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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途同歸?池棠反複玩味了此話的內中含義,最終不得不承認,似乎真的是這樣。無論虻山有沒有發生篡逆謀反的意外,闃水魔帝的變化早已注定。羽神使魔帝性情產生的改變,都將使闃水首當其衝的目標指向了背道而馳的虻山,兩大妖族的內訌大戰不可避免;而更湊巧的是,在魔帝甦醒之前,另一位神獸化人郎桀已經開始實施了相同作用的圖謀。相比之下,伏魔道枕戈待旦所起的影響,也就顯得並沒有那麽至關重要了。


    理是這個理,但池棠仍然肯定伏魔道七星盟厲兵秣馬的意義,因為有這些勇士們在,至少使慘遭妖魔荼毒的世人大為減少,而他們視死如歸、可歌可泣的事跡亦將流傳千古。


    “對了,那郎桀呢?”有了這番思緒,池棠才省起眾人在冥晶神殿這許久都不曾見這位靈族聖王出現,不由奇道。


    裂淵大力王應聲:“錮冰狼聖帶著那位蝕水龜聖在玄晶探秘之中,已經有十幾天了。”


    是也,池棠記起在洛陽和議時節那位玄龜化人的女孩子,是叫梅丫的吧?還是凝露城前城主的孫女,也是來曆甚奇的了。想必他二人一出洛陽就來到了這裏,而有郎桀這熟門熟路的帶引,又有現成的對付妖王魔帝的法子,此番玄晶探秘當不會經曆的太久,主要是讓那梅丫靈神煥醒而進行的步驟罷……


    池棠正在思忖間,忽的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隱隱聽到似乎有一種嗡嗡的悶響,不由掃視四下,登時注意到那王難依舊一副皺眉沉思的表情,然而他的背後,紫色光暈正在悄然凝積。氣華翻湧,蘊蘊蒸蒸。


    而等他霍的轉頭之際,卻又正與那海神的方位撞了個正著。


    現在已經不全是火紅色的光焰了,事實上。是火紅光焰之中躥起了一道似霞似錦的彩芒,忽而高漲若煙波瀚海,忽而收緊如寥燦星辰,那王難背後的紫色光暈正是隨著這彩芒的高漲收緊在震動悶響不止。


    在場眾人都看到了這等異象。即便是與羽神早有交集的姬念笙此時也有些不明所以的震駭,他見識過羽神的霓霞焰光,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玄奇彩芒,他也不知道羽神和風盈秀此時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故。


    殿內鴉雀無聲,每個人都被這道彩芒吸引。漸漸變得如醉如癡。這道彩芒仿佛有一種魔力,既讓人覺得沁然作暖的胸懷暢朗,又似乎令人感到意蘊悠遠的心向神往。


    終於,在又經曆了一次彩芒的蓬然高漲之後,倏忽間歸於消寂,彩芒連同火紅光焰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眾人也隻來得及眨了眨眼便聽到了一個女聲:


    “恢複靈識的過程比我預想的還要順利,我很欣慰在經過了那麽多年以後,我的族人還很好的保存了這種天賦。”


    聲音是從風盈秀口中發出的,可顯然是適才海神的語氣。隻不過是從男聲變成了女聲,口音也沒有變,是那種帶著南方蠻夷之地的土白。


    然而此刻池棠看著風盈秀,卻覺得大為古怪,他見慣了風盈秀的明快爽利,甚至還帶著些久曆江湖的咋咋唿唿。但現在的風盈秀,言談間竟然有著一種嫻雅沉穩的貴態,如果不是那身粗陋的短襟勁裝太過礙眼,簡直就是一位舉止優雅的豪門貴婦。


    海神高大魁偉的身軀已經躺在地上,氣息粗重的發出鼾聲。滿麵酒氣未褪的赤紅,好像剛才他的舉動是在夢遊一般,現在則重歸夢鄉,酣然大睡。


    “讓我想想……”最先說話的是韓離。手指不經意間又摸在了額頭上那道若有若無的創痕之上,但這個動作隻是表明他在斟酌用詞:“……您是不是又附身在了她身上?我是說附身在這位風姑娘身上了?”


