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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狐進入虻山的時日較晚,所以根本沒有聽說過什麽訣山大王這樣的小角色,如果不是慕螢的指引,他根本沒有想到竟會有訣山這麽一個既隱秘安全又靠近虻山本境的所在。


    訣山分為多條山脈,處在人間三國的交界,而白狐率領異靈踞身的所在,又是這多條山脈中最為荒僻的一條。山勢險峻,路徑崎嶇,旅人往往要翻過像鏡麵一樣光滑的山峰頂端,才有可能走出山去,到達氐秦國的邊境。相比於另幾條山脈通路的便利,這無疑是使這裏荒僻下來的一大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昔日訣山大王的盤踞,難得有經過的行人都被擄食一盡,自然就更加人跡罕至了。


    而這裏的環境簡直得天獨厚,恰是處於虻山本境的結界處,訣山大王為了保護自己的巢穴,把這裏融入了結界法力的籠罩範圍。這樣一來,不僅人間伏魔道難覓其蹤,就是虻山本族也往往忽略了這近在肘腋卻毫不起眼的小小山脈,於是,訣山成了當下最符合白狐要求的地方。


    這麽個絕佳的地方竟然還住著一群隱逸世外的妖靈家族,這令白狐有些意外,異靈軍欲行大事,決計不允許走漏絲毫風聲,所以他就沒有幹涉部下對這個可憐妖靈家族的殺戮,既是為了滅口,也是為了讓異靈軍重溫一下好殺嗜血的本性。留下了小驢怪是因為對方搗頭如蒜,說盡了各種乞命求饒的軟話,而他也需要從小驢怪的口中探知訣山左近的詳情;至於還有個被留下來施虐****的女妖,那隻是讓異靈們釋放旺盛兇戾精力的工具而已,在行將進行大事之前,這種釋放是必要的,既然已經有了現成的女妖,總好過出去擄掠凡間女子而冒著泄露形跡的風險。當然,無論是小驢精還是女妖,在利用這幾天找到了潛入虻山的機會之後。終究難逃一死。


    農家常見的粗木桌上還殘留著隱隱的血腥味,白狐記得前日那個蠢笨肮髒的豬妖就是在這張粗木桌上被撕裂成了一塊塊冒著熱氣的碎肉的,雖然當天這些碎肉就進了異靈們的肚皮,可這股難聞的氣味卻還是時不時的鑽入鼻端。令白狐微微皺起眉頭。


    粗木桌上還放置著一套粗陋的茶具,茶爐下的火舌忽閃閃的跳躍著,陶甕中的水咕嚕嚕的翻著泡。


    足舞魅渾然不覺白狐對血腥味的反感,他隻是坐在粗木桌旁一臉焦急之色的等待著,細長的雙足不自禁的翹夾在一起。不住抖動,晃得桌椅嘎吱嘎吱的響個不停。


    “去了多久了?該有整整一天一夜了吧?”足舞魅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白狐皺眉不語,他很想學千裏騏驥那樣淡然若定的烹茶品茗,但粗木桌上的茶具顯得是這麽的不協調,再加上那該死的血腥味,使他根本品嚐不出茶荈的香氣。不過也有可能,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學會品茶的緣故。


    他放下了淺啜了一小口的茶杯,目光漠然的望向屋外,慕螢帶著那個小驢怪潛往結界之處了,這是很重要的一次嚐試。關係著他們能否神不知鬼不覺的成功進入虻山,救出千裏騏驥王,但已經過去了快一天一夜,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迴來。


    “會不會他們被發現了?已經讓那些闃水的孽族們抓住了?”足舞魅看白狐沒有反應,又沉不住氣的嘀咕起來。


    白狐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剛要說話,卻陡的一抬頭,霍然起身:“來了!”


    足舞魅幾乎是跳起來的,焦急煩躁的麵上頓現喜色:“是慕螢迴來了?”在過去,他與白狐的感知能力是半斤八兩。可現在卻已是相去甚遠,在白狐已有察覺的情形下,他則懵然未辨。


    “不對,還有旁人的氣息。”白狐滿頭銀發一聳。已然飄出屋外,雙足還未及地,喝聲已傳遍周遭。


    “各依方位,潛身埋伏,準備迎敵!”


