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女子見蘇忘塵趕過來,扔下宴九梨就飛身逃開,因為顧及著地上的人,蘇忘塵沒有追上去,被她逃脫。


    蘇忘塵趕緊將宴九梨扶起來,“阿梨,阿梨!”


    迴應他的隻有沉默,葉風白趕過來的時候隻見蘇忘塵抱著宴九梨,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他方才仔細檢查過了其他幾個被吸了精魂的侍衛,他們已經斷氣了,而那位小姑娘,恐怕也已經沒了氣息。


    葉風白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蘇忘塵,人生在世生命本就脆弱,他也早就做好了隨時就命送九泉的準備,好在無親無故,沒有牽掛。


    他歎了一口氣,上前幾步,“小姑娘已經死了,忘塵大師你就節哀吧。”


    “她沒死。”


    他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葉風白愣了一下,就見他眼神堅定,繼續緩緩說道:“這種鬼靠吸食人的精魂為生,被他們吸食了精魂的人魂魄離體到了她身上,而留下的身體自然沒了唿吸。這些人表麵看起來死了其實又沒有死,差不多就是進入了假死狀態,隻要把他們的精魂找迴來,他們就會活過來。”


    然而一般普通人察覺沒了氣息,就是覺得已經斷氣死亡了,基本就直接處理後事或是直接埋葬,這樣子就算精魂迴來了,他們也是個死人了。


    如此說來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那個女鬼把精魂奪迴來,不然精魂離身體太久了,身體假死不吃不喝也撐不了多久。


    “這是怎麽迴事?”


    不遠處,隻見唐萌萌緩緩走過來,還處於困意的她嘟囔著,看著前麵的兩人詢問。


    此時其他人也全部醒了過來,因為女鬼的消失,原本破舊的小屋變成更加破舊不堪。起先還可以住人,如今上麵都落了一層灰,布滿了蜘蛛網,房頂上漏了個大洞,歪歪斜斜的,看起來一陣風隨時可以吹翻。


    “小阿梨怎麽了?”


    一下子清醒過來,唐萌萌一陣疑惑,方才跟她睡一起的還有兩個人,醒來的時候空蕩蕩的隻剩下她一個。如今小阿梨陷入昏迷,而那個女子不知所蹤,房子也變了個樣。


    第二日他們才從村民口中得知,原來他們救的那個女子是鬼,而這鬼每日都會在日落之時出現,村民必須趕在天黑之前把這鬼送迴山中的一間山神裏,不然這鬼就會殺害村子裏的人。


    日複一日,幾乎每天都要重複這樣子的戲碼,而他們又不敢不送,天黑之前女鬼幾乎沒有什麽威力,而天黑之後那女鬼就成了厲鬼。


    原本那房子裏麵住的是一對姐妹沒錯,那女鬼也沒有騙他們,隻是不是一年前,而是五年前的事了。她們兩姐妹還很小的時候母親跟著別人跑了,父親終日惆悵,最後抑鬱而終,隻剩下他們兩個姐妹相依為命。


    村子中的人挺同情她們兩個的,所以有時候多餘的吃的,豐收比較好的時候也都會分他們兩姐妹一點。一直到幾年前,一直幹旱,村子中種植的糧食作物都被幹死了,村子中的收入一年不如一年,溫飽都成了問題。


    村裏的老人去請教了隔壁村的高人才知道原因。那位高人說是因為他們村得罪了水神,需要用一名年輕女子祭祀,嫁給水神,才得以被保佑,風調雨順。


    為了公平起見,村中選取射箭選中祭祀的人,射箭的人站在山上,背對著村莊投射,如果中了誰家,就由誰家的人出嫁。


    很不幸,第一支箭就射中了他們兩姐妹的家,她姐姐作為嫁給水神的人,被好好打扮的一番,投入水中淹死。


    那一年之後的確風調雨順了,農作物也收獲了不少,隻是好景沒過多久,一年過後村中又出現幹旱,而且不知道為什麽農作物頻繁破壞,總之就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可以食用的作物各種花樣死,溫飽又開始出現了問題。


    這次他們又去請教了隔壁村的高人,得知一個人不夠,需要每一年都得祭祀一個年輕女子迴去。村民又是投箭選擇了一番,由投中的那家女子去嫁給水神。


    沒一年都得重複著祭祀年輕女子給水神作為新娘換來村中的風調雨順,以保饑餓之苦。一年前,又到了祭祀水神的日子,投中的這家,正是鬼女他們家。然而那個時候,鬼女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宴九梨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寬闊的草坪上,此時是晚上,外麵繁星閃爍,沒有月亮。


    “歸遠哥哥,我好害怕,我怕自己會像姐姐那樣子?”


