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九梨走了很久,發現這個森林深得沒有盡頭,反倒是走著走著,還與原先那幾個女孩子碰麵了。


    那幾個女孩子聽到動靜,嚇了一跳,看到她渾身是血的走出來,趕緊看她後麵有沒有那個鬼嬰跟著。


    這幾個女孩子沒有傷員,反倒還多添了幾個幸存者,再一看她,渾身是血。見眾人都看著她,她不加理會,自己尋了個大樹下坐下來。


    確定她不是鬼,其中有個穿綠衣的女子跳出來,指著她叫道:“你過來不會先叫幾聲打個招唿麽?”


    過了一會兒,見宴九梨沒搭理她,綠衣女子哪裏被這般傲慢的對待過,覺得丟了她的麵子,心中惱怒。


    “你啞巴還是瞎子麽?跟你說話你聽不懂麽?”


    宴九梨一聲冷笑,“你想把鬼嬰引過來盡管叫,別拉上大家一起陪葬就好。”


    其餘幾個女子聞言,都看向綠衣女子,雖然出於忌憚不敢說什麽,眼裏卻著著實實有些怪罪,怕她連累了她們。


    綠衣女子氣急敗壞,瞪了宴九梨一眼,跑到一邊坐著。


    見那綠衣女子走後,有個女子躡手躡腳的跑上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綠衣女子的地方,解釋道:“剛才那位綠衣女子是江家的孫女江聆,江家世代為軍,老一戰死,隻留下這麽一個女兒,江家人自然當寶貝供著,你還是少惹為妙。”


    江家?世代忠君的江昇將軍家?隻是這江家人個個都是豪爽正直的,這綠衣女子沒有繼承這性子,反生得一副惹人厭的嘴臉。


    “姑娘,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提及此,另外幾個女孩子都焦急的看向她,宴九梨皺眉,是不是人到危難時刻都想找個寄托,可是她自己出去應該沒什麽問題,帶上一群拖油瓶就難說了。


    “怎麽辦?當然是留下來在這裏等著,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我爺爺就會派人找到我們了。”


    見宴九梨沒說話,江聆站起身自豪的炫耀。然而幾個女孩子根本不抱什麽希望,她說這話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如今還不是連個江家的人影都見不著。


    見幾個女子都不為所動,不像原先那般湊上來討好她,江聆氣得咬牙切齒,對宴九梨更加怨恨起來。


    麵對江聆怨恨的目光,宴九梨恍若未聞,“你們聽這位江姑娘的就是了。”說完便自己弄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


    除了等,其他人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隻能坐下來休息。許是因為今晚發生了太多超出她們預料的事,跑得也有些累了,不一會兒便有輕微的鼾聲響起。


    宴九梨閉目養神,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看著天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一動不動的掛著,還是如剛開始一般明亮。隻是周圍的血霧,好像越發濃了。


    宴九梨的臉一點點沉了下去,如果她沒猜錯,這裏被設了陣法。這個陣法使這裏的時間靜止不會走動,隻會一直保持著夜晚,明月當空的姿態。


    突然,遠處傳來女人的啼哭聲,一陣一陣,淺眠的人都被驚醒,神經又緊繃成了一根弦。幾個膽子小的,身體已經抖成一團。


    分不清是死人還是存活下來的人,隻是如果是個活人,照她這麽哭下去,鬼嬰遲早要被她惹過來,到時候遭殃的是他們一群人。


    “去看看吧。”


    宴九梨緩緩站起來,拿起匕首,緊握手中。幾個女孩子見此,相互看了一眼,依偎著和她們一起向聲音源頭走去。


    月光有些冷,麵前的女人蹲在地上,背對著她們,一身紅色的長裙,黑色的直發散落在地,微微抽泣著。


    “喂!你到底是人是鬼?”江聆性子比較急,壯著膽子,朝那女人叫道。


    聞言,女人止住了哭聲,風起,有些涼,眾人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姑娘,我的兒子受傷了,怎麽辦?他的傷好重,你們幫幫我,幫幫我。”


