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偉民看看鬧鍾,快到一點半了。

    再過半個小時,食堂就要開飯了。

    夏季天長,從“五一”到“國慶節”前,連隊裏都有午休。

    中午,為了多睡一會兒,大部分雙職工家庭都不做午飯,而是去食堂裏打飯打菜,填飽肚子就好。

    田家自然也不例外。

    田偉民一放暑假,爸爸就把中午打飯的任務交給了他。

    家裏距離食堂也不遠,走路的話五六分鍾就到了。食堂裏的飯菜都是提前做好的,到了飯點已不是太熱,也不會燙著手。隻是爸爸一再叮囑他,一次少打一點,多跑兩趟就好了,路上要小心點,別把飯菜給潑出來了。

    而田偉民眼珠子一轉,就想出了一個辦法。

    每次拿著飯票、菜票去打飯時,都讓田偉軍跟著。打好飯菜後,讓弟弟端著大盆的饅頭或者米飯,而他來負責端菜。

    後來,幹脆拎著一隻幹淨的菜籃子過去,用兩隻帶蓋子的鋁製飯盒盛菜,再用幾層白紗布包著熱饅頭,他和弟弟一邊一個提著籃子的把手。

    這樣,既省勁,又能防止把菜湯子潑出來。

    連隊食堂裏,中午一般賣米飯、饅頭、炒菜、稀飯。

    去得早,就能選個好菜,去得晚,好菜都被人家打完了,就隻能買點菜底子吃吃。有時,為了吃點好的,就要提前跑到打菜窗口,看看小黑板上寫的都是什麽菜?好心裏有個數。

    如果哪天食堂裏有肉菜,那就要拎著飯盒跑得飛快。

    再貴,也要吃頓肉。

    雖然一份菜裏麵也沒幾塊肥肉片子,可多少能聞到一點葷味,總比什麽都沒有要強吧?再說,食堂裏的飯菜是真心便宜,即便再貴,又能貴到哪裏去呢?

    聽了偉民哥哥的打飯經驗,黎元元打算中午跟著哥哥一起去食堂看看。

    到了一點五十分,兄妹二人一手提著菜籃子,裏麵裝著兩隻鋁製飯盒,上麵蒙著一塊白紗布,就出了家門。

    快到食堂時,正好遇到田偉軍帶著弟弟從托兒所迴來。見元元妹妹要去打飯,也想跟著一道去。田偉民想了一下,就點頭答應了。

    這一下,可就熱鬧了。

    田家兄妹四個,一起浩浩蕩蕩地進了禮堂北麵的廊道裏,也就是打飯的地方。

    先打菜,再打飯。

    田偉民走到東邊的打菜窗口,抬頭看了看小黑板。隻見上麵用粉筆寫著:“今天中午供應:炒西葫蘆、燒茄子、炒土豆絲、燒豆腐”。

    根據以往的經驗,就選了一個燒茄子,一個炒土豆絲。

    他一邊報上菜名,一邊遞上兩張貳分錢的菜票。田偉軍趕緊打開飯盒蓋子,把兩隻空飯盒擱在了窗口的木台子上。

    食堂裏的黃師傅,基本上都認得常來打菜的娃娃。

    知道這個是田根寶家的老大和老二,本想習慣性地抖一抖勺子,可一抬眼,就看到一個齊眉短發的小姑娘正扒在窗口前,眼巴巴地盯著他手裏的大勺子,似乎在掃描著什麽?

    哎喲,這就是那個撿來的女娃娃?

    模樣可真可愛。

    黃師傅心裏一喜,就把那個習慣性動作給省略了。

    這一迴,田偉民的兩隻飯盒,都打得滿滿的,比平時至少多了三分之一。

    黎元元並不知道這是她的功勞,還想著食堂裏打菜打得好滿哦,下次是不是要端個盆子來?

