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如,該進去了。”祝曉棉摟緊了我的肩膀。


    我艱難的邁出步子跟上祝曉棉的腳步。


    官司我申請了隱私保護,所以不對外公開,來旁聽的人不多。


    我坐在原告席上,有些坐立難安。


    法官和書記員陸續走進了法庭。


    庭上的氣氛越發的嚴肅。


    法官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長發綰在腦後,略施粉黛,顯得十分的精神。


    我對這樣幹練的職業女性莫名的有好感。


    可能同位女性,我認為,對於很多情感,她們可以感同身受。


    還有,能成為有力量的女性,光憑這一點都足以給人一種親切的安全感。


    我看著法官,有些走神。


    法官敲了敲法槌,宣布庭審開始。


    蘇瓷是什麽時候來的,我不清楚。


    我隻知道我無意間迴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了蘇瓷坐在旁聽席中。


    她衣著優雅卻不低調,從頭到腳一身的名牌彰顯著她的富貴。


    蘇瓷靜靜的坐在旁聽席中,像是一個另類。


    今天許婉清並沒有出庭。


    法庭並不大,加上在場的人數很少。


    所以,基本上環顧法庭內部一圈,就可以將所有人的表情的都盡收眼底。


    趙尋直接舉證,我沒有撫養蘇樂知的能力和經濟實力。


    之後趙尋抨擊我的每一個點,都像是將我往敗訴的方向推進了一大步。


    “對於哺乳期的子女,以隨哺乳的母親撫養為原則,兩周歲以上的未成年子女,父母雙方都要求子女隨其生活,在下列情況下,可以有限考慮:子女隨其生活實踐較長,改變生活環境對子女的健康成長明顯不利……”


    趙尋說完看了我一眼,他的話語也隨之一頓。


    “請問許亦如女士,在你明知道蘇樂知是個早產兒的情況下,仍舊選擇自殺的時候,你有考慮你的女兒嗎?”


    我蹭的站起來,“你撒謊,當時我不知道我生了孩子。”


    迴想起當年的場景,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不知道趙尋是出於什麽考慮而編造了這個謊言,事實上,我當年不知道蘇樂知的存在,很大程度上和趙尋也脫不了關係。


    我從醫院醒來之後,趙尋就出現了,之後我逃出醫院,所有的信息我根本就來不及了解,也沒有醫護人員主動向我提及。


    或許這是蘇紹愷故意所為也說不一定。


    可趙尋現在拿這一點來懟我,就像是一刀將結痂的傷口重新揭開,然後重新用酒精消毒一般。


    痛,滲透進身體裏,到細胞裏,甚至到了血液裏。


    我看著法官,雙拳緊緊的握著,多希望從法官的眼底看到一些訊息。


    法官隻是眉頭緊鎖,低頭不停的翻閱手中的資料。


    我又將目光投向蘇紹愷,他漠然的看著我,此時也跟我一樣,雙拳緊握著,在隱忍著某種沒有爆發的情緒。


    趙尋繼續說,“我們假設許亦如女士是因為產後抑鬱等不可控因素……”


    後來我已經聽不清楚趙尋在說什麽,反正他說什麽都有有理有據。


    好像連我自己都被他說服了,覺得我是一個沒有能力撫養蘇樂知的母親。


    等趙尋說完,秦萬航才起身,他一點都不慌張,反而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被告蘇紹愷又酗酒的惡習,以及被告蘇紹愷的女友許婉清女士有長期對蘇樂知實施冷暴力的證據,綜上,我方主張蘇樂知的撫養權應當變更為許亦如女士。”


    我望著電子屏幕上展現的一張張照片以及醫院證明等證據,甚至還包括心理醫生的證詞等等,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這些證據都是哪裏來的?


    事情進展到現在,我在驚慌中才發現,蘇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


    旁聽席上除了祝曉棉以外,再無其他人。


    剩下的隻有我們幾個人的表演。


    我收迴目光,頹然的靠在椅背上,等著看接下來的進展。


    秦萬航說完這些,蘇紹愷和趙尋的臉色明顯一變。


    蘇紹愷一下子站起來,雙拳錘在桌子上。


    不大的房間,他發怒的聲音聽得特別的清楚。


    法官也看了我一點,她不耐煩的敲了敲法槌,“被告,注意你的情緒。”


    趙尋申請休庭,法官敲錘表示同意。


    趙尋把蘇紹愷拉出了法庭,我望著他的背影,心裏多了許多複雜的情緒。


    我和秦萬航離開法庭到休息室休息。


    秦萬航遞給我一杯熱水,我捧在手心。


    “學長,那些證據你是哪裏來的?”我不解。


    明明昨天還有些愁雲慘淡的秦萬航,怎麽可能隻過了一晚,就有了必勝的信心。


    這未免也太詭異了。


    “今天一早快遞送到我的家裏麵的。”秦萬航如實說,他端著一杯溫水一口一飲而盡。


    “真實麽?”我不禁懷疑。


    畢竟蘇紹愷不想是一個酗酒的人。


    跟何況,怎麽會突然有心理醫生證明許婉清長期對蘇樂知使用冷暴力呢?


