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獻雙目死死的看著那些帶劍封門的儒生。


    等到魯君使者追到後麵,才頭也不迴的冷冰冰問道,“如今齊國主帥重創,又死傷了大量的士大夫,隻要給我前線的兵權,必定能一舉擊敗齊國。說不準,以後齊、魯之間的強弱都要反覆,為什麽在這種時候拖我的後腿!”


    那魯君使者聽了,也是沉默了半天。


    隨後才長長歎息了一聲,接著一臉惋惜的看著庾獻,“吳卿,你的才能如此出眾,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如今箭在弦上,如之奈何?”


    庾獻聽到這裏隱約有些明白,這恐怕背後早就有著龐大的計劃。


    自己擊敗齊軍,反倒成了脫離計劃的一環。


    難怪魯君會自毀長城,在前線最關鍵的時候,把自己招了迴來。


    庾獻迴頭,看著那使臣認真的問道,“是這些腐儒的意思嗎?”


    那使者搖了搖頭,旋即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多了。


    “吳卿,還是早點入宮吧。主君還在等著你呢?”


    庾獻不理這個話題,認真的說道,“我想見我的大師伯禽滑厘。”


    那使者聽是這個要求,不由鬆了口氣,“正好,禽滑厘也在主君宮中。你可以一見。”


    庾獻聞言,眯了眯眼。


    接著又問道,“我還想見我的師父高何!”


    “你的師父高何,也在宮中。吳卿……,你還是不要耽誤時間了。”


    庾獻臉色數變,最終決定先去見見這二人再做決定,“帶我進宮吧!”


    有那魯君使臣開道,孟勝輕而易舉的就把戰車驅趕到了宮城。


    庾獻見守門的兵將都對那使臣很是恭敬,不由好奇的問道,“還未請教尊駕的姓名?”


    那使臣聽了,很是和煦的對著庾獻一笑,“在下公儀休,如今忝為魯國國相。”


    庾鮮的臉色微變。


    竟然讓一國國相去前線解除自己的兵權,這魯君竟是如此的迫不及待和勢在必得!


    庾獻譏嘲道,“主君還真是瞧得起吳某。”


    公儀休聽了笑笑,“主公自然是慧眼識人,求才若渴。”


    庾獻在公儀休的引導下,下了車直接去了前殿,麵見魯君。


    在原本庾獻的想象中,那魯君不顧前線的局麵,置魯國生死於不顧,肯定是個荒淫酒色的昏君模樣。


    誰料一眼望去,就見那魯公麵頰清瘦,相貌堂堂。衣服器用極為簡樸,甚至就連麵前的席案上,都隻是簡單的幾味羹菜。


    和庾獻想象的大為不同。


    庾獻在公儀休報門之後,深深一躬,“在下吳起,見過魯君。”


    “坐吧。”魯君指了指下手的坐席,示意庾獻坐下。


    接著看著庾獻,平靜的問道,“吳卿,有人告訴我你和齊人勾結,想要把魯國獻給齊人,可有此事?”


    庾獻心裏早就有會被誣陷的心理準備,當即斷然說道,“絕無此事!不但如此,我還幫助魯國奪迴了毆蛇,重創了齊相田和。死在我手中的齊國士大夫,足有數十。”


    魯君還未說話,就聽公儀休在後淡淡說道,“吳卿,這隻是你的一麵之詞。根據公室得來的情報,你和田和早有勾結,毆蛇一戰,乃是故意做戲,獻祭兩軍士兵,為他恢複青春。可有此事?”


    庾獻吃了一驚,迴頭不敢置信的看了眼公儀休。


    別人或許不知道前線的內情,可是公儀休從前線迴來,怎麽可能不知道當時的處境有多麽艱險。


    公儀休看庾獻望著自己,歉意的向他一欠身,接著目不轉睛的看向堂上。


    庾獻頓時就明白了。


    這分明隻是借口而已!


    接著不少在座的士大夫紛紛出列,指斥庾獻的狼子野心。


    庾獻默不作聲的聽了一會兒,目光直直的看向魯公。


    魯公見庾獻望來,坦蕩的和他對視一眼。


    庾獻心中已經明白,魯公根本沒有對付自己的意思,這不是私怨,而是自己所處的位置,擋住了太多人的謀劃!


    庾獻旋即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上首的禽滑厘。


    他一拱手,恭敬的問道,“大師伯,祖師正在批駁論語,您為何會在此處高坐?”


    庾獻的話雖然問的恭敬,話中的意思卻有些咄咄逼人。


    禽滑厘聽了,閉目說道,“不必問我,無論什麽話,都去問你師父高何吧。”


    庾獻微微皺眉。


    否定了心中的一個猜測。


    看來禽滑厘並沒有背叛墨門,這裏麵還有著什麽難言之隱。


    庾獻連忙問道,“那不知道我的師尊,現在何處?”


    禽滑厘閉目說道,“你的師父高何,和縣子石已經下獄。”


    庾獻聽完,心裏有數了。


    他輕輕的握了握身邊的佩劍,接著站起身來,看著魯君沉聲問道,“敢問君上,我師父有何罪責?”


    魯君還沒說什麽,就聽殿外傳來一聲大喝,“墨門之徒勾結齊人作祟,如何拿不得?”


    等人走進來,庾獻臉上的神色複雜了少許。


    竟然是逐吳起出師門的曾申。


    庾獻向曾申一拱手,沒說什麽。


    那曾申卻冷眼看著庾獻,“吳起,如今都中到處都是關於你的傳言。你是齊人高何的門下,又娶了齊人女子為妻。現在還掌握前線三桓的兵馬,你不覺得你身處嫌疑之地嗎?”


    庾獻心中像是堵上了一塊大石。


    終於,還是到了如今的境地!


    之前,他千方百計的想要拜師兵法家,千方百計想要尋找一個齊國的妻子,千方百計要迴到劇情主線。


    求之而不可得。


    如今自己想要活出自己的一條路,可誰想,最後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庾獻心中又是憤怒,又是冷笑,他看著曾申淡淡問道,“那以曾大夫的意思,我該如何是好?”


    曾申雖說早就將吳起逐出師門,但是這“曾大夫”三個字聽來,仍舊覺得刺耳。


    他冷哼一聲,“辦法也簡單。我給你兩條路走,一個,是立刻滾出魯國,不要再摻和我魯國的事情。看你有些許微功,留你一條活路。”


    “另一個,則是你去殺了那齊國的賤人明誌,徹底效忠君上!那我也不願辜負你的才能,會保舉你為將,統率魯國兵馬!”


    兩個選擇放在了庾獻的麵前。


    要麽滾蛋離開魯國,苟延殘喘;要麽殺妻證道統領大軍,以“弱魯破強齊”!


    滾蛋離開魯國,那吳起功蓋當世的道路,基本上就算走到頭了。會產生什麽後果,誰都不敢保證。


    如果殺掉齊國的妻子,集結了魯國的大軍。那麽齊軍在主帥重傷,高層卿士死傷大半的情況下,幾乎可以躺贏,順利完成這個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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