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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棠大概推算出風盈秀的身世由來了,這本來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也正因為羽神鳳凰的靈識之慧,使風盈秀具備了整個伏魔道少見的玄靈之力,難怪當時薛漾一見之下,就動了拉風盈秀進乾家的念頭。隻不過,恐怕他並不知道這種能力承自遠古神祇。


    因此,他沒有在風盈秀的來曆上再多追問,倒是韓離就另一個方麵先開了口,他在“風盈秀”敘述的時候就一直在凝神思索中了。


    “恕臣衛插言……”也或許是韓離久在大司馬幕府,用慣了官場上的謙詞尊語,所以臣衛這個稱謂用的自然而然,不過看到“風盈秀”不僅沒有絲毫見怪的意思,注視過來的眼神甚至還有鼓勵的意味,這讓他精神一振:“……羽神所言,有兩處存疑,尚請羽神解臣衛心中之惑。”


    “但請說來。”“風盈秀”用一個優雅的抬手動作示意道。


    “羽神的意思,自己並非鬥戰之道,是故不是鱗神敵手。可臣衛不認為坦然受死是羽神最好的選擇,退避三舍、拖延遲滯才是上策。以羽神的修為,又是事先知悉,況且還有開啟靈智的莫大智慧,臣衛不信羽神打他不過,還能逃他不過?拖延遲滯,便生變數。鱗神既然是想各個擊破,羽神何不將計就計?”韓離微垂眼簾,和池棠一樣,用不敢直視表達了對羽神的尊崇之禮,他的身板也跽坐得筆直:“就算海神不可靠,但那時候還有囊神在。隻要羽神與囊神會合一處,那鱗神可就未必是二位神祇的聯手之敵了。海神早存廝拚之心,又豈有坐視之理?定然會尾隨而至,彼時三神坐鎮,鱗神再兇頑也決計討不了好去。”


    “風盈秀”嘴角含笑:“那不是一樣遂了海神的願了?”


    “那也比坐以待斃強。”


    “風盈秀”的笑使她端莊淑貴的氣質越發耀眼:“可你想過沒有?我若根本逃不過鱗神,終究難以幸免,又該當如何?”


    “這……”韓離語塞,自己這一番分析敢情是白說了,心下推想。神祇之間格殺之術或有高下,然玄力神術總是大體相當,又怎麽可能連暫避一時也做不到了?


    “風盈秀”沒有讓韓離多想:“也罷,適才這算是第一個疑問。第二個疑問又是什麽?不妨一並說來。”


    “還有就是……同樣是與諸神為敵,鱗神為何將羽神選作各個擊破的第一個目標?臣衛總覺得其間必有緣故。”


    這話一出,姬念笙和公孫複鞅都是輕嗯了一聲,座上的冉永曾也一撫頜下那近乎虛幻的虯髯,不住點頭稱許。顯然是覺得韓離問到了點子上。


    “雷鷹天衛既有此問……火鴉天衛,你又是如何看待?”“風盈秀”沒有立即作答,卻忽而轉向池棠。


    池棠不虞“風盈秀”突然問到了自己頭上,不由一怔。其實韓離所說兩大疑問他隻想到了前一個,總覺得羽神彼時之舉似乎有些失之草率;至於後一個疑問,也是韓離說出時才心下一動,感到內中應該還有隱情,可究竟是什麽隱情,無論是自己時有時無的上古記憶還是腦海裏若隱若現的神鴉應感都沒有任何端倪,所以他隻能茫然的搖搖頭。


    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複。“風盈秀”卻絲毫不以為忤:“我還以為你們是想起了什麽呢。這不正是你們天衛最最清楚的事麽?不過現在你們好像都不記得了。”


    奇哉怪也,明明是自己提出的疑問,卻怎麽又兜迴到了自己頭上?韓離和池棠對視一眼,不知羽神究竟意之何指。


    “你是用自己縝密的推斷得出了這兩個疑問。”“風盈秀”向韓離微一頜首,表示對他的讚賞:“其實這兩個問題可以並為一個。鱗神把我選為第一個目標,是因為我這裏有他需要的物事,而正是因為這件物事,使我消耗了大半的神力,所以根本無法逃脫他的毒手,隻能選擇布置好後路之後坦然受死。”


    “真的想不起來了嗎?”“風盈秀”的纖指輕輕點在自己的額頭上。不過池棠和韓離理所當然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她才繼續笑著敘說道:“天神雲龍在空中逝去,他最重要的一部分是由我保管的,你們知道是什麽了嗎?”