    聽說是風盈秀出了岔子,曉佩頓時急道:“你把風家妹子怎麽了?”


    “風盈秀”淡淡一笑,這樣雍雅的笑容配上風盈秀本就俏美明麗的麵容,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不必擔心,我隻是暫借一時。我需要一個同本同源的身體來和大家說會兒話。總是用海神的聲音開口,終究還是覺得挺別扭的,對不對?”


    池棠的目光迎上了“風盈秀”的視線,而後又很快垂下雙眼,以表不敢對視的尊敬之意,微微躬身:“果然是羽神,這已經毋庸置疑。不知能否告訴我們,本已在上古之戰後不知所蹤的羽神卻是如何將元靈寄附在海神身上的?還有,這位風姑娘倒底和羽神又有怎樣的淵源?我剛才聽羽神說了,同本同源。我和風姑娘是素識,可卻一直不知究竟呢。”


    對於前一個問題,除了池棠這一行,似乎其他人都已知曉;而後一個問題,如姬念笙、公孫複鞅幾個,也是略一推想便即恍然的神情,不過他們都沒有說話,靜靜的等著風盈秀開口。


    “說來話長,若是火鴉和雷鷹天衛不明原委,怕是也有礙日後大計施為。二位天衛且請入座,聽我一一道來。”說是對著池棠和韓離說的,“風盈秀”伸手一肅,卻是把在場眾人都包括在內,她的目光更是深深注視了那王難片刻。


    自從彩芒消散,風盈秀開口說話,王難已經恢複了正常,臉上帶著三分疑惑七分迷茫,不過發現董瑤在一邊招手示意,便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乖乖的依言在董瑤身邊坐下,薑尚義倒底還是不放心,豎著手站在了他的身後。


    “大力,我記得剛才不是說要開始迎賓之宴的嗎?說實話,這幾千年下來,世間倒多了許多珍饈美味,便是我也是歡喜得很呢。”“風盈秀”抿嘴笑道。


    大力王拍了拍腦門,哈哈大笑:“正是正是,隻顧著敘契交談,如何忘了開席?國中魂靈雖無饑餐渴飲之需,但諸位佳客可都餓了罷?來來來,各歸各座,邊說邊談。國衛,開宴!”


    碎月和婭萊一直在殿旁候命,一聽大力王話語,碎月便即笑道:“哦呀呀呀。早就準備停當了,這便開席。”


    話音未落,整座大殿的燈光忽然一亮,桌案上立即現出了各色菜品佳肴。渠勒的燉湯、若羌的烹魚、焉耆的炙羊、溫宿的填腸,更不消說還有那狐胡甘酒、月氏佳釀、鄯善香瓜、危須清果……這是池棠早已熟悉的饈饌,那時節也不知道吃過了多少迴,可此際小別重逢,竟又感食指大動、腹中饑餒。


    “還是照澄兄的手筆?”池棠不禁好奇的問朱玥。他記得朱玥明明是和自己一路同行,剛才在殿上也一直沒有離開過,難道已經修成了身不動影不移就可遙相烹飪庖膳的法術?


    朱玥笑著擺手,口中不自禁的吹起了口哨:“這可不是我做的,是我離開前,將這些手藝傳給了國中的幾個鬼吏。你想啊,往後來裂淵國的不僅有郎兄妖靈一族的訪客,還有那賽倫族的、西方鷲族的一幫子,迎來送往的那可多了去了。咱們華夏禮儀之邦,哪有不招待客人的道理?哎。我想起來了,這迴出去又學多了幾個菜,趁這機會,我再教教他們去。”