    田偉民喜滋滋的,趕緊蓋上蓋子,把兩隻飯盒放進籃子裏,讓偉軍和偉波一邊一個,提著把手。接著,又來到了西邊的打飯窗口前。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麵值500克的粗糧飯票,買了十個熱乎乎的玉米麵饅頭,用紗布包好,放進籃子裏。

    飯菜都打好了。

    田偉民和田偉軍一邊一個負責提籃子,元元和波波在後麵跟著,兄妹四人又浩浩蕩蕩地迴家了。

    一路上,遇到好幾撥來食堂打飯的半大孩子,和田偉民大聲地打著招唿,還熱情地喊著“元元!元元!”

    田偉民自然是得意洋洋。

    一邊大聲地迴應著,一邊向妹妹介紹著那些娃娃的名字,都是誰誰誰家的,爸爸媽媽都是做什麽的,老家是哪裏的。

    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鍾內,黎元元就聽到了安徽、河南、山東、湖北、山西、甘肅等省的名字。

    看來,連隊裏真是個大家庭啊!

    職工們的老家哪裏的都有,不過小孩子們都講普通話,倒是聽不出一點口音來。

    迴到家裏,田偉民和田偉軍一起用力,把籃子擱在了飯桌上。

    然後,從口袋裏掏出剩餘的飯票、菜票,擱在五鬥櫥最下麵的一隻抽屜裏。黎元元也跑了過去,伸頭看了看。

    原來,連隊

    的飯票分為兩種,一種是粗糧,一種是細糧,麵值分別為50克、100克、200克、500克不等。

    而菜票,大多是貳分、叁分、伍分、壹角不等。

    這些飯票和菜票都是連隊自製的。

    用結實的牛皮紙做原料,耐磨耐用。票麵的正麵除了麵值金額之外,還蓋著一枚紅色印章,上麵印著“農耕師二團四營三連,食堂專用”的字樣。

    這就是傳說中的飯票和菜票。

    六七十年代,連隊裏是按照職工家庭戶籍人口來供應口糧的。

    普通職工每月口糧為30公斤(細糧20公斤,粗糧10公斤),大田班和開拖拉機加夜班的每月多5公斤細糧。

    家裏有戶口的小孩,上學前每月口糧定量為15公斤,上學後為20公斤。一般七歲上學,連隊和學校都卡得比較死。

    當然,也有虛報年齡提前上學的。

    這種情況一旦出現,都會被傳得沸沸揚揚的,就好像做了多大的虧心事似的。其實,連隊裏是按照戶籍年齡分配口糧的,未滿七周歲的孩子,一公斤也沒有多占。

    每月,連隊職工可以從財務室裏購買飯票和菜票。其中,飯票是要從當月口糧標準中扣除的。相比較而言,職工領了糧食,自己在家裏做飯會節省一些。

    那些單職工家庭,家屬大多沒有戶口,就很少去食堂打飯,大部分是領了糧食迴家自己來做。有些家庭孩子多,還專門拿出一部分細糧,與那些口糧稍微寬裕一點的雙職工兌換粗糧,這樣1公斤細糧就能兌換到1.5公斤粗糧。

    而外出或迴內地探親時,就需要用到糧票。

    職工們一輪到探親假,會提前去財務室換取全國糧票。財務室會從職工的口糧標準中,扣除所兌換的糧票數量。

    全國糧票,在各地都能通用。

    這在當時是非常珍貴的。職工們迴到內地老家,能給家裏留下幾公斤全國糧票,會被家人感激好久的。

    在這樣一個憑票供應的年代,去外麵的食堂或飯店吃飯,沒有糧票,沒人會賣給你。去國營糧店購買糧食,沒有戶口本和糧票也無法購買。即便去糕點鋪子裏,想買幾包點心,沒有糧票或副食票,也沒人願意賣給你。

    而農場相對來說,口糧還算寬裕,平時稍微節省一點,一年下來就能從嘴邊擠出幾公斤糧票來。也因此吸引了更多的內地農民,跑到邊疆來混口飯吃。

    可惜,來得晚的已沒了編製,隻能在地方上或農場裏打打短工。

    與內地“論斤、論兩”的計價方式不同,邊疆地區是按照國際計量標準來計價的。直到後世,還一直沿用著一百克、二百克、五百克、一千克的計量標準。

    所以,在這邊買東西,一定要聽清楚報價。那可是實打實地以“公斤計價”,除以二才是一斤,價格不要太便宜哦。

    中午,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時,田根寶和王慧珍發現了今天菜量的不同。

    同樣的一份菜,比平時多了三分之一還要多,看看飯盒都快盛不下了。一問,是小元元跟著去了?