    聽到這個。池棠豁然開朗:“羽神是說雲龍之首?”雲龍三體,龍爪在北境莽原由莽族看守,龍骨深藏於北溟天池,而雲龍之首數千年來一直是難覓其蹤的一大謎團,以至於成為了虛妄飄渺的神話傳說。然而池棠知道這肯定是存在的,在修玄穀棘楚就跟自己述說了雲龍三體的妙處。後來又從囊神和莽族廖苗長老那裏陸陸續續的探知了一鱗半爪。


    想到這裏,池棠不禁暗罵一聲自己糊塗,明明囊神曾經說起過,雲龍的首級是被羽神帶到了一個玄靈之氣極盛的地方,現在這些可算是全都串起來了,自己前番怎麽還是一副懵然不明之狀呢?


    “是的,當然是雲龍之首。寒狼天衛守護雲龍之爪;玄龜天衛守護雲龍之骨;而雲龍之首,不正是我請你們另三位天衛守護的麽?”


    另三位天衛?這便是說離火神鴉、司雷疾鷹和巽風怒獅了,可巧其中的兩位就坐在當前,池棠和韓離麵麵相覷,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上古時還有這一段經曆。


    “鱗神知道我在探索雲龍之首的奧秘,並大有可能將其中浩博的玄力神通化為己用,他又怎麽可能等到我成功的那一天?那支新長出的犄角令他不顧一切的鋌而走險,可惜的是,他賭對了。天神的力量太過強大,即便是失去了生命而僅存的頭顱也仍然不是我的法力所能融合的。在深入探索雲龍之首的過程中,我的大部分法力都已被消耗,盡管進展稍有眉目,鱗神的進襲卻使我再也無法最終與雲龍之首的神力融會貫通。而我既然已經虛弱的無法脫逃,也就更不能讓雲龍之首落入他的手中,所以我必須留下,為你們爭取藏匿雲龍之首的時間。”


    “也就是說,最後雲龍之首的所在,應該是我們三位天衛最了解的?”這段過往池棠毫無印象,但他非常詫異。原來雲龍之首最終的下落竟和自己有著那麽緊密的關係。


    “不!最了解的應該是他。”“風盈秀”向下一指,令池棠和韓離大吃了一驚,指尖相對,分明是那猶然沉醉不醒的海神。


    “後世的俗語怎麽說來著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海神利用鱗神來殺我的當口,抓住了雲龍之首轉移的機會。他一直跟著你們,並且在你們疏而無備的時候,突施暗襲,奪走了雲龍之首。別忘了。雲龍之首同樣是他亟盼獲得的寶物,他也需要天神雲龍的力量。再之後,我被鱗神殺死。你們也因此知曉了海神和鱗神的野心,聯合世間人族開始了與聖山海神兩族的戰爭。”


    竟還有這樣的離奇轉折?那豈不是說獲得了雲龍之首的海帝才是最終的勝利者?可那場上古時的戰爭又是怎麽成功擊敗妖王和魔帝的?玄晶探秘的曆程中,隻看到了那場在羽離國與虻山妖王的大戰,卻並沒有出現闃水一族的力量。聽說是南方的九黎部落首領蚩尤在對抗闃水,但最後似乎也是被五方神獸的絕靈陣所封印,似乎那雲龍之首並沒有什麽效用。


    “由於出手搶奪了雲龍之首,海神知道自己的圖謀已經敗露。他搶先一步,和鱗神的聖山族締結了所謂的同盟。並且為除後患,他們兩個聯手又殺害了囊神,然後才開啟了與神族天衛和人類的戰端。你們一定想問,為什麽獲得了雲龍之首的海神卻沒能一統天下?這不奇怪,戰爭很快就爆發了,他既沒有去融匯雲龍之首的時間,也沒有足以短期內解開雲龍首神力的智慧。他打定了長期戰爭的準備,他相信鱗神率領聖山族吞並人間世界的這段時間裏,他是有可能解開雲龍之首的奧秘的。他隻需要讓他的海神族虛應故事,必要時甚至還可以對聖山族施以掣肘。達到拖延的目的。雲龍之首是他為以後與鱗神決裂時所留的後手。”


    薑尚義重重的哼了一聲,表達對海帝的鄙夷和不滿。而像董瑤、曹曉佩、池婧這些首次聽聞上古過往的女孩子們更是目瞪口呆,隻有王難還像沒事人一般打掃著滿桌菜肴,嘴上湯漬油垢。他卻仍然吃個不停,倒成了殿中最輕鬆的一個。


    “這就給了我機會。”“風盈秀”接下來的話有些突兀,池棠一皺眉,韓離已經開口:“臣衛不明白,羽神您不是已經……”


    “被殺了?沒錯。”“風盈秀”接口道:“神祇的死亡和靈族人類不盡相同,或者說。那種被殺的情形並不代表真正的死亡。雷鷹天衛剛才覺得我應該采取更好的辦法,其實我已經選擇了最好的辦法。你們知道蜿蟺嗎?”


