蒲敗在李清潑喜軍之下的時候,就立刻將他秘密部署在西安州的兩萬軍士拋了出來,命令麾下將士越過殺牛嶺,橫掃宋夏邊境以前由西夏占據的各個軍事重鎮。


    在突然襲擊之下,王韶的戰果雖然沒有種諤取得這麽多的大城這麽耀眼,但從沙盤上所在的位置上看,王韶的進攻更能夠震懾西夏高層。最遠的占據城寨是萌井,那裏前方不到兩百裏的地方便是靈州川畔的博樂城,再向前便是八百裏瀚海!


    王韶的戰果是自狄武襄二十年前征靈夏以來大宋最靠近興慶府的軍事行動,不過此時不同於幾十年前,狄武襄征靈夏是動員全國之力,而王韶攻取萌井威逼博樂城僅僅是建立在熙河的經濟基礎之上的,聲勢沒有狄武襄這麽猛烈,但卻是穩紮穩打,拿下萌井後便立刻構築工事。


    王韶的軍事行動自然需要富弼的配合,在很短的時間內,富弼調動了西北大宋的軍事力量,從懷德軍、鎮戎軍、環州、慶州、原州、安化、通遠等地調集了四萬兵士日夜兼程的趕往新占據的地盤。


    王韶代表的是王安石的新黨,富弼雖然不喜歡新黨,更多的是因為王安石所提出地“天變不足畏”。因為富弼所認為“天”是唯一能夠限製皇權的手段,失去限製的皇權或者會讓國家走向強盛,但在曆史當中也不過是一瞬而已,更多的是引起國家滅亡,這種事情在曆史上所見到的同樣事例多了去了,秦皇、漢武、唐宗等等都是如此。一次次邁入這樣的死循環。


    若說王安石地變法侵犯就有勢力的利益,這可以引動富弼和韓琦對王安石的反對外,對於富弼來說,王安石的“天變不足畏”更是讓他感到王安石是舊有規則的巨大破壞者,一旦打破平衡,再也沒有什麽東西來限製皇權,那對於這個國家──尤其是在西夏和遼國環肆的政治環境中,大宋絕對撐不住多久,即便現任的皇帝趙頊是個勤勉聖明的君主,誰又能夠保證他的兒子、孫子還能夠像趙頊一般?這正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至少司馬光本人也是這麽認為的。


    不過即便如此,富弼依然是非常冷靜地進行了權衡──他內心中並不怕打仗,而是怕毫無意義毫無成果的戰爭,近期西北的局勢完全沒有動用朝廷的財政。都是以一種全新的方式來運作地──小王駙馬將商人的財力加入進來,以為戰爭的繼續提供動力,最後不過是參與戰後分紅罷了,這雖然讓飽讀“聖賢書”的人感到心中有些不舒服,但總比傷及國家元氣要好的多!


    王韶占領地城池並不大。除了一個清遠軍城勉強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同龍州一個級別的行政單位之外,其他的不過都是一些小城寨罷了──但是這些小城寨所在地位置全都是極為險惡的戰略要地,就如同青崗峽和蝦貘寨一樣具有重大的軍事價值。隻要守住這些地方,最新收複的熙河、湟州才能夠算得上是固若金湯。富弼是絕對不會放棄這樣的好機會,況且有了這些地方,在他經略西北的時候也會輕鬆許多。更重要的是王靜輝曾向他許諾,若是陝西安全狀況能夠更加令人放心,他會暗中將西北屯墾的規模在現在一年五萬人的基礎上擴大一倍,爭取到西北地區稅率降低,給治下百姓一個喘息休養生機地機會,每年所得糧食足以供應西北二十萬軍隊常備作戰所需。朝廷則免去每年高達七八百萬貫的轉運費用!


    富弼無法拒絕王靜輝的許諾,以現有西北的局勢來看,無論是西北的梁太後還是潑喜軍的李清,在四五年之內根本沒有任何資本來挑戰自己。昔年他就是因為跟隨範仲淹進行慶曆新政,範仲淹起家的地方便是西北,以範仲淹文武之才治理西北這個爛攤子也不過是保持對西夏局勢的均衡對抗。即便如此範仲淹還享受到如此高的聲望,現在有一個機會能夠讓富弼的功績遠遠高過範仲淹,這怎能夠讓富弼所拒絕?!


    “諸位愛卿,現在攻伐西夏的時機是否已經成熟?!”皇帝趙頊的眼中閃爍這難以名狀的精光看著他身邊的大臣們,尤其是司馬光、王安石還有……駙馬王靜輝!這是朝中說話最有分量的三個人,代表大宋未來的三股主流,無論誰都無法輕視這三股治國主流力量的這三個堪稱旗手式的人物。


    自治平三年起,大宋每一步動向中都少不了這三個人,盡管其中王安石、司馬光光芒四射,相比之下駙馬王靜輝更顯得黯淡無光,但深明大宋高層動向的人絕對是不會忽視這麽一號人物的動向的──因為到現在他所做的事情看似兒戲,但對大宋的轉變卻是毋庸置疑的──更重要的是駙馬給統治高層的建議居然奇跡般的一次也沒有過失誤!這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但在皇帝趙頊的眼中,這個駙馬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個寶貝,盡管宋朝的政治體製對駙馬有著這樣或那樣的限製,但兩代皇帝統掌國政七年來,對這個駙馬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常規委以重任。


    “敢問陛下國家儲蓄賜予可準備充足?士兵甲刃可否背妥?!”司馬光躬身問道。


    王安石聽後在旁邊皺了皺眉頭,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麽,但還是最終忍住了,他朝旁邊的駙馬王靜輝看了看,但看到駙馬的臉上既沒有喜色也無憂慮之表情,一幅事不關己的態度,這剛剛平複下的愁眉有皺了起來,不過他看到駙馬嘴角上微微露出冷冷的笑意,心中也不禁一緊,最終什麽話也沒有說!


    皇帝趙頊在聽了司馬光的問話之後,也不禁楞上一愣說道:“君實先生,現在國家儲備比較寬裕,盡管還有些缺口,稍稍補足既可,現在再準備也來得及!”


    王靜輝和司馬光聽後心中都忍不住有些歎息,王安石則注意到王靜輝嘴邊上的冷厲的微笑更盛,真是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幻覺,不過他這次最終還是忍不住向王靜輝問道:“駙馬可有何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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