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手機上閃動的‘祝曉棉’三個字,飛快的抓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喂,曉棉,顧深遠怎麽樣了?”我的聲音低沉且沙啞,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自己都驚訝了,這聲音是從我喉嚨裏發出來的?


    “亦如,你快來,出事了,你前夫和那個女人衝進搶救室了。”


    祝曉棉裝張不已,從電話裏我依稀能聽到有秦染咆哮的聲音。


    “你們兩個要幹什麽!住手!”秦染哀嚎一般的聲音刺痛了的神經。


    我也一下子反應過來,許婉清口中的‘那個病人還在搶救’是什麽意思。


    原來,他們說的合適蘇樂知心髒的病人就是顧深遠。


    “請你們出去,這裏是搶救室……”


    “滾出去,你們都滾!深遠還沒死,你們要幹什麽!”


    我聽到醫生護士和秦染混雜的吼叫聲。


    緊接著,祝曉棉大吼了一聲,“臭婊-子,你還敢打人……”


    “嘭……”最後,祝曉棉的手機像是砸在了什麽東西上,緊接著電話那頭傳來的一陣忙音。


    “喂!喂!”我衝著電話大吼,隻可惜,那邊已經聽不到了。


    我再迴撥了過去,祝曉棉的電話已經關機了。


    我渾身癱軟,整個人跌坐在了地板上。


    我捏著手機的手收緊,仿佛將渾身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捏手機的這個動作上。


    蘇樂知搶救室的門開了,護士緊張的從裏麵走出來,她疑惑的看著我,“小姐,蘇先生呢?”


    我無力迴答護士的問題。


    護士看了我一眼,然後跑開了。


    不一會兒,另外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步伐匆匆的朝我跑來。


    “這位小姐,蘇先生剛剛打電話來說說,有一個剛剛宣布死亡的病人心髒符合移植的條件,請問蘇先生他人在哪裏?”


    我眼眶紅紅的抬起頭看著男醫生,“他剛剛給你打了電話?”


    “是啊!不過說了兩句,蘇先生就掛斷了電話聯係不上了,如果您能聯係到蘇先生,麻煩您問問需不需要我們醫院拍急救車去接他們。”


    一旁的護士將我扶起來,她顯然還不知道這其中的隱情。


    她安慰我,“小姐,您放心,隻有有了合適移植的心髒,蘇樂知就一定可以得救的。”


    如果我不知道這顆心髒的主人是顧深遠的話,此時此刻我會非常感激這些人的。


    可是,我臨走的時候,明明顧深遠還在搶救。


    剛剛的電話裏,我明明聽到蘇紹愷和許婉清強闖了搶救室。


    這下讓我怎麽感激這些人?


    我蹭的站起來,一把將小護士推開,然後沒命的往外跑。


    我不知道我怎麽達到的顧深遠所在的醫院。


    跑出電梯時,我整個人都是懵的。


    搶救室外,秦染和許婉清扭打在一團。


    搶救室外圍了一圈和安保和其他醫護人員。


    他們將蘇紹愷和許婉清包圍在一起,不讓他們繼續有什麽動作。


    蘇紹愷焦急的站在一旁,不停的看著手表,他是多麽焦急的等待著搶救室裏傳來顧深遠死亡的消息。


    我隻覺得,這一切都太可怕了。


    這樣一個嗜血無情的男人,竟然我還愛了那麽多年,竟然還是我女兒的親生父親。


    許婉清打了秦染一巴掌,“你剛剛也聽到了,他已經沒有搶救的必要了,既然都已經死了,你為什麽不讓他死得其所。他的心髒還可以救另外一個小姑娘的命,你不要執迷不悟好不好!”


    秦染被打懵了,她的腦袋偏向一邊,單手捂著臉頰,眼淚不住的往下淌。


    祝曉棉再氣的渾身發抖,見著蘇紹愷一副冷漠的樣子,她衝上去錘打蘇紹愷的胸膛。


    “你還是不是一個男人,怎麽能夠這麽狠心,裏麵的男人他還活著,還沒有死,你們這是在幹什麽?你是上帝嗎?你憑什麽決定他的生死?”


    蘇紹愷冷漠的將祝曉棉推開,多餘的一句話都沒有跟在場的所有人說。


    “你又是哪根蔥,滾一邊兒呆著去!”


    許婉清上前將祝曉棉拉開,作勢要打祝曉棉。


    祝曉棉可不是吃素的,她搶先一步一耳光甩在了許婉清的臉上。


    “臭婊-子,你也不是什麽好貨色,破壞別人的家庭,現在還敢殺人,你信不信我報警抓你。”


    祝曉棉想打電話,可是手機已經壞掉了。


    她戳了戳秦染,“把你的電話借來用一下。”


    我就站在包圍圈外看著這一切。


    還心疼嗎?


    不疼了。


    心已經全然麻木了,疼是什麽滋味,早已經感覺不到了。


    蘇紹愷已經看著手表,過了一會兒,他抓著一個護士的手臂,問:“還要搶救多久?”


