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老對兒,下課啦。我們……你瞪著人家做什麽,顯你有雙勾魂丹鳳眼啊?”初阿雲底氣不足地說道。

    “你不用說漂亮話啦,罪魁禍首!”江雨煙嗔怪地白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無端端挨了批評,受了冤枉,誰叫你那麽樂意替人家臉紅,又生得花容月貌,愛招惹目光呢,我初阿雲可沒指著你的小鼻尖,把罪名強加於你啊。”初阿雲討好地從後頭摟住江雨煙的肩頸,“一開始我還以為那‘巫門’(woman )判斷挺準確,開炮的對象是本姑娘,誰知道拿你做了‘替罪羊’,後來我想坦白來著,可那‘巫門’說時間耽誤得太多,還推遲了五分鍾,我要是起來為你申冤的話,那還不得推遲十五分鍾,你想想,到時候,我們不得餓死啊。”

    “我寧肯被餓死也不願意被冤死。”

    “我知道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烈女子,但是難道你願意為了不被冤死而讓同學們也被餓死嗎?好老對兒,別生氣了,就算為朋友兩肋插刀了吧。”

    “好啦好啦,算你嘴巧,看你狡猾得活象一隻猴子,小心一不留神露出大尾巴來,到時候看你還跟個人兒一樣地美。”江雨煙用手指點了一下她的小腦袋,開始收拾書具,並往書包裏塞。

    “那就看本姑娘的造化嘍!”初阿雲得意地,“喂,老對兒,你最好先別急著幹這個,快點拿飯盒打飯去吧,我快餓瘋啦!”她從江雨煙的肩上直起身,抓起飯盒搖晃道,裏邊的勺子發出“當啷當啷”的聲響。

    “餓,餓你個鬼,今天是星期六,迴家填你的花肚皮行不行?”江雨煙奪下她手中的餐具,立起身。

    “哦?你當今天是上學期的星期六啊,下午有一節班會,班會之後還要大掃除呢!”

    “真的,我給忘了,差點闖禍,唉!可惡的新學期,可惡的新班級,可惡的班會,可惡的大掃除!”

    出了教室,走在廊道上,初阿雲說:“老對兒,其實,你說了這麽一大串的‘可惡’都算不得什麽,告訴你吧,真正可惡的,要屬我們那位新班主任——陳直老師了。”

    “噓!你亂說什麽呀,人家任職還不到一個星期呢,我就沒見你對滿意過。”江雨煙很不讚同。

    “哎,我今天對化學老師的表現可挺滿意的,嘻嘻嘻!”

    “那你就天天照你的‘小妖鏡兒’,看你會不會天天對她滿意!”

    “好好好,我不對,我有罪;我不好,我檢討。不過,這位陳老師的確挺討厭,上一屆那麽多同學都這麽說來著。”初阿雲揮舞著胳膊為“那麽多”三個字在空中劃著弧線。“行了阿雲,別再說了,下樓梯了,小心點。”初阿雲挎住江雨煙的胳臂,下了兩蹬,又接著講:“他們說,他特好跟學生鬥,哪怕隻為芝麻粒兒點兒大小的事,也要突出他的神聖而不可侵犯。”

    “阿雲,小聲點,”江雨煙往天井下瞧了一眼,“好象有老師在上樓,別說了。”

    “有老師上來怎麽了,就算是他陳直本人又怎麽樣?他一身的怪癖還不讓人說?對了,你猜他最忌諱的是什麽?——男女同學之間的交往,嘻嘻!在他看來,統統是‘戀愛’!”

    步入下一個樓層,江雨煙發現右下方的那段樓梯上果然蹬上來一位藍布中山裝的中年老師:凝重、冷峻的神色,顯示著他的幹練和精悍。

    “阿雲阿雲,別講了別講了……”江雨煙大驚失色,拚命地捅晃示意。

    哪知初阿雲正在興頭上,反而說得更起勁兒:“信不信由你,總之他就是個頑固不化的陳老封建、陳老古董、陳老偏見、陳老……”

    就在下至此段樓梯盡頭那一小方平地時,初阿雲尖銳的評語嗄然而止,陳直老師鐵青著麵孔的突然出現,使她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初阿雲驚悸窘迫得不知所措。躲是來不及了,麵麵相覷也不是辦法,江雨煙硬起頭皮,準備跟老師打個招唿,打破這個僵局。出乎意料的是,陳老師居然一改滿臉的嚴肅,笑容可掬地先開了口:“新發的笤帚和拖布,都去領了嗎?”

    江雨煙和初阿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緒。

    “還沒有呢。”身後傳來一個甜甜的女聲:“嚴主任吩咐下午第一節下課後去取。您還沒有迴家吃午飯呢,陳老師?”

    原來陳老師是在同緊隨她們之後而來的新任副班長——程婉霜說話,她原是高一、一班的學生,不僅學習成績優秀,而且生得俏麗、甜美,加上人熱情開朗,擅於辭令,博取了不少人的讚賞和喜歡,班主任陳直老師當然不會例外。

    “我今天中午有事不迴去了。”陳老師應到。

    “那我給您帶份飯吧。”程婉霜說,臉上一定展露著甜甜的微笑。

    “不用不用,一會兒我到職工食堂去……”

    江雨煙和初阿雲不約而同地加快了下台階的速度,由底樓走廊,經正門廳,出了教學樓,直至行了三分之一操場,她們竟始終保持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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