    兒子?眾人還在奇怪的時候,女人緩緩站起來,轉過身。


    “啊!”其中一個女孩忍不住驚唿出聲。


    這哪裏是個人,分明是個女鬼。隻見她的頭像是頭朝地摔過一樣,腦袋有一邊凹進去了一塊,眼珠都快掉出來,而且臉上模糊全是血,血肉黏成一塊。


    而她的懷裏抱的正是被宴九梨弄傷的鬼嬰,鬼嬰似乎很害怕女鬼,安靜的在她懷裏躺著。


    “你們看,我的孩子受傷了,怎麽都治不好,你們幫幫他吧,他真的好痛苦。”那女鬼說著,鬼嬰還配合著哭泣,尖銳刺耳的聲音越來越大,整耳欲聾,直刺入心窩。


    “捂住耳朵!”宴九梨剛說完,已經有幾個女孩堅持不住卷縮在地上打滾了。


    刺耳的聲音,有幾個受不了,直接暈了過去,還有更甚的,硬生生將自己的心髒掏了出來,瞬間便沒了氣息。旁邊的幾個女子目睹了這一切,嚇得麵目發白。


    照這麽下去,他們也隻有死路一條,宴九梨忍痛站起來,掏出懷中的竹笛,緩緩吹奏。


    竹笛的聲音悠長,一波一波的,並不好聽也不難聽,很平緩的一個調子,然而刺耳的尖叫聲卻被這平緩的笛音一點點的壓了下去。而地麵上原本躺著的那幾具屍體不知道怎麽滴活了過來,緩緩朝那紅衣女鬼和鬼嬰攻擊去。


    紅衣女鬼和鬼嬰趕緊停下手中的動作跟幾具屍體纏鬥起來,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們就發現,這幾具屍體行動緩慢,而且絲毫不怕疼痛,鍥而不舍的朝他們攻擊。


    傳聞當年的女魔頭宴九梨可以以笛聲控製他人屍體,可是女魔頭早在兩年前就被斬斷手臂死了,而這邪功也失傳了,如今麵前這個女孩怎麽控製屍體?


    知道要想這幾個屍體停下來就必須讓她停止吹奏,紅衣女鬼掙脫那幾具屍體,一掌朝她打去。


    宴九梨險些沒有躲過去,可是剛躲過下一秒就鬼嬰被一尾巴打中,撞到一旁樹上,口吐鮮血。


    她試圖掙紮著爬起來,剛站起來就被紅衣女鬼一腳踢中膝蓋,跌跪在地。


    “小姑娘告訴我,這控屍的法,誰教你的?”女鬼一步步上前,掐住她的脖子。


    此時鬼嬰爬在地上,吃完兩個女孩的心髒,滿口都是鮮血,看著宴九梨一副快倒下的樣子,興奮得亂跳,趕緊跑上前。


    “你若告訴我,我或許可以考慮留你個全屍。”紅衣女鬼又補充道。


    宴九梨看著近在眼前的醜東西,身體沒有一絲力氣反抗,一股濃濃的無力感油然而生,要是放在以前,一個女鬼,定不會把她逼得這般狼狽。


    “自學的。”


    “嗬,敬酒不吃吃罰酒。”


    紅衣女鬼見她不識抬舉,示意鬼嬰動手。眼看著鬼嬰舉起雙手要將她的身體撕碎,千鈞一發,隻見眼前白光一閃,鬼嬰雙手被齊齊斬斷,掉落在地。


    “啊~”鬼嬰震耳欲聾的慘叫聲,痛苦的在地上打滾。


    宴九梨被扔在地上,紅衣女鬼焦急地上前抱起鬼嬰查看傷勢,豈料鬼嬰痛迷了心,一口將女鬼的手掌咬斷。女鬼吃痛,一掌拍在鬼嬰頭上,又是一聲慘叫,鬼嬰滾至一旁害怕得隻能輕聲抽泣。


    風起,淡淡的草藥香撲鼻而來,蘇忘塵手持長木劍,站在她麵前。


    “你沒事吧?”


