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顏夕並不知易少君的打算,上一世李夢慈早就死了,根本沒活到現在,這一世她不願節外生枝,故此從不與李夢慈打照麵,此人是死是活她根本也沒有放在心上。


    她隻是發愁這毒究竟是下在哪裏,以及究竟是何人所為。


    她心中有兩個人選,一是李夢蝶,一是羅錦兒。李夢蝶無法直接接觸到她殿裏的物事,必須收買人手,上一世,她收買了秋水。而羅錦兒既然掌管著東宮的飲食藥品,更是有大把機會。


    隻是上一世,羅錦兒並未對她不利,是以這一世,她拿不準那羅錦兒是不是也發生了改變。


    秋若徹查了所有入口的東西,卻沒有發現異樣。也設法悄悄把食物藥品送出去給名醫檢驗,皆迴複並無異狀,但她的身子還是一日比一日差,起先不過是容易困倦嗜睡,後來竟漸漸頭暈惡心起來。


    棲梧殿裏眾人束手無策,請了太醫來診脈,卻隻說殿下是傷了神要靜養,其他的竟看不出任何症候,秋若心裏發急,背著人悄悄痛哭過幾迴。


    上官顏夕早在訓斥了秋水過後就使人監視,卻未發現她與李夢蝶那裏有任何來往,心裏也是煩憂,究竟她們是用何種方法聯絡?究竟她們用了何種方法給自己下毒?


    正在棲梧殿裏忙亂之際,玄夜前來辭行。因他是上官顏夕的教習,故也無需避嫌,上官顏夕就在棲梧殿正殿接見了他。


    “多日不見,殿下的腳傷可好些了?”


    上官顏夕微笑,“多謝玄公子掛念,已是好得多了。”


    她審慎的看著玄夜,拿不準他是不是那夜投擲密函之人。馬場遇險,若說誰更關心此事,除了她,大約就是他了。


    因著上一世的事,此番她來到南月,帶的陪嫁人手並不多,因是來複仇的,尚不知能否成功,不欲搭上這許多人的性命,因此隻精選了幾個人,如今遇上了事,卻發現了人手不足的弊端。


    第一時間報給了李後,原是想借李後的手去查,不曾想李後根本查都不查,內心裏已經給潘妃定了罪,她卻直覺不會是潘妃,定然是李夢蝶。


    後來密函一事證明了她的想法是正確的。


    然密函究竟是誰送來的?又是誰,有能力潛入東宮內苑,且,對她的事甚是關心,還得有人手去查證此事,三個條件缺一不可,那人,會是眼前這位玄夜嗎?


    她走了神,一時竟沒聽清楚玄夜的話。玄夜不知她心中所想,見她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不由得苦笑一聲,卻把上官顏夕的思緒給拉了迴來,“呃……公子方才說什麽?”


    “我是來辭行的,因家中有事召我迴去,故此或許要待上一段時日。”


    “哦。”上官顏夕還在想著心事,茫然點頭。


    玄夜眼底劃過一絲失落,他見上官顏夕頗有些意興闌珊的樣子,他告辭了正欲出去,恰巧一個小宮女過來換香。她打開青金石的香爐,從一個貼貝仙鶴錦盒兒裏頭拿出一小塊香料,仔細放好了方蓋好蓋子方福了一福退下,那香爐裏頓時青煙嫋嫋,殿中的香氣比方才濃鬱了許多。


    玄夜的腳步頓住了,這味道很是不對,他迴首看向上官顏夕,見她正蹙眉扶額,險些在想些什麽,便問道:“你在想什麽,是否也察覺到香料的味道不對?”


    上官顏夕卻是霍然抬頭,“香料?香料中有何不妥?”


    玄夜沉吟片刻,“未知公主往日裏用的都是何種香料?”


    上官顏夕微微一笑,“我自幼喜愛梨花,故此很少用其他的香,這香料都是用梨花調配的。”


    玄夜微微點頭,“可否請公主使人拿一些來給我看一看?”


    上官顏夕見他神色鄭重,一麵命宮人去取香料,一麵問道:“香料中有何物?”


    “現在還不好說,味道太淡了,待我聞過了香料再看吧。”


    須臾那宮人帶了方才那貼貝仙鶴錦盒兒過來,上官顏夕拿過來,親手打開盒子,撿出一塊香來遞給玄夜,道:“這些香料還是我出嫁之際從扶搖帶來的,來曆當無可疑之處。”


    玄夜點點頭,將香料接了過來,先是放在鼻尖仔細嗅了一番,又掰了一小塊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片刻後他取出一塊帕子,將殘渣吐出,早有小宮女見機,捧了個托盤過來,玄夜把那帕子擱在托盤上,又將那香料也擲入托盤。


    “你!”他隨手指了牆角一名宮女,“立時把香爐熄了,開了窗子。”又對上官顏夕道:“此香的確有問題,還請公主暫時移往別室,免受其害。”


    “竟然是香料?”上官顏夕顫聲答了一句,對玄夜道:“公子請隨我來。”


    他們來到上官顏夕日常宴息的東次間,在一張紫檀木嵌螺鈿的圓桌旁坐了,玄夜方問道:“聽公主此言,是早知自己已然中了毒?”


    上官顏夕聽到中毒二字,心下明了,沉聲道:“自墜馬之後,鎮日裏總是困倦,每每醒不了幾個時辰又想睡下,近日更是頭暈,太醫看過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亦懷疑是中毒,隻查了飲食藥品,卻沒有懷疑過此香。”


    玄夜皺眉道:“此香果然是從扶搖國中帶來,並未經他人之手?”


    上官顏夕卻問道:“香料中有什麽?我自幼就用這個配方的香,並未聞出有任何不妥。”


    “這就是此物的高明之處了,若是公主不用梨花做為主配料,此物還無法發揮作用呢。”


    “哦?願聞其詳。”


    “這裏麵摻了冬珊瑚的葉子,冬珊瑚的味道原跟梨花有些相似,若是取少少一點與梨花香摻在一起,等閑再聞不出來,我能認出來,還是因為從前見過中了這種毒的人。”


    因著玄夜不欲明言,上官顏夕也並不去問那中毒的人是何人,隻是問道:“中了冬珊瑚葉子的毒,會怎樣?”


    “初時會困倦乏力,漸漸的頭暈惡心,最後腹痛如絞,但是卻未曾聽聞有人因此而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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