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瑾一個箭步竄到妹子身邊,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你是要死了,還斬草除根呢,斬的是誰除的又是誰?”


    裴明珠掰開姐姐的手,“姐姐你別怕,屋裏又沒外人,我隻是覺得這件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即便皇上他不樂意,可我已經進宮了,他隻要還想用著爹爹,就不能把我趕出來,哪怕當個貴人我也認了,總要先進了宮才好圖謀以後。”


    “那你還不如設法誘惑了皇上呢,總比頂了上官顏夕的名頭進宮更保險些。”裴明瑾惱恨妹子沒腦子,沒好氣的說。


    她原是隨口一說,多少帶了些賭氣的成分,哪知裴明珠卻瞬間當了真,眼前一亮說道:“是呢,我怎麽沒想到?皇上是常常來看她的,隻要我想個法子能接近皇上,不愁事情不成功!”


    裴明瑾又嚇白了臉,想到這話原是自己啟發了裴明珠,更是覺得害怕,“明珠,你可不能幹這種糊塗事,皇上不是那種人,若他真的惱了你,隻怕爹爹也救不得你!”


    裴明珠一點兒都不在乎,“姐,你別這麽東怕狼西怕虎的,大不了就是失敗了他不肯上當唄,還能有什麽嚴重後果?我想過了,就算是失敗了,隻要我能跟他單獨相處片刻,他就得讓我進宮,等我進了宮,憑著咱們裴家,憑著爹爹,不怕不能得勢,她上官顏夕有什麽呀?”


    她說著又冷笑一聲,“公主?太子妃?如今新朝天下哪還有什麽扶搖南月?她不過是個平民百姓罷了,說句不好聽的還是亡國奴,要不是運氣好勾搭了皇上,如今指不定如何淪落呢!論起如今的家世來比我差遠了,我還不信了,我進了宮去還鬥不過她?!”


    裴明瑾嚇得魂飛魄散,簡直都忘了應該如何反應,心裏隻想著,完了完了,這妹子從小被寵壞了,凡事隻想自己,心思又淺陋得很,無論是夜子玄還是上官顏夕,都不是易於之輩,這妹子這等異想天開,無異於自尋死路,沒準兒還會把全家拖下水。


    裴明瑾一時也想不出什麽話來勸阻,如今隻能祈禱裴明珠隻是一時氣話,並不會做出那等事來,然而心裏也知道不可能。


    “你……你說出這等話來,我隻能告訴爹娘了。”憋了半天,裴明瑾憋出這麽一句話。


    裴明珠一笑,“姐,不用你告訴爹娘,我自己也是要去告訴的,這女子入了宮,哪裏能得不到家族的支持?爹爹支持我,豈不是比支持那個半路來的幹女兒實惠得多了?便是我生下了皇子,那也是爹爹的親外孫。”


    裴明瑾兩眼盯著妹子,覺得她如今偏執得很,暗想她自己去告訴裴寂也好,讓裴寂敲打她一頓也就老實了。


    裴明瑾想定了主意遂也不再勸,隻是笑道:“好啊,不如咱們姐妹這就去見娘,讓娘也把爹爹請過來,一起跟他說,豈不是好?”


    裴明珠自以為這個計劃完美至極,歡笑著答應了,她原就沒把裴夫人的禁足令放在心上,想都不想的就跟著裴明瑾出了房門,往裴夫人的上房去了。


    裴夫人卻不在上房裏,問過了丫頭,卻是去了晴荷院去看紅衣了,裴明珠又氣得咬牙,“好好兒的,一天到晚的去看她做什麽?不過也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好稀罕麽?!”


    丫鬟知道她最近脾氣大得很,也不敢搭腔,還是旁邊嬤嬤湊上來賠著笑臉說了一句,“這不是皇上終於下了明旨,又賞了東西出來,太太自然要過去看看。”


    裴明珠最聽不得這一句,心裏卻也好奇,對裴明瑾道:“姐,咱們也去。”一麵說一麵拉著她一陣風的走了,丫鬟等她們姐妹二人去得遠了,方悄悄對那嬤嬤道:“不是禁足了麽?”


