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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趙頊和司馬光突然聽到王安石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問話後,立刻將雙眼目光轉向了王靜輝──這個駙馬雖然是皇室成員,但西北的局麵走到今天這一步,可以說完全都是駙馬在背後推波助瀾,不管是做買賣、販賣人口、走私馬匹牲畜、派遣間諜或是幹脆將自己的學生派到西北執行危險的任務也好,還是因勢利導設計陰謀來誘捕西夏大軍也罷,這個年輕的駙馬絕對有資格來評論西北的局勢!


    王靜輝本來是看著沙盤的,但現在王安石居然把戰火燒到了自己的頭上,一時間也是沒有太多的想法,隻是躬身說道:“臣之所以能夠參加這種會議,乃是臣屬情報局提舉,按例是不能夠對這種軍國大事所妄加評論的,不過臣想既然是聖上出了‘攻伐西夏’這個題目,需問寬夫先生、郭大人、介甫先生與君實先生才是,以臣之粗淺想法,國與國之間的對抗無非是軍事和經濟兩個方麵,臣不敢多言!”


    殿內眾人聽後都是一愣,這才發覺這麽多年來小王駙馬每次到這福寧殿中都是因為其職務關係所致,從來沒有逾越過大宋常例,甚至在垂拱殿大朝的時候,很少看到小王駙馬的身影,更是從來沒有在正朝上說過一句話!


    以前小王駙馬身上還背著“學士”頭銜的時候,他可以對朝政發表自己地意見。但現在算算駙馬的頭銜也隻剩下統計局和情報局這兩個新興機構的提舉,再就是頂著駙馬都尉的頭銜,今天到福寧殿就是用的情報局提舉的名頭,無論是按照大宋政治慣例還是駙馬親自製定並且不斷完善地情報局規定,他今天都無權在這種場合發表意見,更何況是關係國家社稷的戰爭討論了。


    王靜輝“幹政”也不是一次兩次。不過每次他都會劃清界限──和皇帝在私交場合下才會發表意見,多上幾個人他就不會說話了,皇帝可以認為他是個“師爺”的角色,但是在別人眼中,自己可就變成一個弄權的小人,說話不好聽就變成駙馬幹政違反祖例,這彈章便是大大的有了。王安石的讓他來接手這個燙手的山。芋,他是不會幹的,在沒有看清楚所有人的態度,這個時候貿然把自己的方案拋出來純粹是找挨批。他要照顧到各方麵地利益,不看看別人的底牌,那純粹是為人做嫁衣。


    皇帝趙頊聽後也是心中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妹夫是出了名的難纏,和他談話的時候是要非常小心的。最後駙馬給出地建議明明是最佳的解決方案,但還是要說聲“恭聽聖裁”。不過他一直以來對這個妹夫是非常寬容寵信的,也是因為駙馬從來不稀罕任何功勞和賞賜,他倒是非常羨慕王靜輝這種不求功名的灑脫,唯獨心中比較遺憾的是駙馬因為是公主地丈夫而不能夠堂而皇之的登上正麵的大宋政治舞台。一直以來都是在幕後策劃。在這點上,不單單是兩任皇帝新存愧疚,就是其他皇室成員和朝中知情大臣也是非常讚賞和惋惜地。


    皇帝趙頊揮揮手說道:“愛卿不用有顧慮。朕準你發表自己的意見!”


    王靜輝的眉頭一皺,趙頊和王安石聯合起來逼著他表態這讓他非常為難,他非常清楚自己在魄力上是不及在場的幾個人的,什麽事情都是別人起個開頭,他則順水推舟來完善推進,要是讓他決定攻伐西夏,這實在是讓他有些為難。


    “去年朝廷財政結餘共計八百三十萬貫左右,但是今年上半年河北發生了罕見的旱災和蝗災,其餘各地也有局部地區旱澇災害甚至是地震等自然災害發生。這些都需要用錢。而且這些自然災害並不是一時用錢便可以解決的了的,由此引發的後果也是十分令人頭痛──賑災花不了多少錢,不過賑災並不是把糧食錢物發放到災民手中就算完事了,真正花錢地地方在於轉運!中間耗費非常大不說,朝廷儲備固然很多,但還是要從大宋幾個重要的產糧區轉運糧食,這就造成了全國性的糧價上漲,由此更加會影響到今年的國家財政收入,至於影響多少,這就需要三司和戶部來進行精確的計算了!這是從財政上來說,似乎伐夏還有些困難!”王靜輝淡淡的說道。


    王安石聽後雖然皺了皺眉頭,但還是點點頭表示同意,他以前也意識到災害和國家糧食價格之間的關係,但卻對由此產生對全國經濟下滑所產生影響的估計。不過他本就是這個時代頂尖的經濟大師,並且對王靜輝奏章中經濟方麵的知識仔細研究過,所以王靜輝一說出來便非常明了了。


    王靜輝略微思索後接著說道:“軍事上臣知道的不多,不過現在西北可用之兵在十五萬到二十萬之間,還有魏國公在皇佑年間經略西北,曾大力訓練當地百姓,後經後繼者不斷的貫徹這一政策,西北若是有事可在短時間內在當地征集大量的兵員。從軍事上看西北最近十年來大宋所取得的勝利完全積累了雄厚的本錢,至少在今年西北局勢變化之時到現在,西北的軍費與平時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增長,便取得了這麽大的戰果,加上西夏內部紛爭不斷,李清倒戈西夏欲圖自立,這都是大宋的優勢!”


