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進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簡直把包括石誌祥在內,周圍和身後所有人全部都驚呆了!


    蔣誌新向天工社團遞交了入社申請,又主動提出可以為此退出文修專業,蘇進跑來替他撐腰,還可以理解。


    現在這是怎麽迴事?他還要繼續挖文修專業的牆角?


    石誌祥真的能幹?


    果然,石誌祥一愣,接著暴跳如雷!


    剛才那一下,他無形中被蘇進和蔣誌新的氣勢所懾,下意識讓了路,心裏已經在後悔了。


    竟然被兩個毛頭小子震住,簡直太丟人了!


    他正琢磨著現在要怎麽辦,考慮著要用什麽辦法才能不讓他們就這樣順利離開,結果蘇進竟然沒有就此罷手,還當著他的麵繼續挖人?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石誌祥大怒,大步走到蘇進麵前,厲聲道:“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想說話就說話,想帶人走就帶人走?我告訴你,沒那麽容易!”


    蘇進/平靜看他,開口道:“我當然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石誌祥一愣。


    蘇進接著道:“這裏是京師大學文修專業的教室,在場的要麽是京師大學的老師,要麽是京師大學的學生。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在法律上都享有人身自由。隻要他們願意, 他們隨時可以開口說話。隻要他們願意,他們要留就留,要走就走!”


    他再次看向那幾個學生,問道,“你們願意參加考核,加入我們社團,學習文物修複方麵的知識嗎?天工社團的考核為所有有誌於從事文物修複一行的學生準備,主要考核基本素質與對文物修複的愛與認識。任何有基礎與沒有基礎的同學,都可以參加!”


    他是直視著那些學生說出這些內容的。他說話的時候,蔣誌新先是看著他,然後目光從他臉上移開,也看向了那些學弟。


    他剛才向石誌祥提出退出時,表麵上看上去很平靜,其實心裏也有些激動,並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其他人。


    這時候他才看見,這些學弟——以及師弟們臉上身上有多狼狽。他迴憶起剛才發生的事情,不禁有些動容。


    等蘇進說話,他也下定了決心,同樣提高聲音道:“我願意參加天工社團的考核,相信我一定能夠通過!”


    他這話不是對著蘇進說的,而是麵向那些麵露猶疑,明顯已經嚴重動搖了的師弟們。他向著他們,露出了鼓勵的目光,仿佛在表示無聲的支持。


    石誌祥驚呆了,大聲道:“你不能……”


    蘇進對著他笑了笑,道:“隻是一次普通的社團招新而已,石老師不用太激動。”


    結果他話音剛落,石誌祥身後的一個學生就站直了身體。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大步向教室外麵走來。


    他一開始還微微有些猶豫,但越走越是輕鬆,腳步也越來越堅定。


    穿過石誌祥身邊時,這位四段想攔他,這學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毫不客氣地用肩膀一撞,把他撞開,走到蘇進麵前才道:“早就煩他們了,我願意接受考核,加入天工社團!什麽文修專業,我還是迴去搞我的藝術吧!”


    這個學生跟舊事,也就是貝則銘一樣,是之前公開課之後,從外係轉進文修專業的學生之一。是的,他就是蘇進之前在微信群裏看見過發言的那個“天外孤鴻”。


    他之前是藝術學院的,轉進文修專業之後,一直跟著一個二段老師打下手,幫他查資料寫論文,基本上沒怎麽上手修複過。


    他早就感覺不滿了,貝則銘成功離開後,他也有點蠢蠢欲動,但一看見蔣誌新,就覺得有些猶豫。


    他見過蔣誌新修複,很佩服這個學長的能力。而蔣誌新,是實打實石家教出來的學生。


    所以,天外孤鴻始終還抱著一絲希望——看蔣學長就知道,石家也好,文修專業也好,還是有點真材實料的。如果我待久一點,是不是還是能學到一些好東西?


    不管怎麽說,石家是有百年傳承、專業的文修家族,而蘇進以及天工社團沒有背景,看上去隻是一個有潛力的草台班子……


    最近天工社團不斷突破吉光榜,實力不斷得到證明;蘇進更在全校學生麵前,修複了那個朱漆木箱,展現了自己強大的修複底蘊。


    天外孤鴻心裏的天平更加歪斜,這時候,隻需要再加上一根稻草,他的平衡就會被打破。


    今天,石誌祥出手打了蔣誌新,毫無疑問就是那根稻草了。而蘇進親自前來文修專業,當眾表態,更是把他的天平砸了個稀爛,讓他徹底倒戈!


