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樂知看到鍋裏的水煮沸了,而我遲遲沒有反應。連忙叫了我一聲。


    “哦……”我尷尬的忙揭開鍋蓋,然後將麵餅放進鍋裏。


    整個過程被我搞的一塌糊塗。


    樂知不僅沒有埋怨我的笨手笨腳,反而是在安慰我,“沒關係的媽媽,不如我們叫個外賣吧!”


    我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對著空蕩蕩的冰箱妥協了。


    我拿出手機,細心的在軟件上篩選了一陣。


    對於在不能給女兒做好吃的飯菜這件事情上,我十分的自責。


    我覺得,在我選擇了樂知的那一刻起就應該對她的所有負責任。


    我會努力的好好去扮演母親這個角色,連同蘇紹愷父親的這個角色。


    事實上,我的確開始這麽做了,並且還做得不錯。


    一個月後。


    “許總,蘇氏已經全部撤離了。之前的別墅,聽說也已經掛上了出售的牌子。”


    我正在看文件,聽梁超這麽說,我連忙抬起了頭,“別墅?”


    “對啊,就是清灣路的別墅。”


    工作中,我和梁超偶爾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別墅出售的事兒,梁超見我反應平淡,以為我並沒有在意。


    下午的時候,我特意開車出去了一趟。


    經過清灣路的時候,放緩了車速。


    看著熟悉的別墅門口上貼著一個‘售’字,我不自覺的就將車停在了別墅門口。


    看著看著,竟然落下了眼淚。


    這讓我自己都感覺到頗為驚天。


    我木然的伸手摸了一下臉頰,摸到熱淚,內心五味雜陳。


    我忙給柏錦年打了一個電話。


    雖然,他已經和祝曉棉結婚了,但是他也依舊是我的心理醫生。


    “喂,許亦如,什麽事?”電話裏,柏錦年的聲音有些疲憊,聽起來像是在午休。


    “不好意思柏醫生,打擾到你午休了。”


    “不礙事兒,反正也已經吵醒了。你怎麽了?聽你的聲音好像不太好。”


    我強忍著崩潰的情緒,盡量讓自己能夠吐字清晰。


    “柏醫生,我能哭出來了。”


    說完這句,我再也忍不住,任由眼淚往下掉。


    柏錦年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說:“許亦如,恭喜你,你痊愈了。”


    我感覺到心髒一陣抽痛。


    能哭這件事,對別人來說都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可唯獨落在了我的身上,這件事情就變得非常糟糕。


    柏錦年曾跟我說:“不能哭出來,說明你心裏還有很壓抑的事情,還有你認為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可能等你真的願意放下一切了,你就能痊愈了。”


    我曾追問柏錦年,“那這要多久?現在這種感覺太讓我難受了。有時候,明明很難受,覺得卻始終覺得眼睛幹幹的。顯得我很冷血似的。”


    ……


    所有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我像是已經看破了滄海桑田。


    當所有的一切,終於被我禽獸摧毀之後,我內心的疾病竟然痊愈了。


    在我看來,這樣的代價太大了。


    “許亦如,你要是不忙的話,我們可以出來喝一杯。”


    我和柏錦年確定了一個時間,選擇了距離柏錦年住的地方附近的咖啡廳。


    柏錦年穿著很隨便,白t恤米色休閑褲,一雙漁夫鞋。


    看他的打扮,絲毫跟心理醫生搭不上邊。


    他落座,風從身邊刮過,我竟然又聞到了淡淡的檀木香。


    和之前在柏錦年的工作室感覺一樣,這個味道很熟悉,卻是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聞到過。


    “你的眼睛還很紅。”柏錦年遞了一張紙給我。


    我破涕為笑,“挺丟人的。柏醫生,我妝是不是哭花了?”


    柏錦年很有涵養的笑笑,“沒有。”


    他靠在沙發上,翹著一個二郎腿,顯得有些隨意。


    “許亦如,按照你想要的生活,繼續生活下去吧!不要繼續再為了過去發生過的事情,把自己困在一座愁城裏,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我微愣,有些不解,“柏醫生,你這話未免太有深意了,我怎麽都覺得聽不懂。”


    見我咧嘴笑,柏錦年也依舊保持著微笑,他喝了一口咖啡。


    “我的工作室結業了,以後可能都不能再當你的心理醫生了。”


    我攪拌咖啡的手抖了一下,“為什麽?”


