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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知曉了鬼國由來之後,現在池棠行走在冥晶神殿中,也多留了一份心,跟著頭前相引的碎月婭萊夫婦,目光卻很仔細的打量著四周。


    視線所及之處,氣霧氤氳,屬於冥靈玄晶的那種斑斕光彩閃爍其間,依稀可以看到,順著宮殿寬大的廊壁,他們是在直行。而如果凝神向路過宮室的內中看去,分明便有人影晃動。


    裂淵國有五百鬼官,十萬鬼軍。池棠想到,很可能那些宮室中的人影就是那種意念更強烈的鬼官吧。當然,他最終還是把這個疑問告訴了碎月。


    “哦呀呀呀,神鴉大人說的對,那些確實都是鬼國的屬官,他們正在利用晚間冥靈玄晶之力最為強盛的時候,進行著安魂撫靈的工作,也有的是在其中遴選意念不凡的魂靈,就像某人下午對大人說的那樣。由於事務繁重的緣故,他們通常是不在邦交禮儀中現身的,所以,接待幾位大人的職司,便是由我們鬼衛擔當。”


    “邦交禮儀?我倒是很好奇,裂淵鬼國這五百年,除了我們這些不速之客,還有哪些外邦賓客來過?”


    “哦呀呀呀,大人們怎麽是不速之客呢?如果不是裂淵國尊貴的客人,那麽國境外的靈壁颶風可以驅走一切不請自來的生靈們。嚴格說起來,除了在靈壁颶風和那個交戰的虻山千裏生打過交道,整個裂淵鬼國便隻來過一個種族,並且也從此一直是裂淵國的盟好鄰邦。”


    池棠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倒引出了這個話題,聽碎月話裏的意思,這個盟好鄰邦顯然不可能是怙惡不悛的虻山妖族,卻不知又是一個怎樣奇異的種族,倒可以和這般強大的裂淵鬼國結為盟好,豈不是走在了伏魔道之前?


    好像是知道池棠要發問,碎月已經搶先道:“其實神鴉大人應該可以想到這是哪個種族,難道忘記了我們尊貴的公主是怎麽離開裂淵國的?”


    公主。那個在修玄穀的永興公主,她不是和棘楚一起的麽?棘楚不就是莽族戰神麽?池棠腦中一亮:“哈!那個種族莫非是北境莽族?”


    “哦呀呀呀,某人就知道神鴉大人一定能想明白,沒錯。就是北境莽族。他們也是承繼神靈意旨的種族,和我們侍奉囊神一樣,在鬼國立國沒有多久,就和我們取得了聯係。即便是那個死去的戰神魂靈,也是通過冥靈玄晶化出實體的。結果……嘖嘖嘖,竟然被永興公主看上了。”


    池棠又開始撓腦袋了,雖然早就聽說過北境莽族的名號,也曾聽棘楚粗略的說過北境莽族,好像是拱衛雲龍之爪一個古老玄異部落,自己背後的那柄雲龍寶劍正是源出此地。但這北境莽族卻似乎並不牽涉中原的人魔之爭,至於究竟有什麽了得之處,自己也是一無所知。不過看那棘楚的一身本領,當可知此族絕非泛泛之輩。莽族竟然早就和裂淵鬼國結為盟好,這可是意想不到。


    忽而心中一動。和鬼國一樣?都是承繼神靈意旨的種族?鬼國是那個什麽囊神,那麽莽族卻又是侍奉什麽神?唉,可惜幾位乾家師兄弟不在,若是見多識廣的乾衝、嵇蕤又或薛漾在此,必是可以說出個所以然的。


    韓離便隻是靜靜聽著,對他來說,裂淵鬼國也好,北境莽族也罷,在過去根本就是聞所未聞,他有限的伏魔道見聞也隻有五聖化人、兩界妖族和血泉厲鬼等少數幾個方麵。便伏魔道幾個名門大派也報不全,卻何處推敲去?索性洗耳恭聽就是。


    腳步落在神殿的地板上噠噠噠的發著清響,也不知這直行向前究竟走了多久,池棠浮想聯翩。一時忽略了兩旁的情景,韓離卻看的清楚,現在的霧氣似乎淡了許多,然而那種斑斕光彩卻越來越濃,門扇相連的宮室也越來越少,倒是長長的一段描繪著壁畫的迴廊。不過由於彩光映耀,韓離也看不真切那壁畫上究竟畫的什麽。


    “不對啊,大國衛說隻有莽族的賓客來過。”池棠又想到了關節處,“可是……可是決冰寒狼郎桀卻是怎生到得此地?”


