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工作了是不是?”


    米蘇在電話那頭衝著我吼。


    我無心跟米蘇解釋什麽,“總監,我請了事假,等假期時間到,我會到公司的。”


    “我要你提前銷假,總公司下派了任務。”


    我本能的拒絕,我現在的這種情況,是沒有辦法好好工作的。


    “明天一早,我要在公司見到你,否則自己交離職報告吧!”


    米蘇不耐煩的掛掉了電話。


    我糾結了很久,但是第二天一早我還是準備的出現在了公司。


    因為我突然發現,我不敢停下來。


    隻要一閑下來,我就會忍不住的胡思亂想。


    特別是對於死亡的恐懼,折磨的我竟然連理智都開始消退。


    米蘇看到我並沒有覺得意外。


    她像平常一樣,隨手遞給我一個文件夾,“這個內容你看看,最遲明天一早,把初稿發到我的郵箱。”


    我應下,然後迴到座位打開電腦準備工作。


    這一次,需要設計的是晚宴禮服,要求是特別並且獨一無二。


    因為,這個是總公司老板的私人要求。


    這件晚宴的主人是他的夫人,年底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他想要送給他的夫人最別出心裁的禮物。


    我有些犯難,直到下班我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下班之後,我直接去了醫院,打算看一眼顧深遠再迴家工作。


    顧深遠的狀態好了很多,下午的時候秦染還推著他去樓下轉了轉。


    見到我,顧深遠特別有精神的朝我揮了揮手,“你來啦。”


    他溫暖的衝我笑。


    我恍惚間覺得,從前的顧深遠他迴來了。


    秦染借口離開,給了我們單獨相處的機會。


    我坐在顧深遠的床邊,拿起蘋果準備削給他吃。


    “你別忙活了,我不太想吃。”


    實際上,顧深遠吞咽已經有些難受了,隻是他強忍著誰都沒有告訴。


    “不能挑食,你現在啊,要多吃一點水果,補充一點維他命。”


    我自顧自的削蘋果。


    “真拿你沒辦法。”顧深遠笑著搖了搖頭。


    “聽秦染說,你銷假上班了?”


    我苦笑了一下,“是啊,工作比較忙。”


    顧深遠從我的狀態中看出了些許端倪,他想從前一樣,悉心的開導我,給我提供些許的意見。


    和顧深遠聊完之後,我仿佛豁然開朗,對於設計稿也有了靈感。


    我將自己的想法跟顧深遠說了一遍,顧深遠在一些細節的方麵給予我意見。


    “你要加油,你比我想象中的厲害。”顧深遠由衷的誇我。


    我也笑了。


    頓時感覺到了無比的輕鬆。


    以前總是和顧深遠探討,為什麽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工作。


    之前顧深遠跟我說,工作可以讓自己得到認同感,自己也會比較有成就感,這樣也會變得更加的自信。


    他一直跟我說,婚姻不是生命的全部,同樣,工作也不是。


    所以,人活著一定要有自己的愛好和夢想,不然的話,在日複一日無趣的生活中,人的鬥誌會被消磨掉。


    最終,隻會成為一具行屍走肉的軀殼。


    和顧深遠談完工作,我真的有很大的滿足感。


    顧深遠看著我終於笑了,他仿佛也是鬆了一口氣。


    “明天下班你還來嗎?”顧深遠問我。


    我點了點頭,“肯定來。”


    “那你把草稿帶來吧,我也想看看。”


    顧深遠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在醫院躺了太久了,有些手癢。”


    “那我明天帶一台電腦過來,你沒事兒可以上上網,也不會太無聊。”


    顧深遠點頭,“你快迴去吧,時間也不早了。”


    我看向窗外,天色已晚,外麵好像刮風了,不確定一會兒會不會下雨。


    想著,還有設計稿,我也就沒有多留。


    終於,熬夜到了三點鍾,我終於是將晚禮服的草稿畫出來了。


    給米蘇發完郵件,我合上電腦,心滿意足的睡去。


    第二天。


    米蘇看到草稿非常的滿意,和大boss一拍即合,當即決定,將細節完善之後,直接定稿。


    下班的時候,我已經收到了總公司的反饋。


    總公司的老板表示非常的滿意。


    鄭總自然十分的高興,下班之後,決定請我們設計部的所有員工吃飯。


    我因為要去看顧深遠,也就沒有和他們一同去。


    我依舊下班之後直接去了醫院。


    在病房我沒能看到顧深遠,問了醫生我才知道,顧深遠下午的時候暈厥了,現在還在搶救。


    我心急如焚,搶救室外,秦染雙眼都已經哭腫了。


    包裏的手裏一直在響,我來不及安慰秦染,現接了電話。


    我看著手機,是個陌生的號碼,我接起電話,“喂你好,請問哪位。”