    夫婦二人相視一笑。

    立馬猜到是他家小元元發揮了神功,打動了打菜的大師傅。

    這個麵子可不小哦。

    一說起來,黎元元才曉得平日裏食堂給打得菜沒那麽多。田偉民更是高興得不行,以後打菜一定要帶著妹妹一起去。

    看看,今天就連摳門的黃師傅,打菜時手都不抖了。

    一頓飯,吃得歡聲笑語,十分開心。

    雖然,菜裏還是沒什麽油水,可熱乎乎地暖心暖胃。

    午休時間,屋裏靜悄悄的。

    黎元元一覺醒來,感覺兩邊的腮幫子有點疼,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這是想上火嗎?

    是不是沙棗吃多了的緣故?以前聽爸爸說過,沙棗吃多了,腸胃不好消化,還容易引起便秘。

    心說,下午得多喝點水。

    就在這時,田偉民從外麵迴來了。

    一進門,就興高采烈地嚷嚷著:“元元,元元,快起來!一會兒搬著板凳去占位置去,今天晚上營部要放電影呦!”

    放電影?

    黎元元一聽也樂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露天電影院吧?在夏天,還有比坐在空地上,吹著晚風,對著銀幕看電影更爽快的事情嗎?

    她立馬跳下沙發,扣好了鞋袢子,喜滋滋地問道:“偉民哥哥,今天晚上演什麽片子?”

    “哦,現在還不曉得……等開演了就知道了。”田偉民掏出手絹,擦了擦額上的汗珠。

    隨後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一邊喝著,一邊對妹妹說:“元元,你也趕緊喝點水吧?今天吃沙棗了,嘴巴好幹……”

    “好的,好的

    。”黎元元一邊應著,也趕緊端起水杯,喝了一氣。

    田偉民從抽屜裏拿了一支粉筆,用紙片包著,揣在口袋裏。又指了指腳邊的一隻矮凳,問道:“元元,這隻小板凳,你搬得動嗎?”

    “哥哥,我當然搬得動了,這個輕得很!”黎元元一隻手就拎了起來。這會兒,發現自己的力氣還不小,是不是和她能吃有關?

    “那好,元元,你來搬這個,哥哥扛著這條長板凳……”田偉民一邊說著,一邊把飯桌前的那隻長板凳搬到了屋子外麵。

    這時,鄰居家的孫大江和李誌軍也扛著板凳過來了,還大聲嚷嚷著:“田偉民,快點走了!一會兒去晚了,好位置都被人家給占了!”

    “好了,好了,這就出發了。”田偉民鎖好了房門,把板凳扛在肩膀上,帶著妹妹緊走幾步,追上了孫大江和李誌軍。

    一行四人,沿著一條砂土路往連隊西邊走去。

    途中,經過了籃球場、澇壩、排房、沙棗林帶、小溪、楊樹林帶,最後穿過一座低矮的石橋出了連隊,上了一條大路。

    這條路也是一條砂土路,路基夯得很實、很平整。路麵很寬,可以並排跑兩台拖拉機,看著像一條幹道。

    道路沿途豎著一根一根的木質電線杆,上麵架設著黑色的電線,時不時就能看到幾隻小麻雀縮在上麵,就像一排小黑點。

    道路兩旁長滿了紅柳,一叢一叢的,匍匐在地麵上,頂端開著一柱一柱紫紅色的圓錐花序,散發出一股苦苦的清香味道。

    而沿著紅柳往下,是兩條寬寬的排堿渠。

    渠邊長滿了低矮的蘆葦,綠油油的,十分茂盛。站在路邊從上往下望去,甚至看不到蘆葦下麵的流水,但能聽到“嘩嘩”的水聲。

    黎元元心說,排堿渠果然是農場的一大特色。

    隻要有林帶、有良田、有道路的地方,就一定會出現排堿渠。這是對抗鹽堿地的一個法寶,隻有用淡水衝刷掉土壤表層的鹽堿,大田裏才能長出莊稼來。

    而這一條一條的排堿渠,是五六十年代第一批來到邊疆的建設者們,用鐵鍁一鍬一鍬挖掘出來的。

    那時,雖然也有拖拉機和爬犁,但更多的還是要靠人力。看到這些溝溝壑壑,可以想見當時的辛苦,和那幅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麵。

