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月忙著繡十字繡,周安芳在上海照顧兄弟的一個月裏,李琪卻在積極的準備騰王閣在郊縣的第二家分店。所以在周安芳迴來的幾天裏,李琪一直顧不上跟母親聊聊。周安芳早已經習慣了兒子的這種忙碌,她很耐心的等著兒子忙完手裏的工作。

    周浩在這一個月裏,除了上班就是忙著準備畢業論文,因而無形中他的也變得忙碌起來。臨近畢業了,四年一起學習的同學從此天隔一方,各奔前程,總會讓每個即將走出大學校門的學子多了一份離別的傷感。每年的這個日子,各大高校裏總是充滿了別離的氛圍。學校外麵的餐館總是天天爆滿,大家在酒杯的碰撞裏訴說著對彼此的祝福和情感。

    寒月的生活幾乎是一塵不變的,上課、下課,然後再上課再下課。 新婚的同事每天都掛著幸福的笑容,笑容裏有一種讓人覺得甜蜜的東西,這讓寒月有些羨慕。她羨慕的不是同事結婚了,她所羨慕的是同事能跟自己愛的人生活在一起。手指被紮的地方偶爾碰到時還會疼,但也因為疼讓她覺得有些實在。李琪還是不曾來過電話,寒月曾給他發過幾次短信,有時候短信也石沉大海,不知道是李琪沒有收到還是收到了不想迴。就算偶爾李琪迴了短信,也隻短短的三個字‘現在忙’便沒了下文。

    母親有幾次提起風,寒月知道母親沒有明說的意思。說起風,寒月就會不由自主的歎氣。風也很忙,有時候忙到淩晨兩三點,曾有那麽兩三次,風就是在淩晨兩三點收工後來的電話。雖然在那個時候被人吵醒寒月多少有些不太高興,但聽著風在電話那頭軟軟的話語,她實在是沒法對風生氣。寒月知道,風的心裏一直有她,因為心裏有她,所以總是在能擠出時間的功夫裏就給寒月打個電話,哪怕隻能在電話裏說兩三句便匆匆掛斷。每每這個時候寒月便會不由自主的把風和李琪拿來比較。事實上,他們沒有什麽可比性。兩個完全不同的男人,根本無從比較。

    周安芳終於找了個李琪不太忙的時候跟他談婚姻大事。李琪也從母親嚴肅的態度裏感覺到這一次恐怕沒那麽容易讓母親放棄。

    “媽,這事以後再說吧。最近都忙著新的分店,哪有時間想這個。”

    “一年到頭,你總是沒有時間。如果要等你有時間了,不知道會等到什麽時候。”周安芳這次是鐵了心要解決兒子的終身大事。

    “這樣。等新店開業了,我一定跟你好好合計一下婚姻大事。”

    “就現在談。一家新店開業了還有第二家,第三家,總會沒完沒了的。何況這結婚跟新店開業並不衝突的。”

    李琪有些無奈。

    “好吧。就算我同意結婚,可這眼下我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跟誰結呀?”

    “寒月呀!你們倆不是挺好的嘛。你如果忙,我去跟舅媽談,保證沒什麽問題,你到時候當新郎官就行了。”

    “寒月?開什麽玩笑?寒月不行!”

    “怎麽不行。你不是挺喜歡她嗎?”

    “我是挺喜歡她,可也沒喜歡到要娶她的程度嘛。再說了,人家也有男朋友,就算我想娶人家,人家還不樂意呢。”李琪實在搞不懂,母親為何非要在這個時候讓他結婚。

    “既然寒月不行,那你就去相親吧。”周安芳斬釘截鐵地說,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媽。你先迴家,晚上我們再談這事,行嗎?我馬上還要去郊縣看看店裏裝修得怎麽樣了。”

    “不行,就現在談。晚上等你迴來,我跟你說不上三句,你肯定就得睡著了。到時候,我跟誰談。今天這事如果沒個結果,我就在這辦公室裏守著你。至於分店嘛,早一天晚一天開業沒多大關係,哪怕就是少開一家分店我也不能讓我兒子沒媳婦。”

    母子倆爭執不下的時候,王秘書敲門進來了。看到周安芳還在,便點頭打了個招唿。還沒等王秘書跟李琪說什麽事,周安芳先開口了。

    “小王,你先出去。今天無論什麽事,都等我離開了再進來說。”

    王秘書迴頭看了一眼李琪,李琪皺著眉頭很是無奈的衝他點了點頭。這些年,母子倆一起生活還不曾發生象今天這樣爭執不下的事。但李琪知道,一旦母親固執起來,他是無計可施的。

    “好吧,媽,你贏了。”李琪非常無奈的坐在辦公桌前,“可我就是不明白,你幹嘛非得逼我結婚。”