    池棠和韓離點了點頭,蜿蟺就是蚯蚓,料想羽神忽然提及必有用意,他們沒有出聲打斷“風盈秀”接下來的話。


    “蜿蟺是一種神奇的生靈,無論你把它的身體分為幾段,它都不會死亡,而它被斷開的身體又會漸漸形成一條新的蜿蟺。正是受這種生靈的啟發,我自己修煉出了一套術法,那時候也不曾起個響亮的名頭,不過現在嘛,用時下的語言文字來說,就稱其為蟺易之術……”


    看到池棠和韓離若有所悟的表情,“風盈秀”便知道他們是想岔了:“你們一定認為蟺易之術是我把我自己修成了多個分身,就像蜿蟺那樣歿體不亡?其實……我沒有徹底的死亡是肯定的,不過卻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蟺易之術是錘煉元靈的法術,也就是說,我可以循複往繼、分而化之的,是我的元靈。我的元靈通過蟺易之術分成了三個,其中最重要的兩個,便是我靈識之慧的天賦以及參悟雲龍之首的心得。也正是如此,我靈識之慧的天賦通過我的那個元靈傳給了我的族人,並在族人深隱之後漸漸歸於沉眠,我可不想讓自己的靈息透洩而遭到鱗神的再次追殺。而參悟雲龍之首要義的那個元靈則附於雲龍之首中,本意是跟隨你們天衛到達安全的地方,卻最終陰差陽錯的墮入了海神的掌控。”


    池棠初時震驚,片刻推算後又恍然大悟:“所以海神在想要融匯雲龍之首的時候,你就可以施加影響,並因此轉寄於海神的元靈之中?”


    “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寶物,海神當然急不可耐的想要一試玄虛,也就在那個時候,我的元靈悄無人覺的鑽入了他的腦中。隻不過海神一試之下,發現雲龍之首的奧義繁難多艱,根本無法短時間內化為己用,是以他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那時候的海神可是狡黠多智的,既然決定與鱗神虛與委蛇假作聯手,又生怕被鱗神察知雲龍之首的真相,因此,他沒有將雲龍之首帶迴他的海底巢穴,而是將它藏匿於一方隱秘的所在。那個所在可以保證在他的控製範圍內,也不用擔心被鱗神發現,因為他可以有充分的理由撇清自己、死不認賬,在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必承擔與鱗神翻臉衝突的危險。隻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正是這個看起來極為穩妥的方法,導致了他日後的嬗變。”


    難道那雲龍之首藏匿的隱秘所在當真是南疆暮山?池棠在心裏道,棘楚和廖苗長老述說的情景仿佛曆曆在目。


    韓離又是率先提出疑問,他的問題和池棠心中所想並不一致:“剛才羽神說了,您的蟺易之術是把自己的元靈分成了三個,說了這許多,那麽還有一個元靈去向何在?”


    “風盈秀”對韓離眨眨眼,眼神中有幾分戲謔似的意味:“雷鷹天衛想的這般縝密,如何推算不出?”


    韓離搖頭表示不解。


    “既然元靈分成三個,靈識之慧托付於族人、龍首奧妙相從於海神,那麽還剩下的一個自然是留在本殼啦,不然我為什麽要留下來坦然受死?鱗神可不好騙,他要確定是把我給殺了。好在我最重要的元靈已然脫去,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原來如此,自己當真是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倒忘記了這簡單的一點,韓離輕撫自己額頭上的創痕,啞然失笑。


    池棠緊接著發問:“那麽羽神元靈是從那時候起就寄附於海神之身,為何闃水一族還是發動了人間大戰?還有……又為何不阻止海神與鱗神聯手殺害囊神的惡行?”他把整個過程捋了一遍,發現很多情事大有矛盾之處。


    “元靈三分,我的神力也隨之分化為三,其中之一在鱗神麵自是全無抵禦之力;那麽另一部分的元靈又豈能與海神的元靈相抗衡?我需要一個趁虛而入的時機才能真正影響到他,所以在附於其體內的一開始,我隻能沉寂不發。結果又碰上了你們五大天衛對海神的五方絕靈,我和他一起歸於沉眠封印之中。直到五百年前的那樁變故,我才等到了機會,有人發現了我的蹤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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