    碎月和婭萊同時止住腳步,他們現在已經走到了長廊的盡頭,碎月正推開一扇毫不起眼的室門,顯然長廊盡頭處還有一座屋舍。


    隻是池棠的突然發問使碎月轉過頭來,臉上微露意外之色,這個神情池棠至少見過兩次,一次是說起公孫複鞅時,一次則是說起莽族戰神棘楚時,而表情雖然相似,迴答卻有了點小小的不同:“這事神鴉大人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池棠一頭霧水。


    “那位神狼大人,不就是北境莽族的族人嗎?”


    池棠腦中轟鳴,連門扇那輕微的開啟聲,都形成了一道悠遠綿長的雜音,不等池棠再次發問,碎月的表情又恢複了深沉睿智並帶著些禮貌的恭順,向池棠和韓離抬起了寬袖:“二位大人請。”


    真是紛至遝來的各種震驚,池棠隻能將郎桀和莽族的關係先放諸一邊,看向屋舍之內,這裏的玄晶光芒並不如何強盛,他也不覺得這裏就是玄晶探秘處,頗為疑惑的問道:“這就到了?”


    “到了。”碎月微笑低首,而婭萊則笑吟吟的朝他們比了個手勢,這是讓他們進去的意思。


    “這裏就是玄晶探秘的地方?我們應該怎麽做?”池棠將信將疑的欲待邁步而入。


    “哦呀呀呀,不是不是,這裏是對二位大人進行測試的地方,如果通過了測試,裏麵的人會指引二位大人進行玄晶探秘的。”


    測試?池棠幾乎立刻就想到了乾家修玄穀中的五關測靈之試,難道在這裏也是類似的方法?話又說迴來,現在自己火鴉神力大成,放眼天下,幾乎罕逢敵手,卻還怕什麽測試呢?雄心一起,和韓離並肩站進了室中。


    碎月深深的向內鞠了一躬,開啟的室門無風自閉。


    ……


    韓離還不甚了了,一邊探看屋中情形,一邊問池棠:“測試什麽?”


    池棠聳聳肩:“大抵是看我們玄靈之力的一種法術吧。”室中漂浮著淡淡的霧氣。但不妨礙他們將室中的情形盡收眼底。


    雖然宮牆室壁花紋精美,然而室內陳設卻甚是簡陋,一榻一案,盡在屋角。案上堆著厚厚的簡牘書籍,卻將室中空出一大塊曠地來。


    池棠韓離瞠然環顧,眼角忽感身影輕晃,兩人同時側目看去,卻見一個頗為高大的身影就在眼前緩緩成形。


    應該是裂淵國中的鬼官吧。池棠倒是對這種飄身成形的景象並不吃驚,他隻是看著這個鬼官漸漸露出完整的樣貌。這是個身著玄袍的壯年男子,麵容雄毅,目光炯炯,頜下一圈頗為精致的髭須,和裂淵王一樣,他的頭發微卷,並且披散著垂到頸際,襯托的整個人清逸脫俗,而他的身高體格甚至不在池棠見過的段覆拒翼之下。隻是不像段覆拒翼那麽筋肉橫生,雖然也一樣雄壯非凡,卻顯得更為勻稱修長。


    鬼官中竟有如此氣宇玄奇之士,料想生前必也是英雄了得之人,看來便是此人對他們進行測試了。


    池棠當先拱手:“臨昌池棠,見過先生,未知先生如何稱唿?”


    韓離也依樣要行禮時,卻被那玄袍男子突兀的話語打斷,他正指著池棠:“我聽說過你,離火鴉聖。負劍士池棠。而竟然還有位燁電鷹聖相隨而至,這可令我喜出望外了。”玄袍男子的目光又射在了韓離麵上,韓離微微一皺眉,隻覺得此人雙眸中神光如電。竟是大含囂戾之氣。


    “一齊來吧,讓我見識見識。兩大妖聖的化人是不是真像傳說中那麽可怕。”玄袍男子語聲雄渾,舉手投足間卻自有一股不容抗辯的威嚴,右手一翻,一柄鐵槍募然而現,玄袍男子單手持槍。昂藏於前,竟是根本沒把兩大神獸化人放在眼裏。


    “什麽意思?”池棠倒不是不知道這玄袍男子的意思,他隻是太過意外,在明知自己是火鴉化人的情形下,他還從沒有見過這樣囂張的對手。而對方居然是在向兩大高手同時挑戰,如果不是狂妄自大那就是另有曲折,他總得問問清楚。


    “與我全力一戰,勝不了我的話,就請二位打道迴府,所謂玄晶探秘,也就作罷,因為你們沒有資格接受古神的力量。”


    看來自己沒有誤會,池棠覺得有點好笑,當然,他並不是看輕對手,對方這般言語,想必是自有所恃,可是,五方神獸的力量他難道真的不知道?