    其實,我有點慌,我不知道以後如果還有心理問題,還可以找誰。


    畢竟,心理醫生值得信賴的並不多,特別是這個浮躁的社會。


    柏錦年笑的很輕鬆,“葉拿迦是不錯的,我私下了解過,專業素質過硬,你可嚐試著相信他。”


    柏錦年不提,我差點就忘了葉拿迦這個人了。


    自從日本迴來之後,我們就沒有聯係了。


    我一路像逃兵一樣,倉皇的逃跑,一路丟盔棄甲


    “柏醫生,你別開玩笑了。”我笑容變得尷尬。


    柏錦年卻依舊神色如常。


    室內的冷氣太足,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我和曉棉準備去我的家鄉定居,所以工作室不做了。”柏錦年相識 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告訴了我這個事實。


    “本來這個事兒曉棉想親自告訴你的,不過這其中的事情有些複雜。臨走之前,我們一起吃一頓飯吧。”


    我萬萬沒想到柏錦年會跟我說這些。


    突然要走,讓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這幾年,身邊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波。


    從開始到現在,除了我自己還孤獨的站在這裏,別無他人陪著了。


    或許,以後的人生,真的隻有靠自己了。


    我吸了吸鼻子,將離別的愁緒迅速的掩藏起來。


    我擠出一個笑容,“柏醫生,我想買下那棟房子。”


    柏錦年擰眉,坐直了身體,“清灣路的別墅?”


    我點了點頭,“嗯。”


    “……”


    柏錦年有些不安,雙手緊緊的握著,隨即又鬆開。


    他又靠在了沙發上,雙手交叉放在肚子的位置上。


    “許亦如,其實沒必要了。你應該知道,就算你把房子買下來,也改變不了什麽了。”


    我低頭,小聲抽泣。


    “往前看吧,失去的都不可惜。”


    柏錦年不安的看了一下手機,“許亦如,我得先走了,工作室那邊還有些收尾的工作,我得去處理一下。”


    我點頭。


    柏錦年起身走,空調的風又一次的將他身上的檀木香刮入了我的鼻腔。


    柏錦年和祝曉棉買了機票準備走的那一天,我們一起吃了一頓晚飯。


    吃飯的時候氣氛有些怪,祝曉棉仿佛有很多話想對我說,最後隻是一杯一杯的跟我喝酒。


    他們的飛機是晚上的十點,隻要不喝醉,也就沒有太大的問題。


    “亦如,我真的很舍不得你。以後金清市就隻有你一個人了,你要是還遇到合適的人,就試這相處看看,不要把自己封閉起來。遇到錯的人,經曆過一段錯的感情都不可怕。”


    我不太願意和任何人聊這個話題,心裏的傷口,始終隻有自己才知道有多深有多痛。


    、別人根本就幫不了你任何。


    熬過所有的痛苦,等來一個又一個的黎明,也在等不知道會不會到來的希望。


    吃過飯,他們打車迴家拿行李,而我則是沿著馬路往公寓的方向走。


    我沒有買下清灣路的別墅,並且還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地段不錯的房子,幾天之後就被人買走。


    我一邊走,一邊想,或許就像柏錦年說的一樣,“沒必要了。”


    報複蘇紹愷的事情我已經做了,不管是因為我帶著恨意,還是因為想要壁虎斷尾,來躲避夏君臨他們的繼續騷擾。


    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局。


    包裏的手機響了許久,我才聽到。


    不知不覺已經是九點多快十點了。


    我竟然一個人在大街上走了那麽久,著實讓我自己也覺得驚訝。


    “亦如,我們要上飛機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聽到沒有。”


    我拚命的點頭,“好啦,我會的,你們到了那邊記得跟我抱一個平安。”


    “嗯……亦如你等會兒,錦年有話要跟你說。”


    正說話間,祝曉棉的手機被柏錦年搶了過去。


    電話那頭,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許亦如,好好過你自己的生活,顧深遠不會怪你。”


    聽到顧深遠三個字,我的心髒都跳漏了一拍。


    還沒來得及說話,柏錦年又說:“無論,你以後和誰在一起,都不要再又負罪感了。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柏……”喂!


    電話裏傳來了忙音,我才是真的慌了。


    這都是些什麽事兒?


    我給祝曉棉迴電話過去,電話裏不厭其煩的說:“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給柏錦年打電話,他的電話已經顯示為空號。


    我呆坐在路邊,緊緊的將我的包抱在懷裏,仿佛這樣才能給我些許的安全感。


    像是靈光乍現,我一下子反應過來,曾經我究竟是在哪裏聞到過那股檀木香。


    在顧深遠的家裏。


    那年他救下了要自殺的我,在他的家裏,那股好聞的檀木香,比安定劑都還有用。


    之後,再也沒有聞到過,久了也就忘記了這股香味兒。


    知道柏錦年的出現……


    同樣的味道,柏錦年和顧深遠一樣,總是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在我的身邊。


    顧深遠是意外出現,那麽柏錦年呢?


    直覺告訴我,他的出現絕對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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