    周安芳歎了口氣,那神情很是傷感。

    “小琪,自從你爸爸去世,這些年來,我們母子倆過得都不容易。你辛辛苦苦的創下騰王閣,為了今天的這十幾家店,你錯過了很多,也付出了很多。今天的這十幾家店是當初我們母子都不曾想到的。那時候隻是想生活能過得好一點,所以無論我們開飯館還是後來的火鍋店都是想多賺點錢。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該有的也都有了,我們不用再象從前一樣為了多掙點錢把別的都耽誤了。你的年紀也不小,如果你爸爸沒有那樣去世,也許我早就抱上了孫子或是孫女,你也不用象現在這樣。”

    “媽。我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而且我也從沒因為選擇走了這條路而後悔過。”

    “這次你舅舅突然病重,讓我感觸很大。人這一生還真難說。你看你舅舅平時身體那麽好,誰曾想突然就病倒了。送你舅舅進手術室後,你舅媽一直流著眼淚,我也害怕你舅舅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人活著,明天會怎麽樣誰都說不好,也許哪天我也象你舅舅一樣,突然就病倒了。如果還能活過來,那也差不多是鬼門關前走一趟,如果活不過來,也就那樣去了。可是,我還沒看到你結婚,沒看到我的孫子。到地下見到你爸爸,我又怎麽跟他交待呢?兒子交給了我,我卻什麽也沒能為兒子做。”

    周安芳說到這裏的時候,眼淚就流了下來。李琪有些年頭沒見過母親哭了,上一次是什麽時候?是父親去世吧,母親哭得死去活來的。後來母親說,她這一輩子的眼淚在那一天都流幹了,以後再也沒有眼淚了。所以,當李琪看到母親的眼淚時,他沒有再堅持,他知道母親這一生也不容易。

    “去年你舅媽的葬禮上,我看到長大的寒月便打心裏喜歡她。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的兒子能娶上那樣一個兒媳,我這一生便別所無求了。”

    “媽,都說了她不行。”

    “哎,可惜了。這也是人的命。”

    “行啦。媽,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小琪,媽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如果你願意自己找,那就自己找。不想自己找,我會找人給你介紹合適的。不過,不過是你自己找還是介紹的,過了這個夏天你就得結婚。”

    自從那天以後,李琪每每想起這事就想發火。雖然他理解母親,但理解是一迴事,要按母親的意思辦就是另一迴事。王秘書自然是不知道那天這母子倆都談了些什麽,但看李琪那煩躁的樣子,不用腦子也知道不會是什麽好事。

    新店的裝修已經接近尾聲,李琪在忙的時候不會覺得,但隻要稍微的閑下來,就會想起找女朋友結婚的事。所以,從郊縣迴城的路上,李琪已經歎了無次氣了。王秘書一邊開著車,一邊觀察著老總的神情,他能肯定的是,這個時候誰要惹李琪,肯定就是點彈藥包。

    李琪在包裏找打火機點煙的時候,突然摸到那條手鏈。手鏈本來是放在錢包裏的,李琪當時想著,下次見到寒月的時候還給她,所以一直帶在身上,這會不知道怎麽的從錢包裏掉了出來。看到李琪抽煙,王秘書遞了打火機過來。

    “李總,你不是不抽煙嗎?”

    “有幾年不抽了。”說這話的時候,李琪吐了口煙,手裏正把玩著那條手鏈。

    “心情不好嗎?”

    李琪抽了兩口煙,然後便盯著車窗外。

    “王秘書,你今年多大了?”

    “29。”

    “家裏不催你結婚嗎?”“催,怎麽不催。隻是迴去的時候少,不過,每次迴去或是給家裏打電話,父母總是免不了要說起結婚的事的。”

    “那你也不想結婚嗎?”

    “不是不想,是沒有合適的。如果說自己找對象吧,好象也沒那時間和精力,何況找個自己挺喜歡的女人也不是那麽容易的。要是按家裏的意思去相親,我實在受不了那種象查戶口似的談話。所以,至今也沒女朋友,更談不上結婚了。”

    “有過喜歡的人吧?”

    “有過。那都是上學時候的事了,這些年過去,早不知道是誰的妻了,哪還有我什麽事。”

    李琪聽完這話,表示同意的點點頭。

    “李總,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李琪把玩著那條手鏈,然後在王秘書的眼前晃了晃。王秘書笑了笑,那是條女人的手鏈,不用說,李琪的煩惱自然跟女人有關了。

    寒月自然是不知道李琪的煩惱,她如果知道了,可能不會那麽平靜而用心的繡著十字繡。那天去釣魚的時候,寒月是有機會向李琪表明自己的心意的,但是,她沒能說不出口。沒能說出口,不是因為不想說,是害怕說了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以後。然而,他們有以後嗎?寒月不知道,也許什麽都不說,一樣沒有以後,但至少現在不會成為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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