    嬤嬤了然一笑,“太太不過是一時氣話,哪裏就舍得了?二姑娘……啊不是,是三姑娘,三姑娘自小到大,還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太太不過氣急了說她兩句,何曾有過真事?”


    二人議論不提,且說裴明珠拉著裴明瑾進了晴荷院,早有丫鬟通報進去,晴荷院就在裴夫人上房後頭,紅衣又是未來皇後,自有那獻殷勤的把之前鬧的事告訴給了她。


    當然具體事件是不敢說的,隻說裴明珠跟裴夫人鬧了別扭,給裴夫人禁了足。


    此時紅衣就對裴夫人笑道:“大姐姐和三妹妹來了呢,我上午的時候恍惚聽說,您將三妹妹禁足了?”


    她不過閑閑一問,裴夫人立時緊張起來,不知紅衣聽說了多少,小女兒的這些話,說的真的是不好聽。不過她轉念一想,若是紅衣真的聽到了小女兒說的那番話,必然是要發發作的,如今隻是問了這麽一句,想來並不知道細節。


    想到這裏她就幹笑一聲,“你妹妹的心性兒你也知道,素日裏被我慣壞了,行動就跟我頂嘴,我心裏氣不過,就說關她兩天給她煞煞性子。”


    既然紅衣問起來了,裴夫人也不能裝作不知道,就對來通報的丫鬟道:“我不是說過讓三姑娘禁足的嗎?你去告訴她,讓她迴自個兒院子裏去,沒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紅衣此時卻又來做好人,“幹娘何必這麽說?小孩子家家的,又是咱們這種家庭的孩子,脾氣大些兒也是有的,我看明珠就很好,又大方又漂亮,隻要不出了大格子,幹娘很不必生氣。”


    裴夫人暗想這哪裏是沒出了大格子,簡直出大了好嗎?隻是這話卻又不好對紅衣說,紅衣已經吩咐丫鬟,“去請大姑奶奶和三姑娘進來。”


    裴夫人不好再阻攔,再者她原也不是真心想讓自家女兒禁足,此時也就順水推舟了。


    一時裴明瑾和裴明珠走了進來,裴明瑾見到紅衣第一件事就是跪下請安,雙膝方一彎倒已經被紅衣眼明手快的扶住了,紅衣一臉笑意,“大姐姐何必行這樣大的禮?”


    裴明瑾還沒來得及說話,裴明珠已經冷哼了一聲,把裴明瑾嚇得魂飛魄散,隻以為這個妹子不知死活的就要說什麽,好在裴明珠不過冷笑一聲,什麽都沒說。


    裴明瑾鬆口氣,又對紅衣道:“雖然二妹妹是好心,然國禮就是國禮,您是皇後,我給您請安也是應當的。”


    紅衣笑道:“便是有國禮,家裏卻也有家規,您是我大姐姐,很不必這樣外道了。”她歎息一聲又繼續道:“我的身世你們也都是知道的,已經沒了親人,如今自是把你們當做了真正的家裏人,就算以後我嫁進了宮裏,還要你們多多幫扶我才好。”


    紅衣想得很明白,她不是真正的上官顏夕,假的就是假的,就算夜子玄現在沒有懷疑,她心裏也虛得很,也想抱住裴寂大腿,再抓緊時間生個兒子。


    當然還是要想法子殺了真正的上官顏夕,再剿滅了李夢蝶那夥人,才能真正坐穩了位子。


    到時候就算夜子玄起了疑心,一來自己這張臉不是假的,無論如何也看不出破綻來,二來上官顏夕既然已經死了,沒了人證,夜子玄就算懷疑,也隻能在心裏想想罷了,還能冒險把自己殺了不成?


    再有,裴明瑾嫁的張家也是昔日車池國的世家大族,幾輩子都是高官厚祿,裴明珠將來的婆家也差不到哪裏去,這些都是助力。


    是以紅衣對裴家的拉攏,倒有一大半是真的,想跟裴家交好的這份兒心到比裴寂裴夫人更急切些,隻她多少也有些城府在,沒有表現得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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