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看著她,心底又是憐惜又是憤恨,憐惜她處境之艱險如斯,奸人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令人防不勝防。憤恨自己竟然如此無能,竟無法保護於她。


    上官顏夕卻是喃喃道:“既不能要我性命,下這毒又有何用?”


    上輩子,李夢蝶做夢都想取她而代之,既然出手,斷不會隻讓她生病了事,墜馬事若不是玄夜,後果不堪設想,這香料隻是讓她病著,無關痛癢,不似李夢蝶的風格。


    玄夜卻是感慨,“公主豈不聞,人心最是難測。”


    忍了忍,卻仍是問道:“那典記女官的胞妹心思甚是惡毒,你為何不趁機處置了她?”


    上官顏夕不答,卻是站起身來,向著玄夜盈盈下拜,“多謝玄公子示警,玄公子屢次救我,端元無以為報。”


    玄夜聞言不由得苦笑,心裏暗道隻需你無事便好,我亦不敢癡想什麽報償。口中卻道:“我忝為公主教習,自是不忍讓公主受到傷害。”


    上官顏夕微微笑了笑,重又坐了下來,“公子既知李夢蝶,想必已知李夢慈,那李夢慈名為典記女官,實則乃是易少君的愛妾,如今更是身懷六甲,眼看著就要臨盆了,那李夢蝶既是她胞妹,易少君又怎麽會輕易處置了她,讓典記女官受驚傷心呢?”


    她聲音平淡,眸光裏閃動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玄夜卻以為她不過是掩飾,自來皇室子女,最擅長的便是掩飾自己的諸般心緒,喜怒皆不會形於色,心裏不免越發難過起來。


    上官顏夕卻隻是在思量,一麵慢慢的道:“墜馬事沒有確鑿證據,易少君再不會輕易信我,然此番香料一事,卻未必是她所為,此女心性,我也有幾分了解,她要麽不出手,要麽定然要置我於死地!”


    玄夜大驚,一時關心則亂,“如此心思惡毒之人留在東宮,你豈不是危險得緊?”


    上官顏夕笑道:“多謝公子關心,她雖狠毒,我卻也不是全無防範,一時片刻不會有事,請公子放心。”


    她再不提此事,隻是轉而道:“公子既然有事返家,端元在此,謹祝公子一路平安。”


    玄夜微微笑道:“多謝公主。”


    他知道這番定是要走了,卻又掛念著她的安危,終於還是問道:“那下毒害你之人是誰,你是否已經有了眉目?”


    上官顏夕笑道:“自然,隻不過暫時還要留著她。”


    “卻又為何?”


    上官顏夕笑容裏充滿了嘲諷,“既是要害我,這一次不成還有下一次,這個人死了還有別的人,還不如留著她,讓人以為我沒有防範,讓她得意我沒有察覺,才好迷惑那幕後之人。”


    玄夜點頭,“公主心中既然有了計較,我也就放心了。”


    上官顏夕笑道:“公子預計何時返迴?待我腳傷痊愈,還要勞煩公子繼續教習呢。”


    頻頻遇險,使得上官顏夕習武之心更加篤定,唯有自身更加強大,才能在來日大變來臨時有更多的籌碼。


    玄夜朗聲一笑,“短則十餘日,慢則月餘,玄夜定會折返。”


    “如此,端元便在此地靜候公子。”


    玄夜走後,上官顏夕凝神靜思,問題既是出在從扶搖宮中帶來的香料之中,羅錦兒的嫌疑就擺脫了,她再是手長,也伸不了那麽遠,更何況,她今生自嫁入東宮以來,既沒有接手宮務,自然也沒有召見過羅錦兒。


    羅錦兒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她的內室。


    剩下的唯一一個人選,就是秋水了。


    她有動機,上一世她就背叛了自己,她有條件,作為貼身大宮女,即便失了寵,也有大把機會接近她貼身的東西。隻不過,她讓自己病重虛弱又圖的什麽呢?


    想不通的事情暫時不要費腦筋了,經驗告訴上官顏夕,有些真相,隨著時間的流逝,會自己冒出來。


    因著羅錦兒,又轉而思量起東宮宮務的問題。


    之前她說過要掌管宮務,因著墜馬,這件事就耽擱了下來,再加上中了毒,越發沒精神思量這些,現在她既然漸漸的好起來了,宮務的事也該再提起來了。


    思量定了,她喚來宮人,“去請太子殿下,就說今兒個晚膳在我這裏用鍋子。”


    所謂鍋子,亦稱火鍋,吃時桌上置一銅鍋,其下中空,內中燃碳,待水沸後將各色肉菜放進去煮,宮中人曰涮,是冬季南月皇宮上下人人皆愛的美食。


    鍋子的種類亦是各種各樣,有各色雜魚鍋、野山雞鍋、紅白肉鍋等等,到了新年那一天,桌上更要有一道一品鍋,名字好聽得緊,其實就是大雜燴。


    上官顏夕最愛的,卻是羊肉鍋子。


    鍋子剛剛擺好,外頭便通傳太子殿下過來了,話音未落,易少君已是掀了簾子進來,麵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緒,“你特特的請了我來,又有何事?”


    上官顏夕卻改了主意,“沒什麽大事,隻是多日不見殿下,咱們夫妻總也要坐在一起說說話兒才好。”


    宮務的事,她決定暫時還是不要接手,那李夢慈即將生產,不知會出什麽幺蛾子,到時候接管了宮務,萬一她出了點什麽事,自己有嘴也說不清了。


    雖然不怕得罪了易少君,且自己握了他的把柄,料想他也不敢怎樣,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易少君眼底卻閃過一絲嘲諷,“太子妃居然還能想起與本宮乃是夫妻,實乃本宮之幸,亦是我東宮之福啊。”


    上官顏夕一笑,今兒個她特地喚了秋水在旁邊伺候,此時就吩咐道:“秋水,你幫殿下斟酒,我與殿下喝一杯。”


    秋水早已喜心翻倒。


    易少君不來,連上官顏夕尚且失寵,她們這些伺候的人也沒了機會,如今易少君既然來了,總要設法留下才好。她這些時日以來冷眼旁觀,上官顏夕似是並不將易少君放在眼裏,雖不明其意,卻也生出些癡心妄想來。


    兩國既是聯婚,就指望著世代交好下去,未來的繼承人如果不是上官顏夕生的,卻又如何是好?然上官顏夕既無此意,便要找人代勞,總不能真的讓李夢慈的孩子坐上龍椅。


    而一旦上官顏夕打了這個主意,她秋水就有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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