    “蘇紹愷,你就那麽盼望著顧深遠死嗎?”


    我撥開人群,朝蘇紹愷走了過去。


    蘇紹愷看著我微微一愣,然後快步向我走來,他試圖拉我的手,“亦如,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我躲開了蘇紹愷伸過來的手,我咧嘴苦笑了一下,看也不看他,然後直接走到了搶救室的門口。


    我站在門口,望著‘手術中’三個字,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亦如,他已經死了,現在不過是出於人道主義試圖對他進行最後的搶救……”


    “你閉嘴!”我轉身衝著蘇紹愷大吼了一聲。


    這一吼,已經用光了我所有的力氣。


    我險些摔倒,祝曉棉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


    手術燈熄滅了,搶救室的門被從裏麵推開,祝曉棉拉著我站到了一旁。


    醫生摘下口罩遺憾的對我們說:“抱歉,顧深遠搶救無效,已經死亡。”


    “不可能!”


    我以為我會大喊大叫,誰知道,發出這聲嘶吼的人不是我,而是秦染。


    她跑過去,一下子跪在了醫生的麵前,“醫生,我求求你,再搶救一下,深遠不會死的,他今天還好好的,精神特別好,怎麽可能隻是暈厥就搶救無效了呢,醫生,你再搶救一下,我可以跟你錢,要多少我都可以跟你。”


    和秦染的失控相比,我顯得多麽的冷酷。


    我癱在祝曉棉的懷裏,已經哭不出來了。


    “小姐,你冷靜一點,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十分的抱歉。


    見醫生這麽說,秦染一下子站了起來,她瞪著血紅的眼睛,看了一眼蘇紹愷和許婉清。


    秦染朝蘇紹愷撲了過去,她毫無征兆的一口咬在了蘇紹愷的手上。


    秦染麵目猙獰。


    “嘶。”


    蘇紹愷倒吸了一口涼氣,試圖抽迴手,親然後卻咬的更用力。


    許婉清上前將秦染拖開,“瘋狗!”


    鮮血順著蘇紹愷的手臂滴在地板上,他用手捂著自己受傷的手背,竟然是一臉的平靜。


    “我們按照顧深遠身前捐獻器官的遺願,現在要為他摘取心髒。”


    醫生的話輕飄飄的傳入我的耳朵,我無力的看了一眼醫生,喉嚨像是被人塞進了棉花一樣發不出聲音來。


    “不允許!顧深遠還沒有死!你們不能草菅人命!”


    秦染拉著說話的醫生不撒手。


    安保人員立刻將她拉開。


    秦染滿嘴的鮮血衝著我笑,“許亦如,你的前夫親手殺死了顧深遠,親手殺死了顧深遠!”


    我看著秦染駭人的模樣,渾身的血液冰冷的快要凝固。


    我掙脫開祝曉棉的懷抱,“我不同意!不能摘心髒,不能!”


    我也堅信,顧深遠不可能會死。


    昨天我走的時候,他明明還那麽有精神。


    我還和他約好了,今天給他拿電腦來,讓他住院的日子不那麽無聊。


    他哄的時候說的話,還言猶在耳。


    我不信,明明上一秒還在衝我笑的人,怎麽下一秒就沒了。


    蘇紹愷將我拽到一邊,“許亦如,樂知還等著心髒救命。再耽誤下去,死的就是兩個人,你忍心嗎?”


    蘇紹愷的確是急了。


    我看了一眼他抓著我的那隻手,上麵還有鮮血。


    “放手。”我的聲音細不可聞。


    蘇紹愷看著我,卻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醫生,麻煩您趕快摘取心髒,我的女兒等不了。”


    隨著蘇紹愷的這句話話音落下,搶救室外又亂做了一團。


    秦染在哭,許婉清在吼,還有醫護人員匆忙的腳步聲。


    然而,我發現我什麽都聽不到了,也看不到了,整個人直直的倒了下去。


    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夢一樣。


    我不知道在我昏迷的這段日子,到底又發生了什麽。


    我隻是依稀聽到有人在跟我講話,在喊我的名字。


    好像是顧深遠,他好像在叫我別睡了,快起床。


    又好像是我的媽媽,她好像已經能認出我了,她在我耳邊說了很多往事。


    她叫著我小時候的乳名‘南南’,好像還有爸爸的聲音。


    爸爸好像在說,隻要我醒來,他就決不再賭博了,他會好好跟我和媽媽一起過日子。


    還有其他我分辨不出來的聲音。


    他們都好吵,不停的在我的耳邊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他們一個個的都說我懶惰,讓我快點醒來。


    我好像還聽到了有人在哭,還有下雨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麽,我沒有醒來的欲望。


    他們握著我的手很溫暖,可我本能的逃避,被他們握著的感覺很不舒服。


    可是我一點都動不了。


    “媽媽,我是樂知,你別睡了,快起床啦,你看太陽都出來了……”


    我聽到女兒在喊我,然後我哭了。


    我想看看她的臉,我要醒來嗎?我在心裏問自己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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