    當真是說走就走,池棠還沒答話,朱玥便已一晃身,轉眼消失不見。


    看來照澄兄果然是無心任何世間紛爭糾葛,隻專心他那庖廚之道了。池棠想了想,覺得像他這樣倒也見得風光霽月,磊落逍遙。


    宴會的氣氛很熱烈。王難早已急不可耐的大快朵頤了,薑尚義還是一語不發的站在王難身後,對滿桌的珍饈佳肴動也不動。便是池婧、董瑤這幾位初至裂淵國的,也對這迥異於華夏的豐富食饌吃驚非常。免不了細細品嚐起來,而後又止不住的交口稱讚,更加快了取食的速度。無食則很難得的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小咪身上,邊吃邊歡快的搖著尾巴,口中嗚嗚的發出滿足的悶哼,哪裏像條狗?倒像一頭貪吃的肥豬。


    “風盈秀”吃食的樣子很端莊。細嚼慢咽,依然維持著那份優雅,這也是大異尋常的儀態,池棠還注意到,那鬆鼠米粒和灰兔美美竟也堂而皇之的爬到了桌案上,快樂的享受屬於它們的美味,對現在的風盈秀毫無排斥。這使池棠肯定,風盈秀那種通曉百獸之語的本領一定傳承於羽神鳳凰。


    “我今天說的會比之前敘說的更詳盡些,所以讓我從頭說起。”看到池棠欲言又止的情形,“風盈秀”很自然的提起了話頭,她看了一眼正唿唿大睡的海神,繼續道:“自從天神雲龍去世之後,海神的野心日益加重,但他很清楚,僅僅憑他海神族的力量,是無法與另外三位神祇抗衡的。所以他用一種邪術誘惑了素來溫和仁厚的鱗神,把鱗神變成了兇蠻乖張的性情。”


    “風盈秀”的語調很平靜,但其中的內容卻是極為震驚的,池棠看了看據案大嚼、恍若不覺的王難,現在的他或許算得上忠厚,可那是元靈受損後的假象。聯想到在玄晶探秘中所見的那隻兇戾麒麟,又豈能和溫和仁厚扯上關聯?


    薑尚義露出了個你也知道的表情,冷冷一睨地上唿唿大睡的海神,忍住了沒有說話。


    “其實在座很多人都知道那是什麽邪術了。是他將位於海底深處的天印石交給了鱗神,並讓他藉此修煉出一根新的犄角,說這樣就可以擁有曾經天神的力量。”


    這就是麒麟雙角的由來,池棠並不奇怪,隻是那什麽天印石卻是首次聽聞,但他並沒有發問,他不想打斷“風盈秀”的敘述。


    “可最終,這新的犄角無非是提升了鱗神殺戮的能力,卻將他的性情完全改變。他的野心不可抑製的膨脹起來,並且開始大力發展聖山族的戰力,有心將整個世界據為己有。你們一定會奇怪,出現這樣的後果對始作俑者的海神來說並不理想,因為鱗神同樣也將海神族視作了必須剪除的敵人,海神根本就沒有從中收益。”


    點頭的隻有涉世未深的公孫複鞅、董瑤這幾個,如韓離則在略一思忖之下已有所悟,所以“風盈秀”看向他的眼神甚至是有些欣賞的。


    “然而海神的真正用意,就是將鱗神推在明麵,讓他的野心昭然於世。這樣一來,海神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與我和囊神聯手,將鱗神的聖山族一舉剪除。不得不說,這在上古平和的世界裏還是極為高明的計策。隻是海神的計策出現了意外,鱗神變異的程度遠遠高於他的估算,在我們三神還沒有聯合之前,他就先找上了我。雖然都是神祇,但我不屬於擅長戰鬥的那種,鱗神殺戮的技巧比我要強得多,以一敵一,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他想要各個擊破,而我則成了首當其衝的第一個。幸好,我畢竟有開啟靈智的能力,我察覺到了他的動向,並立刻做出了應對的舉措。”


    “風盈秀”直視著對麵的王難,盡管王難隻顧著吃,而且根本沒有意識到這番話跟昔日的他有關。


    “我將我靈識之慧留給了我的族人,數千年以降,我的族人一係看來人丁寥落,能夠在這裏碰上她……”“風盈秀”指了指自己,這個動作有些古怪:“……也真是極為巧合的幸事。而我在當時隻留下我並不完全的元神,迎接鱗神的到來。是的,我選擇了坦然赴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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