    “怎麽迴事?除了慕螢他們幾個,還有誰?”足舞魅緊跟著躍出。和白狐警惕森然的表情不同,他在追問時還帶著一絲茫然。


    “在慕螢身後多出了新的氣息。”


    “難道是闃水孽族押著慕螢迴來要對付我們的?”足舞魅首先便往壞處想。


    “但願不是,不過我們也不能全無防備,讓其他的異靈藏好,一有不對便即絞殺,絕不留手,全力施為。”


    白狐的話語間殺氣彌溢,足舞魅不禁心下一凜,卻疑惑的問道:“那我們呢?跟著他們一起躲起來,看清了情勢再行現身?”


    “伏者在暗,我等在明,就在此地等他們到,來者未明敵友,卻也不能讓對方一眼就瞧破了我們的虛實去。”白狐雙手相背,倒真是靜候相迎的架勢,足舞魅點點頭,視線下意識的掃視四下一圈,整個茅屋院落看上去極為平靜,可他很清楚,在平靜的表麵下卻隱含著殺機重重。自從白狐統領了異靈軍,那些桀驁不馴的異靈們竟是變得出奇的順從,簡直有了鐵血軍旅令行禁止的意味,剛才白狐隻是唿喝一聲,那些分散在四周的異靈們都已經做好了準備,藏身窺伺於暗處,隻等給予來敵以雷霆一擊。


    能夠將異靈糅合成如此有力,曾經是異靈軍統領的足舞魅慚愧之餘又有些欣慰,畢竟是白狐狸更有能耐,我早說了,他做異靈軍的統領要遠遠比我合適。


    足舞魅也像白狐一樣,負手昂立,前番的忐忑不安倒漸漸化作了從容不迫的氣定神閑。沒過多久,他就感應到了慕螢妖氣的接近,但無論他如何運功作法,可除了跟隨慕螢前往哨探的另幾個異靈和那隻小驢怪之外,他並沒有察覺到任何其他的氣息。


    西北方的天空出現了幾個小黑點,須臾間黑點越來越大,卻是飛速降落的幾道黑光,直至黑光倏然一散,當先慕螢峨冠博帶,向白狐躬身一禮。


    另幾個異靈也現出身來,他們都是以身法靈便著稱的異靈,跟著慕螢既是護衛也是助手,慕螢的靈智矯然於諸異靈。廝殺作戰的能為卻相對低下,所以這幾個異靈的扈從也顯得很有必要。內中一個異靈惡狠狠的手一推,小驢怪踉踉蹌蹌的跌入一旁的穀草堆裏,然後又急急忙忙的爬起身。帶著滿頭滿臉的草屑向白狐連連叩首。


    白狐根本沒有搭理那小驢怪,隻定定的看著慕螢。


    這樣的目光足以令心懷叵測者暗生驚懼,但慕螢卻神色如常:“這小妖說的沒有錯,那邊連接著虻山本境,位置選的準的話。不必虻山密咒加身,甚至都可以徒步進入,但這個地段太過狹小,隻能容一人通過,還得是化作人形側著身子,不能運用法力的通過。”


    慕螢所說的是虛境幻界少有的特例,也是因為昔年訣山大王擅自挪用結界法力的緣故,妖境與人間世界的接口處被扯開了一道罅隙,就像是廣袤無垠的地表上出現的一道被草木掩蓋的小小裂縫。但世人卻可以通過這條裂縫,直接進入虻山的本境之內。隻是由於這條裂縫太過微小。才沒有引起伏魔道的注意。當然,從慕螢的描述來看,就算伏魔道發現了這條裂縫,也根本於事無補。這對白狐來說倒是個好消息,至少方便了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


    但白狐卻似乎並因此而稍有色霽,連陰沉的目光都沒有絲毫鬆動,他隻是在慕螢說完之後淡淡的點了點頭,用很緩慢的語調說道:“比起這個,我更好奇的是,你是和誰一起迴來的?”


    慕螢怔了怔:“先生說什麽?”稍一咀嚼白狐話中含義。他又是瞿然一驚,“先生是說在下被人跟蹤了?”