    如此種種,證據來的太輕易,更加顯得刻意。


    究竟這個背後,是誰在操控這一切?


    想到‘操控’二字,我忽然不寒而栗。


    從我出現,再到現在,我仿佛進入了一個巨大的網裏。


    不知道誰在織網,但是那種沒走一步的不安全感,清晰的提醒著我。


    吃過午飯,我還在秦萬航的車上小睡了一會兒,庭審下午兩點繼續進行。


    趙尋首先對秦萬航提出的證據的真實性提出質疑,而後,他直接將矛頭指向了我。


    “據我方現在掌握的證據,許亦如女士,你顯然也不合適撫養蘇樂知。”


    我擰眉,“你憑什麽這麽說?”


    秦萬航忙拽了我一把,小聲對我說:“你快坐下。”


    我及其不情願的坐下來,趙尋盯著我的樣子讓我覺得害怕。


    就如同他三年前找我簽署離婚協議書時候一樣,他渾身散發著寒冷,讓我根本不敢大口唿吸。


    趙尋向法庭展示了一段筆錄電視的錄音帶。


    上麵是我和阿誠、司南還有周之放和趙老七在酒吧的監控錄像。


    錄像上,我衣著暴露,和阿誠、司南舉止親昵。


    “各位,這段錄像是最近一次,許亦如女士在酒吧找鴨子的監控。”趙尋說出‘鴨子’兩個的字的時候,麵不改色。


    緊接著播放了第二段錄像,是在酒吧門外,蘇紹愷拉著我,然後我甩開他,上車司南帶我走的畫麵。


    “畫麵中的這個男人叫司南,是目前為止和許亦如女士保持著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趙尋,你不要汙蔑我。”我見秦萬航沒有起身幫我說話,瞬間就慌了。


    “什麽叫不正當男女關係,趙尋你說清楚。”我抹了一把眼淚。


    “換言之,許亦如女士你和司南先生之間有金錢交易。”


    趙尋又po出了我兩次給司南錢的監控錄像。


    而後,趙尋又放出了之前長達一個月時間裏我在酒吧醉生夢死的證據和視頻。


    等所有的視頻都播放完了,趙尋繼續質問我:“請問許亦如女士,你的私生活如此糜-爛,加上你沒有固定的住所,隻有一份每個月薪水六千的工作,你憑什麽認為,蘇樂知跟著你不如跟著我的當事人蘇紹愷先生?”


    我被問的啞口無言,楞了幾秒鍾,我忙吼道:“那他了,他酗酒,他的女朋友還對我女兒試試冷暴力……”


    “許亦如女士,我和我的當事人有權利懷疑以上證據的真偽,所以在證據的堅定報告出來之前,我和我的當事人都不承認這些證據。”


    “我和司南沒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我拉著秦萬航的袖子,“學長,你幫我說話啊!你反駁他,我沒有我沒有!”


    趙尋指著其中一張紙說,“這個是酒店登記的你和司南的開放記錄,你難道說你們兩個人那麽晚開了個房間純聊天?你先後兩次給過司南超過四萬人民幣的現金,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你和司南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學長,我有借條,我可以證明錢是我借給司南的。”


    秦萬航聽我這麽說,忙站起質疑趙尋舉證的真實性。


    庭審不得不被迫選擇再次的休庭,擇日再審。


    我沒想到在酒吧的事兒和司南的事兒,會成為今天趙尋對付的手段。


    我更加沒有想到,蘇紹愷和我想象中的男人已經天差地別了。


    我剛認識他的時候,是在酒吧,他也愛喝酒,但是很節製。


    那個時候,我為了給母親賺醫藥費和父親的賭債,白天上課,晚上就在酒吧打工。


    基本上,我每天都能看到蘇紹愷。


    但是他喝酒一向有度,喝完兩瓶啤酒自己就會離開酒吧。


    有時候會喝洋酒,喝半瓶存半瓶,留到下次繼續喝。


    我怎麽都無法把蘇紹愷和酗酒畫上等號。


    但是對於許婉清,今天之後,我想我對她更加不會有什麽話可以說了。


    一個擅長冷暴力的人,誰能保證,她以後不會有更加殘暴一麵突顯出來呢?


    我至今還記得蘇樂知哭著喊著要找親媽媽的樣子。


    秦萬航送我迴家,可是我翻遍了所有的包包和衣服,都沒有找到那張借條。


    “你是不是放錯地方了?”秦萬航擔憂的看著我。


    我不記得了,這麽重要的東西,我現在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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