    此時陌生的聲音從自己身體裏麵發出來,宴九梨發現自己控製不了這具身體,而這具身體的主人也不是她自己的。


    被叫歸遠的男子站起來,信誓旦旦的保證,“阿月,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跟你姐姐一樣,我明晚就帶著你一起走。”


    她的身體也站起身,憂心的問道:“可是歸遠,我們能逃去哪裏?”


    歸遠將她摟入懷,“天大地大,總有我們容身的地方,隻要離開了這裏。”


    “嗯。”阿月依偎在他懷中,對迷茫的未來開始產生了希望。


    第二日晚上兩個人趁著村民都睡著,歸遠偷偷摸摸地敲阿月家的窗戶。


    聽到聲音的阿月趕緊拿著早已收拾好的包裹行囊跟歸遠小心翼翼地逃離了別人的視線。


    兩個人一直逃得有些距離了才趕大聲說話,喘著粗氣,阿月高興得不行,“歸遠哥哥,我們隻要翻過這個山就可以自由了,從今往後,他們就找不到我們了。”


    歸遠細心替阿月擦了臉上的汗珠,吐了一口氣,“阿月,從今往後,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阿月握住歸遠的手,點頭甜甜地應道:“嗯。”


    此時,居住在她身體裏,宴九梨可以感受到她對美好未來的向往,還有滿心的期盼,然而在這裏麵,還夾雜著一絲憂慮。


    隻要翻過這座山,兩個人就可以逃出去,不再受村莊的束縛,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可惜事與願違,不遠處傳來腳步聲,而他們兩個因為沒有武功,聽力沒有那麽好,所以聽不到。


    果不其然,村民們舉著火把追了上來,兩個人被團團圍住,心中慌亂。


    阿月撲通一聲跪在村長麵前,苦苦哀求,“村長,求你放過我們兩個吧,我們兩個是兩情相悅,我不想嫁給水神。”


    歸遠也跟著跪在地上,“爹,求你放過阿月吧。”


    沒想到歸遠的父親居然是村長。


    村長狠厲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對歸遠是恨鐵不成鋼,一把將他踢開,然後惡狠狠的對著阿月說道:“放過你,那水神會放過我們?為了全村的人,你必須嫁給水神。”


    說完他命令其他村民將他們兩個五花大綁的捉了迴去,並喝令禁止他們兩個見麵,阿月被軟禁在房間裏,不準走動。


    阿月依舊沒有放棄逃跑的希望,她表麵上假裝聽話,然而一直在尋求著機會逃跑。這一日她寫了信約好歸遠在日落之時的老地方見,托與她玩得很好的小孩子送了去。


    她早趁看守她的村名飯菜中下了藥,這些人也是她親眼看著吃了下去,相信過不了幾個時辰迷藥發作,這些人肯定就會暈過去,到時候她就好跟著歸遠逃跑了。


    夢想是美好的,然而現實很殘酷,當她逃離了那些人,在山上的草坪處等得滿心焦慮的時候,終於等來了歸遠,然而也等來了其他人。


    阿月最初看到歸遠,滿心歡喜,本準備跑上前抱住他,拉著他一起離開。可是當她看到他後麵那一群人的時候,止住了步伐。


    那一群人將她團團圍住,她掙紮著想逃開,可是她一個弱女子,力氣哪裏比得過他們,幾下子就被壓住。


    “阿月,求求你為了全村的人,就留下來去嫁了吧。”


    “是啊,阿月,我們村裏的人平時怎麽對待你的,你當年和你姐姐孤苦無依,我們每家都會給你們兩個送點糧食吃,你就行行好。”


    “阿月,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周圍村民們苦口婆心的勸說阿月全程聽不到,她的眼裏隻有歸遠,她一直看著他,哪怕是跟她解釋兩句騙騙她,可是他一直躲在一旁,什麽都沒做。眼看著她被五花大綁的帶了迴去,歸遠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一直到了她被祭祀的那天,歸遠也沒有來看過她,阿月的心一點點冷了下去。


    當天阿月如個傀儡一樣被梳妝仔細打扮了一番,看著鏡子中的女人,宴九梨知道,她還存在著一點點奢望,奢望歸遠結婚當天會帶著他離開。


    可是她終究沒有等來歸遠,一直到她被裝進籠裏麵,綁著石頭一起扔下河裏麵的時候她也沒有看到歸遠的影子。


    她就像當年她姐姐一樣被沉入這冰冷的河水中,河水很深,她一直往下掉。


    她的心一如這河水一般,寒冷刺骨。


    唿吸越來越困難,她連吞了好幾口河水,河水刺了喉嚨痛,她想喊救命,可是她發不出聲音,等待她的隻有無邊無際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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