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夏末,烈日當空,樹上的知了鳴叫,刺耳的聲音使人煩躁。


    郊外的小茶棚內,一群人手持長刀圍繞著坐在桌子上的人蠢蠢欲動。


    桌子上放著一壇酒和一個大碗,旁邊是一把用布包裹起來的劍。桌子上坐著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男子穿著藍色長袍,長的俊朗不凡,舉手投足間都是一股豪爽的勁。


    突然,偏僻的小茶棚內又出現了兩個人,一大一小,大的那個是個光頭和尚,小的那個看起來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身高剛好到那和尚的腰間。那個那兩個不知道是蠢的還是傻的,完全無視其他人一觸即發的緊張感,步行不變的走進了茶館裏,尋了個桌子坐下。


    “小二,給我們來一壺茶水,隨便點就好。”那和尚坐下來之後朝躲在桌子底下的老板說道。


    老板忍不住罵娘,可是又沒辦法,這年頭,不管啥樣子的人都不能看表麵,隻能去倒了一壺茶水送上去,又趕緊跑一邊躲了起來。


    眾人目光都落在那兩人身上,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終將目又落迴藍衣男子身上,“兄弟們上。”


    一群人揮刀就是幹,蜂擁而上,然而那一群人根本不是藍衣男子的對手,他劍還未出鞘,人未離開桌子好幾個人就被擊倒在地上。


    那邊殺得火熱朝天,這邊兩人恍若未聞,悠然自得得喝水,這兩人真是宴九梨和蘇忘塵。


    “佛家人不是都以慈悲為懷麽,臭和尚你不去拯救下他們?”宴九梨把玩著手中的茶碗,一臉玩味的對蘇忘塵說道。


    “江湖恩怨紛爭多,他們有自己的解決方式。”


    看著隔壁桌刀光劍影,鮮血四濺,甚至還有一根斷了的小拇指落在兩人中間。


    “兩位抱歉,在下葉風白,這茶水錢就當我請了。”那邊藍衣男子已經解決掉了那一群人,舉劍將那根斷指挑飛,扔到一處去。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不客氣的一飲而盡。


    “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辭了,兩位後會有期。”葉風白說完背上包裹,在桌上放了一個銀錠子,騎上馬揚塵而去。


    “若你性子有他一半好,我這兩年便不會這麽無趣了。”


    這兩年她一直跟著他待在竹林中,兩人基本除了必要的交流基本沒說過兩句話。她每日除了修煉恢複以往的武功就是修煉,剛開始的時候她急切的想恢複以前的武功好報仇,給自己下了藥,然而欲速則不達,她走火入魔,險些喪了命。自那以後她身子也不見長,一直保持著這副十二歲女孩的樣子。


    她以為會一直待在竹林三年到約定結束,如今聽聞陰陽花重現江湖,她去尋了蘇忘塵,本以為他不會讓她下山,沒想到他居然會答應,還要跟他一起。


    宴九梨看著他一副清心寡欲的樣子,自嘲一笑,起身趕路。


    這日夜裏,空中沒有半點繁星,隻有一輪皎潔的明月高高掛在半空中,月光冷冷的鋪灑在地麵上。


    宴九梨提著一輪燈籠,燈籠很明亮,上麵畫著一隻紅色錦鯉,分外精致。


    一陣風吹來,空氣中帶著淡淡的血腥味,放眼往去,隻見不遠處的森林裏被血紅色的迷霧籠罩。


    宴九梨眉頭一挑,就見蘇忘塵想都不想就朝森林裏走去,她略思考,還是跟了上去。


    越往森林深處走去血腥味越重,而空氣中彌漫的血霧越濃,所以沒走多久,她就跟丟了蘇忘塵。說不得開心也說不得不開心,她隻能繼續行走,找出路。


    突然有個東西從樹上砸了下來,就這麽落在她腳下。


    那是一顆女子的頭顱,這顆頭顱的主人生前似乎受了什麽極大的恐懼,眼睛瞪得如銅鈴那麽大。頸部也不像被刀劍之類的利器斬斷,而是像野獸一般被硬生生的撕扯開。宴九梨繞開頭顱,沒走多久地上又出現了很多殘斷的手臂跟腳。