    皇帝趙頊說道:“以愛卿之衡量,西夏可圖?!”


    王靜輝笑了笑搖搖頭說道:“以臣之愚見,大宋攻伐西夏做與不做的結局都是一樣的!”


    王靜輝此言一出令所有的人都有些摸不到頭腦,就從他剛才所說地。駙馬的傾向更偏向對西夏采取軍事行動,不過現在這話怎麽又模棱兩可?!


    “駙馬此意何解?!”司馬光問道,對於他來說,不管怎麽樣駙馬沒有明確表態讚成戰爭,這是非常令他欣慰的。


    “自治平三年起到今日,朝廷可曾公開的討論攻伐西夏?!沒有!但我大宋卻時刻不忘利用任何機會削弱西夏實力。蠶食其勢力,西得熙河、河湟肥沃之地,北進龍州、銀州,大宋可付出什麽高昂的代價?!也沒有!臣以為對於西夏不要太過在意,時至今日即便大宋不對西夏采取任何軍事行動,在未來的五六年間之中,西夏都是無力對我大宋侵犯地;待到五六年之後,西北屯田計劃完成,就是朝廷在那裏駐軍三四十萬,也足以靠西北當地的財政來!現在朝廷所要做的便是給西北前線將領以一定的權力。既要他們不要放過任何機會攻占戰略要地,又要對他們限製,不去犯貪功冒進之錯誤,臣想韓國公是最佳人選,也唯有韓國公之資曆於外可震懾西夏。於內可統禦驕兵悍將。”


    王靜輝說完笑了笑:“蠶食即可,根本用不著大宋插手,我大宋現在應該做的是繼續積累實力,到時西夏便如同熟透的果子,自然會落在大宋的手中。也許永不了多久,大宋就可以從這場亂局之中獲得豐厚的迴報,聖上何不再等上一段時間?!”


    “蠶食便可以平夏?!聖上。臣不敢苟同,臣以為現在應當趁機奪得西夏,不然良機稍縱即逝,何時才能夠等到駙馬口中所說的‘最佳時機’”郭逵站出來說道。


    “郭大人可曾記得在下所親手烹製的一道菜?將一塊豆腐置於水中,慢慢地加熱,鍋中的泥鰍自然會都鑽進豆腐當中,待到水開之時,也就是出鍋裝盤之刻!倘若將泥鰍直接扔到開水裏麵,恐怕泥鰍會劇烈的反抗。跳出鍋也說不定,慢慢的加熱水就沒有這個風險──西夏現在雖然內部紛爭不斷,看似虛弱,但要是把他們逼急了,反嗜大宋一口也並非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我們勝了,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之局,有何利處可言?!更重要地是蠶食不需要借口,隻要實力夠強,把邊界往西夏境內推進百十來裏不會有什麽麻煩,尤其是在現在,梁太後為了顧全大局是不會說什麽的,更不會反擊,但是全麵伐夏,先不說勝算如何,就是借口都沒有,想要滅人全國,總要事先找個說得過去的借口吧?否則讓天下如何看待我大宋,大宋的藩屬國也會人人自危,更不要說遼國會有什麽‘出人意料’的表現了!”王靜輝冷冷地說道。


    王靜輝這話在這個時代可謂是字字誅心,以前大宋擴張地盤,尤其是收複河湟地區,那都是有正當的理由──當地的吐蕃部落邀請大宋“平亂”,大宋可以堂而皇之地將軍事力量開過去,在這種情況下就看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理了,但全麵伐夏是滅國,要沒有一個站得住腳的政治理由,大宋的政治形象可就全毀了──“正義之師”是中國人最為看重的一點,師出無名,就算勝了也會遭到譴責,別人的評論是次要的,但是“史筆無情”,誰在這個時候讚成伐夏,誰就要在曆史上承擔這種“非正義”的罵名──至少皇帝趙頊是絕對跑不了的!


    盡管王靜輝是後世之人,對於“正義之師”是非常不屑地,雖然他來自“正義之師”的人民解放軍序列,但後世老美指哪打哪,又有幾個站出來反對的?!因為“拳頭大”,所以“嗓門兒才高”,這是王靜輝最為奉行的一條準則,但是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自然不會讓大宋變得如同“潑皮無賴”一般,好歹也要為“拳頭”披上一層合法的外衣吧?!至少人家老美還知道用“反恐”做遮羞布呢!


    王靜輝這一席話立刻讓郭逵閉上了嘴巴,就是在場的眾人也都莫不做聲──形勢實在是大好,但是大好的形勢卻讓大宋的統治高層忘卻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大宋拿什麽名義來出兵西夏?!沒有西夏的“邀請”,大宋的軍事力量想要占些小便宜還是沒有問題地。但是踏平興慶府,把秉常請到汴都來居住,這個問題可就大發了!