    “暫時還死不了。”


    紅衣女鬼方才被鬼嬰咬斷的手掌自動長出來一隻新的,知道麵前的這個臭和尚不好惹,就準備逃跑。奈何這臭和尚圍得緊緊的,她與他打了沒兩下就落了下風,被逼得節節後退。


    紅衣女鬼甚是狡猾,知道自己硬拚抵不過,轉眼就變了方向朝另外幾個還存活下來的幾個女孩子襲擊去。


    那幾個女子害怕得散作一團,慌亂中有誰被推了出去,眼前一花,就見一名女子被刺破了胸膛,拋向蘇忘塵。蘇忘塵劍鋒一轉,接過拋過來的女子,失了機會,女鬼鑽空逃了個無影。


    懷中的女子嘴巴動了動,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就沒了氣息。


    “阿彌陀佛。”將女子放下,看著還在地上打滾的鬼嬰,蘇忘塵在桃木劍上畫了個符咒,一劍刺穿了它的頭顱。


    一聲慘叫刮破天際,隻見鬼嬰掙紮了幾下,便化作千萬縷嬰兒的魂魄,盤旋在空中消失。


    而因為鬼嬰的死,陣法也被破解,此時外麵已是初晨,太陽正緩緩升起來。


    宴九梨跌跌撞撞的爬起來,看著倒在地上幾個女子的屍體,撿起匕首,一步步地向江聆走去。


    江聆驚魂未定,眼見著這個女孩的握著匕首如魔鬼一般朝她一步步逼來,麵色慘白,“你,你不可以殺我,你可知我是江家小姐,你殺了我我爺爺定不會放過你的……”


    一聲冷笑,她可不管她是哪家的小姐,方才可是真真的看到她將身邊的那個女子推向魔爪,一條年紀輕輕的性命就這麽白白斷送出去,她不但沒有悔意,反而想壯著自己的身份壓人。


    見宴九梨不為所動,匕首離她越發近,江聆朝著蘇忘塵那邊喊道:“大師快救救我,我爹是江家的家主江昇,我是江家唯一的小姐江聆,你救了我,我爹定會報答你的。”


    聞言,宴九梨反而加快了手中的動作,一刀朝她臉上劃去。


    江聆一聲慘叫,然而並沒有意想中的疼痛,緩緩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宴九梨的手舉在半空,而匕首已經掉落在地上。


    江聆心下歡喜,小跑著躲在蘇忘塵身後,本想拉住他衣角,豈料被他不著痕跡的輕輕避開。


    被石子打中的手有些痛,紅了一片,宴九梨本隻是想教訓下這女人,見蘇忘塵將她護在身後,目光一點點的冷了下去。


    “阿梨可否給我一個麵子饒了她?”


    宴九梨不信蘇忘塵沒看到江聆將旁邊的女子推出去自己保命,可是即使這樣還護著她,不過是因為她是什麽江家的女兒?還是,所謂的我佛慈悲?她覺得很是可笑,“臭和尚,你若再擋我,我連你一起殺了。”


    “阿梨,你何必執迷不悟?”


    她執迷不悟?她怎麽就執迷不悟了,她不過是想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在他眼裏,好像她就惡毒得非要取她性命一樣。


    就像當年,那群所謂的正派要搶奪她手中的陰陽花一樣,她不過是為了自保才將那些人殺了。可是不知怎的就成了江湖正派不共戴天的女魔頭,人人喊打喊殺。


    兩年,她和蘇忘塵相處了整整兩年,本以為他和其他人不一樣,起碼會了解她一點點,到頭來還是和那些江湖正派一樣,惹人生厭。


    討厭的人都該去死才對,她掏出手中的笛子正準備吹奏,被他拍落在地。


    “阿梨,你答應過我不再碰笛音的。”他的聲音比以往要冷很多,可以聽得出來他是真的發火了。


    宴九梨抬頭和他對視,聲音也很冷,“忘塵大師難道忘了麽?我本就那種說話不算數的人,如果你看不慣,大可不用那麽麻煩把我殺了就是。”


    宴九梨本想硬氣下去,無奈身體沒有給她硬氣的本錢,她隻覺得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果然以這具身體來催動笛音還是太勉強了。


    蘇忘塵將她接住抱起來,剛準備走,看了眼地上孤零零的竹笛,最終還是將它撿了起來。


    笛音,江湖人所不容的控屍之術,若被有心之人知道,那些人定不會輕易放過她。而且以她如今的身體,根本不適合運用此術,重了容易反噬。正因為知道這兩點,兩年前他才跟她定下約定不準她吹奏笛音,沒想到她還是偷偷去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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