    慕螢愕然轉身四顧,連那幾個異靈也是一臉訝色,耗費了一天一夜是因為他們徒步穿越了那個罅隙。並在進入虻山本境之後立即返迴,這一天一夜他們幾乎和慕螢形影不離,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情況。


    白狐歎了一聲,他可以肯定慕螢沒有任何問題。可令他在意的是,這位神秘的尾隨者竟有這般高明的身法,連素來感知敏銳的慕螢都沒有絲毫察覺。也幸虧是自己一瞬白頭,遠勝從前,才算窺知了些許端倪,要是事情因此敗露,自己恐怕連什麽時候著的道也不清楚。


    “何方上靈,還請現身一見。”白狐忽然對著慕螢身後喚道,言辭倒是客氣有力,不過指掌間卻在暗暗運力,隻要來者稍有不善,他便準備立即撲殺。


    “白狐卿相,有你的,我這般運施術法,卻終究還是沒有影響到你。”一個清越低柔的聲音從虛無中傳出,氣流運行的軌跡稍稍一滯,便出現了一個頎長的身影。


    “喝!”足舞魅和另幾個異靈齊聲悶哼,就待出手,足舞魅的凸頂已經綻發出邪異的紅光,這是他蓄滿力道的表現,可在看清了來者之後,縱步而出的身形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鴻翼?怎麽是你?”


    鴻翼的氣色看起來並不好,原本就是煞白的麵孔現在更是呈現出了青灰色,細長雙目光彩渙淡,即便是露出口唇的獠牙似乎也沒那麽尖利了。


    他也是倍受騏驥王器重的異靈,而對足舞魅來說,他們還有聯手共禦魔狄之誼,盡管不知道鴻翼來這裏是什麽目的,但足舞魅可沒有立下殺手的魄力。


    “都是異靈軍出來的,你們的氣息我隔老遠就能感應到,況且那一片地段正好是我輪值巡視,於是我就跟過來了,看看你們到底想做什麽,沒想到白狐卿相也在這裏,你的頭發是怎麽了?”


    白狐沒有迴答鴻翼關切的詢問,而是冷冷的反問:“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混在他們中間卻讓他們毫無察覺的,我承認你的身法一向高明,但我覺得你還沒有高明到這種地步。”


    “怎麽了?這沒有什麽值得奇怪的,我沒有刻意收斂我的氣息,但我可以影響他們的感知力,白狐卿相,你忘了嗎?我的惑魂蝠音。”


    鴻翼這麽一說,白狐便即恍然,之所以其他異靈對鴻翼沒有察覺並不是因為鴻翼的身法已經到了神而明之的境界,而是他用獨門絕技惑魂蝠音幹擾了他們的視聽和感應力,因此他才得以從容隱身其中,全無暴露之虞。也是自己的境界提升,功力大長,又是縝密警覺,才看破了鴻翼的行止。


    就算揭曉了答案,白狐的表情還是沒有改變,他用剛才凝視慕螢的目光盯住了鴻翼,對方心中的任何玄虛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既然都是異靈軍的故友,你又發現了他們,為什麽不立即現身相見,倒要用惑魂蝠音自隱己身,還一路這般鬼鬼祟祟的跟從而至?”


    鴻翼麵現苦笑:“我怎麽知道你們現在是哪邊的?虻山大亂後你們就不知去向,所以我要跟來看看,看看你們究竟意欲何為。”


    “那麽你又是屬於哪邊的?”鴻翼沒有說謊,這點白狐可以肯定,而且確實隻有他一個,這使他心內稍安。


    “還用說嗎?是我甘冒奇險去洛陽喊迴了出征的大軍,但因為傷重而昏迷在了天軍營裏。等我醒來,噗,改天換地,虻山不再是虻山,卻成了與闃水一統的新妖族,騏驥王做了俘虜,你們全無音信,而我卻已經被闃水施與了代表臣服歸順的法術烙印,我還能怎麽樣?”鴻翼的表情有些激動,或許也是因為他看到了白狐眼中的敵意。


    “看來我們不是一邊的了。”白狐歎了口氣。


    “等等,鴻翼!”足舞魅是見識過白狐現在形如鬼魅的身法的,也見識過他舉手投足間立誅異靈的厲害,他知道白狐這一聲歎息之後必然是毫不猶豫的對鴻翼立行殺招,但鴻翼曾經救過他,他不能看到鴻翼就這樣死去,所以他立刻擋在了白狐身前,卻在對鴻翼說話:“你現在的遭遇是因為逼不得已,這不是你的罪過,大家都是異靈軍的同儕,我隻問你,如果我們異靈軍抱成一團,隻為救出騏驥吾王,重振虻山大業,你加不加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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