    一邊挖渠,一邊築路。

    最初的設計者們,以機械化的大農場格局來規劃

    著農場的未來。

    十幾年過去了,一切都成了規模。

    也唯有這個時候,農場才徹底變了模樣。

    看到這些嘔心瀝血的戰果,唯有肅然起敬。

    這批建設者們,就是知青口中常常提到的那些老職工吧?

    他們來自五湖四海,本著吃苦耐勞的精神,開創了一個嶄新的未來。他們被視為農場裏最可敬的人,也被後來者稱為“農墾戰士”,

    八月時節,稻浪翻滾。

    沉甸甸地稻穗,壓彎了稻杆。

    望著那一望無際的田野,黎元元一時心潮起伏,眼裏不由得湧出了點點淚花。

    她想把眼淚倒迴去,可淚水還是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她隻好裝出一副被風沙迷住了眼睛的模樣,掩飾著內心的情感。

    田偉民見元元妹妹兩眼直愣愣地望著大田,一臉好奇的樣子。

    就指了指路西邊,說道:“元元,那邊的大田和林帶都是十九連的……”接著,又指了指東邊,“這邊的楊樹林帶和大田是三連的……水渠那邊的林帶是一連的……”

    “元元,看那邊就是水渠,穿過那裏就到營部了……”田偉民一邊扛著板凳,一邊單手比劃著。

    黎元元順著偉民哥哥手指的方向,遠遠望去。隻見北邊那處緩坡上,有一條渠壩,旁邊有兩排垂柳,撐起了一片綠蔭。

    四個人沿著坡路緩緩向上,走到了坡頂。

    這是一條東西走向的水渠,與路麵交叉處是一座涵洞。綿軟的青沙築堤,堤壩兩岸長滿了高高的蘆葦。

    渠裏的水,緩緩流淌著,清澈見底。

    這條水源,自上遊潺潺而來,沿途注入了各個連隊的澇壩。

    也就說,這是一條生命之源。

    與排堿渠不同,這是一條活水,由一道道分水閘門管控著。往東南方向流淌的那條小溪,就通往三連的澇壩。

    這條小溪很窄,但很幹淨。

    溪邊長著一叢一叢的狗尾巴草,中間還夾雜著一蓬蓬的大薊子,渾身帶刺,頂頭開著一朵朵紫紅色的花。

    還有一種綠色的萋萋菜,一窩一窩地貼著地皮生長著。

    黎元元甚至還認出了那種名叫“駱駝刺”的綠色植物,一棵一棵,從上到下都長著一蓬一蓬的小毛刺。

    站在坡頂上眺望。

    隻見大路

    的西邊,是一片低矮的林帶。在林帶北邊,是一個大大的操場。操場上有一圈環形跑道,用白石灰刷出了醒目的白線。

    田偉民說,這就是四營中學。

    這所中學分為小學部和初中部,由幾排教室按照“東南西北”方向圍成了一個正方形。校園裏,還豎著一根高高的國旗杆。

    學校東邊也是一片沙棗林帶,與大路分隔開來,顯得格外安靜。

    順著大路往北,大約一百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個十字路口。

    路的盡頭是門診醫院,東麵就是四營營部。在營部代銷點門前,那片空曠而平整的硬地,就是露天電影院。

    這時,場地上已有不少人在占位置,還零零星星地擺著幾條板凳。

    四個人一路小跑,下了坡路。

    肩上扛著板凳,一口氣奔到了十字路口。向東穿過一座小石橋,就來到了露天電影院。

    電影院的空地上,三五成群的半大孩子,有搬板凳來的,有用繩子、土坷垃占地方的,還有用石塊在地上畫了一道道白線,圈地盤的。

    一時間,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孫大江和李誌軍一馬當先,衝在前麵占了一塊地方。田偉民讓小元元在後麵慢慢走著,也跟著衝了過去。