    這個時候,別說蘇進已經出言邀請,蔣誌新又表示了決心。就算他們什麽也不做,天外孤鴻迴頭也會找個合適的機會,設法轉迴原先的專業,再去申請天工社團的。


    他本來就不是石家和文修專業出身的,對他們也沒什麽感情。剛才那一下,他有意撞得很重,石誌祥身體打了個晃,一時險些沒站穩。


    天外孤鴻站到了蔣誌新旁邊,又向石誌祥背後的另外幾個人招了招手:“你們還在等什麽?剛才沒被打疼嗎?那種沒人權的地方,有什麽好呆的?又不是隻有在那裏才能學到東西?”


    他這一說,另外幾個有些動搖的學生也下定了決心。於是,又是接連三個人從石誌祥身邊擦肩而過,站到了天外孤鴻的旁邊。


    石誌祥氣得手都在發抖了。最關鍵的是,這三個人裏,有兩個是京師大學錄取過來的新生,還有一個跟蔣誌新一樣,是從石家帶過來的!


    這個徒弟走出教室,向外走了兩步,突然又轉過身,跪在地上,向石誌祥砰砰砰地磕了三個頭。磕完之後,他低著頭,小聲說:“這是拜別禮……手指頭,我就先不留了。嗯……我也想繼續幹文物修複……”


    說完,他站起來,又向石誌祥鞠了個躬,走到蘇進背後,站定了。


    這個徒弟在石家地位沒蔣誌新高,沒有像他那樣固定的親傳師父,倒也省了一道手續。石誌祥的臉一陣紅,一陣青,氣得怒火攻心。他的目光緩緩移動著,從蔣誌新等五個人臉上一一掃過。他顫抖著聲音說:“好……你們好!”


    他急喘了幾口氣,終於迴過氣來,問道,“你們知道你們這樣做,代表著什麽嗎?”


    他青紅的臉色漸漸黑沉下來,聲音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冰冷,“你們以為,你們背叛的隻是一個石家?不,你們背叛的,是整個修複世家!好,我就看著你們將來會怎麽樣,我這就迴去,把這件事情告訴家族。將來無路可走,無物可修,可不要怨我們趕盡殺絕!”


    說著,他重重一揮手,轉身離開了教室門口,向裏走去。


    天外孤鴻等三個後轉入以及後錄取的還無所謂,那個石家跟來的徒弟有所不安。他匆匆看了蔣誌新一眼,蔣誌新表情平靜,目光堅定,他深吸了一口氣,也跟著鎮定了下來。


    蘇進目送石誌祥的背影遠去,轉過身,看著背後的五個人,微微一笑。他問道:“怎麽樣,怕了嗎?”


    蔣誌新第一個道:“沒有。”其餘四個人也跟著搖了搖頭。


    蘇進微笑道:“放心吧,現在的世界,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了。他說的話就能算話嗎?隻怕……”他轉頭往教室方向看了一眼,輕歎道,“隻怕有些人到現在,還沒有看清楚。”


    …………


    蘇進安然走進文修專業,當著石家四段老師的麵,帶迴了蔣誌新,還另外挖走了四個學生。


    當時蘇進的背後就跟了一大批人,更有柳萱等人在旁邊。這些人是過去壯聲勢的,但無疑也成了這件事情的見證者。


    蘇進剛剛從文修專業出來,這件事就迅速傳開了,一時間,無數人震動無語。


    一些人覺得揚眉吐氣——上次儲曉方的事情,是打了那些傻逼的臉沒錯,但很多人覺得還不夠。這一次事件在他們看來,就是蘇進趁勝追擊,又重重地抽了他們一次!


    但在另一些有心人眼裏看來,就完全不一樣了。


    蔣誌新也好,那個姓廖的學徒也好,都是石家從家族裏帶過來,充實文修專業的核心子弟。這其中,猶以蔣誌新為甚。


    他們從小接受的就是石家的傳統教育,無論技藝還是思想,都是徹底被洗過的。


    這樣兩個人,脫離石家,脫離文修專業,加入天工社團,這帶來的震動,可是非同一般。


    這代表,石家不僅是對京師大學,對自己家族內部的掌控力也被削弱了。這一切,都是天工社團這樣一個學生社團,以及才十八歲的大學生蘇進帶來的!


    這時,有些人還有些恍惚地想起來,到現在,蘇進還沒真正滿十八歲,過幾天才是他的生日呢……


    對了,不僅如此,這五個學生離開文修專業,還不算真正加入了天工社團!


    他們還要經過周五晚上的入社考核……


    這種事情,聽起來怎麽這麽荒謬呢?


    不,不對,有些人反應了過來,在論壇上討論了起來。


    這五個學生脫離文修專業,相當於是暫時沒有了學藉。如果他們沒有被其他專業接收的話,就相當於不是京師大學的學生了,那也就不可能加入天工社團了!


    其實,文修專業和天工社團在組織結構上,本來就不是對立的。隻是從一開始,這兩個組織就形成了對立的局麵而已……


    蘇進等人走出文修專業教學樓,迎麵撞上一個人。


    蘇進抬頭看著那人,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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