    這次福寧殿內參加會議的,郭逵是唯一一個在西北打過仗的人,軍人對於榮譽是非常渴求的,但他卻明白沒有正當的理由。攻伐西夏是不會得到大宋高層的同意地,即便大宋對平夏早就有了非常大的意願,在麵臨這個問題上,沉重的曆史負擔足以讓所有人退卻,就是趙頊也並不例外──皇帝趙頊現在所信奉的標準不是漢武帝了,王靜輝和司馬光對漢武帝的看法是一致的──秦始皇幹過的壞事漢武帝都全幹了一遍,他趙頊希望自己在曆史上是一個光芒四射的帝王,哪裏會容得下這種巨大的瑕疵?!


    “難道再等上一段時間,大宋就有這個借口了嗎?!”郭逵不甘心的說了一句。


    王靜輝聽後心中暗歎一聲:“武夫就是武夫,連遮羞布都不要了。不過他倒是非常欣賞郭逵,至少他還敢幹敢說,其他人到現在還在暗地裏盤算呢!”


    “借口好找,王韶、種諤攻占地這些地盤都好說,但想要為平夏找借口。這就必須等上一等。情報局現在在西夏也經營了不少勢力,這個‘邀請’便由臣來想辦法,參謀部現在最需要的是將西夏所有重要的軍事重鎮或是險要關口都列出來,在王韶和種諤的能力範圍之內,盡快的並到大宋來。隻要時機一到,‘緊氣’便是自然而然地事情了!”王靜輝淡淡的說道。


    王靜輝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想到了兩股勢力──李清和被李清收拾的隻剩一口氣的東部黨項貴族,當然李清最合適。但這條老狐狸未必肯上當,再說上次策反李清地情報人員被李清毫不猶豫的將人頭送了迴來,從他身上找“借口”實在是難度太高了,相比之下東部黨項貴族倒是可以用上一用──現在為了對抗李清的壓力,就是給他們毒藥,他們也得喝下去了……


    “愛卿真地想要憑借蠶食便可平夏麽?!”皇帝趙頊坐在石桌旁問道。


    福寧殿的會議就被這一個“借口”給攪了,無論是主戰派還是反戰派心中都是鬆了一口氣,尤其是司馬光,盡管他還是摸不透駙馬心中究竟是怎麽一個打算。但能夠把戰爭的時間推遲一些是最好不過的了,畢竟現在大宋內部還有很多問題都沒有解決,能夠把國內相對比較寬鬆的資源用在應急上是最好不過的了。但是作為福寧殿會議的後續,王靜輝卻被皇帝趙頊給單獨留了下來,他覺得應該好好和駙馬對西北問題暢談一番,不然他心中會被大大小小的問號給憋死,不過他還是將地點選擇在了後花園,他身上此時穿的也不是龍袍朝服,而是一席寬鬆地白色長衫──這也是為了照顧王靜輝“不幹政”的規矩。


    “大仗還是要打的,臣也從來沒有想過就這麽平平靜靜的將西夏給滅了,不過西夏距離大宋中心畢竟是遠了些,兵力後勤調動比較困難,所以這‘最後一戰’要精心選擇,先期穩紮穩打的蠶食是關鍵,臣可不想大宋的將士在敵人每道重兵把守的險關麵前損失過大,這畢竟都是大宋的元氣!”王靜輝淡淡的說道。


    皇帝趙頊聽後點點頭表示同意,他自然希望收拾西夏後,國家還能夠保持平穩,不會因為損失過大而受至於遼國。


    “改之該不會從李清的身上找平夏的‘借口’吧?!”皇帝趙頊笑著問道。


    “李清是個非常有分量的人,能夠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是最好不過的了,但是這個人野心太大,現在在鹽州城打垮了梁太後的軍隊,聲勢正盛,連稱孤道寡的想法都有了。他不是傻瓜,要是幫助大宋找這個‘借口’,待到來日大宋軍隊一置,他自然是沒有什麽機會來建立自己的王國,況且有這麽危險的人存在,大宋的軍隊在西北也不安全,就算他倒向了大宋,臣也希望朝廷能夠慎重考慮!不過李清那邊還是要試上一試,不成就轉向那些還固守在石州、神堆驛的黨項貴族身上了!”


    皇帝趙頊聽後皺皺眉頭,說道:“那些黨項貴族已經快不行了,還能夠有什麽作為?待到李清迴師之日,恐怕他們也就離滅亡不遠了!”


    王靜輝點點頭說道:“聖上所說不錯,不過有大宋的全力牽製和讓他們使用大宋的裝備來守城,就算強如潑喜軍,恐也會付出極大的代價才可以,李清心中自然明白這中間的厲害,多半不會對他們斬盡殺絕。李清現在最主要的敵人是大宋,隻要邊防線上我軍動上一動,李清便會一日三驚,況且李清的經濟命脈還在大宋手裏,他隻能夠留下黨項貴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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