    他放下長板凳,從口袋裏掏出一隻粉筆,在地上熟練地畫了一塊地盤,然後用板凳堵住了一邊。見小元元也趕到了,就接過她手中的小板凳,擺在了另一端。

    這樣,才算把地盤給占住了。

    家裏一共六口人,還得再搬一條長板凳才坐得下。

    黎元元坐在小板凳上,四下裏看了看。

    隻見代銷點的屋簷上,砌著一堵高高的白牆,呈正方形,正好對著場地的正中央。田偉民對妹妹說:“這就是大銀幕,專門用來放電影的。”

    還得意洋洋地補充道:“以前看電影的時候,每次都要提前掛上一塊白幕布,一刮風,幕布就亂晃動,電影裏的人都變得歪七扭八的,一點也不好看。後來,就在屋簷上砌了一堵白牆,刮風下雨都不會受到影響了,也不用再掛著白幕布了,可方便了……”

    黎元元心說,看偉民哥哥的樣子,就好像那個辦法是他想出來的一樣?

    這個小哥哥,人小鬼大,口才也是越來越好了。

    一開始,還以為他不愛說話呢。

    “偉民哥哥,位置占好

    了,這樣就可以了吧?”黎元元問道。

    田偉民卻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這樣還不行,還沒擺上板凳呢,不算數的。隻要人一走,就會被人家占去的。”

    黎元元心說,“那怎麽辦?總不能一直守在這裏吧?”可看偉民哥哥的架勢,好像還真要守在這裏。

    這是不打算迴家吃飯了嗎?

    要不,她守在這裏,讓哥哥再跑一趟迴家搬凳子去?

    可田偉民卻不大放心,妹妹人小,能看得住這麽大的地盤嗎?

    後來,和孫大江和李誌軍商量一下,由孫大江和元元在這裏守著,他和李誌軍迴去搬凳子。

    等一會兒,孫大江的弟弟就送凳子過來了,這樣他就不用再來迴跑了。

    偉民哥哥走了。

    黎元元坐在小板凳上,看著她家的地盤。

    閑著無聊,就來迴打量起來。

    營部有兩排房子,看著不算大。

    辦公室的隔壁就是代銷點,有四五間屋子,這會兒都已經關門了。隔著一條小路,又是一個連隊。一排一排的房屋,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和三連的規模差不多大小。

    心說,這是幾連?

    看電影倒是很方便,就在家門口,也不用跑那麽遠的路了。

    電影院北麵,隔著一條水溝,就是營部衛生院。

    衛生院正麵的牆上,有一個大大的紅十字,和場部衛生院的外觀有幾分相似。

    馬路對麵,是一個運動場。

    運動場的麵積很大,有四個籃球場,都鋪著土坯硬地,刷著白石灰線,看著還真像那麽迴事。而籃球場的旁邊,是兩個排球場,都支著木杆子,還掛著網子。

    排球場的後麵是一座高大的建築物,看著像四營中學的禮堂。禮堂南邊又是一條小路,小路邊上是一片沙棗林帶,包圍著四營中學的校舍。

    一看到學校,不由得想到了上學的問題。

    再過兩年,她是不是也要進入這所中學?想想自己好歹是大學本科學曆,現在迴爐再造,是不是太浪費了?

    可如果到了年齡,不去上學,豈不是更奇怪?

    黎元元一時,頗感為難。

    半個小時後,田偉民和李誌軍扛著板凳,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當二人擺好凳子,才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

    ,場地中間正對著銀幕的位置已經被占滿了,地上擺滿了大大小小,高矮不一的板凳。

    看這架勢,如果來晚了,就隻能靠邊坐著。

    到時候,斜著眼睛歪著腦袋,扭著脖子看著銀幕,一定會影響到觀影效果。也難怪,一聽說要放電影,附近各個連隊的小孩子,行動都這麽快?

    如果不起勁點,就隻能看斜臉人了。

    田偉民帶著元元,和李誌軍、孫大江兄弟倆一起沿著來路,返迴三連。

    這時候,還不知道晚上演什麽片子?

    可不管演什麽?

    隻要是看電影,都是很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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