    “好的。”池棠輕描淡寫的應聲道,而在“的”字的尾音尚未消去之際,雲龍劍蒼啷一聲,早已出鞘,毫無花巧卻又精準無比的刺到了玄袍男子的喉頭。


    池棠並不打算傷人,隻是用這種登峰造極的武道劍術逼迫對方做出反應,然而就是這電光火石之間,池棠隻覺得眼前一花,玄袍男子手中的鐵槍已然橫架身前,槍身打橫,將雲龍劍尖候了個正著。


    輕輕的一記“叮”的脆響,對方有如此迅疾的身手,並不出乎池棠的預料,要是對方連一招都招架不了,這才是天大的笑話。不過他的原意本就不在於此,在雲龍劍與鐵槍相觸的刹那,池棠猛然運起周身的火鴉神力,雲龍劍突的赤紅炫閃,騰騰的火力瞬時間映紅了玄袍男子的臉。


    玄力激蕩,一派熾熱烈焰滾滾而來,便聽那玄袍男子悶哼一聲,緊接著,池棠便感到一股雄渾沛然的罡氣反噬而來,在與火鴉神力交撼之際,竟是絲毫不落下風,方自一凜,劍尖觸感忽消,槍影如疾電劃空,居然不可思議的轉向了自己的背後。


    好強的槍法,池棠揉身一躍,雲龍劍翻轉相擊,堪堪與鐵槍槍頭相擊,手上頓感巨震,長劍險些拿捏不住,而雲龍劍是神兵寶刃,可看那鐵槍黝黑無華,卻不知是什麽質地所鑄,根本不受雲龍寶劍的影響。一擊之下,鐵槍蕩開長劍,更不稍停,搠入池棠當懷,池棠不敢直攖其鋒,再次向後一退,同時肩頭輕動,一叢火焰繚繞翻旋,化作一隻火鳥情狀,喳的一聲飛向了玄袍男子。


    “好!”玄袍男子讚道,鐵槍橫揮,欲待震開火鳥,然而火鳥卻倏然分解,火焰沿著槍杆,攀旋而上,玄袍男子手一抖,罡力自生,與神鴉火焰反複交纏。


    交手幾合,卻也不過唿吸之間,眼看那玄袍男子罡力撲滅火焰,陡然一陣電光閃耀,正是韓離璜劍出手,蘊含著雷鷹神力,直取玄袍男子背心空門。


    玄袍男子鐵槍一劃,順著韓離璜劍之勢一帶,雄渾罡力亦使韓離身形微滯,可不等那玄袍男子再施進手,池棠又悄無聲息的貼近,滾熱焰力直取那玄袍男子的下盤,正是看準了他交拚之下立足未穩的時機。


    這是兩大神獸兼武林雙士的聯手,無論玄靈術法還是武道劍術,皆已是震古爍今,那玄袍男子以一敵二,倒底還是顯得捉襟見肘起來。看雲龍劍尖將及足踝,玄袍男子竟然不可思議的忽然隱去身形,也不知用的什麽手法,韓離的雷電與池棠的火焰竟沒有如往常般徑循隱身之跡而去,卻反而真像失去了目標一般,相撞在一處,一時間電光在烈火中穿梭,滋滋作響,兩人無異於比拚了一招,俱各身上一震,池棠畢竟比韓離玄力更為深厚,一震之下,他立即站定,韓離卻噔噔噔趔趄退了三步,也就在這當口,玄袍男子的身形忽現,就在韓離身後,鐵槍直刺脅下。


    池棠急忙飛身向前,可看那玄袍男子身法詭譎,自己終是慢了一拍,眼見相救不及。


    值此危急之時,方看出韓離神技驚人,聽音辨形,看也不看,璜劍卻像長了眼睛一樣直劈玄袍男子麵門,玄袍男子剛要變招反震,璜劍上劍芒一閃,好一陣雷電之威卷來,玄袍男子看出厲害,隻得飛縱躍開。


    韓離憑借此招,穩住身形,迅疾轉過身來,池棠恰好一躍而至,兩人並肩,麵向那玄袍男子,凝神聚力,再沒有半分小覷之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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