    “許小姐,這裏是x醫院,您女兒病危了,您丈夫打不通您的電話,所以我們通知你一下。”


    掛掉電話我才想起,那晚在醫院見過蘇紹愷之後,迴家我就把他的電話加入了黑名單。


    我從沒想過,如此絕望的境地來的這麽快。


    這邊,顧深遠還在搶救,什麽情況我還不了解。


    那邊,我的女兒竟然也病危了。


    大概,這個世界上,最難以抉擇的事情,就是如此了。


    秦染見我接完電話就愁容滿麵,她強打起精神,“許姐,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


    秦染在我的心裏,其實印象並不好。


    她不是一個聰明的壞人,但也不代表她就是個好人。


    我一直都知道,她對我是有抵觸和不滿,甚至是恨我的。


    但是,在她不計前嫌安慰我的時候,我的心裏還是劃過了一股暖流。


    “我女兒病危了。”我故作鎮定的說。


    實際上,我已經懵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顧深遠和蘇樂知,我並不希望他們其中一個人有事。


    秦染對我的過去一知半解,得知我有個女兒,好像也沒有表現的太驚訝。


    隻是她的表情一下子暗淡了,“你去看你女兒吧,深遠有消息了,我立馬通知你。”


    我感謝她的理解和寬容。


    我給祝曉棉打了一通電話,拜托她到醫院幫我看著一點兒,我怕秦染一個人搞不定。


    然後我馬不停蹄的趕到了x醫院。


    搶救室外,蘇紹愷和許婉清都在。


    蘇紹愷見到我,隻是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即又低下了頭。


    他坐在走廊的塑膠椅子上,雙手撐在膝蓋上,捂著臉,表情痛苦。


    許婉清則是站在蘇紹愷的身邊,不停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像是安慰。


    我找了一個角落站著,刻意的和兩人保持距離。


    等了一會兒,護士焦急的從裏麵出來了,又拿著一份病危通知書,需要家屬簽字。


    蘇紹愷蹭的站了起來,他目光暗淡,整個人像是垮了一般,沒有一點精氣神。


    他沙啞的喉嚨發出焦急的聲音,“怎麽又要簽這個?”


    許婉清先蘇紹愷一步接過了病危通知書,拿著筆準備簽字,被蘇紹愷搶了過來。


    蘇紹愷將筆緊緊的捏在手中,渾身都有些顫抖。


    我忙衝了上去,情緒有些失控,我拉著護士問:“是不是有什麽危險?”


    “趕快簽字吧!”護士沒有多言。


    蘇紹愷看了一眼許婉清,“你再聯係聯係,看各大醫院有合適的心髒嗎?”


    和我相比,蘇紹愷要冷靜很多。


    我下意識的看向許婉清,如果我沒看錯的話,許婉清看著我,眼底帶著笑意。


    “有一個合適的,不過病人還在做最後的搶救,到底能不能還不好說。”


    “你們誰簽字?”護士焦急的又問了一遍。


    蘇紹愷飛快的抹掉眼淚,然後在家屬一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拉著蘇紹愷的衣袖,“是不是樂知要死了?”


    “你冷靜一點。”蘇紹愷捏著我的肩膀。


    每一次遇到事情,蘇紹愷永遠都隻會跟我說這一句。


    過了一會兒,蘇紹愷才安慰我,“放心,樂知一定會沒事。”


    許婉清的手機響了,她走到旁邊壓低了聲音接電話。


    簡單的說了一句之後,她將蘇紹愷拉倒一邊,兩個人竊竊私語了幾句。


    蘇紹愷的臉色頓時的就變了,“在哪裏?”


    許婉清看了我一眼,然後問蘇紹愷,“你要去?”


    “別廢話了,說哪個醫院!”


    我大概猜到了,可能許婉清口中的那個病人不行了,他們要趕過去確定。


    許婉清拽了拽蘇紹愷的衣袖,“你小聲一點兒。”


    她怕我聽見。


    蘇紹愷臉色一沉,然後朝我走來。


    “你在這兒等著,樂知有消息立馬通知我,我現在要出去一趟。”


    我懨懨的點了點頭,沒有追問。


    實際上,我覺得沒有追問下去的必要。


    他是蘇樂知的父親,在這種特殊的時刻,他不會做不利於蘇樂知的事情。


    蘇紹愷安頓好我,然後拔腿就跑。


    許婉清踩著高跟鞋跟在他的身後,兩個人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我一直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身體裏的骨頭像被抽掉了一樣,我一下子癱坐在了塑膠椅子上。


    我單手撐著椅子,悲拗的哭出了聲。


    我不知道接下來,迎接我的是怎樣的命運。


    好像,此時此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為顧深遠和蘇樂知祈禱。


    時間漫長的像是已經走完了一生。


    安靜的走廊裏,突然響起了我的手機鈴聲,我被驚嚇的渾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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