    繼續往前幾步,宴九梨就看見不遠處躺著好幾具屍體,這些屍體的主人看起來大概也就十六七歲一般,其中一個最小的看起來不過也就十三歲模樣。


    蹲下身仔細觀察,宴九梨發現這些屍體還算完整,隻是這些屍體左胸部都有一個血窟窿,而窟窿的那出空空蕩蕩的,心都被挖走了。


    遠遠的,突然聽見有慘叫聲傳來,還伴隨著嬰兒刺耳的啼哭聲,宴九梨眉頭緊皺,趕緊尋著聲音走去。


    每走幾步,腳下又是幾具雜七雜八的屍體,直到走到一個空曠的地方,聲音也隨之消失了。


    空曠的草地中間中間放置著一個大水缸,走進發現水缸旁邊是堆積如山的嬰兒屍體,這些嬰兒最大的不過也才一歲不到,最小的估計也就剛出生沒兩天。


    這個偌大的水缸內,裝的也不是什麽水,而是血,且都是嬰兒的血,水缸上麵還有幾個嬰兒的屍體漂浮在上麵。


    這些嬰兒都是喉嚨被利器齊齊切破而死的,水缸外還紋寫著密密麻麻的符咒,濃重的血腥味,另人作嘔。


    傳聞偏遠的苗疆,有些人精通練至鬼嬰,就是拿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扔進煮沸的血缸裏祭練,再拿練嬰人的血滴進血缸裏,配合符咒,這時候練出來的鬼嬰就會聽命於煉製的人。


    可是煉製鬼嬰成功幾率極低,而且就算練出來了也需要每日拿自己的血喂養,稍微有點差錯可能還會反噬養嬰的人。


    鬼嬰剛煉製出來,比較虛弱,需要用年輕女子的心髒喂食,可是奇怪的是,一般這種隻會在南下苗疆那邊才可能看到,而這邊屬於北原,為什麽會出現有人煉製鬼嬰?


    “啊!”


    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宴九梨掏出腰間的匕首,緊握在手中,將手中的燈籠折合疊好,放到口袋中,這才朝聲源處走去。


    她尋聲而去,這才發現,如她想得一樣,殺死這些女子的根本不是什麽野獸,而是被煉製成功的鬼嬰。


    鬼嬰和剛出生一月的嬰兒一般大小,隻是和普通嬰兒不一樣的是,鬼嬰麵目猙獰,長著尖銳的牙齒,修長的指甲,還有一條長長的尾巴。它的全身布滿了各種大大小小血紅色的水泡,而有些水泡還破裂了,血水黏在一起,另人作嘔。


    還存活下來的幾個女孩子相互圍在一起哭泣,地上已經躺滿了七八個被撕裂的屍體。


    隻見鬼嬰發出“咯咯”的笑聲,尖銳而又刺耳。


    鬼嬰雖然是剛被煉製出來的,可是實力也不可小覷。她用了兩年的時間來恢複以前的武功,可縱使如此實力也大不如以前,要是一個人直接對上鬼嬰,沒多大的勝算。而且她也沒有救人的打算,她與這些人素不相識,還沒有好心到為了這群人犧牲自己。


    思忖著要不要等這鬼嬰殺完人走了之後再悄悄離開,身後突然就傳來一聲慘叫,宴九梨就知道,她完了。


    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出來了一個女的,知道自己惹了禍,她捂著嘴巴一臉驚恐。


    鬼嬰一聽聲音就將視線移到了她們身上,最後將目標鎖定在宴九梨身上,轉身就朝她攻擊來。


    那幾個逃脫虎口的女孩一窩蜂丟下她逃跑了,宴九梨握緊手中的匕首,迎接鬼嬰的攻擊。


    鬼嬰見她個子矮矮的不過是個孩子,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裏,輕敵之後被她一腳踢中,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有些氣惱,鬼嬰“嗷嗷”尖叫了幾聲,血紅的雙眼,厭惡的瞪著宴九梨。那幾個到嘴邊的食物已經跑沒影了,鬼嬰惱怒,一聲尖叫,舉起厲抓朝宴九梨攻擊。


    一個閃身躲過,心知要趁鬼嬰輕敵時速戰速決,反身拉住鬼嬰的腿壓在地上,匕首直接刺穿它的腿。


    “嗷~”鬼嬰一聲慘叫,尾巴一掃,被她險險躲過。鬼嬰惱羞成怒,又是一聲嚎叫,氣急敗壞地朝她手臂咬去。


    宴九梨沒注意被嚴嚴實實的咬個正著,一排排鋒利而又尖銳的牙齒刺穿手臂,傳來陣陣鑽心的刺痛,顧不得疼痛,用左手抄起匕首直接朝鬼嬰的腦袋刺去。


    鬼嬰又是一聲慘叫,放開她的手,尾巴一掃,拍在她的胸口上。宴九梨被拍飛,摔出去撞在一棵大樹上,吐了一口鮮血,頭昏腦漲,險些就暈了過去。


    鬼嬰捂著被刺破的眼睛,發出淒慘的哭泣聲,而被刺穿的眼睛成了一個大窟窿,黑色的血液在流淌。又是幾聲急促的哭泣聲,鬼嬰轉身竄進林裏,聲音越行越遠。


    宴九梨鬆了一口氣,又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衣服此時已經被鮮血浸透,染成紅色。從屍體身上撕了幾塊布將右手粗略包紮了一下,這個是非之地,還是趕緊離開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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